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但阮栖对人性乐观不起来, 尤其是对自己。
她最近把下班所有的时间都用在跟中介看房,然后患上严重的选择障碍症,太贵的她心疼房租觉得不划算, 便宜一点的小区环境实在太差,安保又不齐全,显得她挑三拣四,作里作气, 隐约觉得连中介都想跟她翻白眼。
阮栖明白自己是有奢入俭难的娇气作祟, 有天晚上甚至梦见自己哭唧唧的抱着姜成大腿跟他求饶,希望姜成让自己继续在这里住下去, 直到她能凑够首付款为止。
凌晨被梦境活生生吓醒, 看一眼床边手机,幸好是周六, 阮栖马不停蹄地联系中介,在笔记本上重重地划下deadline, 今天一定要定下一套房。
南初周六加班, 听她路上阐述那个梦境,笑了:“不用那么紧张,这年头骨气算什么,实在不行跟你继父商量一下,撒撒娇,一年节约下来的房租确实够你买一两个平方。”
“你以为我不想?”阮栖愤懑,撇撇嘴, 丧气, “我不是正用尽洪荒之力克制自己别跪得那么快么。”
微信那端, 南初就笑得发抖。
她明白阮栖的坚持,也能理解她被许佳宁代入娇奢环境后, 再想回归普通生活的艰难,阮栖或许有些娇气,在花钱方面某些不切实际地虚荣,但她至少对自己诚实,偶尔自我纠结检讨的样子,有种矛盾的质朴可爱。
出乎意料的,这次中介介绍的房屋十分令人满意,竟然就是阮栖上次带南初去的嘉南公馆,一期内住房入住率已经达到百分之八十以上,里面有套一的精装修房,恰好房东因为投资款出问题,急需资金回笼,如果她能年付的话,租金比市价便宜百分之二十。
是阮栖逛了一个多星期后,最划算、地理位置最优越、环境也最适宜的房子。
她有些兴奋地跟那头的南初说道:“虽然我跟秦羡川在这里买房共同还房贷的梦想破灭了,但是以另一种方式住进来,说明冥冥之中我跟这个楼盘缘分匪浅,你说有没有可能我在这一年里,忽然暴富什么的,够我买个两室一厅?”
“你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两室一厅?”
“我得想着许佳宁呀。”
南初‘哦’了一声,心里滋味有些复杂,但很快抓回重点:“你有没有看中介的资质,比市价便宜百分之二十,又是年付,会不会上当受骗?”
“我连拼多多的当都没上过,会上这个?”
“也是。”
阮栖玩拼多多十分有心得,每次一到红包提现的活动,她能在唐骁的酒吧守株待兔,对每一个搭讪的男士提出先扫她拼多多作为搭讪的前提条件,加完微信后,人家每次跟撩她,她的回复都是拼多多链接:“麻烦你先帮我助力一下,谢谢。”
久而久之,任何男人都会下头的,自动将她屏蔽了。
但她确实凭实力,帮拼多多拉了一批僵尸粉。
顺利完成了周六签约订房的deadline后,中介告知她可以随时搬家。
房屋内家具一应俱全,虽然都是房东以前家里的老式家具,但是品位不俗,全是进口,整个软装设计,很有点法式复古风格,最重要的是,这样就完全不用担心甲醛的问题。
阮栖立刻扬眉吐气,觉得一个星期也算是答应姜成的‘尽快’,第二天就收拾好东西,请唐骁和南初帮她搬家。
南初对房子爱不释手,大叹她水逆期已过,甩掉渣男后容光焕发、吉星高照,修到一个难得的好房东。@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而唐骁翘着腿坐在老式的皮质沙发上,有些懒散地撑着下颌,若有所思得欣赏旁边那盏古欧式的紫藤琉璃台灯。
阮栖也满意得不得了,尽管搬家累得气喘吁吁,依旧难掩兴奋:“我最喜欢这个小阳台了,可以收留我这些花花草草。”
南初抱着手臂看一眼她做菜的调料,迷迭香、薄荷、紫苏、欧芹,竟然还有香菜,嗤笑一声:“就差点葱了,草倒是一大片,花呢?”
被阮栖白了一眼:“我不吃葱。”
南初看她屁颠儿屁颠儿的搬盆栽搬得汗涔涔,也懒得搭把手:“抠不死你,你干脆在这儿竖个木牌,就叫实用主义者花园,不,草园。”
“我晚上就请你吃草。”阮栖擦了擦汗,怼。
回头又看一眼两个说好帮她搬家的人,一个靠着推拉落地窗跟她闲聊,一个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欣赏台灯,她觉得好作孽,还不如自己搬。
他俩就是来蹭饭的,没跑了。
唐骁却忽然开口,幽幽道:“这盏灯,我几年前在一场拍卖会看到过,是DFN1905年的设计品,以青铜坐底,琉璃做灯罩,上面的植物姿态栩栩如生,当初拍卖的价格是37万美元。”
阳台上,阮栖手抖了一下,花盆差点儿掉下去。
南初目瞪口呆,立刻趴到那盏灯前,不太相信:“仿品吧,哪个房东傻到拿拍卖品当家具出租。”
阮栖也眼巴巴凑过来,绕着灯看,有点傻乎乎的:“中介说我房东资金链有问题,家具都是以前老别墅搬过来的二手货,我看都挺干净的,就没说什么,会不会房东也不知道这是拍卖品?”
越想越兴奋,有些羞涩的捂住脸,仿佛正在历经某种生命不可承受之重,连声音都遏制不住财迷,“我是不是要发财了?”
说完有些期待地眨着眼睛等着唐骁这半个古董鉴赏家下结论。
南初嘴角抽搐,一脸‘大白天的,你这种梦也敢做’的无语。
两个人都在等唐骁回答。
唐骁环视了一圈室内装饰,明显有室内设计师精心搭配过的痕迹,家具虽然古旧,却都不是什么便宜货色,除开灯具,入目随处摆放的几件展品也极具艺术气息,大致估算了一下,竟然加起来接近八位数,比这套小房子的价格还要高出数倍。
看来有人费了不少心思。
“是仿品。”唐骁淡淡道,顺手弹了一下阮栖额头,“你想得美!”
阮栖:“.……”
“不过仿得挺精致的,你小心别打烂了。”还是忍不住有些心痛的口吻。
阮栖一腔热血彻底凉透:“你们俩今晚都跟我啃草吧!”
“但是我想吃糖醋小排诶。”南初撒娇。
“我来一个芝士焗龙虾就行。”唐骁沉思后说道。
“吃吃吃,吃屁啊,快点收拾。”阮栖想骂人。
“听……美少女的粗口。”南初帮她搬花。
唐骁把她那堆书分门别类塞进书柜:“你不要侮辱美和少女,她一样不沾边。”
阮栖:“.……”
当晚,南初顺利迟到她的糖醋小排,至于唐骁,澳洲龙虾太贵,不在阮栖的菜单列表,阮栖给了他一大盘芝士意面,让他仔细找,龙虾埋在意面里,找不到就是他运气不好。
唐骁觉得她抠出魔怔了。
阮栖刚付完一整年房租,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缩减开支,不抠点不行。
但当晚,她睡在新房的小床上,依然有点安心,又美滋滋,大约是正在逐渐脱离姜成掌控,过一种全新的生活。
隐约的,阮栖觉得自己高兴过头,可能忘记点儿什么。
直到接到季时屹电话。
季时屹这次国外出差半个月,他主场地在国外,拿下季氏后,没有延续季恒保守作风,马不停蹄开拓海外市场,行程非常紧凑。
期间底下秘书跟他汇报阮栖最新动向,连跟秦羡川分手的录音都有,阮栖那句‘饭量’掷地有声,戴着蓝牙耳机的季时屹以为自己挺岔,等意识到她确实是那个意思,喝水都呛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能想象阮栖说那两个字的样子,一定十分理直气壮又委屈巴巴,光是想一想,她小脸的表情就活灵活现。
阮栖永远是朝气的,瞪人的时候漆黑的眉毛上扬,眼睛黑白分明,白皙的小脸皱巴巴,不管再凶,都有种软濡的可爱。
秘书说阮小姐一下班就跟中介看房。
季时屹就想起她包里那张楼盘宣传单,和她抠抠索索的账本。
姜成对她不好,至少没有季时屹想象的好。奇怪的是,以前季时屹丝毫没有察觉,阮栖给他的借口是想独立,后来她逐渐变得娇气,花钱如流水,季时屹觉得没什么,小姑娘好哄,他不在乎她花钱。
可季时屹从来没想过她会为钱发愁。
他想了想,让秘书准备一套嘉南的房子,小一点的就好,她那么省钱,不会租太大的,又担心新家具的甲醛问题,让人从季家老宅搬了一些东西过去,都是季奶奶留下的,很久没人动过,请了室内设计师设计。
季时屹觉得她既然喜欢那里,就住那里好了。
季时屹给她发来航班落地信息,阮栖才想起自己还欠季时屹。
她还有点抗拒,找借口推脱:“可我那天上班。”@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季时屹却不容她推拒:“航班落地是你下班时间,下飞机我要看到你。”
阮栖想了想,乖巧妥协:“好吧。”
季时屹有些意外,更意外的是来接机的阮栖明显刻意打扮过。
立冬了,阮栖穿一件焦糖色羊绒大衣配同色系长筒靴,内里是V领的白色羊毛衫和一条A子冬裙,发丝蓬松卷翘,细细瞄过眉,唇色鲜亮,鼻梁挺俏,连睫毛都刷得很用心,看人的时候,眨一下眼睛,卷翘又细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在坐在机场的贵宾室里等她,正微微低头翻阅一本杂志,明明气质不是最出尘的那一个,但踏进贵宾室的季时屹一眼望见她。
就像很多年后,在医院的那次,季时屹想,其实隔了很多人,但他依然认出阮栖的背影,并且一眼确定是她。
“阮小姐。”周齐见她无动于衷,似乎没有发现,忍不住开口招呼了一声。
阮栖抬头。
季时屹依旧是他惯穿的西服,应该是三件套的样式,偏偏穿在他身上,不显繁琐,反而因为一丝不苟,显得气质过分沉稳,在奢华的贵宾室,是让人过目不忘的清冷、矜贵。
她冲周齐微微一笑,算是招呼,随意将杂志放下来,站起来,乖乖走到季时屹身边,非常温顺。
“这样算是一下飞机就看到我吗?”她笑着问,有些俏皮,白皙的脸颊有酒窝。
季时屹顿时心生柔软,蜻蜓点水地碰了碰她嘴唇:“算。”
连身上沾染的那丝冷清似乎都退却不少。
阮栖就觉得季时屹的毛有时候也很好顺,她不大想跟他撕破脸,因此极尽温柔,顺势楼主他胳膊,撒娇:“我饿了,我们赶紧去吃饭吧。”
周齐都看呆了。
他怀疑阮小姐是不是有什么双胞胎,否则能变脸这么快,明明季总出差之前,两个人还暗含着火药味,此刻居然仿佛相处已久的恋人,亲昵又熟稔。
劳斯莱斯内暖气很足。
阮栖一上车就忍不脱掉外套,季时屹也松了松领带。
他抬手,忽然将阮栖抱到腿上。
阮栖身体僵了一下,很快软下来,乖乖坐在他腿上,近距离看了他一眼,忽然去摘他眼镜,仿佛嫌他眼镜碍事。
季时屹任她摘下来,放到一边。
很好,没有眼睛的加持,季时屹就不显得那么斯文败类,阮栖想,就只剩败类了。
汽车平稳发动。
季时屹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窗外,记得非常清楚,那天秦羡川就是在那里吻她。
她坐在行李箱上,抬头迎接陌生男人的吻。
一种暴戾的情绪在身体里蔓延,季时屹忽然有些失控地吻她。
阮栖本来看着他在发呆,忽然被他吻住,他扣着她脑袋,吻得很深,不,也许都不叫吻,近乎撕咬般的掠夺,唇齿交缠,他有点疯似的,像是惩罚,又像是覆盖她唇齿间的某种气味,汹涌又癫狂。
阮栖挣扎了一下,被他咬得有点疼,又气喘吁吁,被车内的暖气蒸腾,粉颊绯绯,额头竟然沁出汗,漆黑的眼睛湿漉漉的,又纯又欲。
良久,季时屹安抚似的舔了舔她唇,听见她心跳如鼓,终于问:“分了没?”
其实已经知道,但是就想听她回答。
阮栖反应了一下,才想到他问的是秦羡川,内心腹诽,但还是乖乖地答:“嗯。”
第 62 章
她实在太乖, 身上带一丝淡淡香水味,干净清冽,五官妆容浓艳, 鼻梁挺俏,左眼下的一颗很小的痣显得眼睛水汪汪,刚被吻过的唇色娇艳,纤细的胳膊搭在他脖子上, 羊绒质地的毛衣带着一点撩拨人的痒意。
季时屹的手指掠过她肩胛骨、脊椎, 不知道怎么的戳到她痒痒肉,阮栖忍不住躲了一下, 埋在他脖子里嘻笑, 不一会儿,大约是车行沉闷, 竟然靠在他怀里睡着了。
季时屹偏头,略微带着一点冷意的唇忍不住吻了吻她鬓角。
心里有种莫名熨帖, 仿佛一切尘埃落定, 她终于又乖顺的回到他身边。
豪车开进熟悉的酒店,停在总统套房外的专用电梯。
阮栖被季时屹抱下车,温度骤冷,她被冻醒,打了个呵欠,从他身上跳下来。
服务生把外套递过来,阮栖随意披着羊绒外套, 长靴踩在奢侈的地毯上, 跟着季时屹踏进电梯。
远远望过去, 像极了身旁高贵男人养的金丝雀,乖顺、精致、又透着一股慵懒疏离的冷淡倦怠。
“自己点餐, 我先去洗澡。”随行的服务人员在身后安静又利索的收拾季时屹的几个行李箱,动作悄无声息。
“喔。”阮栖知道他习惯,长途跋涉后第一件事是洗澡。
季时屹脚步偏移,又顿住,倏忽,冷白手指轻轻捏着她下颌,有些试探的提议:“要不要顺便卸个妆?”
阮栖愣了一下,不可思议地噘嘴:“不好看?我化了一个小时。”语气里有种难以置信的失望跟懊恼。
大概是她今天太乖了,他还不想开罪她,轻轻一晒:“好看。”
阮栖脸色稍霁。
“你本来就好看,不化更好看。”季时屹补充。
合着就是嫌弃她化太浓了呗。
阮栖想踢死这个狗男人,管个球啊,妆容他都要管。
到底是有点不耐烦,忍不住从后面推他硬邦邦的腰肢:“快去洗你的澡。”别瞎逼逼!
再逼逼我都不想演了。
两个放行李的服务生从衣帽间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用余光有些惊诧地瞄了一眼阮栖。
季先生在这里住半年,向来清冷寡欲,不苟言笑,气质矜贵,他倒也对随行的服务人员不算苛刻,但是即使是举行小型鸡尾酒会时,季先生也很少有这么松弛的时候。
更别说被哪个女人推着有些无奈地走。
阮栖还是卸了妆。
站在镜子前,发现确实有些过于浓艳,不太适合她,看得仔细一点的话,居然越看越陌生。
但是由季时屹提出来,她就觉得他狗,挑剔,不知好歹,吹毛求疵,且一度以自我为中心,高高在上,让人生厌。
可再厌也要忍着,谁叫她欠了他。
欠了就要还,阮栖不是那种赖账的,过河拆桥的个性。
季时屹洗完澡,穿了一套舒适柔软休闲装,显得浑身肤色更偏冷白,但气质柔和不少。到餐厅时发现阮栖已经在吃东西了,可能真是饿极,都没等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她果真卸了妆,小脸干净透亮,补了一点水,是刚拨过鸡蛋壳的蛋白,让人想戳一下的软嫩。
她贴心得递了一杯冰水给他,季时屹习惯喝冰的,阮栖还记得。
季时屹接过,微微仰着脖颈,喉结滚动,喝了大半杯。
垂眸时看见阮栖正在跟一块牛排叫劲儿,不知道是她心不在焉,还是真的那块牛排太老,她居然半天没切下来。
季时屹就把她餐盘接过来,不到两三下,就把一盘神户肋眼芝士切得很薄,沾一点奶酪和黑松露就非常美味了。
他把切好的牛排推给她,不知道是不是想起她振聋发聩的‘饭量’连个字:“这点够吗,要不要再点?”
阮栖有些心虚的看一眼他的水杯,没细想季时屹的意思:“你饿了就再加,我够了。”说着,顺手拿过旁边的水晶杯,有点掩饰自己心慌似的,抿了一口红酒。
季时屹挑了一下眉,慢条斯理地晃了晃酒杯,品酒,面前上好的牛排跟小吃一口没动。
阮栖想了想,催他:“你快吃饭。”
季时屹偏头看她一眼,幽蓝的眸色清浅,有些莫名,但还是提议道:“你想看电影吗?吃完饭陪你看电影?”
阮栖:“.……”
她觉得古怪,狗男人叫她过来只是看电影吗,他是不是真得了什么不治之症?那她下的药够不够?
季时屹还在等她回答,觑见阮栖的微表情,不知道她又在想什么。
阮栖把嘴里的牛排咽下去,又下意识抿了口酒,不可思议:“你找我过来就是为了看电影?”
季时屹薄唇微微上勾,像是终于知道她脑袋在想什么,有些好笑,抬手碰到她手指,阮栖隔他很近,这次就乖乖自觉坐到他腿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拨弄她发丝,唇瓣擦过她侧脸细小绒毛,声音有些喑哑,仿佛故意撩拨:“你想做些别的也可以,你愿意的话。”
阮栖松一口气。
他有那个意思就好,不然老是这样纠缠下去,她跟头上有只靴子似的,不知道那只靴子什么时候掉下来。
“那你快点吃动西。”阮栖叉了一块薄嫩的牛排给他。
季时屹轻笑,眸色溢出一点不怀好意的雅痞气:“你很急?”
阮栖就说:“我怕你急。”
季时屹:“.……”
“你没感觉吗?”阮栖有些疑惑地微微仰头看他。
季时屹似乎终于感到一丝燥热,隐约的,从下腹传来的,丝丝缕缕,起初她只以为是阮栖身上太香,他有些把持不住。
但阮栖这样问,季时屹又不是白痴,很快get到什么。
“你给我下药!”他有些不可置信,不明白她是哪里来的胆子。
阮栖就说:“别那么难听啊,就是正常的,听说可以一夜很多次的,对你身体绝对没有任何伤害。你上次不是说数量取胜吗,季时屹,我觉得一晚上也行的。”
所以她是一晚上很多次,把债早点还了的意思是吗。
因为药物,季时屹瞳孔微张,简直是怒不可遏,把她推开:“你疯了?”
阮栖腰背磕到桌角疼了一下,但很快站定,没一点不好意思:“我没疯,我按照你意思来的。”
季时屹额头的青筋都绷起,药效缓慢,但一点点的席卷,他能感到身体的某种变化,但是比身体更为强烈的,是理智上愤怒:“你跟我玩文字游戏?”
阮栖跟他对视,坦然的,目光居然一如当年清澈,她说:“季时屹,我没有跟你玩文字游戏,可我不喜欢你了,也不想像以前那样费尽心机讨好你。”@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帮助了我,好像又对我有那么点意思,虽然我不知道你的那点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我想,也许你还喜欢我的身体。你觉得我值不了那么多,也行,但是你都那么有钱了,就当分手费不跟我计较了好不好。”
“过了今晚,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也许你睡过了,就发现我也没你想象那么值得留恋,你自己都腻歪了呢。”
季时屹心脏一阵抽疼,他眼睛因为药物关系泛着一点殷红,抬手握住她细瘦的手腕,视线绞着她一张一合的粉唇,他想他那么好看的唇,是怎么平静又坦荡地说出‘可我不喜欢你了”这种话的。
明明,还是昨天,仿佛就是昨天,她搂着他脖子,笑着说‘季时屹,我喜欢你’的时候,眼睛那么亮,目光赤忱。
原来他说‘不喜欢’的时候,也是眼睛也这么坦荡明亮。
他喜欢她的诚实坦荡,但没想过,有一天,她的诚实坦荡也能这么伤人。
阮栖被他抓得有点疼,又被他眼底的血丝吓到,不知道是不是药物的作用,她试探着,有些安抚似的,吻了吻他喉结。
‘轰’地一下,仿佛点燃什么。
季时屹把她拉到胸口,他已经站起来,脸色其实是非常难看的,额头沁出一丝汗意,像是要掐死她,但是生生压抑着,咬牙切齿的:“不喜欢你也可以do?”
阮栖就想,你以前不喜欢我的时候,身体不也很诚实么。
于是坦白道:“你身材又没有走样,脸也没破相,还行吧。”
季时屹被她气到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忍无可忍,冷白的手背,青筋一跳一跳,他拉着她大步就走,绕过豪奢客厅。
阮栖被他拉得腕骨疼,知道他是生了大气,但心里不怎么在意,仿佛无知无觉。
天色很暗,玻璃墙面外夜色稠浓,霓虹璀璨,城市灯火辉煌。
阮栖偏头看了一眼,万家灯火。
她心情奇迹般的很安静,又像因为成功捉弄到季时屹有种报复的快感。
第 63 章
阮栖最后都不知道怎么睡过去的, 到第四次的时候,她迷迷糊糊感觉季时屹抱她去洗了个澡,但是她太困了, 又疼得不行,又倦又累,连眼睛都睁不开。
不知道睡了多久,季时屹的手又探过来, 阮栖条件反射得瑟缩了一下, 眉头都皱起来。哭唧唧的,早没有晚饭前的雄心壮志, 声音又怂又奶, 猫似的:“疼……”
季时屹亲亲她小脸,把她搂过来一点儿, 抚平她眉心,没碰她。
第二天阮栖醒的时候, 床边空荡荡, 季时屹不在。
阮栖浑身疼得像是被车轮碾压过,随手把底下的枕头抽出来捂住自己的脸,想要自我了结,一了百了算了。
她昨天真是太没出息了,后来疼得什么求饶的话都跟季时屹说,连‘爸爸’都叫了,反正怎么怂怎么来。
一点骨气都没有。
季时屹这个禽!兽!
她又把枕头丢开, 一骨碌坐起来, 扯到下半身, 疼得瑟缩了一下,连走去盥洗室洗漱都一瘸一拐的酸疼。
洗漱完, 阮栖准备去找自己的包,手机不在身边,她很没有安全感。
却发现主卧室的地毯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用新鲜的玫瑰花瓣铺出一条道路。
阮栖踩着柔软的拖鞋,裹着白色浴袍,里面随意穿了一条放置在沙发上的墨绿色丝绸睡衣,有些好奇地一边系浴袍的腰带一边沿着花瓣路走。
推开主卧的原木门,经过墙壁装饰着珍珠母、黄金和铂金机织面料的奢华走廊,大理石台阶上也铺就着花瓣,然后是茶室、书房、桑拿房,最终抵达上次举行鸡尾酒会的宴客厅。
阮栖眨了一下眼睛,掐了掐自己的脸,对面前有些梦幻的场景还有些不适应。
花瓣的尽头放着一只心形蛋糕,蛋糕做得很简单,但奶油是诱人的,上面也坠着玫瑰花瓣,旁边放着一张贺卡。
但跟周围的人比起来,蛋糕就显得太不起眼了。
只有酒店管家她认识,恭敬的以领头羊的姿势站在那里,像是一直在等待她。
“阮小姐,早安。”
阮栖看了一眼玻璃墙外的日头,估摸着现在估计也快中午了,不知道酒店管家是怎么昧着良心说早安的。
阮栖有些迟疑的:“……早。”
再看一眼被鲜花堆砌,布置得梦幻宛如求婚现场的宴会厅,以及站在管家身后,穿着精致黑白制服,像极了几家奢牌柜姐的人,阮栖咽了咽口水,忽然有点摸不清楚状况。
“阮小姐,这是季先生一个星期前给您定的珠宝。这几件是现成的,还有一批季先生说您喜欢的话再订,这是图册,您看看有没有您中意的,如果没有,季先生的意思是,您有灵感的话,也可以请喜欢的设计师先设计好,我们新到一批颗不错的宝石原石。”
几只黑色天鹅绒托盘被戴着白手套的小心翼翼呈在阮栖面前,里面安静摆放着镶嵌着蓝宝石的精致手环,坠着大颗粉钻一看就极为稀有的项链,偏简约风格的长款鎏金耳坠、复古白金钻石链式手环……
突破了奢牌展柜玻璃高不可攀的距离感,价值不菲的品牌最新款被宛如白菜般摆放在阮栖面前。
她忍不住深呼吸了一下,忽然有点想做波比跳。
还没等阮栖呼吸放下来,又有柜姐过来:“阮小姐,季先生说您喜欢这几个品牌的包包。这些都是目前国内最全的收藏款和新品,您不喜欢的话,我们也可以从国外给您调货。”
阮栖甚至看见几只稀有皮birkin,囊括了全世界几乎都很难买到的natura系列、鸵鸟皮系列、幻影系列……
她呼吸一窒,发现自己很没骨气的有点站不稳。
最后是高定礼服,管家吹牛说是季时屹国外受邀参加秀场时帮她定的,阮栖压根儿不信,估计是他助理,季时屹才没有功夫参加什么秀场活动。
但是,阮栖深呼吸了好几次,没等管家说完,冷静了问了他一句:“我自己的包呢?”
酒店管家把她的包包递给她。
她连季时屹在哪儿都没问,转身,像是遇到地震似的,马不停蹄、屁滚尿流地逃离了宴会厅。
行云流水的换衣服,惊天大逃亡般地拧着包包滚出了那层总统套房。
留下酒店管家连同几个柜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瞪口呆。
她气喘吁吁地爬上酒店附近的出租车,发现南初给她发了个信息,问她周末怎么过,她这周不加班。
阮栖立刻给她拨回一个电话,还没等南初说话,阮栖说:“我们一起健身吧。”
南初:“.……”
直到南初如死狗一般陪着她在跑步机上跑了一个小时,又跟着教练做了四十分钟的力量训练,南初已经瘫软到完全不想动了,而阮栖依旧兴致勃勃,连下身隐约的疼痛都顾不得,累到完全动弹不了,才冷静下来。
在健身房冲完澡,阮栖接过南初递来的矿泉水,坐上南初大众车的副驾驶,她开启了对季时屹行为的小嘴叭叭的吐槽:“我怀疑他昨晚连夜刷了一晚上韩剧,把脑子刷坏了。我前任从来没这么骚包过,我跟他交往两年,别说什么浪漫了,连花都是我要,他才让助理给我定,连娃娃机里的娃娃都没有给我抓一个。可你知道吗,他今天居然让人把玫瑰花瓣从卧室铺到了宴会厅……”
“我当时看到那些宝石、birkin包的时候差点都发作厥过去了,你知道我用了多大的意念才逃跑的,狗男人的糖衣炮弹简直就是命中我死穴,我再多待一分钟说不定就拜倒在他西装裤下求饶了……”
“他现在真的比以前有钱多了,我以前跟他要个包偶尔还要看看他脸色讨好一下,现在直接捧到我面前,就为了再睡我,他脑子一定是出问题了……”
南初抱着手臂,开着车,听她不停地用劫后余生般的口吻叭叭叭,一脸‘我怀疑你在炫富,但是我没有证据’。
然后她腾出手,用手机搜到最新的一则财经新闻,把网页递到阮栖面前:“当你用前任两个字代替季氏ceo的时候,我真的挺分裂的。你再确定一下,真的是这个身价三百多亿,凭一己之力,目前把季时股价拉到历史新高,上个星期又在华尔街大放异彩的金融大鳄?不然我怀疑你在编故事,你又开始画少女漫了吗?”
阮栖:“.……”
但是她顺着南初递来的屏幕看了一眼,网页上面只有季时屹的一张侧脸,他穿着定制款的西服,漆黑的发丝清爽柔软,俊脸冷峭,眸色冷漠,给人千里之外的距离感,跟昨晚跟她在夜里纠缠,浑身上下染着欲望的男人判若两人。
阮栖收回视线,沉默。
南初看她一眼,取笑:“是不是挺后悔的?”
“有点儿。”阮栖就抬起头,跟她哭唧唧。
南初:“那我们把时间拨回去一点,你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总裁的卧室?”
阮栖咂了砸嘴:“.……那个……要不你先把我放下来。”下意识想逃跑。
南初阴恻恻盯她一眼。
阮栖就老老实实地把前因后果交代了。
“我说热搜怎么一下子全撤了,就知道有猫腻。”南初恍然大悟道,隔了会儿,有些下流兮兮的八卦,“季总吃完药才一晚上四次啊?”
阮栖扶额。
她倒是很会抓重点。
才……
南初跟阮栖吃完晚饭,一天就差不多结束了。
她累得趴在沙发上,对着那盏‘仿品’紫藤灯发呆,一会儿开一会儿关的,脑子有些乱糟糟的,理不清楚思绪。
想了半天,忽然想起那会儿还有一只蛋糕来着,蛋糕旁边还放着一张贺卡,阮栖直觉季时屹一定在上面写了东西。
可她心慌跑太快,根本来不及看。
那个时候的心情,仿佛真怕自己又跌进被季时屹豢养的深渊里。
但是用脚指头,她都猜得到,季时屹一定写着:“没腻,还没睡够。”之类的。
阮栖光是想到这里,就忍不住翻白眼,那确实是像季时屹能干出来的事。
但不管写什么,阮栖想,都不重要,她越发确定季时屹于他而言真的是过去式,毕竟连他扔过来的糖衣炮弹诱惑,她都破天荒的忍住了,她可真是太棒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阮栖自我肯定,觉得生活又充满了力量,拿出手机,给季时屹发了一条信息:“我们两清了。”
奢华的总统套房内。
季时屹双腿交叠,冷白的手指摆弄着那张贺卡。
明明是恒温的室内,空气却分明有丝冷意,奶油上的花瓣有些焉哒哒的,仿佛在男人沉郁的俊脸前,瑟瑟发抖。
私人手机微微震了一下,显示有消息进来。
季时屹撩起眼皮,手指滑动屏幕。
是阮栖。
“我们两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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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脏瞬间抽疼了一下。
很细微的,毫无征兆的,但是在静谧的空间内,他就是捕捉到那丝疼痛。
然后,那种疼痛逐渐放大,蔓延到四肢百骸,连骨指都微微泛白,把贺卡都捏得皱巴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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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他撕碎那张贺卡,把那张用钢笔字写的,一笔一划都十分清晰的,季时屹唯一一次的表白‘阮栖,我们复合吧’的碎片,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内。
他想,哼,两清?
他怎么可能跟她两清!
偏偏有人不知死活的还来邀功,顾野的声音透着点兴奋:“怎么样?是不是把自己洗好了乖乖躺在床上等你呢?”“
“我跟你说,就我经验之谈,没有女人对包包首饰玫瑰花有免疫力,你以前姿态就是摆的太高了,事业搞的风生水起,不会恋爱有屁用!”
“蛋糕才是重点,关键的关键就是你亲手做的,她是不是已经感动得稀里哗啦的,喜极而泣,抱头痛哭了!
“老子都没给我妞做过蛋糕,这招是必杀技,先传授给你了,谁叫你连个前任都搞不定。”
季时屹瞟了一眼面前眼不拉几的奶油蛋糕。
他觉得自己可能吃了肿瘤药的后遗症,不然怎么会信顾野这厮的鬼话,一大早赶在开会前,给阮栖做她爱吃的奶油蛋糕。
他挂断电话,再也懒得听顾野的瞎逼逼。
第 64 章
许佳宁是一个月后才知道阮栖跟秦羡川分手了。
12月, 城市温度骤降,季节性流感肆虐,阮栖不幸传染, 披着羊绒毯,鼻子里塞着抽纸巾,跟许佳宁煲电话粥。
许佳宁絮絮叨叨的说,你已经很久没回来吃饭, 一打电话就说医院忙, 真的那么忙,连回来看看妈妈的时间都没有?你弟弟下半年中考, 我也是很紧张, 比你当年高考还紧张。今天过年秦羡川有没有什么打算,提他父母没有?
阮栖慢吞吞地说:“分手了。”
许佳宁声音陡然拔高, 有些激动:“分手,怎么突然就分手?”
“我们俩性格不合。而且他妈妈上次来A城, 有中意的女孩, 不太喜欢我。”阮栖避重就轻,说得言简意赅。
许佳宁的话就憋了回去,叹口气,硬生生改成:“那也好,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她妈妈不好相处的话,你嫁过去也是受气。”
“嗯。”阮栖就觉得许佳宁在这方面还算开明, 大概是年轻的时候确实在第一段婚姻里受尽婆婆的气。
“你嗯什么嗯, 声音怎么那么嗡, 是不是还在因为分手难受,要不要妈妈去看看你?”
“没, 我感冒了,季节性流感,不严重,两三天就好。”阮栖赶紧解释。
许佳宁还是揪着心:“那你回来,妈妈可以照顾你。”
阮栖笑了一下:“妈,我都这么大个人了,会照顾好自己的。您别担心了,您最近还好吗,腰还疼不疼?”
“不疼,老毛病,妈妈有定期做护理的。”许佳宁笑了笑。
阮栖差不多要挂电话,许佳宁忽然有点紧张的问她:“西西,你是不是不太想回来?是不是上次你姜叔说你了?”
阮栖怔了一下,胸口有些泛酸,但是还是说:“没有啊,就是上班太忙了,过一阵儿,等过一阵儿我发年终奖,请您和弟弟吃饭好不好?”
许佳宁就放松许多。
挂完电话,阮栖大了个打喷嚏,鼻尖顿时通常许多,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微微有点发烫,打开医药箱测量了一□□温,轻微的低烧,她浑身倦怠,倒在沙发上晕乎乎的睡觉。
睡到一半儿忽然有人咚咚咚敲门,又闻到呛人的烟雾。
阮栖一睁眼,发现厨房里烟雾缭绕,她想起跟许佳宁打电话之前正在熬小米粥,开的大火,本来想等粥开了再关小,谁知道接个电话转头就忘。
忙不迭去厨房里关火,粥早煮成黑漆麻乌的碳,差点儿没烧起来。
外面的敲门声还在持续。
阮栖把火关掉,又急匆匆去开门,是物管,原来是楼下有人发现她家厨房冒浓烟,提醒了物管,物管赶紧上来排查。
阮栖解释了几句,说自己感冒睡糊涂了,抱歉。
幸好发现及时,物管工作人员提醒她一定要注意明火,就走了。
阮栖刷完黑漆漆的锅,收拾完厨房,头晕脑胀,昏昏欲睡,又饿又懒得煮饭吃,干脆又回卧室睡觉。
她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没睡多久,竟然又有人按门铃。
阮栖就带了点儿起床气,以为又是物管来教育人,皱着眉头看门,发现门外放着一份外卖吃食和感冒药。
阮栖环顾了几眼走廊,也没人,顿时有些奇怪。
但是外卖的小米粥里加了南瓜、胡萝卜、山药还有红枣,闻着就香,配上几道清淡的小菜,不要太诱人。
傍晚一点,南初就吐槽她:“放你门口的你也敢吃,也不怕人下毒。”
阮栖白天睡足了,再加上吃完感冒药,病好得差不多,这会儿就精神奕奕:“太香了,我当时又饿,就没忍住,而且我觉得哪有人一边下毒一边买药的。”
南初对她的警戒心简直无力吐槽:“你还是在家门口装个监控吧,万一是被变态尾随跟踪,哪天突然破门而入,哭你都没法哭。”
阮栖心里就有点发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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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在网上购买了一套监控系统,又请物管处帮她检查一下门窗锁有没有安全隐患。
物管工作人员是个四十多岁的小姐姐,和蔼可亲,对她独居能有这样的警戒心持赞同表扬态度,顺便又问她昨天的粥好喝吗。
阮栖就知道是物管那边的爱心服务,原来是小姐姐昨天看她一个人生病,没人照顾,怪可怜的,所以帮她点了份外卖和粥。
阮栖觉得有点窝心,小区的物业服务也太好了吧,更加坚定了要努力在南嘉购房的决心。
顾野听说他的怨种兄弟连送个粥都不配有姓名,还差点儿被当做变态,搞的人家姑娘不得不安装监控时,简直笑疯了。
“不行了,太TM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纯情处男,这TM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搞暗戳戳对你好那套,哪个姑娘吃,噗哈哈哈……”
顾少笑得肚子疼,扑克牌差点儿拿不住,指尖上的烟灰飘到季时屹的西装上,被季时屹有点洁癖地微微皱眉掸开,随即给了他一脚,让他滚远点抽。
沈砚打出手上最后的对子,闻言瞅了对面季时屹一眼,有些戏谑:“还没追上?”
“你也别笑话人家,你们家喻梨这个月让你看孩子了没?”顾野挑事儿似的转为奚落他。
沈砚的俊脸顿时就黑了一半。
季时屹吃了沈砚的对子,把最后落单的对子扔出去,打出最后的五张连牌,冷白的手指上顿时空空,所有牌走完了。
完美得跟沈砚靠着一把烂牌逆袭,剩顾野一个地主拿着手上一把没出的顺子牌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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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没意思。”顾野知道这俩算牌算得门儿清,扔了懒得打。
“我可比他好点,我还有我们昕昕给我搭线。”沈砚枕着手臂放松,颇有优越感的腔调。
季时屹随手从顾野那儿抽了一根烟,点燃,嗤笑:“是,借着你女儿,偶尔能在喻梨那儿蹭蹭沙发睡,喻梨家狗窝是不是就搭在沙发旁边?”
“噗哈哈哈……”顾少又笑得像个憨憨,生怕沈砚听不懂似的翻译,“他笋你跟狗一个待遇。”
沈砚另一半脸也黑了,但是拗着一口气:“我好歹能睡睡沙发,比你连门都不敢进要好。”
季时屹眉心了轻褶了一下,长腿交叠,淡淡烟雾间,俊脸冷峭,不语。
“行了,也别互损了,聊回正题,沈希尧找我合作燕北那块地的开发项目,这个人我不熟,能不能透点底?”顾野扯了一下领带,说回正题。
沈砚看一眼对面季时屹:“不是我本家,隔了几辈的远房亲戚。见过一两面,人张狂了点儿,没合作过,不知道具体底细。”
两个人都把目光投向季时屹,燕北的项目由沈砚牵头,顾野在中间融资拉关系,总计划投资保守估计至少200多亿,季时屹投的比较少,季氏大方向还是医疗行业,他投房地产也就是试试水。
季时屹吸了口烟,神情很淡:“合作过,他性格比较乖张,手段比我狠,出国前我们就一拍两散了,但我不算全身而退。”
顾野眼角一抽,跟沈砚相互看了一眼,能让季时屹不能全身而退的人,估计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顾野心里顿时有底,站起来亲自收拢扑克牌:“现在都是文明社会,不都提倡扫黑除恶么,赚钱是次要的,保持一个闪闪红心,为祖国四化建设添砖加瓦才是我们这种社会主义接班人该干的正经事。”说得有模有样,就差在胸口系上红领巾。
沈砚嘴角一抽,到底忍不住,给了他一屁股兜。
顾野顿时娇羞地捂住屁股:“你再袭击老子翘臀呢,找你们家喻梨告状了。”
沈砚顿时有点受不了他。
头顶有机翼盘旋声,是沈砚的私人飞机,他秘书敲门进来,提醒他可以登机了。
沈砚打了个招呼就走。
顾野就叹口气:“一个坐着私人飞机却成天梦想着睡狗窝的男人,所以,谈什么恋爱,贼他妈伤钱。”
季时屹扯了一下唇,仿佛被他逗乐。
“你别笑了,你现在就是在步沈砚后尘,还TM连个狗窝都捞不着。”
季时屹忽然站起来,顺手把烟头在旁边的水晶缸里摁灭,走到顶层270玻璃夜景墙面,墙面外是城市灿烂辉煌的夜景。
室内外交错的光线把他一张侧脸勾勒得清隽冷寂,他单手插兜,忽然说:“等你有一天忽然被生命按下倒计时,有人给你一张遗愿清单,你发现你除了有点钱以外,其实一无所有,连清单都不知道能写给谁,而这座城市的万家灯火,没有一盏是为你而亮的时候,也许你就觉得,赚钱没有一些人重要了。”
顾野起了一声鸡皮疙瘩:“等我有一天忽然被生命按下倒计时,我也不赚钱了,老子也赚够了。我就写一本回忆录,名字就叫做《我跟我的两个怨种兄弟》,开头一定是这样的,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摆在他们面前,他们都没有好好珍惜……”
季时屹:“.……”
博雅医院今年跟电视台签署了一档养生节目的合作,电视台帮医院宣传,医院派遣医生录制节目。
前面去了几期心脏科跟皮肤科的医生,节目效果都不错,医院跟电视台双方都很满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电视台紧接着又推出牙齿护理的主题,科室主任直接填报的阮栖的名字。
阮栖资历较浅,在博雅工作仅两年,以自己经验不足为由,想要拒绝。
主任笑着说:“又没叫你现场替人拔牙,紧张什么。院长说了,录节目看的是人,人美就行,我们科室就出你这么一个美女,你不去谁去?”
阮栖还要挣扎,主任补充:“有通告费,效果好,医院发奖金。”
阮栖到嘴边的话就拐弯了:“行吧。”
第 65 章
节目组提前一周给她发录制流程。
除了棚内的录制, 棚外还有一次外景的拍摄,是博雅医院连同本市一家孤儿院做的一项“儿童口腔综合疾病干预”慈善活动。
到时候就有很多可以取材的地方,用于棚内采访科普时的画外面。
阮栖她们整个科室都要出动, 临时组成由十几个人构成的活动小组,帮助孩子们做口腔检查的预防。
周末,小组成员提前一小时到达‘太阳村’,把携带的器材放置好, 建成了一个临时看牙的站点。
阮栖是本次节目录制的重点, 由她先集中跟小朋友们做宣传科普。
小教室内集中了大大小小的三四十个孩子们,阮栖刚开始还有点紧张, 但孩子们非常听话, 没有人调皮捣蛋,问让她没有准备的问题, 她语气就渐渐放松,讲蚜虫的故事也逐渐变得有趣。
当时, 季时屹受邀, 正与市内几位领导,考查调研市内几家福利院跟老人院。
类似的受邀活动很多,季时屹手底下的秘书都是能推则推,毕竟最后需要买单捐款的都是他这种企业家。
搁以前,周齐也就找借口帮他推掉,但这次活动是市局组织,季时屹最近又大手笔的捐赠了几家肿瘤研究机构, 非常打眼, 也就不大好推脱。
季时屹兴致缺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直到遇见阮栖。
彼时, 他们一行人由院长领着,被告知今日恰好有今日医生组织帮孩子们检查口腔的活动。
季时屹在看到阮栖一刹那, 淡蓝的眸色逐渐亮起,变得饶有兴趣。
一行人站在门外,透过教室窗户,看阮栖跟孩子们做护牙的小科普。
是冬日,阮栖似乎刻意迎合小朋友,穿了一件鹅黄色羽绒外套,显出几分俏皮,扎简单的马尾,刘海蓬松,把一张脸显得更白皙,五官清秀明艳,妆容淡雅,发音时带一点哄小朋友的软糯,听起来可可爱爱,整个人非常有亲和力。
底下的小朋友不知道是被她的亲和力吸引,还是真觉得她内容有趣生动,竟然都乖乖听得很入神。@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所以,待会儿阮老师就要跟同事们一起,帮大家检查看看有没有可怕的蚜虫,有的话也没有关系,这个不是拔牙,不会流血,也一点不疼的,大家要乖乖的排队,好不好?”她讲结束语的时候,也很有感染力,竟然像极了幼儿园老师,微微弯着腰,一双眼睛温柔灵动。
“好。”
“阮老师我要你给我做检查。”
“我也要阮老师做。”有小朋友抢先举手,非常活泼。
阮栖顿时被孩子们团团围住,她心里也有点美滋滋,觉得自己很讨小朋友喜欢,领着着孩子们去外头临时搭建的诊疗台。
就连电视台过来录制材料的摄影师也觉得她今天表现不错,比起几个心外科医生,阮小姐的漂亮跟亲和力显然更具优势,说不定节目收视率会好一点。
“那位也是来做公益的医生?”有领导问。
“是,博雅医院的牙科医生。”院长答到。
“博雅啊,私立医院,倒是很有爱心的嘛。”
“跟电视台有合作宣传,当然今天也带了不少物质过来捐赠,医生们都很有爱心。”院长解释道,忍不住瞄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季时屹。
听说这位才是真正能掏钱的,态度上不禁更殷勤了几分。
院长那一眼让季时屹觉得自己像个冤大头。
院长领着他们往后门继续参观,阮栖带着孩子从前门出去。
季时屹走了几步,就没动了,站在太阳村操场那颗有些年头的柿子树下,扭着瓶盖喝矿泉水。
阮栖跟团队成员们站在离他十多米远的地方,在那里认认真真地给每个孩子做检查。
这是季时屹第一次看阮栖工作,上次他装牙疼,阮栖带着点儿赌气口吻,直接判定她牙癌晚期,但是她当时垂下头,给他检查牙齿的时候分明是专业又细致的。
隐约的,他记得他问过她为什么选择口腔学。
阮栖说是被妈妈逼的,她其实更想学动漫制作。
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后悔当一名牙医?
他正想着,忽然看见阮栖像是不大舒服,匆匆跟旁边的护士说了句什么,捂着唇,往这头的厕所走。
她走得有些急,脚步虚浮,又大概胃里不舒服,没看见他。
阮栖忽然有点冒冷汗,犯恶心,这种感觉突如其来,立刻跟乾妙妙咋呼了一声,往厕所走。
一到厕所,她差点晕倒,犯恶心地把早餐全都吐出来。
有人给她递了一瓶水。
阮栖以为是乾妙妙,顺手接过来,发现瓶子是开过封的,有些奇怪,忍不住回头瞄了一眼。
居然是季时屹。
她吓得差点腿软,不知道他从哪里冒出来的,而且这里是女厕。
阮栖显得很惊讶。
季时屹以为她嫌弃瓶子用过,解释说:“手里只有这半瓶,又不是没一起喝过。”
两个人都亲吻过,在一起时分享同一杯酒彤一瓶水更是家常便饭,确实不需要矫情。
阮栖需要漱口,果真就着他递来的矿泉水,漱了漱口。
“好点儿了吗?”他语气难得温柔。
她点头。
季时屹就抬手抱起来。
阮栖吓一跳,有些虚弱无力的:“你干嘛?”
“你脸色很苍白,有力气走路?”季时屹淡淡道。
阮栖确实有点头晕,腿也有点发软,但是她更在意外面的同事,忍不住挣扎:“我同事还在外面,你放开我。”
季时屹懒得搭理她。
阮栖又气又急,头又晕,弱弱的威胁道:“我想吐,季时屹,你再不放我下来我就吐在你身上。”
这句话果然奏效,他把她放在那棵那棵柿子树下的木质长椅上。
这里空气比厕所里好一点,阮栖又吐完了,状态比刚才眼前一黑差点儿要晕倒好得多。
“你怎么会在这里?”阮栖觉得奇怪。
而季时屹长身玉立,正在给秘书打电话:“嗯,把车开过来,去趟医院。”
阮栖:“.……”
她缓了口气,实在没力气跟季时屹杠,只好扯了一下他袖子:“我同事就是医生,不需要去医院,可能就是贫血,你能给我找点糖和热水吗?”
季时屹拧着眉,片刻后:“你等一下。”
果真去给他找热水和糖。
阮栖还在出冷汗,她身体状态其实一直挺好的,突然这么一下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流感拖沓着,没有好彻底的缘故。
阮栖正想着,忽然脑袋被砸了一下,差点儿没把她直接砸晕,直接眼前一黑,然后就是什么黏腻湿湿的东西顺着额头留下来。
是柿子。
熟透了的,甜腻的,汁水非常充足的柿子。
季时屹把她放在一颗柿子树下,一颗其实空荡荡的,这个季节已经没剩几颗果实的柿子树下。
然后她就被自然成熟的果实掉下来,给砸了。
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她脑袋
什么仇,什么怨?
季时屹找人要了葡萄糖过来,看见的就是阮栖顶着一颗红彤彤的柿子的傻样。
一个连生病都生得挺有喜感的姑娘。
季时屹忍不住牵了牵,隐隐憋着笑。
她把兑好的葡萄糖水递给她,又把那颗熟透的柿子从她脑袋上摘下来。
阮栖捧着热葡萄糖水小口小口的喝。
喝完了觉得舒服点,才想起自己口袋里有湿纸巾,但自己又照不了镜子,只能把湿纸巾递给他。
“你擦干净一点儿。”她有点憋屈的,又不大放心的说。
“好。”季时屹这次倒是没有嘲笑她。
阮栖就觉得季时屹今天有点像个人。
但是也忍不住怄气,是他把她放在柿子树下的,所以归根结底,他才是罪魁祸首。
乾妙妙忙着给孩子们涂氟,见阮栖一直没过来,跟同事聊了两句,也有点担心,过来找阮栖。
电视台摄像师取够了孩子们的素材,一转眼,发现主角不见了,也一块儿找过来。
乾妙妙看见一个男人在帮阮栖整理头发,又看见阮栖隐约有些苍白的脸颊,赶紧小跑上来,关心道:“阮医生,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刚才晕了一下,可能有点低血糖,没什么大问题。”阮栖说。
季时屹冷冷看她一眼,似乎对她刚才对阮栖不管不顾,任她一个人去厕所的行为颇为不满,口吻也很淡:“你来得正好,麻烦帮她请个假,她需要去医院做检查。”
阮栖:“.……”
乾妙妙:“.……”
正好领导们也参观完了,院长带着领导折返,大家就撞到了一起。
乾妙妙左右为难,一来,阮医生是今天的拍摄重点,代表的是博雅,二来,呜呜呜,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是谁啊,虽然很帅,清冷贵气那款,但是气场好强,他一说话为什么我就是不敢反驳,像个小学鸡一样不敢吱声了?
“他胡说的,我不需要去医院。”阮栖看乾妙妙不敢开腔,解围道,又暗暗给了季时屹一个眼神,让他不要多管闲事。
“阮小姐,是身体不舒服吗?”太阳村的院长十分关心,毕竟是在福利院出的事。
阮栖就觉得自己一个低血糖,一下子被好多人围观,实在有点儿隆重了。
她坐了会儿,喝了季时屹的糖水,其实已经好很多,赶紧站起来,想表示自己没问题。
结果刚起来,腿又软了,季时屹赶紧捞住她。
他这次把她打横抱起来,也懒得废话,直接说:“周院长,我先送她去医院。捐款的事,你可以直接跟我秘书沟通,数字你们自己填。”
周院长:“.……”我填多少合适?
几位领导:“.……”这就直接捐款了,不再走走过场,谈谈抵消税额的问题?
乾妙妙:“.……”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公主抱我们阮医生?
台里摄像师:“.……”主角都走了,接下来我们拍谁?
阮栖恨不得原地去世。
季时屹为什么要小题大做,让大家都很难堪。
但是她现在挣扎,就显得更矫情,只好躺着装死。
季时屹把她送至就近的医院。
医生的意思是,是低血糖引发的眩晕,输点液就好了。
阮栖都懒得说话,她半个医生,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嘛。
但是季时屹却像是不放心似的:“有没有可能是其他问题引起的,她有呕吐症状。”
阮栖难得看他这副关心则乱的模样。
弄得医生都很无语:“不排除其他可能,先输点葡萄糖,等患者身体缓过来点,您要是觉得不放心,可以替您太太预约一个全身检查。”
季时屹微微皱眉。
阮栖简直想翻白眼,怎么就成了他太太了。
“我不是他太太。”她强调说。
医生显得挺诧异的。
阮栖其实一点都不想输液,她被季时屹抱着上车的时候,就好得差不多了,本来休息一下就能缓过来的,是季时屹这个傻叉非要把她抱来医院。
所以她拒绝输液,这次有力气走了,直接到医院门口的小卖部给自己买了一只巧克力棒和一袋面包。
季时屹追上来,他脸色冷淡里显出一丝不同寻常关心,穿一件含着羊绒的蓝黑色西装,质地精良,站在有些灰扑扑的医院门口,因为过分英俊,显得极为扎眼。
他拽着她纤细的手腕:“医生说了,让你做一个全身检查。”
季时屹的态度实在太奇怪了,阮栖咬着巧克力棒,皱着眉头,有些疑惑地望着他。
冬日阳光和煦,他今日跟几个领导出行,车子显得低调,只是一辆黑色奔驰,这会儿就停在小卖部路口旁边。
阮栖微微咬着巧克力棒,微微仰着头有些好奇地盯着他,盯了一会儿,忽然悟了什么。
她踮起脚尖跟他说:“季时屹,我想起来了,我头晕虚弱除开前几天生病外,可能还有一个原因。”说着,有点小声的附到他耳边,“我那个来了。”
季时屹怔住,难得的,听完,俊脸竟然有一丝窘迫。
他肤色偏冷白,那丝窘迫表现在耳根微微的一点红。
眼底迅速地划过一抹失望,又很快镇定下来。
但阮栖一直捕捉他表情,一瞬不瞬得看着他俊脸,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笑起来,像只小狐狸,全然没有方才的晕倒的虚弱,杏眼顿时神采奕奕,仿佛能看他笑话,是多么开心的一件事,因为笑得全身都有点抖,不得不用手背掩着唇,怕嘴里的巧克力笑喷出来:“你该不会以为我怀孕了吧,哈哈哈……”
第 66 章
人的联想是很奇妙的, 季时屹在看到阮栖在台上教小朋友那一刻,忽然有种奇异的想法,他觉得阮栖会是个好妈妈。
那种温柔又活泼的, 偶尔犯糊涂的,跟孩子打成一片,说不定还要一起犯二的妈妈。
季时屹光是产生这种联想,心里就莫名变得柔软。
沈砚说得很对, 他跟阮栖确实可以没有丝毫联系。
某一方面来讲, 阮栖说不喜欢了,就是不喜欢了。
他以前不觉得她潇洒, 因为她总是气呼呼地说完‘分手就分手’以后, 又想尽办法,黏糊糊的缠上来。
季时屹那个时候多多少少有点鄙夷她的反复无常, 觉得她性格上缺乏某种果断。
两个人的关系里,他一直以为主动权在他手里, 但是原来阮栖一旦放弃纠缠, 他毫无办法,两个人可以没有任何交集。
他没有追过女孩子,仿佛也不知道可以怎么去追求她,因为他以为她会喜欢的东西,她统统都可以摒弃。
毕竟,她连他都不喜欢了。
季时屹只要想到这一点,会隐隐有一种挨了拳头般的闷疼, 起初并不觉得难受, 但后来一点一点的, 锥心刺骨。
“你觉得这种事很好笑?”他这会儿也像挨了一拳头似的,仿佛只有他在自作多情, 而她风轻云淡,笑得没心没肺。
阮栖果断收敛,闭住嘴唇,季时屹俊脸严肃起来,会给人压迫感,让人发怵。
季时屹微微偏过视线,淡淡道:“我那天没做措施。”
阮栖想,确实,那天他实在太生气了,简直气到爆炸,连前.戏都没有,更别说什么措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虽然因为能够气到他而稍微得意了那么一下,但很快就后悔自己的行为,因为最后付出惨痛代价的人,明明是她。
但是她是稍许是有些感激季时屹的,因为虽然季时屹第二天很骚包地暗示他还想继续跟她睡觉的意思,但是在她马不停蹄地逃跑后,他骄傲的自尊心并没有继续纠缠她,保持着一丝丝风度,也没有向她讨要那笔高昂的,她根本无力承担的公关费,仿佛默认了她分手费的说法。
作为一个前男友,应该算可以了吧。
阮栖想了想,不再纠缠这个,反而清咳嗽了一声:“算了,不说这个了。那我请你吃个午饭吧,就当是谢谢你。”
阮栖没说是因为晕倒这个事谢谢他,还是因为她妈妈的事,总归都是谢谢,她觉得他诚意很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反正刚好又是午饭时间。
季时屹却幽幽看她一眼:“你谢我什么?”
阮栖:“.……都有。”她卡了一下壳。
季时屹却像是一眼看穿她:“如果是谢我帮你热搜的事,那不用,你不是用你自己的方式单方面让我们两清了?”
他说得讽刺意味十足,让阮栖的脸腾得一下就红了,但他并不在意,顿了一下道:“如果是你晕倒的事,那更不用,我应该对你负责。”
阮栖:“.……”
为什么很多年后,跟前男友说话,依然会有想要打死对方的冲动。
“不吃算了,我又不会求着你吃。”阮栖尽量忍住不要翻白眼,果断转身,走人。
被季时屹拧着她帽檐拽回来,都不知道他是怎么那么理直气壮的,抬着下颌问她:“你就这么点诚意?”
阮栖好想一拳打死他喔。
为了给小朋友留下最具亲和力的可爱形象,她今天穿的是鹅黄色的,背上还有迪士尼动画图案的羽绒服,羽绒服有个小帽子,季时屹这会儿就用手指拧她的帽檐,仿佛拧小鸡崽一样轻轻松松。
阮栖不大高兴地说:“你松开。”
季时屹就放开她。
“你想吃什么么?”阮栖一边问,一边把手上的面包拆开。
然后等季时屹刚要说话,阮栖一把把那只肉松面包塞进他长开的嘴巴里,恨恨:“你想个屁,你就只配吃点这个。”
季时屹:“.……”
做完这个动作,阮栖就想逃跑,但是季时屹眼疾手快,连嘴巴里的面包都不管,拦腰举起她。
真的是举,托着她屁股,跟抱小孩儿似的,毫无风度,阮栖挣扎着踢了他大腿几脚,她都不理,几步将她放进不远处的黑色奔驰车内。
连司机看了,都目瞪口呆,但很快收敛情绪。
阮栖被他放在座位上,大概是考虑到她贫血,动作比往轻柔了些。
他把面包扔进车内垃圾桶,又抽出一张湿纸巾优雅擦拭嘴上和手指上沾到的肉松,语气听不出喜怒:“这就是你的诚意?”
阮栖还是翻起白眼,不爽:“吃饭是开心的事,我才不想跟不开心的嘴巴吃饭。”
季时屹就被她噎了一下。
他把随手扔掉纸巾,揉了揉眉心,似乎一时拿她没办法,但又赞同她的观点,竟然难得妥协:“那我少说话,你想吃什么?”仿佛刻意控制着嗓音,语气柔软。
阮栖就觉得,见鬼了,季时屹这转化,也太快了点吧。
她也不好再说什么,看了一眼腕表时间:“我只有四十分钟,下午同事肯定忙不过来,我要回去帮忙,简单一点吧。”
季时屹颔首。
就近选在附近一家商业大楼的粤菜馆。
期间季时屹接了三通电话,他切换公式化的口吻,几句话指明要点,简明扼要,很快说完,且句式大多是命令式,没有什么可商量的余地。
阮栖像是回到很久以前,跟季时屹吃饭,他老是接很多电话,但那会儿他还没这样的气势,有时还需要跟人周旋,常常一个电话下来,十多二十分钟,菜都冷了。
果然是位置不一样了,她想。
季时屹接电话的功夫看了她一眼,阮栖吃东西一般都很有胃口,以至于不难么赏心悦目,但是因为吃得很香,通常让对面的人似乎也觉得胃口不错,可以陪她多吃一些。
今天大概却是不怎么舒服,明明时间很赶,她戳着糯米藕,不大有胃口的模样。
季时屹腾出手,很自然的盛了一碗红枣乌鸡山药汤,用骨节分明的手指推到她面前。
那个动作有点下意识,季时屹做完,保持着通话,也没有多看她一眼。
阮栖却愣了一下神,她埋着头,盯着那碗汤,偷看了很久,也没喝,有些恍惚,仿佛记忆被拉得很远。
等他挂完电话。
阮栖忽然抬头望向他说:“季时屹,我们当年是不是都没有好好分过手?”
季时屹神情微妙,手机还握在手心里,一时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阮栖就挺平静地说:“这顿饭,就当做分手饭。我那个时候其实也不是很懂事,你已经够包容我的,也谢谢你在分手后,我无理取闹的索要帮助,你能继续包容我。”
季时屹喉头坠了坠,掌心不自觉握着商务手机握得很紧,因为他听明白阮栖的意思,她这么说,意味着是真的放下。
发一张好人卡,然后像推开秦羡川一样,毫不留情地把他也一并推出她的人生。
季时屹忽然没来由得有些心慌。
他已经很少这样心慌,于是为了掩饰,不得不拿起旁边的柠檬水喝了一口。
阮栖果然说:“这顿饭我请,算是感谢你的风度,我……”
季时屹忽然打断她,俊脸阴沉:“你不要说什么桥归桥,路归路的鬼话,也不要以为说几句好听的话,给我戴顶高帽子,就轻飘飘抹掉过去,你觉得我会这么便宜你?”
阮栖哑然,黑白分明的眼睛,有些怔怔地,不知所措地望着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季时屹心脏抽搐,阮栖的神情太无辜了,无辜到他确定她是真的不喜欢他,否则不至于这么冠冕堂皇,坦然自若。
“你上次不是问我是不是能把前任当朋友吗,那我告诉你,不能!我没你想象地有风度!你也不要把你的机灵劲儿用在怎么和气的甩掉我!”季时屹背脊一改方才的松散,胸口被一种情绪控制,仿佛放出某种猛兽,他自己都不可控,有些刻薄的,犯浑的,冷冷得说。
阮栖抿了一下唇,仿佛被她震慑,眼眶微微有些泛红,好半天:“那你想怎么样?”
季时屹就扯了一下唇角,抬手抽出一支烟,点燃:“你以前不是挺会的么?现在也试试,用你聪明的脑袋想一想怎么回来,就像你自己说的,万一我就腻了呢,可我现在不还新鲜着么?”
阮栖顺手拿过他刚才盛的汤泼到他脸上。
季时屹却不慌不急,仿佛连洁癖都没有了,白玉般的抽出纸巾,就那么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汤汁。
阮栖站起来往外走。
季时屹身边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保镖忽然站到她面前,拦住她。
阮栖站着没动,身体有点发抖。
不一会儿,季时屹慢腾腾地过来,松松搂着她腰肢,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温和道:“哥哥先送你过去,不是说还要帮同事忙。”
阮栖说不出话。
下车的时候,她抬脚就要走,他却忽然欺身过来,将她逼至车窗口,空间狭小,她退无可退,只好偏过脸不去看他。
他却握着她下巴,呼吸拂到她脸上,连同他身上熟悉的冷杉气息,他嗓音低沉诱人,带了点儿撩拨人的意味,又像是是哄她:“真的不喜欢哥哥了?”
阮栖紧紧闭着嘴巴。
季时屹不轻不重地咬了她下巴一下:“小骗子。”
第 67 章
季时屹似乎厌倦了跟她玩love and peace 的游戏, 直截了当的挑明。
他对她还有那么点兴趣,所以她不能走,还要想好怎么圆润乖顺地滚回他身边。
阮栖这才想起, 季时屹这个人不论表面多么斯文有风度,骨子里,他是精明的又利己主义的资本家,最擅长的是掠夺, 且不在乎手段。
她一定是昏了头才会在走投无路时铤而走险得去招惹他, 还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她有些心慌。
以至于那天下午,阮栖连工作都有些心不在焉, 要全力打起精神, 才不于在那群可爱的小朋友面前出差错。
她情绪紧绷,不大敢看同事们异样的眼色, 医院里女人多,八卦也最多, 她被季时屹高调抱走, 又高调送回来,早就有人窃窃私语。
偏偏活动结束后季时屹还派车接她,依然是那辆低调的黑色奔驰,年迈的司机态度客气道:“阮小姐,季先生吩咐过,您这几天身体不舒服,我负责接送您。“
阮栖冷淡道:“不用了, 我们科室小组有专车。”
说罢, 单手插兜, 抬腿就走。
对方追上她,跟她爸爸一样年纪的人, 赔着笑脸,低声下气:“季先生说您一向不为难我们工作的人,阮小姐,您还是上车吧。”
阮栖心里那根弦瞬间崩断,被气到心肌梗塞,季时屹仿佛清楚她软肋,知道怎么轻松拿捏她。
再看一眼同事们隐约投掷过来的目光,越想越气,忍不住走到角落拨通他电话,一接通噼里啪啦的:“季时屹,你已经油腻到仗着有钱为所欲为了对吗?你养金丝雀就这么一丢丢排面,你为什么不干脆当着我同事的面直接派一辆加长林肯,顺便再铺上红毯!或者干脆直接把博雅买给我,那样我至少明天不用被别人指指点点,闲言碎语。”
那头愣了一秒钟,季时屹嗤笑,嗓音却莫名带着一丝纵容的宠溺:“你想得挺美,金丝雀?有你这么对金主说话的金丝雀?”
他是听不懂反讽对吗。
阮栖大姨妈被气到血崩。
但季时屹并不住口,还笑话她:“你贫瘠的想象力就只能想到加长林肯跟一家博雅医院而已吗,格局可以大点儿,西西。”
阮栖:“.……”
她气到当场挂断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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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呼吸好几口气,在司机震惊的目光下,拉开奔驰车门,眼不见为净得闭着眼睛在后排装死。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还没有正式开始跟季时屹‘开战’,她已经有种筋疲力尽的倦怠感。
可舒适的奔驰是没有错的,季时屹派人送来的红枣乌鸡汤也没有错。
阮栖一直是个想得挺开的人,想开了,一连两三天,她就用有点傲娇的、鼻孔看人的态度对着季时屹派人送餐的工作人员,但是等门一关,她又该干嘛干嘛,吃得还挺香的。
她一直有点痛经的小毛病,找了好多医生调理,似乎都不怎么管用,大姨妈那几天脸色总是很差,又浑身犯懒,懒得做饭。
美食有什么错?季时屹那个想当然的,仗着有点钱就飘飘然的狗男人才有错。
阮栖啃着小鸡腿,恨恨地想。
一连几天,季时屹都只是派车接送她,以及派工作人员给她送餐而已,本人并不出现,仿佛知道她正在气头上,绝不出现拱火。
阮栖就大大咧咧的,该干嘛干嘛,且被美食诱惑,逐渐放松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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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晚上7点,门铃又响,阮栖其实早就有点饿,这会儿穿一件白色加绒的连帽卫衣和柔软的拖鞋,有点雀跃,又敛住嘴角,摆出七分嫌弃三分冷傲的态度,不耐烦地扭开门把。
门口不是季时屹那位沉稳的女助理,竟然时提着餐盒的季时屹本人。
阮栖愣了一秒,二话不说,脸色一冷,果断关门。
季时屹似乎料到她动作,伸出长腿,挤进去,又腾出宽大手掌撑住着门板,因为小腿被门板夹住,俊脸有一瞬间扭曲,但死撑着防盗门不放手,态度不容推拒。
阮栖就恶狠狠得说:“你这是私闯民宅,我可以报警。”
季时屹竟然还笑了一下,唇角浅浅上扬:“那让哥哥进去再报,总等人在里面,才能坐实罪名。”
阮栖的回答是用力夹阖紧门板,季时屹吃疼,抬手用力,阮栖到底力气不如他,被推得趔趄了一下,他已经闪身进门。
他穿深色系羊绒大衣落括,内里是银灰色西装,没有一丝褶皱,仿佛刚从一场商业会谈下来,气质清冷,身上还带着外头冬日的寒意,大概是给人的精英感很浓,跟手上那只食盒显得过分格格不入。
阮栖抿唇看他,像瞬间竖起刺的刺猬,黑溜溜的眼睛里带着警惕。
季时屹姿态随意,宛如回家,环顾了一圈被阮栖整理得干净整洁的小房子,以及熟悉的家具,挑了一下眉,随手把食盒搁在餐桌上。
“不饿?”回眸问她。
阮栖把门大打开,守在门口,神色冰冷:“看见你真是什么胃口都没有了,季总,你还是走吧,我这里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季时屹却脱掉大衣,随手搁置在那张皮质沙发上,又慵懒地落座,长腿交叠,睨她一眼:“容不下也得容。西西,我记得你以前没这么不识趣。”
阮栖握紧手指,有些无力。
她连一个姜书妍都得罪不起,季时屹要跟她玩,她就更玩不起。
阮栖咬了一下粉唇,忽然几步过去,跨坐季时屹腿上,嘴巴凑过去,要咬他的唇。
季时屹抬手推开她脸颊,眯了眯眼,觑她,黑眉微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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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栖就说:“你想要这个是吗?可以,我随时奉陪。季时屹,做完你能走吗?”
就像他能精准的用不相干的工作人员拿捏她,阮栖也精准地踩中季时屹易爆点,他捏着她下颌,眸色冷了冷,嗤笑:“你觉得我会喜欢一只死鱼?”
阮栖下巴被她捏得有些疼,神色倔强:“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季时屹放开她,她肤色太白,轻轻一掐就是红印,季时屹看了一眼,暗恨自己手重,有心想安抚她,又仿佛并不知道该如何降低姿态,于是只是搂住她,到底叹口气,声音柔软了一点:“西西,我们还跟以前一样,好不好?”
阮栖个子小巧,被他轻松圈在怀内,姿态亲昵,鼻尖全是他身上熟悉又好闻的冷杉气息,但她早就厌倦,心里只有密密麻麻的不耐烦:“是你先提的分手。”
季时屹心里一软,忍不住啄她一口,姿态放低:“哥哥错了,我们重新开始?”
阮栖觉得他很可笑,撩起眼皮平静地看着他:“你喜欢当接盘侠?还是专给人头上带点绿,刺激,我跟秦羡川刚分手。其实上次我就想说了,季时屹,就算我忽然怀孕,你凭什么确定是你的,我跟秦羡川……”
她还没说完,忽然被季时屹暴怒地推开,他俊脸很冷,幽蓝瞳孔瞬间席卷风暴,像是恨不得掐死她。
阮栖被他推倒,背部撞击到茶几,疼得她下意识‘嘶’了一声。
季时屹眼神闪了一下,伸手想拉她,但在半空又生生止住,站起身,冷眼看着她:“阮栖,我说过,别用你的小聪明挑战我的耐性,你这样过嘴瘾刺激我,能捞到什么好?”
阮栖保持着那个姿势,心里忽然有点难过,但嘴巴上还是很刀的:“我觉得与其跟你装喜欢,装顺从,这样挺好的。”
“时屹哥,我喜欢你的时候,是真心的,不喜欢你了,也是真心的,就像你当初分手没想过要回头,我有我自己的人生,也没想过要吃回头草。”
“凭你的现在财富、地位,大把大把的姑娘想当你的金丝雀,你其实有很多选择,不一定要执着一个我。”
“如果你觉得上次我很没骨气的找你帮忙,确实没有付出相应的代价,那你可以提出让我还,怎么样都按你的标准,钱和人都可以,就是别谈感情,我会有点恶心,真的。”
季时屹被她刀傻了!
有一瞬间,就那么目光有些虚浮地望着她,仿佛忽然觉得她陌生。
他清晰的感觉胸口被她刺了一刀,然后冒出潺潺的血水,他甚至仿佛能听见那股血水的声音,咕噜咕噜地,把他整个胸腔都塞满了……
季时屹白着脸,扭头走了。
阮栖站起来,反手摸了摸被茶几磕到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很疼的,她却像是麻木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半响,看见餐桌上季时屹带来的食盒,她觉得怪浪费的,平静又淡然的打开食盒,一点点吃起来。
吃着吃着,有冰凉的液体掉进食盒里,她觉得自己忒没出息,拢共就谈了两段,结果都挺失败的,而且两个都似乎有渣男倾向。
一个不动声色地缓缓pua她,一个仗着有钱,老是自以为是。
真下头!
“到底还有没有点正常的男人了?”
阮栖这么问的时候,趴在吧台,喝得半醉不醉的,嘴巴里吧台里的唐骁咕哝道。
唐骁看她眼神都有点迷离恍惚,阮栖喝醉时也是可爱的,白皙的脸颊绯红,嘴唇半翘着,露出她的招牌兔牙,他忍不住笑了一下:“你的问题刚好跟我一样,到底还有没有点正常的女的了?”
南初坐在旁边,看一眼他俩,觉得自己真是瞎了,怎么交这么两个损友,对她脱单一点好处都没有!
光是看他俩一个不断换女友,渣得理直气壮,一个傻乎乎的,永远识人不清!
她就觉得:“谈什么恋爱,恋爱有加班费香吗?”
“香!”唐骁第一个回应她。
阮栖迷迷糊糊的扬起脑袋:“甜的时候还是怪甜的,所以香!”
南初:“……”
“所以渣男还是给了你甜蜜时光是吧?”南初冷笑。
阮栖用晕乎乎的脑袋想了想:“他的钱还是很香的。”
南初:“”
第 68 章
季时屹似乎终于被她激怒, 不再派车再来接送她上下班。
博雅医院的食堂里,却依然是牙科部的阮医生攀上更高的枝头,连年薪百万的秦经理都看不上, 跟更有钱的男人暧昧的小道消息。
“阮医生漂亮嘛,追求者当然多,就是不知道男方是真心的,还是只是玩玩而已。”妇产科的几个医护坐在食堂的餐桌上, 调笑道。
“有那个资本当然时要玩玩的, 但是你们年纪还小,千万不要跟着学, 女孩子还是爱惜点自己的羽毛比较好。”周清渝是妇产科最年轻的医师, 早在阮栖跟秦羡川交往之前,就对英俊绅士的秦羡川很有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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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母住院, 周清渝似乎发现周母不大待见阮栖,主动到秦母病房献过几次殷勤, 秦母很喜欢她, 明里暗里撮合她跟秦羡川。
“我们怎么会跟着学,周医生,我们拧得清的,不是那种眼皮子浅的。”
“所以有健全的家庭很重要,我要是生女儿,一定给她最好的教育,教会她独立自爱, 别总觉得拧几个名牌包开着二手车就想往更高的圈子里挤, 到时候被人甩掉摔下来, 场面得多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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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妙妙跟简霜拿着餐盘站在阮栖旁边,脸色气得有些发抖。
医院这种地方, 虽然八卦很多,但是大部分都是女同事,和谐第一位。
阮医生为人低调,脾气又好,在医院里风评其实是很好的,所以即使出了太阳村的事,科室部门还是没人会往阮医生钓凯子攀龙附凤的方面想,要不是妇产科的周医生到处嚼舌根,看到接送阮医生的豪车,根本不会传得这么难听。
两个人有些忐忑得看一眼阮栖。
却发现阮医生面上淡淡的,甚至不怎么生气的模样,拿着餐盘居然径直坐到了妇产科那桌。
阮栖抽出一次性餐快,唇角翘了翘,玻璃窗户的阳光透进来,把她一张脸照得明亮生动,无论是身上淡雅的气质,还是漂亮的脸颊,都比对面周清渝亮眼。
她一边拆筷子一边附和道:“我要是生女儿,也要教会她独立自爱,不要整天想着倒贴男人,贴到对方妈妈身上去,别人都还没分手呢,就想着上位插足,吃相未免有点难看了。”
周清渝本来也就偷偷说点小话,压根儿没想到阮栖会听见,也压根没想到听见了,好脾气的阮栖会正面刚她,一张脸顿时青白交加,嘴唇蠕动,像是想怼回去,又不知道说什么。
她旁边两个小护士见状,有些尴尬地站起来:“我们吃好了,阮医生,周医生,你们慢慢吃。”
周清渝咬了咬唇,看见阮栖那副清高的女神范儿就来气,也怕闹得难看,一句话不说,端着餐盘黑着脸就走。
乾妙妙跟简霜立刻挪过来。
“就是要这样怼她,明明一家医院的,干嘛弄得跟竞雌似得,简直是哄台猪价! ”乾妙妙愤愤不平,好像当初吹秦羡川是支潜力股的人不是她。
“哄台猪价,噗嗤!”简霜笑了,米饭差点没喷出来,“有道理。我交男朋友还要判断一下对方跟前女友断多久,断干净没有呢,没这样直接上赶着人家还没分手,就去男方妈妈那里刷存在感的。”
阮栖也被逗笑:“虽然你们俩无条件、没原则的站我这边我挺开心的,但是其实我分手也跟周医生关系不大,你们俩记得嘴巴紧一点,别瞎传。”
被乾妙妙翻了个白眼:“阮医生,你这个在小说里就叫圣母白莲花,别人都踩你头上了,你还不晓地反击,不讨喜的。现在就是你跟周医生的舆论战,周医生已经先下手为强,造谣你出轨攀龙附凤了。”
“对,气氛焦灼,简直就是白热化阶段,阮医生,你要抢回舆论的主导权,不能分手了还被渣男跟小三扣出轨的帽子。”
阮栖有些哭笑不得,她跟秦羡川分手,跟周清渝的确没什么关系。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电视台棚内录制的节目终于播出,效果不错,阮栖那天衣着妥帖,气质沉稳,小脸成功抗住电视台的高清滤镜,没半点瑕疵。
据说还上了本地的一次小热搜,惹得脊椎科的老教授在食堂吃饭时玩笑般酸溜溜的说,看来节目类容不重要,这年头,大家还是更看脸。
底下网友留言说,要是养生节目以后都是这种天然系美女做科普,他们愿意陪奶奶一块儿守着电视台。
节目里,阮栖看上去不是那种一眼就令人惊艳浓妆系美人,但是她说话时嗓音干净剔透,笑起来唇角有米粒大小的酒窝,亲和力十足,有种自然又妥帖的美,看起来居然比旁边的漂亮女主持人还要突出,非常给人好感
播出效果不错,电视台那边立刻有意向再多做一期,主任立刻找阮栖谈话。
阮栖挣了一笔小外快,这回没上次抗拒,挺爽快地答应了。
但是几天后,舆论迅速翻转。
有网友将节目热搜跟前段时间博雅医院女患者跳楼的热搜挂到一起。
阮栖当时做笔录的视频被泄露。
三十多秒的视频里,民警最后问她:“阮小姐,可以问一下,你为什么赶时间吗?”
视频里,阮栖沉默片刻:“我想……买双鞋。”
结合上下文,这位看起来天使一样的阮医生是患者死前唯一接触过的人,而当时她仅仅为了买一双鞋,压根儿没有理会患者的精神状况,自己就走了。
走了……
“这位医生但凡负责任一丢丢,过问一两句,患者说不定就不会跳楼了。”
“我以为她赶什么时间呢,赶着去买鞋,真TM服气,正常人那种情况下,至少过问一两句吧。”
“一双鞋跟一条人命哪个更重要?”
“楼上也不要道德绑架,人家当时下班了,下班了做什么不可以?”
“草,最烦你们这种看脸说话的。关键这里时医院,她是医生,医生难道不该对病人有基础的判断吗,最后接触一个要跳楼的病人,还跟对方有肢体接触,她心得多大,才会判断不出一个跳楼者的精神状态?”
“说白了就是没有作为医者的责任心,也难怪,博雅是私立,指望这群私立医生讲什么责任心?”
“幸好从来不被割韭菜,老子去医院都是公立医院。”
“这算不算间接杀人?这女的这么久,不会做噩梦?”
“做什么噩梦,还不是过段时间就高高兴兴录节目,还上热搜,心理素质真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种人也能代替医院做宣传?”
起初,只是小部分网友在讨论这条视频。
连院方都没有重视。
但是很快的,视频成为导火索,越来越多的当地网友开始加入对博雅医院的讨伐。
收费高昂!医院动不动开出天价药费!服务态度奇差无比,明明有预约排号,依然被人轻易插队!护士输液时永远搬着一张脸,好似欠她五百万!XX医生开药,药效一样的,却总是开最贵的。
有大v发表了一篇名为‘私立医院的医生是否就不需要医德’的文章登上热搜。
内容从视频里这位姓阮的医生的着装开始扒皮,四位数的丝绸衬衫,脖颈间的项链是蒂凡尼的经典款,价值不菲,由此可见这位阮医生收入不错,否则不足以支撑她如此高昂的着装开销。
但是拿着私立医院这么高昂的薪水,在面对患者精神状态崩溃的情况下,居然仅仅只是为了买双鞋,错失了对有自杀患者最后的营救,跟一条鲜活的生命擦肩而过,究竟是不是私立医院的医生真的就不需基本的责任感?
文章措辞犀利,比喻辛辣,最后结尾更是讽刺意味十足:谁都有人生低谷的时候,真有一天走投无路,有抑郁倾向的时候,也许遇见路边一条治愈系的小狗也比遇上博雅的医生要好。
底下有网友留言:博雅医生,狗都不如。
像是滚雪球。
讨论事件的网友越来越多。
渐渐的,阮栖被人肉。
有人扒她的学历,她考研毕业的院校不是重点大学,明显不符合博雅招聘资格,肯定是走后门。
日常代步车居然是宝马某系列,而本人工作仅两年,不知道是不是又是哪家富二代或大佬背后的小蜜出来祸害苍生。
真真假假,消息乱飞,全是匿名爆料,大都是说她为人拜金、又时常有豪车接送,医院工作只是混日子,这就能很好解释她能为了一双鞋而弃想要自杀的患者不顾……
一时间,她仿佛成了杀人凶手,罪魁祸首。
好像那个女人自杀,跟她老公的出轨没关系,全是她这个无情冷漠的医生造成。
阮栖起初心态很稳,仿佛并未受到舆论影响。
工作时除了比往日更严肃外,看起来与平日没什么差别。
但牙科是预约制,平日里忙得不可开交,预约阮医生的病人却越来越少。
甚至有几次,患者来做牙齿初检,见到阮栖,礼貌地询问可否换一位医生。
也有患者要求取消她做主治医师的牙科手术。
每每此时,护士简霜跟乾妙妙表情微妙,讷讷不做声,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阮医生。
电视台节目的后续自然早就取消,换成了牙科部的另一位男同事。
而阮栖的视频只是个引子,原本平息的事件,当时医院为了息事宁人,适当性地给予了自杀患者家属一些赔偿,如今看到热搜视频,重新控告医院监管不力,要求巨额赔偿。
阮栖被请到院长办公室。
方院长平时笑眯眯,气质同姜成很像,斯文温和,这次脸色却奇差无比,斥责她:“你就算随便找个借口,也比想去买鞋好,你让医院现在怎么收场!”
阮栖没办法辩驳,垂下眼帘,显得有些沉默。
方院长揉揉眉心:“你休息一段时间,工作交接一下,这件事总要给公众一个交代。”
阮栖喉头滚动了一下,抬眼望向院长,嗓音有些沙哑:“这算是停职吗?我不认为我在这次事件里需要承担这么大的责任。”
方院长叹口气,安抚她:“阮栖,我跟你姜叔也算有些交情,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也很难跟你姜叔交代,但是医院目前也很难办,公众的愤怒需要平息,你最近精神状态也不好,还是先休息一段时间吧。”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阮栖再多委屈都只能咽下。
但是她到底是不服气,第二天收拾东西走之前闹出动静。
带着方院长和一个技术部同事去妇产科办公室。
周清渝似乎对恢复数据查IP地址什么的一窍不通,也是傻,大大咧咧用医院的电脑在网上匿名留言。
电脑上查出的留言内容不堪入目,所有关于阮栖被富二代包养、为人贪慕虚荣、又擅长钓男人的消息全是出自于她之手。
好歹一个医院的同事,闹到这个地步,场面到底十分修罗。
当着办公室那么多护士医生,周清渝面色惨白。
方院长脸色也很难看,博雅正遭受巨大的信誉危机,正想着积极回应大众,公关处理,没想到给自己人给自己人抹黑。
阮栖刻薄又漠然地说:“周医生,我以为的妇产科,每天迎接新生命,看一张张纯洁无瑕的小脸,最净化心灵,但人心丑恶,看起来也不是小天使可以治愈的。”
周清渝咬着唇,死死盯着她,无力反驳。
因此,跟阮栖一同停职的,还有一个周清渝。
这件事又成了博雅医院食堂谈资。
有人说:“阮医生看起来温柔和气,没想到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也是个狠人了。”
“什么狠不狠的,谁要敢那样造谣我,撕烂她的嘴。”
还有人长吁短叹:“就为了同一个男人,值吗,真是男色害人,啧啧……”
隔壁,简霜跟乾妙妙不停翻白眼:是姓周的不停加戏,自己作死,阮医生才真是比吞了苍蝇还难受。
第 69 章
阮栖意气风发的拖周清渝下水, 傲然地走出医院大门后,当晚在唐骁的酒吧喝醉。
醉到什么地步呢,把一名正在说脱口秀演员的话筒抢了, 摇摇摆摆地站在舞台上,图囵道:“我……嗝……今天想跟大家说的题目是‘论一个私立医院的医生究竟需不需要医德’?”
被惊呆的服务生慌慌张张捞下台。
唐老板那天晚上不在酒吧,跟新女友约会,气氛到位, 眼看着要这样那样的时候, 接到酒吧电话,认命地赶到现场。
最终跟新女友浓情蜜意的浪漫夜晚变成了送醉鬼回家。
阮栖坐在副驾驶, 被唐骁强制系着安全带, 时不时抽风打隔:“医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医德是什么?”
“嗝……我……我没有医德!”
“我是杀人凶手,哈哈!呕……”
唐骁知道她心里难受, 也知道跟一个醉鬼搭腔没有意义,没有理会她, 等快到公寓, 阮栖大概受足颠簸,眼看着就要吐,下意识去推车门透气。
唐骁手忙脚乱递腾手递给她垃圾袋,方向盘打错,差点儿跟前面汽车追尾,最终不得不靠边停车,解锁。
阮栖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 哗啦啦吐在旁边绿化带。
唐骁掩鼻, 露出一丝嫌弃, 先是递给她湿纸巾,而后又强制给她灌漱口水。
阮栖却再次呕吐, 这回直接连累唐老板为了约会新买的高级刺绣羊毛外套,唐骁一肚子火气没处发泄,顺手用手上的湿纸巾整理,再抬眼,阮栖已经沿着花坛跌跌撞撞走远了。
好在这妮子还记得回家的路,醉醺醺地,哆哆嗦嗦在寒风中搂着细瘦胳膊,方向却是自家公寓的方向。
唐骁哭笑不得,抬步就要追上阮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有人却比他快一步。
隔了两三米距离时,夜里忽然出现一个高挑男人,公寓两旁路灯昏黄,唐骁只看到他颀长背影,连同陷进暗夜里的下颌线分明的侧颜,他皱了皱眉,正要开腔警告,却见对方只是脱下长款羊绒大衣披在只穿了一件白衬衫的阮栖身上。
下一秒,季时屹连人带大衣将阮栖抱起,回头淡淡睨他一眼。
街灯幽暗,季时屹一张俊脸一半在明一半在暗,光线将他高挑黑影拉得格外长,他眸色清浅,周身气势却十分惊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唐骁差点儿被气笑,瞄了一眼静默停在公寓对面的豪车,也不知道停了多久。吊儿郎当地走近几步,开腔道:“姓季的,我们家西西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有点自知之明啊你。”
说着,伸手就想把阮栖捞过来,谁知道这小妮子大概真是醉得不轻,又大约刚才被夜风冻着了,这会儿找到热源,大胆得往人怀里拱了拱,搂住对方腰肢,舒舒服服得闭上眼,睡得正酣。
唐骁的手顿时尬在半空。
季时屹便看一眼怀里的阮栖,扯一下嘴角,又隐约皱眉,大约也是有点嫌弃醉酒的女人,嘴巴上还是坚定:“我会送她回去。”
唐骁还要说话,兜里手机忽然响,是女友。
他不得不接起来,敷衍了几句,再抬眼,男人已经抱着酣睡的阮栖进公寓大门了。
唐骁想起阮栖公寓里那盏琉璃古灯,嗤笑一声,晾有洁癖的某人也不会对一个酒鬼多做什么,随手将外套搭在肩头,迎着冷风,施施然回自己大奔。
阮栖并不安分,季时屹腾手按电梯时,她滚动了一下,差点儿掉下来,幸好季时屹及时捞住她,饶是如此,她依旧作死地头部撞击到冰冷的电梯,疼得小脸皱眉抽搐,像是委屈,又像是撒娇,竟是呜咽了几声,发出细细的,宛如小兽般的抽噎声。
起初哭得很小声,季时屹以为她只是撞疼了,难得拉下身段哄她,嗓音低沉轻柔:“快到了,忍一下好不好?”
大概是越哄越来劲儿,阮栖抓住他胸口薄衫,图囵不清呢喃着什么。
季时屹用她细白的手指解开密码锁,又抱她到客厅沙发上,才终于听清楚,她黏糊的又委屈巴巴地重复着:“我不是杀人凶手!”
“我没那么坏!”
“我不是故意的……呜呜呜……”
粉颊不知道是因为酒气还是哭得,彤彤红红,又皱皱巴巴,从未有过的难看。
胸口白衬衫的纽扣不知道什么时候崩掉两颗,露出诱人风光,可惜季时屹此刻看她,半丝旖旎情绪也无,俊脸只沉默看她片刻,抬手将毛毯往她胸口拉了拉,转身进了盥洗室。
不是没有伺候过酒醉的阮栖。
有一阵子,她像是故意气他,跟着沈希尧在外头疯玩。
也是醉醺醺的回公寓。
季时屹那时态度很冷淡,这方面从不纵容,直接把人丢进浴缸,阮栖在他扭开的冰冷花洒下清醒。
然后,彼此在黑夜里冷冷对视。
少女浑身湿透,跪在浴缸里看他眼神像猫,天真中透着一丝警惕,又仿佛充满厌恶与憎恨,两个人疯狂争吵、甚至撕咬,最后做.爱,沉沦于身体的本能。
季时屹逐渐厌倦这种无休止的争吵与叛逆,提出分手,阮栖总是黏糊糊地求复合,两个人很快又和好,然后重复,继续,没完没了……
直到最后一次,她赌气地说:“分手就分手,这次我再也不会找你复合。”
季时屹当时嗤之以鼻,以为她过两天又会黏上来。
其实他都没想过那会是最后一次分手。
很久以后,季时屹回忆这段恋爱,他从未细究阮栖为什么要喝酒,只以为她作,被他宠坏,他那时太忙,没有时间深究乖巧小姑娘为什么突如其来的叛逆,又或者他其实隐约知道一点,但彼时不在乎,也就不去关心。
多年后,季时屹想,这实在时新奇的体验,下飞机听到阮栖的事,他沉吟片刻,到底是忍不住跟她打电话,阮栖这次没有拉黑他,但是不肯接电话。
他深夜从机场过来,拖着满身疲惫,看见踩着高跟鞋在公寓外脚步凌乱的女人,一时茫然,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心疼抱起阮栖。
季时屹拿着湿润的毛巾折返时,阮栖已经蜷缩在沙发上睡着。
她浑身脏兮兮,小脸哭得褶皱,睡觉时秀气的眉毛也微微蹙起,看起来伤心难过,却竟也不影响她酣睡。
季时屹轻轻帮她擦拭脸颊,大约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动作难免生涩,力道稍微重了些,阮栖就不满,忽然抬手抓住他手指。
季时屹怔了一下。
阮栖已经拉过他手掌,像是随意拿来的抱枕,垫在小脸下舒舒服服睡了,连眉间褶皱都趋于平缓。
季时屹心下蓦得一软,重逢后,阮栖第一次如此乖顺不设防。
他唇角上勾,往她额头啄了一口,清冷眸色间难得温柔满溢。
那个睡着的女人显然神志不清,又开始哭唧唧:“唐……唐老大,我好倒霉啊呜呜呜……”
显然以为他是唐骁。
季时屹俊脸一黑,手掌抽出,把她连毯子一块儿推到沙发内侧,眼不见为净。
温柔不过三秒!
阮栖这一夜折腾得够呛,半夜又闹着找水喝。
季时屹不知道哪儿来的耐心,仔细帮她擦拭一遍身体,又真的给她兑蜂蜜水,喝到一半,虎口轻轻掐着她脸颊,非要她认人:“仔细看清楚,我是谁?”
阮栖被他掐得图囵喷他一脸水,迷迷糊糊看他一眼,又黏糊着抬手搂住他脖颈,整个人贴向他胸口,又娇又糯:“哥哥。”
季时屹终于满意,把人抱进卧室,几近凌晨,才走。
阮栖这一觉睡到午时。
头晕脑胀的去到盥洗室,发现自己脸部浮肿,印堂发黑,镜子里活脱脱是个衰神附体的惨女人。
失恋又失业,且还挂在热搜上,遭到一大群键盘侠的讨伐,她不衰谁衰?
她自嘲得笑了一下,准备倒水喝,发现桌上还剩了半杯水,绞尽脑汁地想了想,昨晚大约又是被唐骁送回来,索性拿起剩下的半杯水,一边喝一边给唐骁发信息:“昨晚谢了,你还给我冲蜂蜜水,感动。”
唐骁正准备跟新女友吃饭,昨晚上放对方鸽子,今早费了好大功夫才把女友哄好,这会儿听阮栖提起什么蜂蜜水,隐约猜到她是误会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也懒得解释,舔了舔腮帮,回复道:“顺手的事儿。出来一起吃饭,别把自己憋着,散散心,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
阮栖躺在沙发上:“不了,你们吃吧,我想静静。”
跟唐骁聊完,阮栖又翻了一遍自己的微信信息。
南初升职后比以前更忙,在隔壁城市出差,知道她上热搜外加失业,发消息安慰她,这种事情等公众的愤怒过去就好,千万别上当,真把自己往千古罪人的人设套,谁TM能明察秋毫、洞若观火,掐指一算,知道那女的真要跳楼啊。
简霜跟乾妙妙跟她发医院的八卦,说周清渝今日也灰溜溜地特别尴尬地去妇产科收拾东西走人了,也是停职。
还有好多未接电话,阮栖翻了翻,懒得回复,其中有一个号码最显眼,拨了数十次,都是在她在酒吧喝酒时,估计是她调成静音,没有听见。
难怪她昨晚梦见季时屹,阮栖有些羞耻得想。
但这次,她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因为一个热搜去求助季时屹。
第 70 章
季氏总部。
持续了三个小时的董事会议在几位高层领导堪比撕逼的混战中逐渐接近尾声, 周齐眼观鼻鼻观心地坐在后排,对这种场面似乎早已司空见惯,甚至微微有些走神。
谁TM能想到这么大一个集团的高层会议, 能跟老太太逛的菜市场般热闹呢?
没办法,高层动荡,新旧交替,老板接收季恒留下的烂摊子半年, 当然不可能事事顺遂, 再加上老板当初确实急着上位,自然不容易干净利落, 给了不少人可乘之机, 不然轮得着这几个仗着‘有功’的老家伙得瑟?
想到这里,周齐忍不住看了一眼坐在主席位的自家老板, 发现季时屹坐姿松散,对黄总跟刘总的争吵居然充耳不闻, 很明显地跟他一样, 在……开小差?
季时屹白皙的手指有些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手机。
半个小时前,他给阮栖发了两条信息。
分别是“醒了吗?”
“一起吃午饭?”
很明显,短信像昨晚的十几通电话那样,石城大海,无人回应。
这就是多年后,阮栖对他的态度,不回应、不搭理、不在乎, 仿佛他是个陌生人。
想到这里, 季时屹微微有些燥意, 忍不住捏了捏眉心,忽然抬头道:“够了!”
接下来他用两分钟的时间, 简明扼要的指出两位老总争论的核心问题,又几句话将问题的解决方向抛出,吩咐相应的部门做好计划,最后一锤定音的散会。
黄总似乎还有话想说,但看季时屹不耐烦的态度,最终敢怒不敢言。
周齐跟几位高层随着老板一起走出会议室,发现老板颀长的身体难得透出几分疲惫,他坤了坤脖颈,手指却灵活地按下一串号码拨出。
然后一直走到总裁办,老板的电话似乎都没有拨通过。
脸色慢慢地,也就变得不那么好看。
周齐想起老板昨夜下飞机,得知阮小姐热搜的事,当时也是这样脸色。
他只得了老板的一个眼神,立刻心领神会地开始联系季氏公关部处理热搜的事,马不停蹄、脚不沾地,连夜撤销热搜。
“接电话!”季时屹耐心耗尽,发了最后一条信息。
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回应。
‘她什么时候能改掉不接电话的毛病!’季时屹捏了捏眉骨,有些咬牙切齿的想,然而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耐性,半个小时后,忍不住又拨了一通。
这次听筒里传来明显的忙音,显示对方关机了。
隔了一会儿,有人随手甩给他阮栖朋友圈的截图,阮栖发了一条出门旅游的动态。
季时屹居然已经被气得没脾气了,想起她昨晚伤心欲绝的样子,又觉得出去散散心倒也不错。
阮栖当然没有出门散心,她没那么大的心。
她发了一条出门旅游更新状态,设置成仅部分好友可见后,就关闭手机,不刷任何信息。
事实上她在家宅了三天。
用ipad疯狂刷剧,饿了吃冰箱里剩余的食物,也不打扫卫生,门窗紧闭,仿佛与世隔绝。
三天时间,她用1.5倍的速度看完两部仙侠剧跟三部网剧,刷到凌晨三四点,抵挡不住困意睡去,梦里都是男女主虐心虐肺的情感纠葛,第二天刷到大结局,又觉得结尾又臭又长,烂尾了。
但她并不弃磊,沉溺于各种无脑小甜剧,磕年轻男女主的盛世美颜,看到狗血又肉麻的情节,唇角不时露出姨母笑,非常上头。
到第三天,冰箱里的食物所剩无几,速冻水饺跟螺蛳粉都吃完,就连冰箱里的水果跟酸奶也都不知不觉全部消失,冷冻抽屉里只剩半桶南初留在她这儿的冰淇淋。
阮栖果断抱着剩余的冰淇淋窝在沙发上看ipad。
门铃响第一遍的时候她都没有理会,直到对方不依不饶,足足按了三四分钟,阮栖抱着冰淇淋从猫眼里瞅了一眼,季时屹的样子看起来风尘仆仆、灰黑色质地的羊绒大衣将他的身形拉得很长,而他身后,站着他助理以及公关物管部的工作人员。
阮栖愣了一秒。
助理紧张的又按了一次门铃,显然再不开门,就准备连同物管一起破门而入。
阮栖这才小心翼翼打开门缝,露出因为三天不见光略显浮肿的脸颊和有些散乱的头发,一点儿没然大家要进来的意思,反而非常警惕:“你们怎么来了?”
有一瞬间,季时屹差点儿没认出面前女人。
他把醉酒的阮栖送回家,第二天通过某种渠道得知,阮栖最后一条社交消息显示,她已经独自出门旅游,并且显然不想任何人打扰,手机处于关机状态。
季时屹换过助理的号码打过去,阮栖确实始终关机。
网络上的声音逐渐沉寂,季时屹却并不关心,让人查阮栖的旅游方向,一反常态的,底下人效率缓慢,没有阮栖的任何踪迹。
直到嘉南公馆的物管部反应说,近期有人在小区门口恶意放置花圈,明显针对的是阮小姐,通过监控查到肇事人,目前已经交由警方处理,可惜联系不上阮小姐,也不知道阮小姐有没有受到骚扰?
季时屹不知道想到什么,让人查监控,果然从把阮栖送回家开始,阮栖再没有出过小区,不像是出门旅游。
他眉头紧锁,匆忙带着助理上门。
这会儿看到安然无恙的阮栖,物管部的工作人员都露出松一口气的表情,经理说:“阮小姐,您没事就太好了。”
阮栖还不知道有人在门口放置花圈诅咒她的事,她最近受到的最大伤害,就是被停职前去超市会有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因此没有出门的勇气。
这会儿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小甜剧,阮栖歪着脑袋看了对方一眼,有些迟钝的:“我没事。”
气氛顿时有点小尴尬,谁都不知道可以说什么,一阵兵荒马乱的过来,当事人却无知无觉,大家只能面面相觑。
阮栖也觉得气氛诡异,就小心翼翼的:“那我关门了?”
说完不顾某人死死盯住的目光,刨着爪子准备关门,却在最后一丝缝隙阖上之前,被人大力推开,季时屹一个人进来了。
屋内空气混沌,半下午,遮光窗帘隔绝了外头的所有光线,客厅里只开了一盏壁灯,狭小的空间内里充斥着螺蛳粉以及水果发酵的味道,小茶几上面立着一只13寸的iPad,正小声地播放着电视剧,而旁边的垃圾筐里,摆满了杂乱的零食袋跟果皮。
季时屹额头青筋都跳动了一下。
再回头看因为他的闯入显得气急败坏的阮栖,她穿着毛绒绒的珊瑚绒睡衣,头发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乱糟糟的绑在后面,整个人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偏偏手上还不知死活得抱着一大桶冷冰冰的冰淇淋。
“这就是你的晚餐?”季时屹冷冷地盯着她,显然是压抑着怒气道。
阮栖宅了三天,也不管这会儿自己形象有多糟糕,脑子还有些懵懵的,跟他顶嘴:“关你屁事,你给我出去!”说着腾出手去推他腰肢,要把人赶出去。
被季时屹反手抢过那桶冰淇淋,随手隔在旁边柜台上,又制住她忽然推搡的爪子,而阮栖还在跟他咆哮:“季时屹,你有病吧,随随便便闯人家家里,你给我出去!”
季时屹为了制住她,用她睡衣的两颗小毛球把她爪子绑起来,无意间闻到她发丝的味道,简直不可思议又十分嫌弃:“你是不是都臭了,你有多久没洗澡?”
阮栖瞬间安静下来,小脸隐隐有些发红,而后破罐子破摔般更加剧烈挣扎:“关你屁事,就臭死你!你给我放开!”
季时屹懒得跟她废话,把她推进浴缸里,放热水,又随手脱掉自己大衣仍在外头,再进来时只穿了一件雾霾色的绒衫,袖口处上挽,露出一截修长白皙的手腕。
阮栖整个人连同珊瑚绒的睡衣泡在浴缸里,宛如一只被人丢弃在垃圾堆里玩偶,目光空洞,整个人萎靡颓丧,闭着嘴巴不吭气。
季时屹脱她衣服的时候她不吭气。
季时屹把浴缸放满沐浴露的时候她也没吭气。
最后季时屹给她头发打泡沫,因为因为没有做惯这种事,抓得她头皮生疼时,她终于用沾着泡泡的脸颊回头瞪他一眼,明显是被他抓得有点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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盥洗室的光线明亮,整个室内热气蒸腾,气氛竟然莫名有些静谧又柔和的缱绻。
阮栖苍白的小脸因为热气的蒸腾多少有了些血色,显得粉粉嫩嫩,于是瞪这一眼,多少无意识地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重了?”季时屹顿住手,口吻犹疑,手上力道不自觉轻了一点。
阮栖没吭声,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
灯光下季时屹一张脸显得英俊极了,眉目竟然难得温和,阮栖极少看他这般好脾气的时候,因为大部分时间他都是皱着眉头,两个人后期总是吵架,阮栖很少有看到季时屹这样耐心十足的模样。
“你以前会说‘活该’。”阮栖忽然说,嗓音有些沙哑,有点委屈似的,“然后再重一点。”
季时屹便挑了一下眉,想了想:“我以前这么幼稚?”
阮栖被他逗得无意识扯了一下唇角,难得高高在上的季少能亲口承认自己幼稚。
但也仅仅是一瞬间,很快,她情绪又低落下来。
季时屹没再说话,帮她仔仔细细清洗了一遍,有那么片刻,阮栖有点恍然的觉得自己好像被他捡回家的流浪小猫之类的,竟然会莫名对他生出一丝依赖感。
空气静谧,阮栖这种情绪突如其来,她把自己放逐三日,什么都不去想,用逃避的姿态面对所有的狂风暴雨,直到季时屹忽然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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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强势的闯进来,像某种无声的安慰,又仿佛某种救赎。
季时屹拿来白色浴巾,擦了了擦她头发,要把她从浴缸里裹出来的时候,阮栖忽然伸出手搂住脖子,湿哒哒的脑袋枕在他肩膀上,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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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姿势很亲昵,透着全然的信任,她埋在他脖颈哭,也不说话,只是哭,像个小孩儿。
起初,季时屹分不清楚是她刚从浴缸里出来的手臂滑腻湿润,直到脖子泪水越来越多,他才确定她是真的在哭,叹口气,难得十分有耐心的哄她:“不哭了,有没有想吃的,带你吃点东西,嗯?”
良久,阮栖才停止抽噎,大约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吸着鼻尖反驳他:“我又不是猪,干什么老是喂我吃东西。”
季时屹淡淡笑了一下,随手拿起干燥的毛巾揉她的头发:“是谁说的,心情难受的时候,食物最治愈,因为食物,是世界上最温暖的东西。“
阮栖愣了一下。
她没想到季时屹还记得这些。
而她这样跟季时屹□□相见,竟然全无半点别扭,大概是因为对方目光坦然,没半点杂念的关系吧。
乘她愣神的功夫,季时屹抱她进卧室,她裹着浴巾趴在季时屹怀里,季时屹找来吹风,有些不熟练地替她吹头发。
他动作温柔,以至于阮栖出现幻觉,有种自己是不是看多了甜宠剧,隐约的生出了点正在被对方耐心伺候的感觉。
她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毕竟季时屹这个狗男人跟她最浓情蜜意的时候也没这么贴心过。
“季时屹。“
“嗯?“他在吹风的杂音里回应她。
“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阮栖小声地说,下意识搂着他腰肢,也不管他衬衫有没有被她打湿,在他的温柔里,迷迷糊糊的阖上眼帘。
这一觉睡得意外安稳且香甜。
阮栖再醒来,看见卧室窗户半打开,有夜风吹拂进来,墙角里窗帘隐约晃动。
浑浊的空气终于透出几分清新,而窗外,夜色浓稠。
她穿着毛绒绒的拖鞋出去,发现家里已然焕然一新,某个有洁癖的男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在摆弄她的iPad,大约怕吵醒她,声音开得很小。
室内温度足,季时屹的外套整整齐齐地搁置在他沙发的旁边,只穿一件薄款的圆领绒衫,把他脖颈的线条拉得很长,隐约的,露出一点手臂和胸口肌肉的线条感。
沙发旁边的垃圾桶已经完全没有垃圾的痕迹,茶几跟桌子显然被擦拭过,就是不知道这样一层不染的赶紧是季少爷亲自动手,还是请的家政。
但依照她沉睡的状态,请家政她不可能听不到一丁点儿动静。
阮栖光是想到这里,神色便有几分微妙,莫名其妙的,竟然有种自己可能还没睡醒的不真实感。
季时屹看她傻愣愣的站着,随手搁置ipad,拍了拍沙发:“过来。”
阮栖这次很听话,依言坐过去,但令人尴尬的是,iPad正在正在播放某部网剧,仙气飘飘的仙侠男主眼尾泛红,暗道一句疯了,陪着女主跳下诛仙台。
阮栖顿时不可思议,指着视频画面:“你……看了一下午网剧?”
“看看让你羞耻逃避又很有用的东西。”季时屹挑了一下眉。
阮栖默了默:“那你有什么感想?”
“的确是浪费时间!”季时屹不假思索的下了结论。
这样的答案很季时屹,一点儿不让人意外,莫名其妙的,阮栖就被他逗笑了。
“笑什么?”季时屹很是莫名。
阮栖顺手关掉iPad,站起来:“没什么,季时屹,我请你吃饭吧,算是感谢你今天当了一回田螺公子。”
也感谢你在我失落的时候,可以陪我一起浪费时间。
季时屹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出去吃吧。”
“嗯。”阮栖点头。
季时屹就笑了一下:“去拿件外套,外面冷。”
“喔。”阮栖折返回卧室拿外套。
很随意地裹了一件短款羽绒服,走时想起抽屉里已经关机三天的手机,阮栖想了想又把手机拿上。
她按下开机的时候,季时屹已经穿好大衣,阮栖不化妆,从玄关的抽屉里拿了一只口罩戴上。
季时屹看她一眼。
阮栖就解释:“我现在名声不大好。”
季时屹想起物管提到的花圈,眉头皱了皱,抬手将她陷进白皙脖颈间的发丝整理出来:“跟着我不需要,别担心,嗯?”
阮栖心下忽然有点软乎乎的。
两个人一块儿进电梯,阮栖背了一个挺日常的黑色名牌包,手里拿着手机。
刚开机,无数信息蜂拥而来。
她扫了两眼,抓熟悉的那几个看。
直到刷到南初的微信信息。
前天,南初就给她发了一条财经新闻链接。
“气死了,西西,你根本就是炮灰,我说自杀的新闻为什么过去这么久,还要被炒起来,这根本就是资本的游戏,麒麟机构有意收购一家本土医院,博雅医院首当其中,为了压低价格,当然先拿医院的丑闻开刀,拿你做引子,怪不得舆论后期全是冲着医院来的,死者家属目前也跟医院死磕,背后明显就是有资本操作……”
阮栖脚步顿了一下,点开新闻链接。
于此同时,通往底下停车场的电梯叮得一声打开。
季时屹率先踏出去。
阮栖快速扫了一眼新闻,里面是业内关于这场收购战的推测,虽然半点没有提及季氏,但是阮栖怎么说也算圈内人,麒麟机构背后是谁,她心里还是有底的。
阮栖抬头,看了一眼季时屹的高大清隽的背影。
她手指抓着手机,抓得指骨微微泛白,不经有些自嘲得想,有一类人,大概永远都不会改变骨子里资本家的天性吧。
季时屹为了收购博雅,拿她开刀,把她捶进土里,事后又假惺惺地来安慰她,是真的把她当一窍不通的白痴笨蛋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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