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熟练握着刷子往干爽的木耳上刷油,原本暗沉的木耳经过油光的洗礼,立刻焕发容光,闪闪亮亮宛如刚从水里洗过。


    多余的油珠透过烤架缝隙滴落到木炭上,腾腾白烟瞬间冒起。


    “姑娘这烹制的法子倒是新奇得进,我还从未见过有人像姑娘这般处理木耳。”


    岑夫子目不转睛盯着烤架上的木耳,期待地安乐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就见她把木耳和土豆都翻了个面,继续炙烤。


    “就……这?”


    他突然开始怀疑,自己花这三文钱买着俩烤串是否值得。


    要知道三文钱都能买两斤土豆了!


    两斤土豆拿回家洗一洗,蒸熟了可以管顿饱饭。


    而不是他花了三文钱,只买到这串上薄薄的三片土豆和三片木耳。


    心中剧痛,岑夫子忽然觉得自己今天亏大发。


    并在心中下定决心,下一次遇到这种看着就不靠谱的食物,必定不做首个尝试的人。


    刚这样想着,忽然一股辛香味夹杂着孜然的味道扑鼻而来,让他下意识吞咽口水。


    定眼细看,安乐左手飞快在反转烤串,右手则拿着小罐子往木耳和土豆上撒东西。


    她右手边的几个罐子都撒了一遍,最后再夹了些翠绿的葱末和粉粉嫩嫩的酸萝卜丁撒到串上,泛着油光的木耳承载着着绿与粉的装饰,莫名让人胃口大开。


    安乐把两串烤串放到岑夫子面前,比了个“请”的手势,稀疏平常地说:“夫子慢用。”


    岑夫子毫不犹豫拿起烤木耳,刚靠近嘴边,烧烤独有的浓香立刻蹿入鼻中。


    轻咬一口,调味料立刻在嘴里荡开,酥酥麻麻混着辣,和着木耳的脆爽,是从未有过的辛辣体验!


    他不禁为自己先前的腹诽感到羞愧,这哪是不靠谱?这真是绝世美味!


    三两口吃完木耳,他期待的目光又落到了土豆片上。


    木耳都那么好吃,想必土豆片也不会差吧?


    焦黄焦黄的土豆片被缓缓放入口中,因为炙烤蒸发了水分,土豆片的表皮变得有些酥脆。


    土豆的焦香和孜然的香混在一起,爆发出另外一种更加强烈的香在唇齿游荡,惊得岑夫子瞪大眼睛,完全沉浸在味蕾的新体验里。


    “好吃!实在太好吃了!”


    岑夫子意犹未尽地说道,火速在摊位上继续挑串:“这个、这个、还有那个,都给我来一串!”


    “好叻!”


    安乐手脚麻利拿过岑夫子点名的串,放到烤架上继续翻烤,而许裴昭则默默回收岑夫子用过的铁签,拿到旁边的小桶里清洗。


    岑夫子看了许裴昭一眼,觉得此人有些面熟,却又想不起来是在何处见过。


    等串的时候他忍不住同安乐闲聊:“打杂的那个小哥你在哪儿找的?我瞧着倒有几分眼熟。”


    安乐忽然意识到,许裴昭是因为侍奉许母退学在家,那之前他也在镇上的书院上学才是。


    她本就有要送许裴昭重新回去上学的心思,现在正好院中最有学识的夫子在这里,这不得赶紧打好关系?


    笑容中混了几丝谄媚,她变得更加热情:“夫子或许还真见过我相公,他曾是你们学院的学生。”


    “曾是?”岑夫子不解望向那道忙碌的身影,捋着胡子说道,“我看他年纪轻轻,应是没考过几次功名,没理由这么早放弃才是。”


    安乐垂下眼,仔细盯着烤串谨防过头。


    她也状似无意地提了提:“相公自小与母亲相依为命,前些日子母亲病危,他不得已才退学回家照顾母亲。”


    岑夫子更纳闷了:“家中老人不是有你照料吗?要他退学做什么?只要你们熬过这段艰苦的日子,他日他取得功名,你们家便是苦尽甘来,有享不尽的福祉。”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是安乐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为了以后一个缥缈不定的希望,所以就应该理所当然的不管家中老母亲?全权丢给妻子一个人照料?


    若不是想着以后他或许能给许裴昭照拂,安乐现在只想把他赶走,不卖他了!


    带笑的脸渐渐冷下去,安乐阴阳怪气地说:“是啊,真是可惜了,怎么那个时候我就没嫁给相公呢,否则他也用不着退学。”


    岑夫子没听出来她言语中的刺,反而兴致勃勃提议:“现在复学也不迟,正好下个月学院又要收新入学的学生,你让你相公到学院报道。”


    尼玛……


    她就算想让许裴昭去报道,也要有钱够交束脩。


    正好许裴昭拿着铁签过来,他恭敬地对岑夫子作揖行礼:“夫子好意学生心领,只是家中正值多事之秋,学生不愿小乐独自抗下各种重压。”


    他看了眼安乐,用眼神示意她安心:“再过些时日,家里状况好些,我一定回书院念书,届时学生定会到夫子门前拜谢今日提携之恩。”


    岑夫子听后,失望地摇摇头:“妇人之仁。”


    安乐终于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把烤好的串往他面前一放,不冷不热地假笑:“夫子您的串烤好了,请慢用。”


    吃还堵不住这臭老头的嘴,她在心中骂骂咧咧,完全没了要把对方当做金主爸爸供奉起来的想法。


    而岑夫子的注意力也被串吸引过去,完全没注意到她这点小九九。


    “岑夫子?想不到今日又碰面了。”


    陈末带着小厮从旁边走过来,看模样应是刚下学。


    他一眼便瞧见了烧烤摊前的安乐,还有她面前的烧烤摊。


    铁质的烤架旁边摆满了各色蔬菜,一串一串整整齐齐排列在那。


    他又看了眼大快朵颐的岑夫子,忽然想到从安乐手中买回去的那张配方,一时间他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顿时不阴不阳地说道:“安姑娘可真是奇思妙想,把小面的配方卖掉之后,还能想出别的花样吸引别人。”


    “嗯?安姑娘的小面配方卖掉了?那我以后是不是就吃不成了?”


    岑夫子面露苦涩,自打在安乐这里吃过小面之后,回家再吃面,面条都变得难以下咽。


    安乐看了眼陈末,笑道:“陈公子该不会以为我只能靠一张配方谋生吧?”


    她顿了顿,伸出那双入葱段般的手,自信得仿佛在发光:“明明我依靠的是我这双手,还有我的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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