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拽着她的手，把人拉到怀里。
她一头撞进了淡淡的玫瑰香气里，冷冽而馥郁。
“只是抱一抱而已。”
他嗓音低沉。
诱惑她，勾引她，安抚她。
毕竟，人在混乱不清的时候，是最容易放松警惕的。
顾柠西犹豫了一下，对上他沉静的眸子，不禁止住了呼吸。
在他的迁就和鼓励下，她缓缓抬手，指尖发着颤。
然后摸索着环住了他的腰。
试探性的抱了抱，继而搂得紧紧的。
她好久没有主动抱哥哥了。
以前在开心的时候，会忍不住扑到他怀里。
可现在这种时候……真的可以吗？
在明知道和以前不一样的情况下。
第一回打破禁制，放下偏见，忘记身份，选择拥抱他。
拥抱一个男人。
如同拥抱一朵暗夜里的蓝玫瑰。
原本以为心里会有点不安。
但好像没有。
徐筠站得笔直，不躲不闪，像一颗沉稳的树，沉默而无害。
徐筠凝视着她，微微勾起唇：“如果你觉得太快了，接受不了这一切，哥哥可以重新追你。之前所做的种种，还能撤回么？”
“撤回？”顾柠西一脸茫然。
“嗯。”徐筠抬了抬眼睫，“就当我从来没有和你睡觉，也从来没有亲过你……”
顾柠西的脸又开始发烫。她低着头抱怨：“怎么还带撤回的啊，做都做了……”
做都做了。
做过的事，还能假装不知道？她又不是傻子。
“怕你觉得我是变态。”他揉揉她的头发，“所以想像一个普通人一样，重新追你。”
“你这个重新追的想法的就挺变态的。”
顾柠西煞有介事道。
又不是游戏闯关，不带回档重来的。
“不然呢？”
徐筠眸中一片平静。
他在等待她发表看法。
小姑娘明显被问住了，年轻的脸上显出几分稚嫩。
花瓣一样的唇抿紧，半天说不出话来。
是啊，不然呢？
他们两个……还能怎么办呢。
就这样不温不火的继续过下去？
复杂的感情纠葛在一起。
现在她被送上了断头台，手起刀落，势必要给个结果出来。
顾柠西呼吸有些不顺畅，心头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
总之，就是个要不要谈恋爱的问题。
可这也不是什么简单的数学题，加加减减就能拼凑出答案。她甚至连解决问题的路径都找不到，像个黑暗中的瞎子，按照感觉凭空乱撞。
徐筠等了她一会儿，眸中闪着细闪的光。
“你现在还小，做这种选择太早了。年轻人就应该毫无负担地生活在阳光底下，去感受同龄人的生活。”他态度很友好，松开她的手腕，轻巧地把她转了一个方向，抬步朝她的卧室走去，“时间不早了，先睡吧。”
柔和的声音，掺了几分沙哑。
反正时间还长。
“很快就要过年了。”徐筠眉眼中带着几分期许，“西西要陪哥哥一起过年，每天都要养足精神。”
顾柠西心里松了一口气。
刚才的压力骤然消散。
她只能听见自己心脏在疯狂地跳啊跳，怎么呼吸都止不住。
徐筠的手探入她腰侧的口袋，把她的手机收走了，“晚上不要打游戏，不然明天又起不来。”
眼看他在催自己睡觉，顾柠西却停住了思考。似是不太喜欢忽然的抽离。
也不喜欢强加的管制。
她磨磨蹭蹭地黏上去，回身抱住他。脸颊贴着他的胸膛，有些小孩子脾气：“不想睡了。”
刚才的对话太耗费力气和神志。
她忽然就不困了。
徐筠不仅让她心神不安，难以入眠。
现在又没收她的手机，催着她赶紧离开。
他就像个控制欲极强的世家贵族一样，把她的饮食和作息安排得严严的。
为什么一定要在晚上睡觉呢？
反正放了假，她随时可以调整作息。就算她白天睡上一整天，也没有人会把她怎么样。
她还是一个学生。没有太大的学业和事业上的压力，身边还有人和她一起过年。等到天气变好的时候，她再重振旗鼓，出去找点兼职，赚一点钱，这就是她假期的全部安排。
没什么过于远大的理想。
不孤单就行了。
“不困？”
他绷直的唇线忽而弯了弯，垂眼看向她的脸。
昏暗的光线里，她的浴袍没能挡住线条的流畅的锁骨和颈窝，细腻的皮肤似乎带着点香气。只有凑得足够近的时候，才能够细细地嗅出来。
她的个子才到他的下巴。
小姑娘这几年似乎没怎么长个子。即便进入了大学的校园，也依然保持着高中的身高，纤瘦纤瘦的。唯独那双眼睛，黑亮黑亮，稚嫩中多出几分奇异的温柔。
“那西西想做点什么？”
他抵住她的额头，把人圈在怀里。
“我也不知道，可能打游戏，也可能追剧，也可能再吃点什么东西……你可以陪我一起。”她罗列了好几种消磨时间的方式。
当然，最重要的是，得把手机还给她。
“不行。我待会儿有个视频会议，你先睡吧，手机明天再给你。”
徐筠耐心解释。
顾柠西自制力越来越差，随便打几局游戏，就能熬到凌晨。
真不知道一个小姑娘家，哪来的那么多精力。
他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轻轻地抚摸她的耳尖。
洁白的，软软的，发丝撩起间，隐隐露出珍珠一样的肌肤。
她似乎没那么抗拒他的触碰了。乖顺地贴着他，含糊不清地应着。
哥哥工作真辛苦。
大半夜的还要开会。
怜悯的情绪过后，她有点不满：“可是，就不能推到明天吗？”
“不能。这本来就是线下会议转成的线上。”他叹气，“不然过年的时候，我还得在异国他乡出差。”
助理早早地给他订好了机票，被他临时取消了，因为想留在家里。
换成视频会议的形式，勉强也能接受。
就是时差问题避免不了。
顾柠西看着他打开电脑。淡淡的莹白色光线打在他的脸上，仿佛一场幻梦。趁着摄像头还没打开，顾柠西溜到他身后，小手钻进他的口袋，把手机取了出来。
她抱着失而复得的手机，风一般地逃回沙发上。
徐筠只是微微拧眉，漆黑的瞳仁里泛起温和无奈的光。
随后收回视线，戴上了耳机，开始今天的会议进程。
他的手边放了一堆写满英文的文件，堆叠得整整齐齐。
各种各样的资料被翻阅了无数次，签字笔在上面留下锋锐的字迹。
掌管一个超级大的公司就是如此。
年关将近的时候，会特别忙，国际合作也很多，报表审阅也会出问题。
他经常工作到深夜。
接手家业所付出努力，远比任何一个人想象的都要多。
顾柠西安静地玩着手机，陪他一起熬夜。
刚开始她还会仔细听徐筠说了什么。但那些语言她听不懂，只能傻乎乎地看着他的侧脸，如同欣赏一尊棱角分明的大理石雕像。
到最后，她只好靠在垫子上，抱着筠西，百无聊赖地看窗外天上的星星。
窗外的风还在呼啸着，窗台上的雪在风里瑟缩抖动。时间很漫长。不知何时，徐筠已经合上了电脑，修长冷白的手指搭在金属后盖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他静默地看着她。
少女慵懒地舒展着腰肢，怀里还抱着软乎乎的小猫。她坐在暗淡的夜色和明亮的灯光里，裸丨露的足尖轻轻晃荡着，蹭过毛茸茸的地毯。
很有毅力地，和他一起撑到了现在。
“睡吗？”他问。
顾柠西点点头。
她就是想跟他一起熬夜，体验一下他的工作状态。工作结束，自然就可以休息了。
只是有些感慨。
原来她花的每一分钱，都是哥哥这样昼夜不眠赚来的。
一分一厘，都要记下来，以后连本带息地还回去。
“哥哥辛苦了。”
她放下手机，眼底有了几分活力。
顾柠西赤着脚，踩着松软的毯子靠近。小手握住他的指尖，给了他一个暖洋洋的拥抱。
她之前还担心徐筠会因为分心而耽误工作，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
徐筠不是那种放任自己沉沦的人。
他足够清醒，懂得以大局为重，是一个合格且出色的大老板。
“奖励你一个抱抱。”她指尖在他腰间划过，很快撤离退去。
少女的手柔美又纤细，白里透粉，没什么力气。手掌也很小，指甲修剪得小巧圆润，轻轻一攥，便能尽数握住。
即便抱了一下，也只是隔靴搔痒，如同猫咪踏在春日柔软的草坪上，来去无痕。
徐筠低垂着眼，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他压低的羽睫颤了一下，薄唇随即勾起散漫的弧度：“我还想要别的奖励。”
“什么奖励？”
她腼腆地抬着眼眸。
他注视着她的唇，忽然又想起那天的雪夜。大雪飘扬，着实是二十多年来最浪漫的一晚。明明冰天雪地，身上却很热。她发丝凌乱，被他压在身下，脸上是可爱的红晕，晕晕乎乎的由着他亲吻。
只是忽然的心动，有了一种从高空坠落的感觉。
他分明是理智的，但却顺着感觉，忍不住占有她的呼吸，脑海逐渐里碎裂出一片清朗的世界。
发疯的感觉很美好。
是甜的。
是他独家专有的礼物。
有什么别的话在舌尖徘徊了一下，最终没有说出口。
“从明天开始，不可以再躲着哥哥。”
他轻笑了一下，压低了嗓音，换了一种更为妥协的表达。
半是威逼，半是哄诱。
好不容易等她小心翼翼地走出第一步。
万万不可能让她再退回去。
按照顾柠西的性格，是真的有可能睡完一觉，明天醒来还是老样子。翻脸不认人这种事情，她最在行。
“……我我我我真的要去睡了，哥哥晚安。”
顾柠西迅速转身回了卧室，步子迈得飞快，裙摆扬起波浪的弧度来，好像后面有人在追赶她似的。
只留下一句模糊不清的嘀咕，仿佛能被风吹散。
“好难啊……明天试试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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