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上次来咱们家吃饭那个姐姐吗?”◎
周日上午雪依旧没停, 这一次陈熙坚持要送他去机场,原因很简单,万一因为天气航班延误, 他们俩待在一起也不算浪费时间。
闻聪也恰巧今天要去上海出差,早上赶飞机的人最疲惫, 好处是早上机场大厅没什么人,进安检也不用排队。
闻聪就是在这时候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机场大厅的落地窗前,一对男女静静相拥。男人一米八五左右的身高, 穿着件长款黑色羽绒服, 女人矮男人一头, 穿着白色长款羽绒服、雪地靴, 头上戴着一顶黄色毛线帽。
窗外虽然还下着雪, 天却渐渐晴了。
明丽的晨光映衬下,两人身上再多的细节已经模糊,几乎只能看出一个剪影来。但即使如此, 闻聪还是一眼就认出那女人是陈熙, 至于那男人的身份也就不难猜了。
即便已经接受了这样的事实,但此时此刻他还是觉得很难过。
原本这一刻站在那里的男人应该是他的, 他出差, 她跟来送机,分别前不舍彼此,在安检口静静相拥,然后就是盼着下一次相见。
不知过了多久, 不远处的两人终于依依不舍地分开,女人目送着男人离开, 直至再也看不到人。
而就在女人转过身的那一刹那, 他清楚看到了她脸上的怅惘。
他鲜少见到这样的她, 他以为七情六欲于她而言都是多余的,他们在一起最快乐的时候,她表达开心的方式都很克制,这最初让他有点挫败,时间长了他也就习惯了,也渐渐能从她细微的变化中感知她的情绪。
直到那个穿着黑色长款羽绒服的身影消失在人流中时,陈熙依旧一动不动。
闻聪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走上前去,在她身旁站定。
大约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她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经过上次的审查会后,两人虽然还是能不打交道就不打交道。但他能清楚感受到,她对他好像没有之前那么大敌意了,偶尔也能像其他同事那样客套几句,就比如现在。
惊讶过后,她问他:“出差吗?”
他说:“去趟上海。”
她点头,再没下文。
他说:“异地很辛苦吧?”
她看他,这一回眼神中明显多了点防备。
他苦笑:“我没别的意思,更不是来劝你分手的。”
陈熙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反应过度了。
闻聪继续说:“除却恋人关系,我们认识已经有10年了吧。”
陈熙顺着他这说法算了一下,从她大学时就认识了他,这么算来还真有10年了。确认过后,她内心也感慨,真的太久了。
闻聪说:“曾经除了我父母,我最亲近的人和最好的朋友都是你。”
陈熙抬眼看向他,不得不承认,在那一刻,那个“最好的朋友”的说法确实触动到了她,因为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不仅是她最好的朋友,甚至还是她唯一的朋友。
他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笑了笑说:“不管你信不信,就算我们以后没有任何关系了,我还是真心希望你能过得好。”
虽然有点意外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但她相信此刻他的这些话都是发自他内心的。她不是真的冷漠无情的人,只是从小的经历让她学会了伪装和掩饰。
她很欣慰他们在经过那么多纷争过后还能站在这里心平气和的说这样的话,毕竟谁也不希望曾经相爱过的人变得面目可憎。
片刻后,她对他说:“谢谢。”
闻聪深呼吸,似乎有意表现得很轻松:“其实如果他能来北京发展,或许你们真能修成正果。”
剩下的半句话他没说,但陈熙心里清楚,如果他不能来,那会怎么样呢?
其实她已经不止一次想到过这个问题——如果他坚持留在九龙,她要跑去那个小镇和他一起生活吗?抛开其他不说,去了那里她能做些什么?当一个整天盼着他下班回来的家庭主妇吗?
陈熙光是想想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闻聪想想又说:“上次有些话我说的不够客观,他确实有他的过人之处,也正因为是这样,如果他想在北京找一份安稳的工作,应该不算太难。”
陈熙沉默地等着他说出下面的话。
闻聪说:“我是男人所以我懂男人,这种情况下,如果他真的爱你,其实来北京发展,并不是什么太难做的决定。”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们两人结束异地最优的方案就是梁劭来北京。就像闻聪说的那样,如果他真的爱她,为什么不能为了她来呢?
最后闻聪看了眼时间说:“我先走了。”
陈熙点点头:“再见。”
……
初设的批复直到年前还没下来,意外却也不意外。说是项目周期紧张,但真到实施的过程,每一步流程都有可能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被耽误。
距离过年还有半个月的时候,相关部委的工作重点已经不再是各个项目,没人会在年前组织审查,所以设计院的众人到了这一刻也能缓一口气。
家在外地的同事都早早买了回家的票,只有少部分人会在办公室里坚守到这一年的最后一刻。
陈熙是北京人,过年也只能留在北京,所以她就是那少部分人中的一员。
这是姥姥去世后的第二个新年,父母像去年一样,分别打电话来邀请她去和他们过年,电话里说的内容不尽相同,但邀请她去的诚意都少的可怜。
她早就认清自己是个多么尴尬的存在,所以从来没有强求过什么。现在她过了最需要他们的年纪,更是连虚假的客套都省去了。
她直接拒绝了父母的邀请,一通电话打下来用不了一分钟。可拒绝过后又觉得茫然,去年这时候她身边还有闻聪,可是今年呢?
她想到了梁劭。
算起来他们又有两个月没有见面了,而且这段时间不知道是不是他太忙,很少主动联系她,也是到了这一刻,陈熙才发现,自从他们在一起后,似乎都是梁邵更主动一些。
她打开微信,想问问他在干什么,但想想又作罢。
她不知道自己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在克制自己,但她知道,她这么做只会让最终那个结果更早的到来。
据说心理学上有一种现象,当人们预感到某个不好的结果会到来的时候,就会想要做点什么加速它的到来。
除夕这一天,中午一过,整栋办公楼就已经空了大半了,但陈熙还是一直等到了下班时间。
她本以为自己是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的人,正要锁门时却见闻聪匆匆忙忙从外面回来。
自从上一次在机场偶遇之后,或许是因为什么都说开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改善了不少。
闻聪见到她像是松了口气。
她有点意外:“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闻聪顿了顿说:“还有点事要回来处理下。”
陈熙点点头,没有多想:“那我先走了。”
“那个……”他叫住她,却没继续说下去。
陈熙问:“还有什么事?”
他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才问:“你这几天怎么安排的?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过年这几天有没有什么好的去处推荐?”
陈熙:“你今年不回家了?”
闻聪的老家在北方的某个小镇。以前她总听他说家里规矩如何多,尤其是过年的时候,在外学习或者工作的孩子无论如何也要赶回家,不光是为了和亲人团聚,更重要的是那些祭拜祖先的仪式上不能缺席。
闻聪笑了笑:“之前就说好的,我父母他们来北京过年,顺便在这住上一段时间,所以我就不用回去了。”
听他这么一说,陈熙想到了去年的这个时候。那时候姥姥刚去世没多久,她心情很差,哪都不想去,那时候闻聪为了陪她,第一次没有回老家过年。
这事显然惹得闻聪的父母很不高兴,那段时间,她时常听到闻聪和家里打电话,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安抚他爸妈。
有一次她恰巧听到了几句是谈论她的,他父母怪他不该找个北京的女朋友,那样他以后年年都不回家过年可就麻烦了。
虽然他父母一直在催他们结婚,倒不是因为对她这个素未谋面的人多满意,只是观念使然,认为人到了一定年龄不结婚就是有问题。
但是陈熙并不想太早结婚,连带着也害怕去见他父母。可是那一次,看他因为她那么为难,她就主动提起第二年接他父母到北京来过年,其实也就是变相答应了把见家长结婚的事情提上了日程。
随着两人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久,陈熙早已习惯了他们这样的关系,但是想到婚姻她还是有点抵触的。可既然没想分手,那她愿意为了他去尝试一下。
说起来真是讽刺,谁也没想到她下定了决心,他们却走到了尽头。
她想了一下说:“庙会吧,不过也没什么意思。”
闻聪笑:“我听说也是……你呢?也在北京过年?”
陈熙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片刻。
闻聪看着她,似乎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还是什么也没说。
陈熙当作没有看到他的欲言又止,潦草结束了对话:“我先走了。”
闻聪说:“好,年后见,哦对了,新年快乐。”
陈熙也说:“新年快乐。”
……
离开了办公室,陈熙想到刚才闻聪问她是不是在北京过年的时候她心里的那点不舒服。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单单介意这一句,但还是在心里回答了那个问题——不在北京过年又该去哪呢?
走出办公楼坐上车子,她又拿出手机来看了一眼。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大家流行拜早年了,这个时候微信里就有了一大堆的新年祝福,看内容都没什么新意,其中有一两条能带上被祝福人的名字都算很有诚意的了。
陈熙收起手机,将车子驶出了停车场。
北京这座城市,常年都是拥堵的,但因为有三分之一的外来人口,也只有到了过年这种阖家团聚的日子会出现短暂的空旷之感。
平时要开上四十分钟的路,今天只用了一刻钟。
回到家不用开灯,房间里依旧有光——有最后一抹霞光,还有周遭的万家灯火。
陈熙有点累,想在沙发上休息一下,但这一躺下来,她直接睡着了。
再醒来时是被门外孩子们的笑闹声吵醒的。
房间里黑漆漆的,她摸着发酸的脖子起身去开灯,骤然亮起的灯光显得刺眼而惨白。
门外的孩子一会儿笑一会儿哭,不用去看也知道,隔壁邻居家的年夜饭应该已经接近尾声,所以孩子们才能脱离了饭桌和大人的掌控在走廊里玩耍。
胃里空落落的,她才想起来自己晚饭还没有吃。
她捞起掉在沙发缝隙里的手机,竟然已经没电关机了。
连上电源开了机,没有未接来电,又多了不少拜年的微信,唯一例外的一条是梁邵发来的,大约两小时以前,问她在干什么。
陈熙滑动屏幕的手指只稍稍停了一下便继续滑了下去。
实在没什么新鲜的内容,她关掉微信打开外卖软件,发现平时常点的那几家都不在营业状态,这才想起来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正常人都不会叫外卖,还好家里还有应急的泡面。
烧水的空档,她又想起梁劭,猜测着此时此刻他在干什么。
他应该也早回了诚信旅社,和他哥嫂一家人团聚,也或许还要忙着组织镇子上的一些民俗活动……总之肯定很充实,不然也不会这么久了就发来那么一条微信。
跟他们那对比起来,北京的年可太没意思了,城区里禁放烟花,每栋房子里或许都是热热闹闹的,但整座城市却是静悄悄的。
就在这时,门铃忽然响起,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那声音又响了几次。
这时候谁会来找她呢?
她关掉煤气走去玄关处,内心无端有点忐忑,然而所有的情绪都在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刹住。
她没想到,出现在她家门外的竟然是闻聪。
经过短暂的失望过后,她问他:“你怎么来了?”
闻聪像是没注意到她情绪的变化,扬了扬手里的保温壶说:“吃完年夜饭出来办点事,顺便给你送点饺子来。”
话说一半,闻聪险些被隔壁冲出来的小男孩撞到。
小孩对陌生的事物总是充满了好奇,大概是以前没见过闻聪,就故意在周围徘徊着不离开。
小孩的父母也注意到了走廊里多出来的男人,一边大声叫着孩子的名字让他回去,一边拿眼来回打量着他们两个人。
陈熙很不喜欢这样被人打量,侧身让出进门的位置:“进来说吧。”
闻聪:“不打扰你吧?”
陈熙:“不打扰,不过家里有点乱。”
其实以前闻聪没少来这里,看到门里熟悉的家具摆设,他甚至有一种一切都没变过的错觉,所以他下意识地就去开了玄关处的鞋柜门。
鞋柜里确实有一双男士拖鞋,只是不是他以前穿过的那一双。
到了这一刻,他才意识到一切都变了,刚才那一瞬间确实只是他的错觉。
陈熙也是在闻聪打开鞋柜后,才想到了他那双拖鞋早被她扔了,但再想提醒他不用换鞋的时候他已经看到了鞋柜里的男士拖鞋。
不过陈熙转念又觉得这也没什么,她和梁劭的事情闻聪又不是不知道。
陈熙说:“我家一般没什么人来,所以也没准备多余的拖鞋,直接穿鞋进来就行。”
闻聪却没听她的,脱掉鞋子,只穿着袜子走进房内。
陈熙见状也没再说什么。
闻聪问:“晚上吃饭了吗?”
陈熙:“你来之前正在做。”
“做的什么?”
陈熙一直是个没什么仪式感的人,但今天这种日子她不想在别人面前表现得太可怜,所以“泡面”两个字到嘴边莫名其妙就变了。
陈熙说:“牛肉面。”
听着应该比泡面高级那么一点点。
闻聪:“是红烧牛肉口味的泡面吧?”
还真被他猜中了,陈熙悻悻没说话。
他似乎是笑了一下说:“我就知道。”
“知道什么?”
“你不会做饭,今天又没有外卖送,还能吃什么?”
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却道破了她今晚的窘境。
有些东西是永远不能被抹杀的。比如他们确实认识了十年之久,其中亲密无间地度过了六年。哪怕平时再刻意地保持着距离,装作普通人那样相处,但他们对彼此的熟悉和了解,还有相处时流露出的那种默契和习惯是改变不了的。
如果让她举例说出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几个人,闻聪一定在这个名单之中。
这个认知让陈熙心中五味杂陈,尤其是在今晚这种情况下。
见她站着不动,他说:“快去拿个盘子出来,饺子在保温桶里放得时间长了都粘在一起了。”
陈熙应了一声去厨房拿餐具,再出来时,发现闻聪依旧站在桌子边,没有要坐的意思,显然是打算把吃的放下就离开的。
陈熙捧着碗碟走过去,他自然而然拿过盘子把保温桶里的饺子倒出来。
“吃不了的今晚放冰箱,明天早上煎一煎可以解决一顿早饭。”
陈熙说:“饺子这种东西我吃一顿就够了。”
闻聪神色黯淡了几分,这时又听陈熙问他:“你还没吃吧?”
闻聪没有立刻回答她,像是没听明白她的问题。
陈熙:“你们家惯例不都是十二点吃饺子吗?所以你今天应该还没吃过饺子吧?”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笑了起来:“是啊,你还记得。”
陈熙在内心叹了口气,低头摆开两副碗筷:“那就坐下来一起吃吧,省的吃不了还要扔掉。”
……
几天前梁信终于结束了工作回到了汤古镇,发现梁劭基本不在家里住,而他的东西大多也都搬走了,就打电话来问梁劭什么情况。梁劭只能说这段时间单位事多,总也没时间回去,所以干脆把常用的东西都搬去了宿舍。
当时梁信没说什么,但梁劭也知道,自己不能这么一直躲着。
除夕这天开始,所有人都进入假期状态,包括镇政府在内,这样一来,他也就再没理由不回去了。
这么特别的日子,旅社里早没了客人,秦露在一楼大厅里张罗了一桌子饭,见梁劭进门,也没像往常那么热情的招呼。
他叫了声“嫂子”,对方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听见,沉着脸摆放着碗筷。
子航听到了他的声音,兴高采烈地从房间里冲了出来:“小叔你怎么才回来?我想死你了!”
听到这话,一旁的秦露无声冷笑,梁劭全当没看见,拿出新年礼物递给子航。
“看看这是什么?”
子航很高兴:“新年礼物吗?”
“嗯,本来打算明天再给你的,既然已经被你看到就先给你了。”
子航今年11岁,九月就要升初中,但可能是遗传了他父母,他的个子在同龄人中不算高,看着比他实际年龄还要小一点,此时这么兴匆匆拆礼物的样子更像个小孩子。
这时候梁信从屋里走出来,见到他不满地念叨了一句:“整天不着家像什么样子?一个副镇长就忙成这样,以后怎么办?”
他话是这么说的,但看得出见到弟弟的他还是挺高兴的。
所以梁劭也只是笑,安静听大哥数落他。
梁信教育完弟弟又对儿子说:“收了新年礼物,压岁钱可就不能收了,知道吗?”
子航这孩子一向懂事,连忙说:“当然了,这就已经够好的了。”
梁劭不以为然:“这是两回事,一年就过这么一回年,什么都不能少。”
梁信埋怨弟弟:“那怎么行?而且新年礼物有一个就够了,你还准备了两个,我看这孩子都被你惯坏了。”
梁子航只顾着拆礼物,完全没理会爸爸和他小叔说了什么。
礼物盒子有一大一小,子航一一拆开来看,小的盒子里是块可以打视频电话的电子表,这个表是梁劭早就许诺买给他的,虽然很喜欢,但因为是意料之中的,也就没什么惊喜。
倒是那个大盒子里竟然是双鞋,这是他先前没想到的。而且这鞋的牌子他没见过,但一看款式做工就知道肯定比他之前穿过的那些都好。
子航拿着鞋左看右看,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他对梁劭说:“小叔,这鞋比你上次给我买那双还漂亮!”
其实这双鞋是陈熙买了直接寄去梁劭办公室的,说是补偿给子航的鞋。
回来之前他也没拆开盒子看过,本以为就是双普通的阿迪或者耐克,此时看清楚那牌子,不用刻意去查价钱,也知道买这双鞋的钱应该可以买他原来那样的好几双了。
不过陈熙的行事风格一向如此,他也不觉得意外。
梁信也看出来这鞋不便宜,免不了又唠叨起梁劭:“小孩子的鞋能穿多久啊?买这么贵的干什么?”
“不是我买的。”
在场几人都有点意外,子航问:“不是小叔还有谁会送我新年礼物?”
梁劭摸摸子航的小脑袋:“上次叔叔的朋友借了你一双鞋你还记得吗?”
“啊!”子航恍然,“当然记得了!”
梁劭笑:“这是她还你的。”
梁子航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试探着问梁劭:“是上次来咱们家吃饭那个姐姐吗?”
梁劭说:“对,就是她。”
听到这个答案,子航不由得偷偷瞄了秦露一眼,但怕被秦露看到又挨骂,他立刻就收回了视线。只是再看那双鞋时,也没那么开心了。
小孩子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变化,梁劭看得清清楚楚,这让他不禁又想起之前发生在诚信旅社的事情。
那晚在场四个人,他当时只顾着应付秦露,担心陈熙,却忘了还有个子航。
本以为小孩子什么都不懂,现在看来大人之间的那些暗流涌动他未必一无所知。
作者有话说:
糖撒够了,容我刀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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