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道:“我一向不喜欢逼迫人做什么事情,但你……”
少女一惊,立刻就要后退。
然而已晚了,刹那之间,楚留香已到了她的跟前,少女手中寒光一现,原来她的手中,竟有一把锋利的匕首。
她有武器,楚留香却没有。
但楚留香是何许人也?他乃是当今武林,最有名的武学天才之一,他之所以苦练轻功与指法,并不是因为他不能杀人,而是因为他不愿杀人。
这少女出招狠辣、动作敏捷迅速,却仍不敌楚留香,只在十招之内,便被楚留香擒住,楚留香出手如闪电,刹那之间,就已将她浑身上下的要紧穴道全封了起来,少女就直挺挺地倒地了。
楚留香就眼睁睁地看着她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玉姣也一脸漠然地看着她。
她看了看着少女,又看了看楚留香,忽道:“你为什么不接住她?”
楚留香看了一眼玉姣,像玉姣伸出了手,玉姣很是明白他什么意思。
她将自己的手放在了楚留香的手上,楚留香勾唇一笑,握住了她的手,又顺势一拉,将玉姣稳稳当当地扯进了自己的怀中,伸手扶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他是真的有点感谢李鱼。
自那日玉姣吸了他的血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好似已更进了一步,玉姣窝在楚留香怀里睡觉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如今抱一下搂一下,已是一件发生频率相当高的事情了。
楚留香侧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小美人,板着脸道:“你还没有说,为什么我非要接住她不可?”
玉姣窝在楚留香炙热的胸膛上,又嗅了嗅他身上香甜的果味,脑子有一瞬间的恍惚,然后又立刻清醒过来,思考了一瞬,才道:“因为你之前就是接住我的。”
楚留香叹道:“她是她,你是你,你们又不一样。”
玉姣一反常态地追问道:“哪里不一样?”
楚留香忽地勾起唇角来,心里有一点高兴。
他柔声道:“因为我想对玉姣好,却不想对这个人好。”
他调起情来,简直就是见缝插针,海老大如一个巨型鹌鹑一样缩在角落里,不敢做声。
而那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的少女已气得大骂:“楚留香!你不是人!你……你简直就是个禽兽……!”
楚留香忽然叹道:“真是奇怪,你们这些把旁人的容貌毁了、装进箱子里折磨的人不是禽兽,我只是让你跌了一跤,去成了禽兽。”
这少女头上被撞出一个红肿的大包来,早气得脸都红了,可是她眼睛一转,忽然又是一笑,道:“我早听说了,楚香帅是不杀人的,难道你今天要为了我破戒,那我长孙红可真是荣幸得很。”
原来她的名字叫长孙红。
楚留香一笑,语气竟也变得柔和下来了:“我当然不杀人,只是你该知道,禽兽有禽兽的做法,想叫你说一些我想知道的话来,我自然是有法子的。”
长孙红的脸色又变了,她道:“……什、什么法子……?”
楚留香一笑,道:“我为什么不把你的肋骨弄断,再把你吊在船头,这样开船的时候,你就可以在船头上晃一晃了。”
他的语气虽然温柔,说出来的话却很是残酷。
果然,长孙红的脸色已变了。
她厉声道:“你……你敢!”
楚留香遗憾地道:“一个禽兽,有什么事情是不敢的?”
长孙红沉默了。
她终于意识到,原来江湖上已好脾气著称的楚留香,也并不是真的那么好脾气,你若是惹了他生气,即使他不杀你,也绝不会让你好过的。
她只好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再不敢耍花样了。
长孙红,是石观音的弟子。
其实楚留香并没有听说过石观音的名头,因为此人身居大漠,来去如风,也不热衷于参加江湖上的盛事,她是一个热衷于搞事,却不会大张旗鼓的搞事的女魔头。
这女魔头自诩为世上最美丽的女人,她决不允许这世上有人比她还要美丽,秋灵素就是惹起她嫉妒的女人之一。
所以,她就变成了现在的这幅模样。
其实石观音还打算对兴云庄的林仙儿动手,但林仙儿在三个月前却忽然暴毙身亡,让石观音还很是遗憾,她死的实在是有些太轻松了。
所以,她要加倍的折磨秋灵素。
秋灵素被毁容之后,就已自己躲了起来,再也不肯见人了,石观音又找到了她,并重新在她已结痂的脸上用刀划了好多刀,将她缩进箱子里,带到这潮湿阴暗逼仄的地方关起来折磨,非要把她逼疯了不可。
至于海老大……这种浊臭逼人的男人,哪里入得了石观音的眼?只是她实在是需要海老大的船罢了,这才逼海老大就范,等事情结束之后,海老大当然也没必要继续活着了。
海老大听到这话之后,竟然也没觉得有什么意外,只是苦笑着对楚留香道:“香帅,这江湖真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我见他人的船队小,挥手就能吞下,那石观音见我武功差,就能随便杀我。”
楚留香的脸色已很凝重了。
他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世上竟还有这样的事情。
但这件事,一定远不止这样简单。
他忽然问长孙红:“那你为什么要故意带我上船?”
石观音要把秋灵素藏在这艘阴暗逼仄的船上折磨,这同楚留香自然没有半分钱的关系。她大可以让海老大与他在船下相见,这样就少了让楚留香撞见秋灵素的风险,但是她却反其道而行之,不仅让长孙红带他上船,而且来的还是海老大的屋子,而且还要把秋灵素就藏在这间屋子里。
……简直就好像是,故意让他看见的。
长孙红忽然笑了。
她盯着玉姣淡漠却美丽的脸,双眼之中忽然浮现出一种恶毒的光芒来。
她叹道:“我刚刚明明已说过了,师父绝不允许这世上存在比她更美的女人。”
楚留香已明白了,玉姣也已明白了。
楚留香的脸色,忽然变得比冰块还要更冰、比一点红还要更加的冷酷。
但玉姣的神色却没有什么变化。
长孙红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玉姣,却失望的发现,她不禁没有害怕、恐惧,屈辱、甚至还有些疑惑,好似根本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一样。
玉姣道:“石观音要毁了我的脸?”
长孙红冷冷地瞪着玉姣。
玉姣又道:“做这种事有什么意义么?”
长孙红忽冷笑一声,厉声道:“你已看见了秋灵素,这就是你的下场,我师父不会放过你的,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哭去!”
玉姣恍然大悟:“她是为了让我流泪?”
长孙红不说话了。
玉姣又看了秋灵素一眼。
她忽然就有些无法理解了,于是她就问楚留香:“把脸划伤,难道有比用火烧遍全身还难忍么?为什么会想出这样的法子逼我流泪?”
楚留香紧紧地抿着嘴。
半晌,他才道:“不,不是因为伤口疼痛与否,而是因为毁容。”
容貌对于人来说,当然不是最重要的。但倘若让一个已习惯了美貌的绝世美人,忽然变成一个令人作呕的烂肉般的怪物,她难道不会痛苦?不会发疯?
令美貌者丑陋、令弹琴者断指、令高傲者低头,令纯洁者堕落,这本就是这世上最残酷的一些事情。
玉姣歪了歪头,道:“容颜被毁,我为什么要哭?”
楚留香愣了愣。
……她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这样的事情是最残酷的!因为她根本也不在乎自己的容貌如何!
可即使是一只鹦鹉被拔光了羽毛,这鹦鹉也会陷入到极大的痛苦之中,因为它身处鹦鹉的族群之中,一只过分丑陋的鹦鹉,自然会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获得反馈。
任何一个生活在族群里的个体,都不可能逃脱过这种反馈。个性极其坚强的人可以挺过来,但却绝不可能连这件事意味着什么都不知道!!
楚留香有些震惊地盯着玉姣,玉姣的面容却仍然没什么变化,她好像真的觉得,即使变成了和如今秋灵素一样的惨状,也并没有什么值得她痛苦的地方。
一个无知无觉的妖怪,本就不可能因为这些她不在乎的事情而感到痛苦。
楚留香冷不丁地想到:那她到底在乎什么呢?那她到底会为什么事情而流泪呢?倘若我死在了她的面前,她会不会为我流上那么一滴眼泪呢?
他忍不住苦笑了一下,随即又把目光盯在了长孙红的脸上。
虽然玉姣不在意、也不会为毁容这种事感到痛苦,但楚留香绝不会允许任何人去这样的伤害她。
他只是沉声问长孙红:“是谁告诉你们玉姣的消息的?”
江湖之中,从未有过蓝瞳美人的传说,玉姣在此之前,从未来过人间。
她在楚留香的船上呆了三天,随即与他一同上岸,算上今天,她现世的时间,也拢共只有十天。
一个女人的美名,是不可能在十天之内,传遍大江南北,引来一个远居大漠的女魔头的,消息传递的没那么快。
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故意告诉了石观音,引石观音对付玉姣,好坐收渔翁之利,这与此人之前把玉姣送上蝙蝠岛的黑船,有异曲同工之妙。
长孙红却不知道。
她毕竟只是石观音麾下的一个弟子而已,有些秘密的事情,她是不知道的。
但她的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她道:“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玉姣抬眸,道:“船开了。”
长孙红笑了,又道:“你知道船为什么会开么?”
玉姣眨了眨眼,无辜地道:“因为要出海?”
长孙红:“…………”
长孙红气急败坏:“你这女人,难不成是个傻子不成?”
玉姣的嘴角忽然勾了勾,脸上露出了两个小小的酒窝,看起来有些顽皮,她甚至还朝楚留香眨了眨眼。
这坏心眼的鲛人,甚至已学会了捉弄自己不喜欢的人。
楚留香便道:“因为在海上,你们就可以瓮中捉鳖。”
他看上去镇定自若,心中却不免叹息。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计谋虽然很好,却也存在漏洞。
为了避免露馅,李鱼与一点红与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能透露出一点点有联系的苗头。
今日来见他的旧友海老大,楚留香其实并没有很紧张,并且海老大的船明日一早就要出海,今日已是戒备森严,只留下一个进出口,多两个尾巴上船是有风险的。
所以,此时此刻,一点红和李鱼,应当只是在港口附近,这艘船骤然出海,他们怕是有些猝不及防,不能提供支援。
楚留香叹气。
门外忽然有一个优美的女声响起:“楚留香,你为什么总在叹气?”
这声音如蜜桃一般的成熟、甜美、温柔,叫男人听了,登时就能酥了半个身子,甚至连三魂七魄,都要被这女人所吸走了。
可海老大听了这声音,脸色却如同见了鬼一样。
长孙红惊喜地道:“师父!”
玉姣与楚留香抬头望去——
船舱门口,正站着一个风姿绰约的美人。
这女人一席白衣,黑发如漆,她并不是一个很年轻的美人,却是一个很有风韵的美人,眉梢眼角,都有一种能吸引人的魔力。长孙红本也是个明眸善睐的美人,与此人一比,却瞬间被比到地下了。
此时此刻,甲板上的水手们,竟有大半都在偷偷地看她。
他们一定在想,今天这是什么日子,为什么船上会有这样多的美人造访……还都是绝世美人!
楚留香道:“……石观音。”
这个女人正是十恶不赦的女魔头石观音。
她嘴上虽然叫着楚留香的名字,目光却没有在看楚留香,反倒是盯着玉姣。
她本是笑着的,可是看见玉姣之后,她的脸就沉了下去,那一双眼波流转的美眸之中,也已闪过了嫉妒与痛恨。
她冷冷道:“果然很美,我可容不得。”
其实美丽这种东西,并没有一个严格的数值标准去比较,所以美人通常各有各的好,玉姣与石观音,都是举世罕见的大美人,玉姣五官立体,有异域风采,而石观音则是成熟美艳、风情万种。
可石观音却偏偏容不下玉姣!
她对所有可以夺去她风采的女人都抱有一种最深沉的恶意!
玉姣没法理解这种恶意,她与石观音对视,那双淡蓝色的眼眸之中并没有什么情绪,只是微微地皱了皱眉,对楚留香说:“我讨厌她。”
楚留香已上前走了一步,下意识的将玉姣护在了身后,阻隔了石观音对玉姣恶意的视线。
他摸了摸鼻子,道:“是你让这艘船开起来的,你要捉我们?”
这话当然不是对玉姣说的,而是对石观音说的。
石观音才不把这两个人放在眼里。
她的武功实在是很高,即使是闻名天下的楚香帅,在五十招之内,也必将输给她。而玉姣……
石观音娇笑道:“一只受伤的鲛人,一个不杀人的楚留香,我当然是要定了。”
玉姣皱了一下眉,抓住了重点:“你知道我是鲛人,谁告诉你的?”
石观音的身上没有妖气,她的的确确是一个人类。
人类不应该知道这些事情。
石观音的表情忽然冷下来,厉声斥道:“我在和楚留香说话,你插什么嘴!”
她这态度,竟似是完全没有把玉姣放在眼里。
这般轻蔑的态度,玉姣却也没有生气,她只是非常平静地道:“我想说话就说,我不想说就不说,你和楚留香说话,关我什么事。”
石观音却理解错了。
忽然之间,她又笑了,笑得有几分得意。
她道:“你嫉妒我和你的姘头说话啊?”
她十分具有风情的双眼,又柔柔看了楚留香一眼,笑道:“楚留香,你真不亏是楚留香,万花丛中过,就连一只漂亮的妖精,你也不肯放过。”
玉姣就有些疑惑。
她拉了拉楚留香的手,问:“万花从中过是什么意思?楚留香。”
楚留香:“…………”
楚留香唯有苦笑。
他还能说什么呢?
石观音笑道:“你不知道?楚留香这一生之中,也不知握过多少佳人的柔荑,也不知进过多少闺房的香帐,鲛人啊鲛人,你喜欢上这样的男人,还不知道要有多少眼泪要流呢。”
楚留香……
楚留香说不出话来。
他的的确确是个风流的男人,心动之时,你情我愿之日,很多事情都是水到渠成的……然而他的心的的确确的从未久留在某一个女孩子身上。
玉姣如此天真烂漫,如此美丽动人,他自然是心动的,可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一份心动能持续多久,他不愿把玉姣哄骗到榻上,自然也是因为,他实在是不愿伤害玉姣。
然而玉姣听完这话,却并没有什么反应。
她只是道:“唔……楚大少爷,原来你喜欢进女子闺房?”
她甚至也不太明白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楚留香:“…………”
石观音:“…………”
石观音发现自己简直是在鸡同鸭讲。
她忽然愤怒起来,道:“你的嘴巴倒是硬,只不过……我已有了一个很有趣的打算。”
玉姣没有说话。
她很讨厌石观音。
毁容对女人的伤害,她并不清楚,即使自己遭受了这样的折磨,她也并没有觉得自己会流泪。但这却并不代表,她真的会乖乖的忍受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带来的折磨。
这个石观音,莫名其妙的出现,莫名其妙的要折磨她,玉姣早讨厌她讨厌的不行,已下决心将她杀死。
石观音自顾自地道:“哦,我要在你面前,让楚留香变成我的奴隶,我要他为我沉迷,永永远远眼里都只有我一个人。男人都喜欢好看的女人,到时候你这丑八怪,就可以在一旁看着我们流泪了。”
她愉悦地道。
石观音的确是这样一个人,她对于男人,就是这样一种态度,得不到的时候,就会使出的手段去得到,而一旦得到,她又会很快的腻味,觉得这些男人根本就不配曾与她有过什么,于是,她就会用最严酷的法子,去折磨这些男人,要把他们折磨得不成人样子。
至于她一直得不到的男人……
那她也要折磨,要让他们知道不知好歹的下场。
至今为止,只有一个男人不知好歹,那个男人的名字叫皇甫高,于是,石观音将他掳来,把他像驴子一样的拴在沉重的石磨之上,在烈日之下,用鞭子抽他,让他一刻不停的拉磨,二十年来,从没有一天停止。
如今,这皇甫高,身上的皮肤就像是皲裂的土地,他眼睛瞎了,嗓子也哑了。
这就是石观音,这世上的男人和女人,都是她用来游戏的道具罢了,什么比她漂亮的女人要毁容,她看上的男人都要被折磨到疯狂……其中固然有人性之丑恶的部分,但归其根本,是因为她的武功实在太高,所以她可以肆无忌惮的让人性之恶散发出来,而不去克制。
玉姣不明白她在高兴什么。
她只是直接问重点:“你想要我的眼泪?谁告诉你这件事的?”
石观音的脸色沉了下去。
她高高兴兴地说了半天,却不想玉姣一点反应都没有,全是她自己一个人耍独角戏,石观音这么多年,一直都被恭维、被恐惧,何曾体会过这样难堪的时刻?
她冷冷道:“不识好歹!”
话音刚落,她忽然闪电一般的出手!
楚留香一惊,瞬间挡在玉姣之前,与石观音交起手来!
石观音的招式,简直已叫人快的看不清,刹那之间,她就已出了七招,而这七招,都是极为凶险、极为可怕的招式,简直已叫楚留香应付不来。
她的招式,实在是变化非凡,只随意的一个抬手,就似乎有数十种走势可变,楚留香乃是高手之中的高手,他最擅长的,就是看清起势、看透后招,可这石观音的后招,他看透之后,反倒更觉得凶险。
而且,他很明白一件事,只要石观音铁了心要杀了他,他绝撑不过五十招!
楚留香的脸色,竟也已有些发白了。
只是虽然如此,他却并不求饶,因为他清楚得很,他若真的认输,玉姣就只能落在这女魔头的手上了!
逼仄的船舱不好出招,二人一边打一边到了甲板上,玉姣追了出去,而海老大则瘫软在椅子上,已没有勇气再出来看一眼了。
这艘货船,已行驶到了大海的中央。
今日的天气并不好,天暗沉沉的,雷声低压压的、闪电却亮得惊人,海上惊涛骇浪,像极了楚留香与玉姣相遇的那一天。
然而楚留香却无暇去回忆,因为他的全部精神力,都已集中在了和石观音的打斗之中,他不敢分神,只要稍有分神,他登时就会毙命!
正在这时,玉姣忽然加入战局。
她加入战局的时机,实在是很巧妙,正好在楚留香力竭之时,那一双苍白现场的手上,有蓝色的指甲,那指甲之上,正闪着森森的寒光,她猛地一挥手,似是猛兽一般,竟叫石观音轻飘飘地后退了一步。
但这却并不是因为玉姣逼退了石观音!
玉姣虽然凶猛,却身受重伤、不懂武功,她连楚留香都打不过,又怎么能打得过比楚留香武功还要高的石观音呢?
她完全只凭借着本能行动,就像是一只拥有利爪的小兽一般,虽然危险,但却被人类戏耍,石观音似乎觉得她很好玩,不断的戏弄着她,玉姣的利爪,根本连她的一缕头发,都抓不住。
不仅如此,她还用拳在玉姣的腹部击出几拳,害得玉姣后退好几部,漂亮的脸都扭曲起来,痛苦万分。
楚留香厉声道:“玉姣!退下!”说着便继续加入战局,谁成想,这石观音以一敌二,丝毫不落下风。
至于楚留香的话……
玉姣才不听!玉姣心中发狠,于是出招更凶、更猛,招招都冲着石观音引以为傲的面庞下手,一定要逼石观音认真起来,与她你死我活!
石观音果然生气了!
她冷冷道:“你这小鬼,实在恶毒!”
说着,竟是一掌朝玉姣脸上掴去,玉姣伸手格挡,石观音的另一掌便握成了拳,朝着玉姣平坦、柔软的腹部击去!
——她想要鲛人泪,自然不会真的去杀玉姣,可她却的的确确想要给这个可恶的鲛人一点教训……!
玉姣没躲!
她竟没有躲开,就连格挡石观音掌掴的那只手,也忽然改变了走势,直冲石观音而去,石观音并不在意,也不想躲,她这一击下去,玉姣登时就会倒地。
石观音的拳,刹那之间,便已击中了玉姣的腹部,而她的手,也重重的在玉姣脸上掴下。
石观音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因为她忽然发现,玉姣的腹部,竟好像用了什么比钢板更坚硬,比金丝甲防护更好的东西,她这一击下去,玉姣竟没有后退,反而因为她过于自信,丝毫不躲,玉姣闪着寒光的指甲,已自她的太阳穴,恶狠狠的拍了上去——!
最后的最后,石观音暴起一掌,正好击在了玉姣的心口之上,她噗的一声吐出鲜血,那利刃般的指甲,离石观音的太阳穴还差了那么一点点,停住不动了。
石观音恶狠狠地瞪着玉姣,只觉得她已赢了。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玉姣的指甲,忽然长长了一分,刺破了石观音的死穴。等石观音发现的时候,竟已来不及了!
玉姣的五爪,都已刺进了石观音的面颊。她的手微微勾起,石观音牙呲目裂,双目之中,已流出了血泪。
玉姣脸色惨白,盯着石观音。
她缓缓道:“你想让我流泪,那你自己可以先流一些泪试试。”
石观音说不出话来。
中了这样的攻击,她甚至来不及说出一句话,就已死去了。
可她痛苦的面容之上,却写满了不可置信,因为她实在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输。
答案是鱼鳞。
自那一日,玉姣现出原形之后,她就明白自己是一只鲛人。她只是有些天真,却并不是个傻子,因此知道,在这阴谋之中,她绝不可以只靠楚留香保护,自己也应该保护自己。
所以,她就试着去控制自己的妖力,然后学会了在自己想要的地方,现出鱼鳞。
当然了,她的妖力还不足以让自己的全身都覆盖上鳞片。
她的鱼鳞如宝石一般美丽,却比这世上最坚硬的东西都要坚硬,鱼鳞的边缘,也比这世上最可怕的武器还要锋利。
她一开始并没有让鳞片出现在自己身上,为的是放松石观音的警惕,而等到她激怒石观音之后,她就让鱼鳞覆盖在她的腹部,抵挡石观音的一击,趁着这个实际,在去五指去杀石观音。
谁知道,石观音的反应如此之快,能迅速变化招式,击出一掌。玉姣也在瞬间做出反应,让自己的鱼鳞在手指之上现出,凭空让指甲增长了一寸,这才成功杀掉了石观音。
她实在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子。
但她中了石观音的一掌,心口痛得要命,她后退了几步,捂住了自己的心口,然后忽觉天旋地转,竟从护栏上一头栽了下去,落入了大海之中……!
“玉姣!!!”
楚留香越过护栏,跳进了大海之中,要将玉姣打捞上来!
玉姣身中极石秘药,她落入大海,并不是回家,而是一种极其痛苦的煎熬!楚留香当然记得这一点,楚留香怎么会忘记这一点!
他在海中搜寻着玉姣,自己却忽然被一只手拽住了腿,一下子拉进了海面之下,楚留香大惊,却见玉姣闭着眼,在海中忽然抱住了他。
然后,血自海面上浮起,那是楚留香的血,那是玉姣下的手。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