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笑,我就问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梁信好奇:“你们说的是谁啊?”
秦露突然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有什么话非得现在说?还吃不吃饭了?”
明明是他们三个人在说话, 但秦露说这话时就只对着子航。
子航本就有点忐忑,此时被妈妈这么一呵斥,立刻觉得委屈起来。
他低头应了一声, 放下鞋乖乖走去了餐桌旁。
梁信并没把老婆儿子之间的小摩擦当回事,对老婆说:“你把我带回来的酒拿出来, 咱们今晚喝点。”
秦露没吱声,转身回了厨房。
秦露走后,子航才抬起头来, 看了眼那鞋, 又看向梁劭, 然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说:“小叔, 我那双鞋她已经还给我了, 不用再送我鞋了,而且这双鞋应该很贵吧?”
梁信也说:“是啊,怎么好收别人这么贵的礼物?”
梁劭问子航:“不考虑别的, 你就说你喜欢这双鞋吗?”
子航不说话, 但梁劭能看出他的挣扎。
片刻后,子航点了点头。
梁劭笑了:“喜欢就行, 喜欢就收下。”
梁信却坚持:“这么贵的鞋, 喜欢也不行,赶紧给人退回去吧。”
梁劭无所谓地对他哥和侄子说:“我和她的关系,退就太见外了。”
听到这话,梁信先是愣了愣, 但很快又高兴起来:“什么情况啊,这事儿还瞒着你哥我啊?”
梁劭:“这不是还没来得及说吗?”
梁信:“快说说, 那姑娘哪的?什么时候带回来给哥看看?”
梁劭:“算是同事吧, 前几次她来你都恰巧不在。”
梁信:“下次你提前说, 我说什么也得回来见见未来弟媳妇。”
梁劭没接这话,回头看向子航。也不知道是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还是知道可以收下那双鞋了,男孩子的脸上此时又挂上了灿烂的笑容。
“那……小叔,你帮我谢谢那个姐姐。”
“是阿姨。”
子航咧嘴笑起来:“其实是婶婶吧?”
梁信无奈摇头:“这小子嘴还挺甜,就挑你小叔爱听的说。”
这样的时刻,梁劭觉得自己该高兴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某个角落好像空了一块,让他无法完全沉浸在这样的氛围里。
梁信笑着朝厨房的方向催促道:“怎么拿个酒这么慢?”
片刻后,秦露走出来,没好气地将手里那瓶酒放在桌上,发出不大不小的一声脆响。
周遭有一瞬的安静,子航的笑容在那一刹那僵在了脸上。
短暂的沉默过后,梁信并没有看秦露,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热情地张罗大家动筷子。
气氛缓和了一些,但秦露还是不说话,只有梁家三个男人边吃边聊。
说起子航的学籍问题,梁信说:“那所学校我已经找人联系好了,到时候提前两个月我在那学校附近租个大点的房子,我们一家就都搬过去。这边我和多吉他爸也说好了,有他和阿劭帮忙照看着,把生意维持住就行。寒暑假我们会回来住段时间,平时阿劭有空也上去看看。”
梁劭点头应下。
秦露终于开口说话:“交那么多借读费,哪还有钱租大房子?”
梁信低头吃饭:“这些事我来弄,你不用操心。”
秦露冷笑:“说是我不用操心,这么多年了,什么事不都是我在操心?再说把这旅社交给外人你就那么放心?”
梁信抬眼看她,难得的那双总是笑着的眼中此刻没有一点温度:“你说谁是外人?”
秦露错开视线:“我们跟多吉家关系再好,但毕竟也是两家人。”
梁信缓和了语气:“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再说你可以定期回来看一看,这里还是你说了算。”
秦露:“好吧,其他的不说,那子航呢,你真是为他考虑?”
梁信皱眉:“不是为他考虑我折腾这些干什么?”
秦露说:“我们这里教学水平本来就一般,他又像了你,不像人家那些聪明的小孩,去了那跟不上怎么办?”
梁信“啪嗒”一声放下筷子:“如果你不想去,你留在这里我没意见,但你刚才说的那是什么话?”
梁信鲜少有这么疾言厉色的时候,尤其是在面对秦露时。
秦露先是一愣,旋即也不客气地丢下筷子:“梁信,你跟谁发疯呢?我20岁嫁到你们家,没享过一天福,守着活寡,一个人把你儿子拉扯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凭什么这么跟我说话?!”
梁信语气也不好:“大过年的你嚷嚷什么?”
秦露:“你也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眼见着秦露情绪越来越激动,梁劭想劝,却也担心适得其反。
余光中,身边的子航动了动。
梁劭回过头,发现子航正低着头默默扒拉着碗里的饭,眼泪顺着面颊滚过,而刚才那一下就是他在抽泣。
这么大一个男孩子,竟然连哭都哭得这么克制。
梁劭心里漫上一股难言的酸涩。
饭桌上的气氛很压抑,见子航碗里的饭已经见底,梁劭低下头小声问他:“吃饱了吗?”
子航抽抽嗒嗒点点头。
梁劭:“那个电话手表会用了吗?”
男孩子又摇了摇头。
梁劭拉起子航:“走吧,上楼我教你怎么用。”
离开前,他和哥嫂打了个招呼,难得的谁也没拦他。
梁劭的房间空荡荡的,他的东西本来就不多,又被他搬走了大部分,此时这房间里就跟一般住客的房间没什么不同,随时离开也不用担心有什么留恋。
他先让子航试了试陈熙买的那双鞋,大小正合适。
梁劭问他:“舒服吗?”
子航用力地点头:“这是我穿过最轻的鞋!”
梁劭笑:“好的,我记住了。”
子航问:“小叔,你会和那个阿姨结婚吗?”
梁劭收鞋的手顿了顿,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问他:“你不喜欢她吗?”
子航回答的很爽快:“没有啊。”
梁劭微微挑眉:“那你刚才听说这鞋是她送的怎么不高兴了?”
子航犹豫了一下说:“是我妈。”
子航解释说:“我妈平时都挺好的,但那天那个阿姨一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她好像不太高兴……我是怕她不喜欢我收那阿姨的礼物……”
果然是因为秦露。
梁劭语重心长地说:“人不能不在意别人的感受,也不能太在意别人的感受,哪怕那个人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你已经是大孩子了,有你自己的判断力,如果是你认为没错的事情,你可以坚持,所以这双鞋你就放心穿吧。”
子航想了一下,然后开心地点了点头。
小孩子的情绪总是变化的很快,似乎刚才发生的不快都不值得一提。
试完了鞋,两人又躺在床上鼓捣起电话手表。
梁劭问子航:“你想去大点的城市读书吗?”
“嗯。”子航顿了顿说,“但是我也更希望像其他同学那样一家子人生活在一起。”
梁劭笑:“你爸也是这么想的,但就怕你不愿意去。”
子航笑笑,想到什么又有点犹豫:“可是我们都离开的话,小叔你怎么办?我是不是就不能经常见到你了?”
梁劭说:“你爸不是说了吗?寒暑假你还是要回来的,而且小叔有空也会去看你。对了,你想跟我说话的时候,就用这个手表,我们随时都能联系。”
子航有点兴奋:“就像刚才那样吗?”
“对。”
“万一你在工作怎么办?”
“那我会找合适的时间再给你回电话。”
“那太好了……我会想你的,小叔……”
不知不觉,身边没了声音,回头看,男孩子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梁劭拉了被子替他盖好,想下去告诉梁信一声,子航今晚就在他这里睡。
可到了楼下梁信和秦露的房门口,正要敲门,却听到里面传来了女人的哭泣声,然后是梁信疲惫又无可奈何的声音:“你非要在这种时候谈论这样的事吗?”
秦露说:“这事需要挑时候吗?”
梁信的声音很无力:“你想过子航吗?”
梁劭收回手,他没有继续在走廊里逗留,生怕听到什么他不想听到的话,可他也不想立刻回到房间,于是就朝着后院走去。
九龙冬天的夜潮湿寒冷,冷风好像能刮进人的骨头缝里,但也更让人头脑清醒。
此刻家家欢声笑语,唯有这一小块的天地显得格外宁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梁劭回头看,是梁信。
“我就知道你在这。”梁信笑着说,“来,陪哥喝两杯。”
院子一角有个小炉子,兄弟俩生了火,把酒放在炉子上温着,这样坐在炉子边,倒是也不觉得冷了。
梁劭说:“子航在我屋里睡了。”
梁信点点头,然后是沉默。
难得的梁劭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兄弟俩就那么静静坐着。
像是过了很久之后,梁信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我不怪她。”
梁劭愣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哥说的应该是秦露。
梁信继续道:“就像她说的那样,她20岁就嫁给了我,没过过什么好日子,整天就守着这一亩三分的地方,还要照顾子航……”
梁劭很想说,嫁给你之前她是鞋厂流水线上的女工,还欠了钱,整□□不保夕的,是你给了他稳定安逸的生活,所以你们谁也不欠谁。
可是他知道这是他哥的家事,哪怕他是亲弟弟也没有置喙的权利,所以他只是静静听着梁信细数这么多年来秦露的不容易。
说到后来,梁信忽然对他说:“答应哥,你也别怪你嫂子。”
那一瞬间,梁劭看着他哥那张带着点慈爱笑意的脸,忽然觉得他其实什么都知道了。
梁劭想说点什么,解释或者安慰,可又不知道这种时候该说什么才显得不那么无力。
他哥又继续道:“别怪她大过年的扫兴耍了这通脾气,她也是压力太大,难得我回来,所以也就顾不上分时间场合了。”
梁劭愣了愣,刚才是他想太多了吗?
或许是吧。就算秦露有什么想法,可他们之间也确实没发生什么,而且他哥又常年不在家……大概真是他自己太敏感了。
他自嘲般地笑了笑:“怎么会?”
听到他这么说,梁信似乎很高兴,他换了个话题:“刚才吃饭之前我没来得及多问,你那女朋友什么时候交上的?”
“也没多久,七八月份认识的。”
梁信像是想起什么问:“我记得你七八月份都在忙北京设计院的事,那次认识的?”
“嗯。”
“北京离咱们这是有点远……”梁信沉吟了一下说,“不过现在电话和交通都方便。”
梁信比梁劭大9岁,他们父母又去世的早,梁信早早当了家,在梁劭眼里大哥就和家长差不多。
听到他和陈熙这种情况,一般家长多少会担心现实问题,有的甚至会劝孩子长“痛不如短痛”。
但他早就知道,梁信不会这样说,从小到大只要是他想要的,他哥总是想尽办法满足他,后来随着他渐渐长大,有些事情是他哥也帮不上忙的,但是他哥总是在鼓励他,好像他的决定都是对的,他想要的都是应该的。
梁劭垂眸笑了,故意说:“其实隔着这么远还是不太方便,我们差不多两个月没见过了。”
他哥白他一眼:“追女孩子怕麻烦怎么追得到?我就说你那工作再忙也得有个限度,只要有空,哪怕是双休日,你就飞过去看看人家……这谈恋爱呀,电话里聊得再好也没用,还是见面才能拉近距离。”
他受教地点点头:“看不出哥你还挺懂。”
“嘁,你哥我追女孩子的时候,你也就子航那么大吧。”
梁劭笑:“这么说还真是。”
梁信:“别笑,我就问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现在说这个有点早吧?”
这话又遭来他哥一个白眼:“你是男人,要有担当,得对人家负责。算起来你们认识到现在也有半年了,这种事怎么能不考虑呢?”
梁劭笑:“那我回头跟她商量商量,传达一下你的意思。”
梁信也笑了,片刻后轻轻叹了口气说:“别因为我和你嫂子就怀疑婚姻,你看看咱爸妈。”
梁劭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
刚才秦露跟他哥在房间里说的那件不合时宜的事是什么事?如果只是小打小闹,他哥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梁劭忽然意识到,或许秦露早就打定主意要结束这段婚姻了。这个决定可能与他有关,也可能与他无关,但他突然的搬离,和子航对陈熙的态度,不傻的人都能看出这其中有问题。
而他哥只是为人憨厚,却不傻。
刚才他还心存侥幸,此刻他只觉得难堪和难过。尤其是想到他哥还劝他不要怪秦露,更不要因为他和秦露的婚姻就对婚姻失去信心。
梁劭只觉得胸口像压着千斤巨石,那种痛感没有很尖锐,但却是一阵又一阵的,让他毫无喘息的余地。
梁信说:“我还是希望子航能离我近一点,至于你嫂子,她如果实在不想去……就随她吧。”
梁信知道这句“随她”意味着什么,但却不点明。
“你们都是为了孩子好,再做做嫂子的工作,说不准她会想通的,这不是还有几个月吗?”
梁信点头,心情像是轻松了不少:“你说得对。”
片刻后梁劭问他哥:“这一次能在家里待到什么时候?”
梁信说:“过了十五吧。”
说着他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和腰:“年纪大了,酒量不行了,剩下这半壶明天再喝吧。”
梁劭说好,把自己酒杯里的酒喝尽。
回到房间,床上的子航静静睡着,睡梦中的他更显得稚嫩,想到他有时候的过分懂事,梁劭不禁觉得心疼。
子航在这时候动了动,有要醒来的迹象,但可能意识到是他回来了,就又安稳睡了过去。
梁劭又想起和梁信刚刚的那番对话,忽然很想念陈熙,想知道她在干什么。
梁劭看了眼时间,不到十点钟。
他走去卫生间,关上门给陈熙拨了个视频通话。
陈熙刚坐下来打算吃饭,手机就响了,见是梁劭的视频通话请求,说不上为什么,有一种悬了许久的心终于落到实处的感觉。
抬头发现闻聪正看着她,她说了句“你先吃”便起身往卧室走去。
视频接通,陈熙看出梁劭那边应该是旅社卫生间,她问他:“搬回去了?”
“嗯,我哥回来了。”
陈熙应了一声,两人都很有默契地不提某些话题。
她问他:“怎么在卫生间里打电话?”
“子航在我这睡觉,怕吵到他。”
“子航怎么在你房里?”
“在我这玩着玩着就睡着了……对了,你送的鞋他很喜欢。”
“那就好。”
不知道是不是卫生间光线不好,陈熙看得不够真切,她总觉得今晚的梁劭似乎情绪不高。
“你们那过年好玩吗?”
“应该比北京热闹点,有机会你可以来体验一下。”
原本这只是很稀松平常甚至近乎于客套的一句话,但梁劭很快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愿意的话。”
能到对方家里去过年的关系是多么亲密的不言而喻,可是他们真有那一天吗?
周遭静悄悄的,一个简简单单的“好”字,陈熙却艰难地说不出口。
有些事情不愿意去想但不代表她不存在,出完施工图,启动施工招标后,这个项目和他们设计院几乎就没有关系了,她再也不用去那个地方,到时候他们的关系将何去何从呢?
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卫生间的门忽然被人敲响,伴随而来的还有小孩子急切的声音:“小叔你好了吗?我快憋不住了!”
梁劭愣了一下打开门,就见门外的子航皱巴着一张脸,显然真是憋到极限了。
他连忙让开门口的位置,子航几乎是一溜烟地冲了进去。
陈熙也是这时候才意识到两人好像已经聊了很久了,久到她都有点口干舌燥。
她走出房间,想给自己倒杯水,看到餐桌上的两双碗筷和一盘饺子,才想起来自己竟然把闻聪给忘了。
再看玄关处,不出意料的,那里的男士皮鞋也不见了。看来就在她和梁劭视频聊天的时候,闻聪已经离开了。
“你还没吃饭?”
陈熙被这声音提醒,才注意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无意切换了镜头方向。
“嗯,你打电话过来前正打算吃。”
“那怎么不早说?都凉了吧?先吃饭吧,回头再联系。”
“好。”
挂断电话,陈熙又看了眼桌子上的碗筷和那盘饺子,显然在她离开后,没人动过。还有装饺子的保温桶,闻聪走的时候并没有拿走。
她打开手机微信,发现就在十分钟前,闻聪给她留了言。
闻聪:有点事我先走了。桶里还有半盘饺子,如果盘子里的凉了,就先吃桶里的吧。
她打开保温桶的盖子,果然就像他说的,桶里还有十几个饺子,因为空间狭小,饺子皮几乎都黏在了一起,但是所幸都还是热着的。
从卫生间出来,子航的睡意已经没了一大半,见梁劭站在窗前,他走过去问:“小叔,你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
“我怎么觉得你不太高兴?”
“没有不高兴。”
“那就好。对了,我要许个新年愿望。”
“好。”
“你怎么不问我是什么愿望?”
“是什么?”
“我希望我们全家人都开开心心的,爸妈别再为我上学的事情吵架,你早点把北京那个漂亮阿姨娶回家,我也会好好学习的。”
梁劭笑:“你这都多少个新年愿望了?有点贪心哦。”
梁子航有他自己的逻辑,一双明澈的眼中透着一点点狡黠说:“这就是一个愿望啊,用四个字概括就是‘万事如意’。”
梁劭摸了摸他的头:“谁说你不聪明?这不是挺多小聪明的吗?”
梁子航嘿嘿笑着。
梁劭说:“快去床上吧,别着凉。”
……
这么浑浑噩噩过了年,所幸年后不多久,九龙这个项目的初设终于完成了审批,正式进入施工图设计阶段,去九龙的时间也很快定了下来。
这一次,设计院众人到达汤古镇的时间和上次差不多,只是上次是初夏,这一次已经是初春。
大巴车一路驶来,与上一次他们来到这里时的草木葳蕤生机勃勃的景象不同。初春的九龙还残留着几分冬季遗留的萧索,天是阴沉的,沿途的风景也因此灰蒙蒙的。因为天气冷,也不是旅游的季节,本来就人不多的街道上此时更显得清冷,处处透着种百废待兴的颓靡之感。
陈熙的脑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下一次呢?下一次她来的时候这里会是什么样?还是她或许再也不会来了?就像她曾去过的很多个城市,离开时总想着如今的交通这么发达,她总有机会再去的,可事实上交通确实很方便,然而迟迟没有成行的原因是她已经没有了再去那座城市的理由。
不久后,大巴车抵达呷尔镇汽车站。
这一次还是刘局亲自来接,场面倒是少了点上一次初见的客套,多了点老朋友似的熟稔。陈熙一眼就看到了来接站的几人中那个挺拔的身影,那时候他也正看着她。
陈熙忽然就想到上一次在这里见到梁劭时的情形——他越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朝她走来,像对待其他初次见面的同事那样朝她伸出手说“幸会”。
她发现她对那一天的记忆竟然非常清晰,清晰到她甚至记得他握上她的手时抬起眼帘看向她的那一眼,就和现在一模一样,像是蕴含了很多复杂的情绪,又像是纯粹漫不经心的对视。
那时候她就觉得她和这个男人之间肯定会有故事发生。
事实也确实如此,他们纠缠了很久,只是不知道这个故事的终点在哪里。
作者有话说:
据我所知,一个项目至少要出三次外业,女主是半路接手了这个项目,所以她要出两次外业,外业就是要到汤古镇出差,一般一次一两个月左右。
大致参考以下时间线:
2018.6月初~7月中初步设计外业(已写)
2018.10月中开初步设计审查会(已写)
2019.3月施工图外业(正在进行时)
2019年4月初~6月初施工图设计
2019年6月审查会
2019年10月施工招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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