◎以后不会生气◎
苏阮的额头抵着祁川的脖颈, 他也是真的不嫌疑她满头的汗水和粘腻的发丝,她自己这样靠着都有些不习惯。
祁川抱着她出了门扉,站在门外的宫廷侍卫都被敲晕在了地上, 门外还站着一名身着黑衣的少年, 这个少年她是认得的, 是祁川的暗卫夜瑾。
出了血族皇宫, 苏阮昏昏沉沉的脑袋被冷风吹的清醒了不少, 她微微抬头, 祁川冷然的下颌线就出现在了视野中,淡色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显然心情不是很好。
苏阮抬起手想要擦擦湿漉漉的眼角, 可她这边一有动静, 祁川就朝她看了过来,苏阮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在哭, 手就没动了,直接将头埋在了祁川的衣襟边,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
祁川停了下来,看着怀抱里微微耸动的肩膀, 脖颈处被湿漉漉的睫毛染湿, 以为是身上太冷,把人给冻哭了。
他不该置气一般抱的那么紧。
祁川抿了抿唇,脑子里想着安慰的话, 但说出口却只是简单的两个字, “别哭……”
苏阮感觉祁川抱着她的手松了些,又因被人发现在哭而觉得丢人, 反而哭的更大声了。
“怎么了?”
祁川带着些讨好的轻哄声贴着她的额顶传来, 苏阮心中的情绪翻涌, 那些好的与不好的记忆像是找到了一个发泄口,她听到自己哭着埋怨。
“……你不是说不生气的么?”
原来是他置气惹哭她了?
他还以为他藏的很好,原来她都看出来了。
“是我不对。”祁川垂眸轻声道。
可是这句话并没有起到让苏阮收敛情绪的效果,眼泪流的反而越来越多了,就她哭起来真的是祁川的错一样。
“……你说话不算话……你……你,你以前都答应过我不和我生气的……你答应过的……”
“你答应过的……”
苏阮委屈地重复着最后一句。
她觉得自己真是过分,明明她的伤心是出于对于顾尘染死亡的无法接受,对于这么多年偏偏将祁川给遗忘的愧疚,可是当祁川用温和的语调哄着她时,她就不自觉的把这些情绪都撒在了他身上。
明明他一点错都没有。
错的是她才对……
祁川抱着苏阮的手缓缓地收紧,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可苏阮哭着一遍又一遍的重复那句话却又应证那个可能。
……
“那我能不能有很多漂亮衣裳?”
“会有很多。”
“那你以后不能动不动生气。”
“……不生气。”
……
回忆渐渐淡去。
祁川压抑着情绪,克制着轻声问,“我什么时候答应的?”
苏阮的耳畔都是自己嗡嗡气气的哭声,自然没有注意到祁川语调的变化。
他记性不是一直都很好的吗?
她解释过的现代词都能记住。
怎么在瑜山的这点事反而不记得了?
这样一来,她的哭显得更加无理取闹了。
苏阮没忍住抬起埋在祁川脖颈如同鸵鸟一般的脑袋,红着眼睛质问道,“祁川,你记性可真……”
那个“差”字没说完,就对上了祁川那双眼底情绪翻涌的双眸,他眼角微微泛红,就这么定定地注视着她,看的她心颤了一下。
她很快明白过来自己是着了祁川的道了。
她就知道他怎么可能记不住呢。
他一定是在生气,怪她那天骗了他,怪她把他给忘记了。
偏偏就把他给忘记了。
想着想着眼睛又湿了,泪眼朦胧间苏阮已经看不清祁川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的手又把她抱的紧了些。
“我没忘。”
额头上祁川的唇贴了上来,他的声音有些哑,又有些低沉,她靠在他的肩膀上,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颤,她免不住要和多年前的少年作对比。
那时候她靠在他怀里,他的身形单薄,却能感受到他剧烈跳动的心脏,而此刻,祁川早已不是那个清瘦的少年,可他的心跳依旧,宽阔的胸膛,让人安心又沉醉。
“只此一次,以后不会生气。”
祁川小心翼翼般承诺的话让苏阮轻颤了下,眼泪夺眶而出。
他怎么都没有怪她。
他这样只会让她更想得寸进尺。
苏阮伸手抱住祁川的脖子,眼泪顺着他温热的脖颈沾湿了他的衣襟,她像是找到了某种依靠,又像是为了索取安心,不依不饶道,“你保证!”
“我保证。”
“这次也不准生气……”
“好,不生气。”
没有任何犹豫的话让苏阮逐渐沉静下来,混乱的情绪也在怀抱中得到了安抚,后面她嘀嘀咕咕说了什么也不太清楚,昏沉的脑袋带着困意席卷而来。
祁川看着苏阮靠在他身上抽泣睡着的模样,唇角露出一抹淡笑,正要转身离去。
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就挡在了他的跟前。
路易斯殷红的目光在苏阮的脸上微顿,后看向祁川,勾唇笑道,“齐王未经我同意将我的食物带走,不好吧?”
祁川眼眸陡然变冷,“我告诉过你,她是我的人。”
“曾经是。”路易斯想到那些被他刻意撕碎或者烧掉的信件,敛了笑,“但是根据条约,她现在是血族的食物,你没有权力将人带走。”
“我以为你会对德西法伯爵走私龙族人口的事情更感兴趣。”
祁川冷声说完,路易斯眼中的红光一闪而逝,但面上却未露出分毫情绪,“走私人口?齐王没有证据就污蔑我的人,是想故意挑起战争?”
“你现在回去就会在你的桌上看到证据。”祁川凉声道。
路易斯的瞳孔微缩。
如果祁川说的是真的,违反条约的可就是血族了。
难道那些让他找人的信件不过是提醒他苏阮的价值,以确保他不会杀掉苏阮,祁川再利用这段时间收集德西法走私人口的证据,以此来威胁他。
但事实上,走私人口的严重性可比食物的价值要高的多,祁川完全可以放弃苏阮,用其他的条件来勒索血族。
可是祁川并没有。看来苏阮对祁川而言,价值比他想象的还要高。
苏阮对他而言仅仅是有趣的食物。
权衡之下,这项互相违反条约相互抵消的交易他自然会接受。
怎么看,这笔买卖都是祁川亏了。
可是路易斯看着祁川将苏阮带走,心中竟然没由来的觉得憋屈。
这种被别人牵制的感觉真差劲。
尤其是,想要的东西被夺走,真是糟糕透了!
而更糟糕的是,祁川的属下竟然能随意潜入了他的书房,留下德西法走私人口的证据,这于他而言简直是种侮辱!
“妈的!”
路易斯忍不住爆了粗口,他像是发泄焦躁一般来回踱步,红着眼睛阴沉道,“祁川,别让我逮到你的把柄!”
在此之前,他得先把德西法那个蠢货的头给砍了!
……
……
找回记忆后,加上知道祁川是喜欢她的。
苏阮彻底放飞自我了。
至于挡刀那件事也被她抛之脑后。
她现在也回忆起了使用精神力的方法,以她的能力,谁能踹她去给祁川挡刀。
就那些个等级至多大道的大臣们,她一个都能打十个。
苏阮看着祁川的寝宫直叹气,她竟然在这种毫无装饰形似监狱的寝宫里住了将近一百年。
真不怪她想走,这完全是祁川咎由自取。
苏阮又把错安排在了祁川身上,突然觉得心情舒服多了。
原本她是想在寝宫里弄点符合古代的正常装饰,奈何她太想看祁川的表情了,就把床帘、吊饰、甚至是桌案全部换成了粉色。
就差没把KITTY猫的图纸画出来差人去做了抱枕放到床上了。
等祁川进来的时候,苏阮立刻抱着他的腰身仰着脸无辜道,“祁川,我把你寝宫弄成这样,你不会生气吧?”
“……”
这是在给他下套呢。
“你想我生气?”祁川捏着苏阮的下巴,视线都没放到周遭,似乎真的对这死亡芭比粉的寝宫不甚在意。
苏阮觉得无趣,又有些不甘心,她瞄到那寝宫中被她刷成粉色的桌子,眼中划过一丝狡黠,鼻尖蹭了蹭祁川的胸膛,软声道,“你夜里在寝宫批折子好不好,呜呜,我一个人睡不着会害怕的……”
如果是百年前,祁川可能就信了。
但是现在他可不信她所谓的害怕。
恐怕又有什么事情准备刁难他。
可是看着胸前蹭着他衣襟的毛茸茸脑袋,他根本拒绝不了。
祁川答应了她回寝宫批折子,到了晚上,苏阮就在床上欣赏着祁川坐在粉色桌案前批折子的样子,笑的差点打嗝。
尤其是那种面无表情的脸形成的反差,实在太好笑了。
如果有手机就好了,这样就可以把这一幕拍下来,日后觉得无聊拿出来看,或者给祁川自己看,他看到了表情一定分外精彩,耳朵也会窘迫的发红。
想到这,视线不自觉落在祁川的耳朵上,苏阮心就开始痒了起来。
她悄悄走了过去,乘着祁川全神贯注批折子的时候,在他的耳垂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舌尖划过耳朵的湿润让祁川的手颤了一下,苏阮就在此时跳开去看,那耳朵果然如她所料的红了。
苏阮像是吃到了想要的糖果的小孩,正要心满意足地回去睡觉,胳膊却被祁川重重一拉,带进了怀里,她无意瞄到折子上空白的一片,还未说话,清冽的气息陡然拉近,唇就被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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