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囚娶
今夜花灯节, 若不是秦琳琅陪在乔珍身边当真是凶险非常,刺客中有将近一半是真冲着刺杀她而来。
自上次月湖园林一事过后,乔相一直小心着乔珍安危, 今夜她去花灯节更是明里暗里派了许多保护的侍卫,最后竟一个没能露面保护乔珍。
可见暗地里某个动手的人有多心狠。
乔相和乔书榕参加完宫宴回来,听说乔珍还未归府, 转而又闻花灯节出了事,登时变了脸色,察觉到定是发生了什么, 立马就派人去找。
可外面还乱着,明目张胆的刺杀惊的民众逃散,派出去的人想在这样的混乱里找到躲起来的乔珍和秦琳琅, 也不是那么快的事。
直到乔珍和秦琳琅终于回府, 约莫是后半夜了。
那个时候乔相已经等到焦躁, 面色沉冷着在屋子里踱步, 乔书榕更是直接带了人去找。
终于听闻两人回来的消息, 乔相大喜过望走出门去,却一下子望见浑身是血脸色惨白的秦琳琅,还有正扶着他, 亦是裙摆染血形容凄惨的乔珍。
登时心都凉了,眼前一黑差点晕倒于地。
“乔乔!”
方死里逃生的娇柔贵女终于望见老父亲自然该委屈非常,乔珍搀着秦琳琅站在夜色里,望着乔相瞬间眼泪就下来了。
“爹爹!”
软软糯糯带着哭音的一声,叫秦琳琅的心狠狠颤了一下,望向身侧人的目光满是心疼。
乔相更是受不了, 大步走到乔珍面前, 简直心疼的老泪都快落下来, 没想都两人只是出去看个花灯就变成了这样。
他浸淫官场多年,自然也立马猜出来是发生了什么。
垂在袖袍下的拳头狠狠捏紧,有些人,已经利欲熏心到不顾脸面了!
转目看向受伤颇重的秦琳琅更是宽慰心疼,万幸又是这孩子陪在乔乔身边,不然今夜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他又一次救了乔乔,还为她受了这样重的伤,当真的是一片真心。
对秦琳琅也是愈看愈满意,甚至大有等他伤好就结下这门亲事的意思。
秦琳琅黑若琉璃般的眼眸隐在暗处,轻轻眨了眨,看着颇意动的乔相,又垂眸看向一脸心疼且已经对他许下承诺的乔珍。
心中发出满足又贪婪的喟叹。
乔乔是我的。
也只能是我的。
但现在明显不是寒暄的时候,秦琳琅手臂受伤颇重,流了大半夜的血,现在脸色苍白虚弱的都快站不住了。
乔相不再多话,忙召集医师帮他治疗。
不知道秦琳琅是故意的,还是受伤了意识有些混乱,中途一直拽着乔珍的手不让她走,口中深情呢喃着她的名字。
乔珍稍微一动,他就像害怕弄丢了她一样额角冒出冷汗,唇瓣溢出呓语。
是担心她安危到骨子里。
乔珍便握着他的手陪着他,一直轻声安抚,不敢轻易离开。
也眼睁睁的看见那两道深可见骨的刀伤,还有止都止不住的血。
在深沉的夜色是那样红,那样刺眼。
叫乔珍映着烛火的眸光轻轻跳动。
半晌之后垂下眼眸,心里暗暗念了一声。
疯子。
弄成这样就高兴了?
就为了让她看他一眼,值得么。
这样忙忙碌碌到半夜,秦琳琅的伤终于是治好了,有乔珍陪在身边,人也一直安静着。
结果天刚亮没多久,又听说皇宫中出了大事。
当今圣上,这宋国最尊贵的天子寝宫,居然被扔了满满一屋子人头。
每一个都怒目圆睁,死不瞑目,堆在那里像小山一样,淋漓的鲜血流落满地,熏的人难受,简直像身在地狱一般可怖得紧。
老皇帝这两天病才好那么一点,一觉睡醒睁眼看到这样一番场景,惊呼都没来得及就晕了过去。
醒来后才知道,扔人头的人根本没掩饰自己的身份,原来是传闻中神秘非常的杀手组织暗夜阁做的。
说是他们阁主正陪心上人看花灯,这些人出来冲撞了阁主心上人,就顺手收拾了这些垃圾。
才醒过来的老皇帝又差点气晕过去,挥手砸了房间所有东西。
区区一群见不得光的虫子居然敢挑衅龙威,简直胆大包天,这是对皇权的大不敬!
而且杀手组织的人居然混进了京城,闯进了他的寝宫都无人发觉,这群侍卫都是干什么吃的!要他们何用!
老皇帝气的手发抖,下令彻查,却无奈暗夜阁的人藏得太好太深,完全抓不住。
于是只能把火气发泄在这件事的由头上,对方把那些人头扔到宫里,自然不是无缘无故。
乔相也是个阴损毒辣的,昨夜乔珍受了那样的罪,他当晚就吩咐人去查了个清楚。
正巧皇帝如今要真相,都不用耽搁,联合一众朝臣直接把结果呈到宋帝面前。
宋帝这一看,简直是又惊又怒。
昨夜的花灯节可当真是热闹。
乔相家的小女出门去看花灯,却不想竟遇到了伏击,而那背后动手的人,也是那一屋子人头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好儿子。
——宋国的太子。
当今太子能力不足也颇势弱,旁边又有三皇子和五皇子虎视眈眈,因此急需势力巩固地位。
而宋国朝中最大的两股势力就是乔相和燕家将军府,军力他不敢动,就将矛头瞄准了乔相,想要寻求合作。
却不想被乔相三番五次拒绝。
如今皇上身体愈发不好,老三和老五又日渐强势,他等不及也等不了了。
众所周知,乔相最疼爱的就是他的小女儿乔珍。
要是能将乔珍拿捏在手里,用以威胁,更甚至生米煮成熟饭结了这亲,总之有的是法子寻求合作,他也更能更稳的坐在这太子之位。
所以太子昨夜动手是为了趁乱绑走乔珍,要谈合作自然也是要悄无声息的,不曾想过要乔珍的性命。
却不想这网撒出去就脱离了控制,昨夜竟闹得那样大,整个花灯会都被毁了。
乔相的小女儿差点被刺,惊扰了一城百姓,甚至还搅进去一个暗夜阁阁主,事情直接被捅到皇上面前。
太子知道一切后腿都软了。
宋帝更是震怒非常,一时间连暗夜阁都抛在脑后。
他如今病重,最最恼恨的就是有人结党营私,觊觎他的皇位。
就连他的亲儿子,这宋国的太子也不可以!
谁敢动,谁就得死!
恼怒过剩的皇帝当场就下了圣旨,太子一脉党羽不是处死便是流放,尽皆剪除。
至于太子本人,禁足东宫三年任何事不得外出。
三年,就算宋帝没有直接废了太子之位,太子也是元气大伤再翻不起浪花来。
只是宋帝多疑,因为那暗夜阁的莫名搅入又觉得事情不会只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或许,那所谓的暗夜阁其实根本只是他其他的好儿子假冒,用以栽赃太子引起他怒火的呢?
更甚至于,有没有可能暗夜阁就是他其中某位儿子建立的。
宋帝心中越想越寒,暗暗的开始怀疑起三皇子和五皇子来。
这样一番折腾下来,等事情基本平静后。
乔珍仔细一想,于此事中得到好处最大的,居然是他秦琳琅。
经过灯会的刺杀,秦琳琅不仅得到了她的侧目与心软,还把太子也拉下水,甚至还让宋帝心中隐隐怀疑起其他的皇子。
简直是一箭三雕。
那时候。
乔珍正坐在秦琳琅床前陪他,有她在床上那人似乎很安心,纤长羽睫在微风里轻轻颤动,在面上投下一小片阴影,衬得他好看又温柔。
他近来心情很好,又因为乔珍在身边,连睡着的时候唇角都不由自觉微弯。
望着他安静的睡颜,乔珍心中千思百转。
可秦琳琅他究竟是谁,真是那暗夜阁的阁主吗?就算他是,为什么要把太子拉下水?
难道仅仅是为自己出气或者甩锅而已?
又为什么要让宋帝对其他皇子起疑?
乔珍猜不透,但就是感觉他身上隐隐还有一层迷雾,身份也不应该只是暗夜阁阁主这么简单。
想来想去猜不透,乔珍也就不多想,总归他早晚还会动手的。
动手就会露出破绽,她迟早会知道一切。
乔珍坐在秦琳琅床边,用手支着下巴歪头看他,而后轻轻笑了,伸出指尖点了点他高耸的鼻尖。
秦琳琅,可要慢点被我抓到你的小辫子哦。
一旦被我抓到。
你的乔乔可就要飞走了。
*
伤筋动骨还要一百天。
秦琳琅的伤足足养了四个多月才算好利索,时间也从夏初的五月一下子来到夏末九月。
其间因为太子之事引得圣上震怒,一直混乱的京城难得平静了许久,暂时无人敢再乱来。
却苦了秦琳琅。
因为手臂的伤他须得静养着,不能辛劳疲累,自然也就别想着成亲什么的了。
真的是叫秦琳琅难受许久。
他还以为回到相府之后就能娶乔珍,真真切切叫她一声娘子了,甚至背地里婚服他自己都偷偷看好了。
却不想得到这样个结果,直懊悔不该叫夜雪下那样重的手,叫他现在只能望着人在眼前,想的心里难受。
好在这期间善良的乔小姐一直陪着他,自那日凶险后两人的感情也急速升温,俨然一对浓情蜜意的小情侣。
秦琳琅又是个脸皮厚的,胳膊伤了人也不老实,每天缠着要亲亲。
得逞后就愈发的变本加厉,仗着贵女小姐的温柔和愧疚一步一步逼近。
软榻上,书桌上,甚至乔府的后花园,哄着人乱来。
直到秦琳琅伤彻底好透,除了最后一步,已是亲密无间。
那时候刚九月,天气还正热着。
乔珍欣喜他伤愈,又念及自己近来运气是当真不好,就想着去庙里祈福一番。
此去自然是要带上秦琳琅的,毕竟本也存了为他祈福的意思。
而且现在不带上秦琳琅,乔相都不敢叫乔珍轻易出门了。
对乔珍来说,青山古寺也是增进感情的好机会。
待他们感情越来越深,破碎开来的时候也越叫人痛。
心里想着这些的时候是清晨,乔珍正站在沁凉的屋檐下,不由得眼帘轻垂,眸光颤抖了一下,忽然就有些烦躁。
世界的开始总是她与他相遇,又毫无悬念的相爱。
然后由她残忍的动手将他推开,毫不留情让一切破裂,也让他跌到痛苦的深渊里。
他很痛。
可她也不是木头一块毫无感触的。
就在这时。
“卿卿,发什么呆呢?该走了。”
清冷宛若冰泉般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好听的让人耳尖发麻。
乔珍下意识抬眸看过去,望见秦琳琅从前方走来。
他今日穿着件简单的素色青衫,同色系的腰带随意一扎,勾勒出修长笔直的腿,还有那韧劲儿的腰。
一步一步往这边走来时,周身宛若围着瑟瑟清风般孤冷。
可当阳光落在他面上,那样清冷一个人唇角微微弯起,望过来的目光竟那样温柔,好像他眼底心里只有你一个。
蛊惑人心的要命。
也是因为乔珍的邀约而高兴。
他这么冰冷嗜血的人,仅仅因为能和她一起出去玩就开心成这样啊。
他是那样开心。
乔珍抿了抿唇角,忽然的就有些……
不忍心。
那时候秦琳琅越走越近,也清楚望见她面色不太好,忙走到乔珍身前,皱着眉弯腰凑近她,轻声问道。
“怎么了乔乔?不舒服?”
乔珍没说话,就那样抿起唇角看着他,柔软的眸光下暗藏着不清晰的复杂。
看了半晌,她忽然伸出手,轻轻揽住了秦琳琅劲瘦的腰,小脑袋在他胸口蹭了蹭,引得人痒痒的,声音也轻。
“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被她抱住的秦琳琅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突然这样。
毕竟他的卿卿向来害羞,永远是被他哄着骗着才愿意亲近些,甚少主动的。
之后又听见她软软的,眸光更是轻跳,愣了半秒后才反应过来,眼帘微垂时轻笑,伸手将乔珍抱到怀里,动作轻柔。
“当真是,可叫我如何是好。”
屋檐下的撒娇过后,也到了该出发的时候。
宋国京城周围的寺庙不在少数,但乔小姐往日里常去祈福的还属青山寺。
因为青山寺的住持与她父亲乔相熟识,乃是好友。
平时没什么人,清净得很。
又由着乔珍他们去的时间较早,连太阳都是刚刚升起,就更清冷无人了。
马车缓缓在山脚桃林停下,本宛若仙境的十里芳菲早谢了,就连果子都已经早早成熟过。
现如今放眼望去是一片郁郁葱葱,阴凉又令人舒心。
这也正是乔珍和秦琳琅初见的地方。
温柔的乔小姐被青梅搀扶着走下马车,一抬眼,望见站在桃林处清冷孤傲那个人,恍然就回想起初次见他的那一幕。
他直接将她拥入怀中,还口口声声叫她娘子,那样不讲理又叫人逃不开。
登时,乔小姐颊边飞上浅浅红晕。
正扶着她的青梅偷看见了,捂着嘴偷笑。
敏感的乔小姐自然知道她在笑什么,没好气剜了她一眼。
那边。
秦琳琅听到她下车的声响回头,便见到乔珍于林荫深处惊羞的模样,柔嫩的颊边染上丝粉润,恍惚间叫人觉得,那凋谢的十里桃林在这一刻忽又开了。
也是无法自制的想到初见她那日,美好的春天都比不过,不由自主的心中轻跳。
乔珍却是被口无遮拦的青梅说害羞了,恼怒的推开这不知羞的小丫鬟,又看了眼身后父亲才派给她的小侍卫,望了青梅一眼。
“我还没说你和那个叫小六的侍卫呢,你们最近总在一起,又是在做什么?”
说完之后,一路小跑奔向秦琳琅身边,烟紫色裙摆轻扬,牵住了青衣公子的手。
“琳琅哥哥我们走,不理她了。”
生生把人拖走了两步又回头,冲青梅哼了一声,笑道。
“我们比赛,先到山顶者为胜,看是你和小六先到还是我们先到,输了的可要接受惩罚!”
乔小姐不是很光明磊落,话说到一半就拽着秦琳琅开始跑,气的青梅大喊作弊。
秦琳琅就宠着她,也不反抗,任由她牵着手,眉眼含笑着被她拖走。
也因为青山寺主持和乔相是好友,乔珍常来,恰巧知道一条通往山顶的小路。
小路清幽,左边是刀削斧刻的清凉石壁,阶梯围绕着一级一级蔓延而上,右边则是一望不到底,青翠茂盛的山林。
因为正清晨,山林间笼罩着一层浅浅薄雾,间或还有轻浅的桂花香气传来。
站在这曲径通幽处,真是叫人心旷神怡。
乔珍原本被景色眯了眼,一路上跑的很兴奋,跑着跑着就没力气了。
站在石阶上耍赖,转身看向落后自己两步的人。
“秦琳琅,我走不动了。”
秦琳琅背后映衬着苍翠的青山,眉眼在阴影里蕴出点点笑意,缓缓走过来,站在乔珍前面一阶,屈指轻轻弹了下她脑门。
“叫你慢些,偏是不听。”
“呀。”
乔珍被弹的轻哼一声,不满的抬手揉了揉脑袋,“我不管,我就是走不动了,可我不想输。”
就是纯耍赖。
秦琳琅垂眸望着她,眉眼中潜藏的那抹笑意更深了,下一秒微弯下腰来,毫无预兆的伸出手将乔珍一把拦腰抱起,轻而易举叫她腾了空落在自己怀里。
突然间被人抱起,恍惚的失重感把乔珍吓了一跳,下意识手臂紧紧揽住秦琳琅脖颈。
“呀!”
他这是干嘛?准备一路把她抱到山上么?还有那么远的路呢。
反应过来又笑。
“你故意的,登徒子莫不是就想抱我一路?”
秦琳琅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在林荫里更显得温柔,笑着轻轻挑起眉,手臂抬起做出个要扔的动作。
“那扔出去了。”
“你!”
被人抱在怀里本就不安稳,又这样晃晃荡荡的,吓得乔珍下意识收紧了力气,柔软的手臂藤蔓一般紧紧搂住秦琳琅脖颈,一个劲儿往他怀里钻。
直到又立马被人捞回来,才意识到他是逗她的,气恼的乔珍几乎是勒住他脖子,一口咬在人喉结上。
“你敢扔我!”
咬的也不疼,小姐的尖齿在肌肤上磨来蹭去只叫人觉得痒,让秦琳琅克制不住的喉结上下轻滚。
眸光一下子暗下来,声音也哑了,将人更紧的扣在怀里。
“不敢,乔小姐这般凶,秦某约莫是抱上一辈子也不敢撒手了。”
结果却是连山顶都没能抱到。
他们实在运气不好,两人晃晃悠悠才走到半山腰处,那说变就变的天气就翻了脸。
忽然就下了薄雨。
细细密密的雨丝落在身上宛若柔棉,将本就青翠的大青山洗的愈发清新,飘然的雨落下来,整座山间像是被薄雾掩埋,桂花的香气也被雨丝挤压的愈发浓郁着覆盖过来。
却苦了乔珍。
清晨的山间本就是凉的,这会儿下起雨,雨丝落在她额角肩头,简直沁凉,瞬间湿了夏日轻透的纱裙,紧紧贴在身上。
乔珍惊呼一声,埋到秦琳琅怀里。
“琳琅哥哥,快,快从那小路走,爹爹有间别院就在附近,我们快去躲躲。”
秦琳琅是不慌不忙的,好像这世上没什么能撩动他冷淡的风姿,柔凉薄雨落在身周,反衬得他清冷从容。
伸手将乔珍揽在怀里护住,不叫她淋雨。
“好。”
索性别院离得不远,秦琳琅身高腿长脚程又快,没多久就走到了。
这一路上雨却是越下越大。
等到了乔相那坐落于山间的清新别院,好不容易躲到屋里时,两人已经是浑身湿透。
尤其是乔珍,她素来怕热,夏日里穿的也向来薄凉。
今日就只着了身烟紫色轻纱裙,拦腰一条浅色腰带,再外罩一层薄纱,便是全部了,一眼望去温柔的似是要滴出水来。
此刻却是真的在滴水了,乌黑柔凉的发被雨水润的微湿,轻贴在脸颊上,抬眸不经意望过来那双眼像是水做的,楚楚可怜的勾引人。
薄纱材质的衣料一沾水,更是全贴在身上。
玲珑身段尽皆显露出来,修长优雅的脖颈下锁骨精致柔美,雪山高耸纤腰不盈一握,两条腿纤长笔直隐在衣裙下,宛若一尾柔柔的美人鱼。
轻烟一样的紫色和雨水衬得她愈发柔软,白皙的快要发光。
秦琳琅之前一直抱着她,直至此刻将怀里人放下来,才望见她这般模样。
登时喉结轻滚,深黑的眼眸噌的一下烧起火来,而后在轻浅的雨声里越烧越旺,越烧越旺,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没。
他思她想她那么久,真的是——
早就快发疯了。
乔珍被放下回身的时候,也望见被雨水淋湿的秦琳琅。
愣了一下。
这个人什么样子她都见过的,但无论再看多少遍,还是会被他的容貌惊艳。
今日他穿了件青白色素衣,如这山间的雨一样清凉,站在微光中时长腿劲腰身如长松,惹眼得紧。
因为淋了雨,此刻身上腾起层薄薄轻雾,好看的不食人间烟火。
无意飘落到他眼睫的雨珠随着他轻舔唇角的动作低落,划过高耸的鼻梁,落在衣襟里,他的喉结在轻滚。
那双被雨水润的更加深黑的眼眸里像是燃起火来,在这个清凉的早晨热的撩人。
乔珍望见他那侵略意味满满的贪婪眼神,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紧紧握住指尖。
而秦琳琅就以那双燃火般的眼望着她,一步一步逼近,直到两人之间几乎没有距离,他的呼吸也愈发急促。
伸手将乔珍搂进怀里,低头便吻了上来。
是轻柔的,美好的,带着雨意的甜味和清香,以及他对她所有的依恋与深情,温柔的像是水流划过,一下子将人包裹,那样温柔。
乔珍没有躲。
她看着秦琳琅近在咫尺,因为过于动情沉迷显得愈发迷人的眉眼,觉得自己好像被蛊惑了。
她明明是怀疑他的,她明明心里有很多疑问的,她明明不该这样的。
可当刀子砍在他身上,她还是会凝住目光。
当他这样子吻下来,她还是没有推开他。
于是这个吻变得愈发缠绵热切,叫人简直无法呼吸。
直至最后被压在榻上,秦琳琅的吻落在耳畔唇边,声音哑的不像话。
“乔乔。”
乔珍纤长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眸光混乱迷离。
“你会一直对我好,永远不欺骗我吗?”
闻言,秦琳琅顿了一下。
“乔乔,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是真的什么都能做,卑鄙无耻欺骗隐瞒不要命也在所不惜,只要能在她身边,得她一个笑眼。
乔珍心里轻轻笑了一下,没有说话,而是侧眸吻了上去。
秦琳琅知道,吻是回答。
那一瞬,他骨子里都被火点燃,在她的温柔与应允里失控疯狂。
许久许久之后。
突然的大雨早已停歇,时间过了中午都快到半下午了。
乔相的这所别院也不是放在这里就不管了的,每日都会有人来清扫,乔珍也是知道这点才会用的安心。
她却万万没想都自己会在这房间里待这么久,久到下午仆人到来,在院子里哼着歌拿着扫帚开始有一声没一声的打扫,她都没能出来。
那时候她正在榻上哭,软手软脚想爬跑,又被人拖回去。
乔珍就一边哭一边骂:“秦琳琅你混蛋!”
却不想被秦琳琅伸手给捂住嘴,他的吻落在耳尖侧脸,轻笑时声音哑的像是着了火。
“是是是,我是混蛋。”
“但卿卿可莫出声,”他轻轻亲了她如玉耳垂一口,“外面正有人呢。”
“混蛋倒是不在意,就怕乔乔会哭出来。”
乔珍意识混乱的,都快忘记这茬,眼帘轻颤登时不敢说话了,唯有生理性的泪水顺着秦琳琅的指尖滑落。
秦琳琅心里登时燃起火,声音哑的撩人,笑了声。
“小可怜。”
作者有话说:
抱歉抱歉,今天更晚了,突然有事不说,手忙脚乱我还给写好的一键删除了,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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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1、囚娶
最后自然是白来这青山寺一趟, 没能祈福成功,整个上午几乎都耗在那别院的房间里。
好不容易中午歇了会儿,秦琳琅去端来些吃的, 乔珍却没出息的提不起来劲儿。
还是秦琳琅抱她起来,一口一口哄着喂着吃的。
吃完之后乔珍没撑住疲倦和困意,一脚踢开秦琳琅裹着被子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却又被人磋磨醒。
男人都是狗。
乔珍红着眼眶看着都蔓延到脚踝的牙印,哑着声音骂他是混蛋。
秦琳琅脸皮够厚,眸里燃着冲天的大火时还笑着。
她一声声骂, 他一声声应。
微哑的声线沁润在清凉的雨声里,好像水里都烧起火来。
直至最后雨停了,清扫的仆人来了又走, 乔珍才终于出了别院的门。
那时候时间已经是半下午了。
哭红了眼的乔珍彻底睡沉, 被神采奕奕眼尾飘红的秦琳琅紧抱在怀里出去的。
不小心, 她搭在腹上的手臂随着轻晃的动作垂落下来, 半下午的阳光轻洒, 烟紫色薄纱下那白生生的腕子上映着一枚枚粉色印子,绵延而上到袖口处消失不见,艳的像是开了一树红梅。
手腕都这样了, 别处更是可想而知。
怪不得乔珍一声声骂他是畜生。
走到山脚下。
青梅守在马车前已经等的昏昏欲睡了,她可是老早就爬到了山顶,左等右等没等来自家小姐,又不得不折返下山守着。
终于看到乔珍回来还没来得及惊喜,又望见她是被秦琳琅抱在怀里,还裹得严严实实的。
颇有些疑惑的走上前去, 就想问。
秦琳琅侧眸看了她一眼, 对乔珍以外的人他永远是冷淡如冰, 无声做了个口型。
‘睡着了,别说话。’
青梅是有些怕秦琳琅的,闻言哑了声,下意识点了点头。
且鉴于乔相和乔珍都颇喜欢秦琳琅,她就没起疑,自然也没看到早被秦琳琅揽到怀里遮盖起来的小姐手腕,以及上面那一树红梅。
还傻愣愣的帮秦琳琅撩开车帘,叫他好抱乔珍进去。
上了马车。
回程的时候小雨淅淅沥沥又下起来。
没有上午时候狂风暴雨的模样了,绵绵雨丝由空中落下,为世界罩上一层柔软的薄纱,清凉又温柔。
也因为下雨,马车走在山路上要比来时慢上许多。
路途却是依旧有些陡峭的,中间摇摇晃晃的,乔珍就醒了。
难受至极迷迷蒙蒙一抬眼,正正好,撞进秦琳琅低头望下来的那双漆黑眼眸,在潮湿的天气里像是润了水的玉石一般好看。
乔珍缓缓慢慢反应过来,原来她是正被秦琳琅抱在怀里。
一直守着乔珍的秦琳琅望见怀里人醒过来,一双眼眸愈发温柔,满目深情。
“乔乔醒了?可还难受么?你睡着的时候一直皱着眉头,我实在放心不下,给我看看好不好。”
刚睡醒还有点发懵的乔珍一下子清醒过来,噌的红了脸。
“你,你不知羞!”
真的是不要脸,什么话都敢讲。
怀里人生了气,秦琳琅却被骂笑了,薄唇轻抿眸光愈发柔和。
“乔乔,冤枉,我别无他想,是真的怕你伤着了,你不必害羞,方才我们都已经……”
“别说了!”乔珍一下子伸手捂住他的嘴,莹润的眼眸中满是羞意愠怒,“我没有事!”
“这种话,这种话你也好意思说得出口,就算我有什么也全都怪你!臭流氓!”
秦琳琅被捂住嘴,也就不再说了,少女纤指上方的眼眸微弯,内里蕴着灿若星河的柔软笑意,轻轻亲了下捂住他唇的掌心。
轻飘却炽热的温度落在掌心,宛若燃着火的羽毛轻撩而过,惊地乔珍一下子收回手,飞快逃窜。
秦琳琅没忍住笑出来。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我要如何弥补才能讨乔乔欢心?”
乔珍本还在揉弄掌心,听见这话有了兴趣。
心里是极恼怒秦琳琅不知收敛的,正好借这机会整治他。
看着秦琳琅歪了歪头。
“那我要吃百珍阁的桂花糕。”
这就是纯闹人了。
百珍阁是京中最近新开的酒楼,味道出色到连宫里的贵人都时常派人来购买。
架子却也大得很,甜点等只有每日清晨售卖,过时不候。
这个点已经是下午快傍晚,自然是再买不到。
或许秦琳琅颇有手段能将人家老板逮出来给她做一份,那也是很废功夫的。
但乔珍不管,乔珍就是要磋磨他。
秦琳琅听了却笑。
“好,都依你。”
“可倘若我真买到了,今晚——”
他眼帘轻垂,鸦羽般的睫毛小刷子一样轻颤,凑到乔珍耳边说了句什么。
乔珍一下子红了脸,就想逃跑,又被人掐着腰逮回来。
见逃也逃不开,她就开始撒娇,柔柔的一双眸子含了春水,拽着秦琳琅衣袖。
“琳琅哥哥,你这是要乔乔的命么。”
原本只是跟她开玩笑的,这下秦琳琅是当真差点失控,琉璃般的眼瞳里一下子疯火猛涨,看起来要吃人一样。
但最后,他还是克制住了,伸手轻柔将乔珍揽到怀里,垂眸轻轻亲了她唇瓣一口。
温情顺着热念与火意从唇齿流落。
“乔乔,你才是要了我的命。”
在微雨中摇摇晃晃回到京城是许久过后了。
秦琳琅心里是念着乔珍一切要求的,到了百珍阁门口,就叫侍卫停了下来。
只是这酒楼是在一巷子里面,他们倒不好停在门口挡路。
乔珍想了想,勾住他脖子亲了一口。
“那我们在前面路边等你。”
秦琳琅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点了点头。
下车的时候他撑起一把油纸伞,青白色衣摆一撩,落在地上的时候雨水顺着伞边沿落下,端的是公子如玉世无双,冒着雨去给他心爱的姑娘买东西吃。
却不想,刚走进巷子两步,秦琳琅脚步一顿,轻轻挑了挑眉。
巷子的尽头,百珍阁店铺前屋檐下正站着位身穿白衣的公子,手上拿着一柄折扇,眼角一滴泪痣风流又漂亮。
只是此刻面色冷凝着,望见秦琳琅看过来,捏着折扇的手指一紧。
秦琳琅淡淡望了他一眼就收回目光,没有一丝情绪波动,继续抬步向酒楼走去。
终于进了门,泪痣公子也紧随他身后跟了进去。
进到酒楼之后,却不想秦琳琅没直接买桂花糕,甚至都没管店里的其他人,径直走进了楼内深处的暗厅。
那暗厅竟风雅非常,内里陈设精致考究,无人且幽静。
秦琳琅就跟进到自己房间一样,随手将滴着水的伞放到一边,伸手掸了掸肩上的雨珠。
估计乔珍也想不到,他竟手眼通天至此,连百珍阁都是他的。
紧跟着他后面进来的泪痣公子就没这么淡定了,看见秦琳琅就急。
“哥!”
秦琳琅都没回头看他,淡淡应了声。
“你怎么来了?”
“我能不来么!我都在这等你好几天了!”泪痣公子的声音微微提高。
“我不明白,你是真喜欢她,就为了她什么也不愿意要了?老大现在已经失去信任,我们也在被怀疑,虽行错一招便是万劫不复,但也是大好的机会啊!”
泪痣公子的语气愈发急切,秦琳琅却依旧不徐不急的,抬手望了望指尖沾着的莹润水珠,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他老糊涂了,虽然依旧阴毒但也不足为虑,你可以的。”
当然他也不是什么都不要,有时候身在暗处比站在明处反而要好。
泪痣公子却不能接受:“哥你疯了吗,难道你真要当一辈子秦琳琅?”
“又何妨?”
“哥!”
“好了,”秦琳琅抬起手打断了他的话,“我的事你不必管,我自有考虑,接下来老五……”
屋内的密语声细细,安静着暗潮涌动。
乔珍那里却也不是一片安宁,几乎在秦琳琅刚进百珍阁的时候她那边就出了事。
原本是她身份特殊,酒楼门口的巷子也就那么大点地方,秦琳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们不好停在那里挡路,就准备到前面的街边僻静处等候。
却不想前行没两步,马车车轮意外陷入街上断裂的青砖里,被卡个正着,一时半会儿竟是怎么也动不了。
更糟糕的是这段路是城中心,此刻虽然下着雨,来来往往的人却还不少。
京城最不缺身份尊贵的人,车马自然也不在少数。
乔珍的马车这样一陷入困境,没多大一会儿就把不宽的路面给堵住了。
前面的过不来,后面的出不去,绵绵延延堵了老长一趟。
淋着雨的人们就没忍住的嘟囔起来,只是碍于乔珍这辆马车看着便华贵,一猜就是富贵人家的,到底不敢多大声。
然而,正正好就紧挨着乔珍他们后面那辆,看着更加奢华的马车却是不怕的,约莫是主人家身份尊贵,且颇没有耐心。
没一会儿仆人就叫嚷起来,叫乔珍他们赶紧走,口中用词也不大干净。
青梅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可后面那辆马车态度着实嚣张,小六眼神一冷,就准备去敲掉那小厮的牙。
那不就堵得更狠了么,且确是他们不对,还是被青梅给拦住了,小丫鬟心里却暗暗记下,回府里就去告诉丞相大人。
而后有些烦心的望了望堵起来的长街,犹豫了下还是掀开马车车帘,轻声向乔珍道。
“小姐,要不您还是下车先行回府吧,也离得不远了。”
“之后直接叫他们把车子给抬起来,免得冲撞了您。”
现在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乔珍点了点头,便在青梅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那时候长街上正吵闹着,突然间堵在那里的马车车帘掀开了,众人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望见轻柔细雨中那一幕的瞬间,整个长街都安静了。
没人想到马车里居然会走出来那样一位绝世的美人小姐,鬓发如云步摇轻晃,微微低头时眼帘轻垂,含羞带怯的,简直比今日细雨还要温柔。
身上披着一件浅色的披风,柔软细白的指尖从里面露出来,被身边的侍女牵着,那样白。
当真是好看的叫人说不出来话。
连被堵在这里淋雨的怨气也一瞬间消失,只觉得今时今日能在这里反是他们的荣幸,竟能得见这般仙子。
不过由于角度的原因,后面被挡住的那辆华贵马车的主人却没能见到这场景,还在吵嚷着。
那人实在不耐烦了,伸手掀开了车帘,语气里带着火。
“不要命了是么连我的路也敢挡,把人抓来给我剁碎了喂狗!”
这话实在是难听,嚣张跋扈不把人命当命。
乔珍那时候已经站到长街边,青梅为她打着伞,听见声音下意识抬起头,也望见了那华贵马车主人的样貌,竟然她是知道的。
那是当今静王府的世子,不堪大用,仗着身份却是向来嚣张跋扈。
只是乔珍向来深居简出不爱见人,对方却不知道她。
但当今圣上狠辣无比,登上大宝后还能留下来的兄弟自然是无用非常。
甚至于宋帝还赐了这好皇弟一个静字,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只有那不大聪明的静王和他的草包儿子拎不清,还仗着自己的身份横行霸道,实际上屁也不是。
那静王世子不耐的撩开车帘,却发现原本微闹的长街竟这么安静,且所有人不约而同往一边看去。
下意识的,他也扭过头。
登时,原本堵在心头的火气全消散了,眸中止不住的闪过惊艳,甚至最都没忍住的微微张开嘴,当场愣在原地。
他自诩流连花丛多年,却不曾见过这样仙子一般的女子。
她是那样温柔美好,静静站在雨幕里时宛若一缕柔雾,又清冷的像是江南烟雨,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胜过世间万千。
静王世子回过神来,眼中无可抑制的升起贪婪淫/邪,舔了舔唇瓣。
这个女人他要定了,就是在这街上强抢也要带回去。
翻身就下了马车,大步走到乔珍身前。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鬼混回来,手里还拿着条看起来不大正经的黑色短鞭,软倒刺上挂着丝丝血痕。
立在乔珍面前眼神轻佻的望着人,视线缓缓上下移动,将她露骨的打量了个遍,轻笑一声。
“小美人是哪家的?竟长得这般勾人,罢了,哪家的都无所谓,总归今日往后是我的了。”
说着,就想用手里的黑鞭,挑起伞下美人的下颌。
却被侍卫小六一下子挥开,青梅也立马挡在乔珍身前,回头瞪过来的眸光满是愠怒。
反倒是乔珍完全不怕,心里哦豁了一声。
真是什么脏东西都有,秦琳琅不把你大卸八块我跟你性。
静王世子之前不常在京中,横行霸道那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碰到敢反抗他的,登时冷下脸来。
“敢拦着本世子,我看你们是不要命了。”
又冷笑着看向乔珍。
“小美人,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不然哥哥可不会心疼你了。”
抬手就要召集手下的狗腿子,强行把乔珍带走。
经过之前两次凶险,乔相现在是把乔珍的安危放在首位,愿意放她出去玩,自然是派了不少侍卫跟着。
能守在身边的小六更是不俗,听见这肮脏的话冷脸一步上前。
世子又如何,污了小姐的耳朵,他就敲掉他的牙。
眼看着就要打起来。
却就在这时。
异变突生!
斜里忽然的一道银光一闪,一柄带着剑托的冷剑划破清风细雨,带着凌厉的杀气凶狠袭来。
“砰!”
剑尾毫不留情狠狠砸到了正嚣张的静王世子头上,瞬间给他脑袋开了个洞,蜿蜒可怖的鲜血从额角留下来,混着雨水落了满地。
那世子连个响声都没能发出,猝然倒在地上时,不远处响起道清朗寒冷的声音。
“滚你大爷的。”
不是秦琳琅,是谁出的手?
乔珍抬眸看过去。
出手那人离得不远,就站在长街尽头,身穿一袭黑色劲装,同色系的腰带拦腰一紧,显露出韧劲儿的窄腰与优越的长腿。
明明是站在人群里,却又出彩的压过所有人。
俊秀无匹的一张脸冷着,束成马尾的发丝染上朦胧细雨,整个人看起来肃杀又冷酷,此刻生了气,仿若尸山血海里爬出来一样。
乔珍眸光轻轻跳了一下,没想都会在这种情况下重新见到他。
竟是燕然。
显然,燕然的目光也是一直落在乔珍身上的,望见她看过来,寒气稍淡了一些,冲她轻轻眨了眨眼,做了个口型。
‘别看。”
他还要干什么?
乔珍还有些疑惑呢。
被一剑托砸晕终于缓缓醒过来的静王世子,却终于看清楚动手的人是谁了,当即吓得魂飞魄散。
他认识燕然,或者说谁不认识燕然,这个可是真不要命,谁也不放在眼里的人。
他在军伍历练那么多年,是真的敢当街杀人。
而且就算燕然真杀了他也不会有什么后果,毕竟现在就连皇上都要靠着燕家。
静王世子这时候哪还记得什么乔珍,什么美人,手脚并用爬着就想跑。
燕然在这个时候走到他身后,抬起就是一脚踹在静王世子背上。
这一下子没留力,静王世子直接被踹的飞出去两米远,砸在地上口吐鲜血,惊地周边民众惊呼着散开。
世子的狗腿子想上来拦,燕然轻轻一眼看过去。
“过来会死的哦。”
那些小厮停住脚步,僵在原地。
燕然冷笑了声,不再看,而后一步一步,黑色的长靴踏过雨水,带着凌厉煞气走近了世子。
垂眸,静静看了会儿趴在地上宛若死狗的人,燕然抬起腿,下一秒长靴狠狠下踏,毫不留情踩在那世子嘴上。
“你刚刚——”
他抬起腿,又是狠狠一脚下踏:“对着她——”
燕然几字一顿,几字一踩:“说他妈什么呢!”
三脚下去,地上鲜血一地碎齿崩离,本还威风的世子眼看着都不成人形了,世子的小厮们面色惨白,民众更是吓得不敢出声。
就连站在不远处乔珍身边的青梅和小六,都警惕的看着燕然,觉得他是个危险人物。
被守在中间的乔珍亦是面色复杂。
燕然又狠狠踢了世子几脚出了气,才终于停下动作,转身走向乔珍。
直到来到她面前,燕然才收敛了一身冷气,脚一踢,刚砸在地上的长剑飞起稳稳落在他手中。
看向乔珍的那双眸子清透的宛若玉珠,内里溢出巨大的欢喜,提起唇角时笑得懒洋洋,又颇俊朗。
只是离的近了乔珍才看到,他头上居然受了伤,额角处一片乌青血迹,怪吓人的。
倒是不难看,反显得他桀骜不驯少年意气。
他就这么冲乔珍抬起手,笑着打了个招呼。
“哟,好巧,又见面了。”
方才他揍人的场面就发生在眼前,那样血腥,对养在深闺的乔小姐自然是该有很大影响的。
乔珍便抿着唇,脸色微微有些泛白,没有立马回应他的话。
燕然没得到回应,又望见乔珍不大好的脸色,愣了下,一拍脑袋。
“吓到你了?是我不好,你看着就这样娇娇柔柔的,真吓坏了可怎么办,但他敢这样说你,那就是死不足惜。”
他可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对方再怎么讲也是皇室,他居然敢就这么当街说世子该死。
青梅和小六心中一惊,准备道声谢连忙带小姐离开。
却被乔珍伸手拦住,轻轻摇了摇头。
而后她走到前面去,看着燕然的面容顿了一下,声音轻轻的。
“多谢。”
她柔软的声音落到耳中,燕然眸中一下子亮出开心的光彩,笑得俊朗开怀。
耶!她跟我说话了!
言语里也带着喜意:“上次你就那样走了,还不愿意告诉我名字,可真叫我伤心许久,这次可以告诉我了么?”
不管怎么说,他今日到底是帮了她的,乔珍垂眸咬了咬唇。
“乔珍。”
燕然一下子笑弯了眉眼。
“其实我知道,而且我刚刚才从你府中出来。”
他能查到她的身份,乔珍一点也不意外,只是——
“你怎么回去我府中?”她诧异的看着眼前笑得俊朗的人。
燕然没有撑伞,就站在乔珍身前的雨幕里,清透的雨丝落在身上,润湿了黑发与一袭黑衣,更显得他俊秀飞扬。
他就这样垂眸看着乔珍,笑意更深了些。
“我去提亲啊。”
说着,他往前走了一步,微弯下腰来,笑意吟吟凑到伞下乔珍面前,一下子离得那样近,吓人一跳。
“见到你第一眼,我就心里再无其他,只觉得你该是我娘子。”
“就是你爹和你哥不大喜欢我,听完来意就把我给轰出去了,这头上的伤还是你爹给打的,可疼了。”
燕然低着头,伸手指着给乔珍看。
乔老爹因为之前拒婚的事真是恨死他了,下手也是着实重,凑近了看这伤口更吓人,亏他还能一声不吭笑嘻嘻凑上来。
乔珍心想活该,谁叫你当初混不吝说出那样的话,不给我留一点脸面,也不给相府留一点脸面。
燕然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
在她身前微弯着腰,抬起头来,笑意淡了,眸光却清澈满是真诚,看着就像条温顺的大狼狗。
“是我错了,我当初都没见过你,真不该那样讲,我就是个混账,我该死。”
“你爹打我是应该,再打我多少次都可以,只要能再见到你,怎么样我都可以。”
可能是他望过来的眸光太温柔,也可能是他此刻服软的姿态太撒娇,乔珍望着眼前眸光晶亮的人,眨了下眼。
觉得他真的就跟条毛茸茸的大犬一样,连头顶上染了雨珠的发丝都看起来手感那样好。
下意识的就叫她想起上个世界唐笑,甚至更远些的常心。
没忍住的,掩唇轻轻笑了一下。
秦琳琅和泪痣公子谈完事情,拎着温热的桂花糕走出巷子口,正正好的就望见了这样一幕。
微雨的长街上,周围是喧闹拥挤的人群,一身轻柔紫衣的姑娘立在伞下,被雨丝衬得娇柔美好。
正在她身前,高大的青年立在那里,弯着腰,头几乎探到伞下面,温柔开心的跟她说着话。
那场景看起来那样美好。
美好的叫秦琳琅眼底烧起火来。
他恨自己听力太好,刚一出来就听见了什么提亲,还有那番真情表白的话。
而她——
而她没有躲,没有拒绝,甚至还在冲那人笑。
瞬间。
秦琳琅就冷了脸,捏着桂花糕的手指紧到泛白。
“夜玄!”
冰凝的声音里满是杀气,骇人而可怖。
夜玄一身冷汗的出来,静立在他身后。
“在,主人。”
秦琳琅直直看着微雨中的那一幕,眼眸里爬上猩红的血丝来,胸腹里像是燃起火,又像是下了一场暴风雪,叫他难受的不知道活着的滋味。
他伸出手,指尖都在发抖。
却是凌厉而狠绝的,铮的一声,随着寒光一闪,抽出了夜玄的佩剑。
他的乔乔,怎么能冲别人笑。
胆敢靠近她的,都该死!
作者有话说:
下章请看:两位青年当街大打出手为哪般?(不是
乔珍:救大命,真的丢死人
✿ 152、囚娶
“哥!”
“哥!息怒息怒!”
跟在后面的泪痣公子伸出手, 想去拽秦琳琅拿剑的那只胳膊,试了试却又没那胆子,最终苦着一张脸围在秦琳琅身边打转。
“真当街杀人也就算了, 那是燕然啊,咱才和燕老将军谈好合作,怎能转眼就杀了他孙子。”
秦琳琅没看他, 眉眼含着煞气,死死盯着长街雨幕中青年和女子正交谈的场景,握着剑的手直发抖。
嫉妒与怒火几乎烧穿他心肺, 森冷的一双眼里蔓延起骇人的红血丝。
一把将挡在身侧的泪痣公子推开。
“滚!”
这不拦着还得了。
泪痣公子冒着生命危险一把抱住秦琳琅的腰。
“哥!哥!你要真杀燕然也无妨,但你确定要当着嫂子的面这样做吗?嫂子肯定会害怕的!”
嫂子两个字像是有什么奇效,脱口而出的瞬间叫秦琳琅顿了一下。
之后竟然真的没再往前走了。
毕竟泪痣说的确实在理, 真当着她的面她肯定会吓坏的。
区区燕家他还不放在眼里, 但他那样大费周章改名换姓, 处心积虑隐瞒, 甚至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想要了, 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能离她近一点。
真若是当着卿卿的面发疯,叫她知道自己的真面目和真实身份,恐怕她不仅仅是会怕他疏远他, 从此以后想必再也不会原谅他。
那是秦琳琅无法承受的。
于是在雨幕中安静半晌,秦琳琅终究还是停了。
伸出手,一根一根掰开泪痣公子慌乱下抱着他腰的指,眉眼还含着惊心戾气,声音寒凉如冰。
“滚,恶心。”
没有侧眸看, 右手微抬一挥, 原本握在掌心的长剑划过寒光。
唰的一声, 严丝合缝插回了夜玄腰间剑鞘中。
泪痣公子被迫松开手,摸了摸鼻子,被骂的委屈。
心想为了大哥大嫂的幸福我容易么,好歹我也是个俊俏公子,迷倒京中小姑娘无数,哪里恶心了!
秦琳琅分毫不在意他,虽然人平静了,心中的妒火还没消下去,甚至愈演愈烈,叫他在寒凉的雨天无法克制的想发疯。
他死死凝望着乔珍的身影,微顿一秒后大步走了出去。
细雨里,那双漆黑的眼瞳蕴着血色一般,可怖又吓人。
笑得那样好看的乔乔,要夺回去,藏起来。
怎能让别人看见。
靴履踏地,带着沉冷的气势,踩得青砖上的水珠飞溅而起,秦琳琅没几步就要走到乔珍身边。
他的气势那样森冷骇人,别说敏感的燕然,就连乔珍都注意到了。
下意识回头去看,微雨下的青衫公子面色冰冷步伐急快,润玉琉璃般的眼眸里像是燃了火,脸黑的跟来抓奸的相公一般。
乔珍:哦豁,完蛋。
这样想着的时候,秦琳琅已经走到她身边了,身姿颀长的青年带着撩热的火气和叫人惊心的占有欲,沉着脸,一把牵住乔珍的手,想要直接将她带走。
声音寒似冰川泉水。
“卿卿,雨凉,我们该回家了。”
跟没看到对面的燕然一样。
燕然一下子脸就黑了,清透的眸子落在秦琳琅握住乔珍的手上。
他没见过秦琳琅,自然也不知道这人是谁,但这人上来就敢如此自然和她关系不一般。
登时危险的眯了眯眼,咬紧了腮帮子。
秦琳琅将乔珍攥在掌心里才抬起头看了燕然一眼。
两人的目光在落下的清雨中相撞,瞬间迸发出激烈的火花,雄性的本能以及对心爱之人的占有欲,让他们本能的察觉到了对方的危险,皆是面色不善。
燕然咬着牙轻啧一声:“你谁啊?”
又垂眸看了看秦琳琅牵住乔珍的手:“松开。”
“呵,”秦琳琅冷笑一声,将乔珍牵的更紧了,眼神冰冷轻蔑又带着丝傲然的宣告自己的正宫地位,“狂妄放肆,我是乔乔的未婚夫婿,你算个什么。”
燕然本就不好看的面色更黑了,嗤笑从齿缝里挤出来。
“我当是谁呢。”
他往前走了一步,直逼近秦琳琅面前,声音里满是讽刺。
“刚听说了你,原来是个打秋风的穷小子,走投无路来投奔乔府的。”
轻蔑的眸光上下将秦琳琅打量了一番。
“除了这张脸一无是处,甚至还要她接济你,你怎么好意思的,你怎么配得上她。”
秦琳琅并不是,却还是被气的不清,冷眸中猝然烧起烈火来,杀气若隐若现,面色却愈发平静了。
冷呵一声。
“燕然,你当初仅因为乔相一个想法就被吓得跟条野狗一样到处乱窜,让乔乔那么难堪,居然还指望乔乔如今正眼看你?”
“我与她自幼便有婚约在身,你?算个什么东西。”
秦琳琅出身不俗,向来是冷淡矜贵的,甚少与陌生人说话,更别说这样言辞粗俗的话。
今天当真是气极了。
燕然也没好到哪里去,被哽的一团火烧在心里,胸肺都闷的发疼。
想起来之前他就懊悔的肠子都青了。
诗会那天被皇上摆了一道逃脱后,回去他就查了乔珍的身份。
得知她是相府千金的那一刻他真傻了,当初为了躲避圣上猜疑,也是他心高气傲不愿意被困在京城里,当真的是说了好些混账话。
说完之后他挥挥手走了,留她在京城里,不知道遭受了多少流言蜚语。
她当初该多难受啊。
想到这里燕然就恨死了自己,他可真是个混账,就算叫乔乔拿剑戳穿他心肺都不足惜。
就怕乔乔不愿意,甚至连看他一眼都不肯。
悔恨至极他又想着她那么好,怕被人捷足先登,得知乔珍身份的当天就想着要将人先定下来,日后要打要骂全随她。
却不想又因为有急事,被燕老将军派了出去,直耽搁这么许久才回来。
回来之后他就一刻不停,立马去了乔府提亲。
却不想,终究是晚了一步。
燕然后悔的心都疼,恨死自己也恨死了秦琳琅,望向身前这男人的目光似含了刀剑又似染着烈火。
“那你又算什么东西,当初要不是阴差阳错我离了京,轮得到你见乔乔?”
站在一边还被秦琳琅牵着手的乔珍:……
救命了,真的好丢脸!
你俩怎么不直接在大街上打起来啊!
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伸出手拦住火气越烧越旺的两个人。
先是拽了拽秦琳琅的手。
“琳琅哥哥,莫要再说了。”
又有些复杂的抬头望向燕然,一双眼眸润若烟雨轻柔。
“你——提亲的事情莫要再提了,还是赶紧回家治治头上的伤吧。”
说完牵着秦琳琅就要走。
却没想到秦琳琅竟然不愿意,听到乔珍的话后本就含了火的眼眸更沉下来,紧握住乔珍指尖,眼神紧紧盯着她。
“乔乔你竟然关心他?”
燕然看见秦琳琅紧握着乔珍的手,一下子皱起眉头,伸出指抓住秦琳琅胳膊,铁钳一样锢住他。
“把手松开,你要弄疼她了。”
三个人你抓我,我抓你,连成了葫芦串。
而且他俩还一个比一个声音大。
乔珍下意识侧眸向旁边看去,长街上还堵着,静王世子躺在不远处不死不活,不得不停留在这里的民众们一脸震惊又满脸兴味,没想都一出闹剧停了还能看见下一出,今天被堵在这里算是值了。
两位公子争美人,也不知道美人最后会选哪一个。
乔珍默默低下头,脸都快藏到披风里。
真的丢死脸,她今天算是在京城人民面前亮了相了。
你俩赶紧在这里打一架吧。
连跟在旁边的青梅和小六都低着头。
尴尬到了极致涌上来的就是无限气愤,乔珍伸出手,一把挥开秦琳琅拽着她的指尖,谁也不想理。
压低的声音里满带羞愤。
“那你们吵吧,我不管了。”
说完拽着青梅就走。
“青梅我们回府。”
乔乔生气了。
原本气焰正凶的秦琳琅和燕然忽然间像被浇了桶凉水,霎时没了脾气。
秦琳琅心里猛地一紧,怕她真生气不理自己了,看都没再看燕然一眼,忙追着乔珍离开。
赶到柔柔小小的姑娘旁边,弯下腰凑过去,眉眼都柔和下来的跟她赔罪说话。
哪还有方才半分戾气。
直叫角落里看见这一场大戏的泪痣公子眉眼抽搐,哪见过这煞神一秒没脾气,还这样伏低做小哄女孩子。
偏乔珍还不想理他,望见秦琳琅凑过来,轻哼一声撇过脸去。
燕然也很想追过去,可他现在没资格追过去,就连进乔府都会被轰出来。
就只能站在那里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还有那只臭虫阴魂不散黏在她身边。
暗地里,燕然捏紧了拳,半晌后冲乔珍的背影挥了挥手。
“乔乔,我是不会放弃的!”
乔珍离开的身影一顿,没有回头。
却是秦琳琅回眸看了过来,眼带杀气冷冷钉了他一眼。
燕然毫不示弱,冷笑着回敬他一眼。
隔着轻柔的雨水,他们的眸光是如出一徹的寒冷,真恨不得弄死对方。
*
回到乔府后,乔珍依旧没理秦琳琅,径直的进了房间。
今日虽是细雨还有青梅帮她打着伞,还是难免的沾上水滴湿了衣衫。
上午大半天又全在和秦琳琅胡闹,长街上和燕然说话时她都是撑着的,这会儿实在困倦,用了晚饭沐浴过后就准备睡了。
沐浴的时候当然是偷偷的,那样一身印子哪敢叫别人看见。
掀开珠帘走进卧室的时候也没叫人在房间里守着,自己拿着绢布绞干头发出来的。
及腰的如瀑青丝披散在背上,衬得穿着雪白里衣的她身姿更加娇小纤细,垂下的衣摆都裹不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
有没擦干净的水珠从发丝间滴落,湿了清透的衣衫,雪白的肤色就在烛火下半隐半现,隐隐的连内里的小衣都显露出来。
乔珍倒不在意,抬起步子向床榻走去,真准备睡了。
却就在这时。
门窗紧闭的房间里似乎有风袭来,立在桌边的烛火轻轻的晃了一下。
下一秒乔珍猛然间被人从身后抱住,落入一个气息疯狂滚烫的怀抱里。
对方的双手像铁钳,一只环住她柔细的腰肢,一只揽着她肩膀,仿佛要将人揉进骨子里,真真吓乔珍一跳。
刚想出声,却又在下一刻闻到独属于他,好闻而清冽的冰酒味味道,张牙舞爪又凶的撩人。
她就知道是谁了,在这个略显疯狂的怀抱里放松下来,声音柔柔的。
“你怎么来了?我都要睡觉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搂在她纤细腰肢上的手却缓缓收的更紧了。
他低下头,气息在跳跃的烛光里混乱,缠绕向乔珍雪白的颈项,烈火一样的吻袭来,而后愈演愈烈。
“嘶。”
乔珍轻轻皱了皱眉,侧头躲避却又怎么也躲不开来,伸手去推他环在腰上的手。
“秦琳琅,你干什么!”
恼人的是秦琳琅他偏就不说话,只闷着头。
烈火一样的吻轻覆下来,烧碎了乔珍雪白轻薄的里衣。
她本就困得头脑泛晕,这下腿也没劲儿了,秦琳琅放纵她软倒,扶着她,叫娇柔的小姐膝盖跪在床前软毯上,上半身则趴扶在床榻。
他从背后抓住她细白的指尖,缠着人十指相扣。
乔珍一下子仰起头,呼吸支离破碎。
“秦琳琅你混蛋!你干什么!”
心里想的却是,哦豁,刺激!狗东西还很会。
进屋这么许久,秦琳琅终于出了声,清冷的声线里是压不住的火气与疯狂,占有欲汹涌到吓人。
“乔乔,你喜欢那个燕然?”
乔珍垂下头,悬然欲泣。
“我没有!我都,我都与你这般了,怎么可能喜欢他,你怎么能这样怀疑我。”
“可你冲他笑!”秦琳琅眸中浮起冲天的嫉妒火焰,映的那双黑沉的眼里火红一片,像头发疯的困兽,生怕她目光落在别人身上,生怕自己不再受她喜爱而被抛弃。
“乔乔,”他的声音弱下来,“你怎么能冲他笑。”
望见乔珍冲着燕然掩唇轻笑的时候,他真恨不得将那人眼珠子抠出来踩碎!
真是条疯狗!屁事还多,还爱吃醋!
乔珍指尖攥着锦被一角,难免的有些愤怒。
“你,你什么意思,我便不能冲别人笑了吗,我只是你一个人的吗?”
不可以,当然不可以。
你也自然只是我的,怎么能再去看别人!
秦琳琅攥着乔珍指尖的手收紧,妒火与不甘叫他几乎失控。
而且她自回来之后就一句话也不跟他说,甚至连看都不看他。
怎么了,为什么?
她为什么不看他?她难道真的喜欢那个燕然么?
想到这里秦琳琅落到乔珍背影上的眸光简直贪婪到发疯,内里占有欲汹涌。
真恨不得,他心中呢喃着,真恨不得就这样将她带走,永远关在身边。
叫她这辈子哪也去不了,只能在他身边待着,只能望见他一个人。
可他不能,他不能那样做,甚至连说都不能说。
真若是那样会吓到她的,她只会惊恐的离他越来越远。
我的卿卿。
秦琳琅的妒火与不安缓缓的在亲昵里降下来,低头轻轻吻了吻乔珍带着薄汗的后颈。
该拿你怎么办?
若是你当真喜欢上他人,我也是真的会发疯的。
谁敢接近你,我就杀掉谁。
好不好?
就怕你会害怕。
他心里发着疯,动作却缓了,甚至是讨好的在伺候乔珍。
“乔乔,我不能没有你,别这样折磨我好么?”
“我见你跟他说话,见你和他笑,当真是快疯了,你知道乔相曾有意让他当你夫婿的。”
“乔乔,”他亲昵的亲吻着她耳尖,“你心疼心疼我,好不好?”
说的好听,但乔珍还不了解他么,指不准心里已经在想着怎么发疯了。
真是条疯狗,乔珍恶狠狠的想。
上个世界作为白塔时被狠狠一刺激,现在他更疯了。
曾经还能忍受她是唐笑未婚妻,现在她竟连冲燕然笑一下都不可以。
但他实在伺候的太好,乔珍舒服的眯起眼来。
也是因为暂且还没到该决裂的时候,她大发慈悲,叫秦琳琅的心暂且落地。
烛光下的小美人声音轻轻的,纤腰雪背柔腻。
“琳琅,琳琅哥哥,乔乔是要嫁给你的。”
“怎么会不心疼你。”
疯子便安静下来。
下一秒疯子更疯了。
他失控的紧扣着乔珍指尖。
“卿卿。”
你只能是我的。
“我们过两日就成婚好不好卿卿?”
等乔珍终于能睡下,已经是后半夜了。
秦琳琅侧躺在旁边静静的望着她的睡颜,眸中满是贪婪的爱意,半晌之后垂眸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悄然起了身。
而后衬着夜色,竟施展轻功出了相府。
约莫一炷香后,他通过密道来到一间暗室前,推开门,内里灯火通明,正有人在等着他。
听见暗门被推开的声响,等他的那人回了头,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看着却精神的很,眉眼严肃不怒自威。
竟是掌管着宋国七成兵力的燕老将军。
然而这燕老将军在望见秦琳琅面容那一刻,居然微弯下腰,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秦琳琅面无表情,挥了挥手示意不必多礼,踏步走向室内。
一个时辰后。
燕老将军秘密回到府中,却没回到自己房间休息,转而来到他那好孙儿房间。
那时候燕然才睡着,前半夜他一直想着怎么给乔珍赔罪,怎么弄死那个秦琳琅,刚刚闭上眼。
睡得正香,被他爷爷拎起来一顿好打。
燕然艹了一声跳起来,转头望见打人者,瞪大了眼。
“老头你大半夜不睡觉干嘛!”
燕老将军冷着脸,伸手给了他脑袋一耳刮子。
大半夜被罚跪到祠堂的时候,燕然简直莫名其妙,搓着胳膊上的拐杖印子。
“我靠,什么情况!”
沉默了大半夜的燕老将军终于肯开口说话,冷淡的声音从祠堂门口传来。
“和相府家乔小姑娘的婚事你不要再想了,最近给我安分着点!”
燕然愣了一下。
下一秒猛然反应过来,在夜色里咬牙切齿。
你大爷的秦琳琅!
虽然听说那秦琳琅只是个落魄书生,但燕然今日下午一见就知道他不简单。
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但燕然觉得这事绝对就是他干的!
居然一刻都等不及了,大半夜的阴他一把!
混账东西!
作者有话说:
燕然:秦琳琅告家长,秦琳琅不要脸!
✿ 153、囚娶
秦琳琅心中简直是急迫的想要和乔珍成婚, 燕然也一点不甘示弱,被阴了一把后处心积虑想着干掉秦琳琅,正式向乔珍求娶。
只是很可惜, 不管是他俩谁,这婚礼现在都是办不成的。
因为就在长街上静王世子被打,以及秦琳琅和燕然爆发冲突那日后的第三天。
不巧也巧, 宋国有件不大不小的事要举办,乔相得前后操劳跟着,成婚这样的大事自然要暂时搁浅。
那便是每年一度的皇家秋狩。
当今圣上如今伤病缠身, 却就是不服输,总觉得自己还和年轻时一样,近些年来每次秋狩都要大办特办, 还要求朝臣的亲眷必须一同前往。
因此乔珍也是要一起去的, 秦琳琅又颇受乔相赏识, 自然也被一同带上。
秋狩的场地自然是在皇家猎场, 不久前按照圣上的旨意又扩了些, 如今已经近万亩了。
站在那里时别说一眼看不到头,就算策马奔腾也要耗上许久许久。
乔珍站在这肃穆的猎场边想,宋帝当真的是越老越糊涂, 越老越奢靡。
面上却是安静的,微低着头,安静站在乔相身后。
以乔相的身份,他们一家子自然是赐座于最前列的,身后是乌压压一片人,与他们一般的朝臣和其亲眷。
却不喧闹, 甚至无人敢发出一丝声音, 场面严肃沉寂非常。
因为不远处的高台上, 天子皇室已经到来,正缓缓落座。
乔珍还是稍稍有些兴趣的,来这里这么久,她只听闻只看见这位宋帝的阴险狠辣,却还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模样。
也在她稍稍走神的这一会儿,皇室终于落座完毕,随即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秋狩开场祭拜正式开始。
乔珍趁机抬起了头,余光轻轻一扫终于看到了宋国当今圣上。
不愧是手段狠辣稳坐皇位那么久,连晚年都不消停的人。
宋帝的气势很是威严,单坐在那里就压别人一头,因为生性多疑,那威严里又透露出几分阴鸷,森冷骇人。
他是那样强势,可他看起来又是那么老那么老,面上带着积弱的病气,一双眼虚眯着,松弛的肌肤几乎快要耷拉下来。
他又不爱笑,板着脸的时候看起来就更有几分吓人。
和同岁数,前两天还能拎起茶壶爆揍燕然一顿的乔相比起来,简直像乔相爹爹辈。
乔珍看了两眼就失去兴趣,眸光暗移望向旁边。
宋帝右手边,也是她能看到的那一列,乔小姐的好友明珠公主就站在那里,看起来气色还不错,只是那个曾经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如今面上再不见笑意。
想来月湖一事对她的影响极大。
宋帝左手边站着的那列人就离得稍远了,又被右侧的人挡住,她看不真切。
只知道那是宋国的几位皇子。
太子如今仍被禁足,秋狩自然也是不在的。
便只剩下三皇子和五皇子两位,看着皆是矜贵不俗,一个微低着头气质沉冷,另一个唇角总微微勾起,见人时习惯性先带三分笑意。
也在她暗暗的打量中开场祭祀很快完毕,由宋帝射出秋狩第一箭,上午场的围猎正式开始。
乔珍下意识顺着箭射出的方向看过去,却是不经意,看见旺盛春光下正紧盯着她的那人。
今日秋狩,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猎装,墨发束成马尾垂在脑后,干练又潇洒,本就是飞扬跋扈的性子,此刻看起来愈发肃杀。
却在望见乔珍看过来的目光时一下子笑了,本凌厉的一双眼温柔弯起,发尾在阳光下跳跃,看着比此刻的日光还要灿烂。
真像条毛茸茸的大狗。
就是那脑门上的伤还没好,又不知道这两日去哪里混了,另一边额角斜上来道棍子印。
不是燕然又是谁。
然而乔珍还没看他两眼,下一秒就被站在身边的人全然遮挡住视线。
一片仿佛带着寒气的阴影居高临下垂落而来,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锢于身侧。
乔珍微抬头看过去,一下子对上秦琳琅正看她的那双眼。
玉石一般黝黑深邃的眸子透不进光,在浅淡的阴影里沉到吓人,可细细看去那双冷到无机质的眼里又好像燃着火,像是要将乔珍灼烧,又像是恨不得将她一口叼走永远藏起来的可怖凶兽。
乔珍被他看的心中一凛,又暗暗撇嘴,心想至于么,就不小心看燕然一眼他都跟要吃人一样。
可秦琳琅今日当真的是太好看了,好看到他今儿发再大的疯,乔珍觉得都能看在这张脸的份上原谅他。
因为围猎,他自然也是穿着猎装的,与燕然完全不一样的白色,同色系腰带拦腰一紧,勾勒出宽肩窄腰笔直的长腿,站在那时就跟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额间带着一条白色抹额,简单拦住碎发,丝带中间还嵌着块浅色玉石,落于他额间时在阳光下盛放出冷淡的光泽。
他本就清冷,这下更被衬得宛若谪仙。
立在人群中太过扎眼,旁边不知道有多少贵家小姐偷偷往这边看。
秦琳琅的视线却只烧在乔珍身上,望见乔珍看向他,清冷的眸光跳了一下,微微低下头来,凑到乔珍耳边,像是下一秒就要吻上她的暧昧声音轻轻响起。
“卿卿,若是再看他一眼,待会儿那箭我就射在他身上。”
乔珍秀眉一挑,心想这可是皇家猎场天子眼下。
但秦琳琅就是个疯子,真闹起来什么事情他不敢做?
许是她的表情太严肃。
眸光紧紧盯着她的秦琳琅微弯起唇角,笑了一下,抬手揉了揉乔珍的脑袋。
“开玩笑的,我怎么会做那样的事。”我会直接杀了他,一剑戳穿他心肺,让他消失的无声无息,都不叫你知道。
“但卿卿可真莫要再看他了,好么?”那样我会恨不得当场就把他的眼珠子抠出来,扔在地上踩。
秦琳琅和乔珍说话的时候是那样温和,连眸光都是柔软的。
可乔珍还不了解他么,即使不知道他具体在想什么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一看这人就是要发疯。
可还未等她开口说什么,却是不巧,尖锐的呼啸声于前方响起,围猎正式开始。
今日来的青年男性大部分是都要去的,乔珍等女眷只需要在高台这里等待,这便要分开了。
身周的人也随着声响开始流动,有些心急的甚至都骑上马走了。
秦琳琅没有再留,悄悄的在衣袖下勾了勾乔珍的手心,痒痒的。
“等我回来,我给你带好玩的。”
乔珍唇瓣轻启,一下子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了,最终只是抿唇,点了点头。
要命的是不远处的燕然还在添火,走的时候毫不避讳冲她挥手,笑得一脸阳光。
秦琳琅转身回眸时一眼望见他,面对乔珍时还温柔的面色立马黑了,冷冷一眼刺过去。
看到他的瞬间燕然的表情也沉冷下来,眸子里像是燃起火。
相隔数米,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仿若含着森冷的刀剑,恨不得弄死对方。
站在后面的乔珍:……
别光看啊,不打一架吗?
这样子的日子她还要过多久,每天跟看斗鸡一样。
然而。
所有人进入猎场林中后,暗恨燕然恨不得直接给他来上一箭的秦琳琅,竟没有去找他麻烦。
皇家猎场很大,树荫也极其茂密,那么多人进入之后就像雨滴落入水中,一下子没了踪影。
秦琳琅身边没有任何人,骑在马上不紧不慢向前去,也没有狩猎,好像只是在漫无目的的走着,可细看下来又像是在踩着什么暗线。
缓缓慢慢约莫半个时辰后,来到个极偏僻的地方,周围一丝人影不见,连猎物和鸟叫声都淡了下来。
秦琳琅就在这静谧又平平无奇的地方停了下来,约莫半晌后,忽然,他身前的林荫里出现声响,而后一道隐隐约约的身影走了出来。
随着步伐那身影的面容渐渐显露在阳光与林荫里,一双桃花眼勾人,唇角习惯性微微勾起,见人时面上总先带三分笑意,正是泪痣公子。
他竟也在这皇家猎场中。
望见秦琳琅身影,泪痣公子眸光登时一亮。
秦琳琅倒永远淡定,坐在马背上都没下来,淡淡望他一眼。
“准备好了?”
泪痣公子忍不住兴奋的点了点头。
“准备好了哥!”
准备?
他们在皇室的围猎中能准备什么?
秦琳琅虽身份成谜但想来真实身份必定不俗,泪痣公子更是连明珠公主都深深害怕,这样两个看着就不简单的人物谋划了什么,又在图谋什么?
只是不管怎么说,这次的皇家狩猎是不会平静了。
那时候。
端坐在高台之下的乔珍却是快睡着了。
当今圣上身体不好也不去围猎,就在台上坐着,底下的他们动都不好动,也不能闲聊,只干陪着。
而这围猎才刚开始一个时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却不想正当乔珍最无聊的时候。
是突然的。
一颗细细微小的石子砸落在她身前桌案上,发出清脆一声响,叫她登时回了神。
下意识直起腰来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垂眸时却见一个纸团紧随那吸引她注意力的石子而来,稳稳当当落在桌面上。
乔珍轻轻挑起眉,这是哪出?
她可正愁没乐子,隐蔽的伸出手将纸团握进掌心,见周围无人在意这插曲,于桌案之下悄悄将纸条打开。
凌厉的笔锋在微光下撞入眼底。
【想知诗会之事,猎场密林见】
看见这句话,不用猜乔珍都知道是谁了。
诗会之事牵扯甚大没几个人知道,秦琳琅和明珠自然不会这样约她,那就只剩下燕然了。
那小子这时候提这事是要搞什么鬼。
但不得不说,乔珍是有点兴趣的。
虽然诗会之事她约莫都猜出来了,但去确定一下也无妨,且既然燕然主动要告诉她,就证明这个人不是站在皇家那边,只是站在她这边。
最重要的是,燕然站在秦琳琅的对立面,甚至能隐隐和他抗衡。
乔珍为了完成任务,为了刺激秦琳琅,和他接触没坏处。
这约要赴。
乔珍轻轻一揉碾碎手中纸团,起身随意寻了个由头和乔相说了声,毫不意外的轻易离席。
要去的密林也不难找,就在高台后不远处的深林里,因为是在猎场边缘而清净无人。
乔珍走到林间,细柔纤指拨开枝叶,按照纸条上的指示来到地方。
却有些意外,阳光从茂密的林间落下时,眼前那处隐蔽的空地上并没有人在等她。
她走错了?还是来早了?
正疑惑的时候。
忽然有一阵清风从身后飞掠而过,温柔微硬的触感落在乔珍左肩上,轻轻点了一下。
乔珍下意识转头看过去,左边却是一片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可她反应够快。
立马转回头往右边看去。
这一下。
正正好逮住正凑到她侧脸边,笑吟吟着准备吓她一跳的燕然。
燕然没想到乔珍会一下子回过头,还在往前凑,骤然一下子目光相对时,原本笑到眉眼轻弯的脸登时愣住了,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忘了动。
也在那一瞬,因为意外两人离得太近太近,近到燕然能看到阳光下少女面上清透的小桃子一般,细细软软的绒毛。
噌的一下。
燕然简直面色爆红,跟被放到锅里蒸了又煮的虾子一般,仿佛头上都开始冒热气。
整个人几乎是弹起来,手忙脚乱逃开。
直到站在离乔珍老远的地方,仍呼吸急促。
乔珍没被他吓人的动作吓到,反被他惊慌失措的逃离给惊了一下。
回过神来看着不远处的燕然眨了眨眼,没忍住掩唇笑了一下。
“你幼不幼稚,我五岁的时候都不这样玩了,你大费周章的叫我过来究竟是干什么?”
她开口说话,柔软的唇瓣在阳光下轻合抿起,像是春日里最嫩的那朵花。
燕然不可抑制的想起方才他们离得那样近的那一瞬,眸光垂落到乔珍嫣红的唇瓣上,下意识喉结轻轻滚动。
脸又红了起来,伸手狠狠揉了一把头发,嘟囔了声。
“没出息的东西,脸红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是缓过来,看向乔珍时虽心还怦怦跳,到底恢复了正常神色,再开口时笑得阳光。
“纸上说的不是很清楚,自然是约你来说诗会的事啊。”
乔珍心想他可真够胆大的,诗会之事他既然要说肯定是查清楚了,知道是皇上做的,如今天子近在眼前,他也敢讲。
乔珍还挺好奇他敢讲到什么程度,便问。
“诗会的什么事?”
说到那件事,饶是燕然的笑意也淡下来,眸中泛上丝冷。
“乔乔,你既来了就证明了一切,你我之间不必打哑谜。”
“我知道你在诗会上遇见了什么,毕竟我也是差点中招的那一个,你就不想知道是谁下的手么?”
“谁?”
燕然挑了挑眉,却又不说了,望向乔珍时眉眼微扬又笑起来。
“但也是我花费时间打探出来的消息,乔乔要听,又拿什么来和我交换?”
不要脸的原来在这等着她。
“你约我来的,”乔珍气笑了,“说要告诉我真相,现在又借此勒索?”
燕然素来没脸没皮,被说成敲诈勒索的泼皮也浑不在意,反而因为被乔珍骂笑得更开心了。
“就是约你来谈条件的嘛。”
“那你想要什么?”
“你答应我的提亲,做我娘子,我会用最风光的礼数迎你回府,发誓一辈子……”
就知道他要说这个。
乔珍板着脸打断了他的话。
“绝无可能!”
“燕小将军好算计,一个已经揭过去的秘密就想这般诓骗我?”
“你当初说出那样的话,说死也不会娶我,那样决然的出了京城,你就该去过你肆意潇洒的日子,如今又何必后悔回头?”
这话一出。
燕然本正笑着的脸一下子僵住,面色也变得惨白,见到乔珍后一直以来的欣喜暗淡下来,唇瓣绷紧。
“对不起,是我的错。”
“我当初不该说那样的话,我就是个混账,乔乔你怎么打我骂我都可以,别……”燕然有些无措的往前走了一步,表情里满是小心翼翼与讨好,“以后别不理我好吗?”
“倘若我当时见过你,莫说圣上旨意,无论如何我也娶你。”
倒叫乔珍愣了一下。
她真是有些不明白,燕然就只见过自己几面,这样深的感情,这样的执着究竟是从何而来?
但未等她回答,燕然又开了口,眸光真挚的望着她。
“方才的话是开玩笑,你就当我在放屁。”
“绸带,就把我们初见那天的绸带给我吧。”
“可以吗?”他又小心翼翼的加了句。
诗会那天因为慌乱,乔珍最后还真给那绸带给带回家了。
乔珍看着身前一双狗狗眼满是期盼的人,心想一根不要钱的绸带换一个真相,当然是值得的,有些复杂的抿了抿唇。
“可以。”
仅仅是一根绸带,就叫燕然眉开眼笑起来,眸中满是欢喜。
就好像只要与乔珍有关的事,就能轻易撩动填满他的心,哪怕只是一条她曾碰过的丝带。
而后燕然说起那日真相,事情与乔珍所想一致。
他那日是被提前邀请来的,根本不知道什么诗会关卡,直接被人领着往前走。
只是他是个不服管的,半路溜开了,才在樱花林遇见乔珍。
再之后乔珍离开,侍者找上来,一直暗地里劝他喝酒喝茶,燕然察觉不对立马就走了。
回府之后将事情告知燕老将军,暗中查探才知道原是当今圣上做的,为了将皇权和兵权绑到一起。
这件事,也直叫将军府彻底寒了心。
早猜到一切的乔珍得知真相之后并不诧异,面上却还是得做做样子,露出惊骇得神色,半晌才平静下来。
“我知晓了,多谢你告诉我。”
“我也该回去了,告辞。”
说罢转身就要走。
“诶——”燕然见她要走急了。
他今日约她不仅仅是要说诗会之事那样简单,更是为了以此告诉她,他无畏皇权,无论什么都无法阻止他走向她身边。
而且他们才说几句话,怎么这就要走了?燕然舍不得。
情急之下几步走上前去,伸指拽住了乔珍胳膊。
“乔乔你等等——”
青年的手是滚烫的,落在手臂上是又重又撩热,宛若枷锁。
这动作着实逾矩。
乔珍一下子回过头来,想叫他放手。
是意外。
回头的动作稍稍有些急有些大,右半边松掉的玉珠耳坠就这般落了下来。
在半上午的阳光里宛若流星滑落。
燕然在抓住乔珍手臂的时候也意识到了不妥,立马就要松手,但他反应极快,望见玉珠坠下转指就去接。
微凉的珠玉像是柔然的雨滴落到他滚烫的掌心里,撩起心湖一片震动。
乔珍哑然了一下,伸手要去接那耳坠。
“多谢燕公子。”
燕然也伸手递了出去。
却在乔珍即将要碰到那耳坠的时候,他突然的合拢了掌心,差点一下子攥住她指尖。
乔珍惊了一下,抬起头看向他。
目光中,燕然缓缓将合拢的掌心背到身后去,笑得开朗阳光。
“我有点舍不得给你了,乔乔将它赠与我留个纪念可好?”
女儿家的私物出现在男子那里成何体统,重要的是她少根头发丝秦琳琅都能看出来,要是知道她的东西在燕然这里,那还不翻了天。
“不行!快还给我!”
燕然就逗她,将手举到头顶上方。
“好啊,乔乔要是能够到我就给你。”
青年将近一米九,举起手来那是娇小的乔小姐怎么也够不到的高度。
乔珍心想幼不幼稚,恨不得伸手给他那得意洋洋的笑脸一拳。
尝试着伸手够了下,连人家的胳膊肘都碰不到。
然而。
就在乔珍伸手去勾燕然手中耳坠,两人正闹着的时候。
异变突生!
“唰!”
一道森冷的寒光于不远处袭来,划过破空声以惊心的架势逼近。
有袭击!
燕然猛地抬头看过去,那竟是一道直刺他喉头的冷箭。
带着必杀的寒气来的凌厉迅疾,以燕然的警觉几乎都来不及躲了,即使立马就侧开头来,还是被那带着杀气的森寒一箭狠狠划过颈侧。
瞬间,燕然修长的脖颈炸开一道血痕,鲜血滑落。
若是他再躲得慢一点点,就真被一箭射杀了。
躲避的时候也是下意识松开手,握在掌心的耳坠掉落于地。
乔珍却是什么事都没有的。
射箭的人把控的很好,不舍得伤她分毫,方才燕然又在躲她跑开了很远,那一箭射过来连她发丝都没碰到。
叫乔珍直至望见燕然被冷箭划破脖颈,才惊觉发生了什么。
一下子转身回眸看去。
射出那支箭的人,就在她身后不远处。
身穿一袭白色猎装,头戴玉石抹额,站在密林间郁郁葱葱的阴影中时,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本就清冷的气质愈发沉下来,周身蕴着浅淡的杀气,看着简直骇人又可怖。
他想杀燕然,却一眼没看燕然,望不清情绪的眸光锁在乔珍面上,一步一步,冲她走了过来。
步伐不急不慢,缓缓的,直至走到乔珍面前,他弯下腰,捡起落在地上的玉珠耳坠。
下一秒,紧紧将耳坠攥在掌心,硌到掌心生疼时整个手掌都在抖。
乔珍心里哦豁一声,要发疯了要发疯了。
秦琳琅愈是发疯,愈是平静。
他将玉珠耳坠收进怀里藏起来,伸出手,当着还在流血的燕然的面,一下子将乔珍扣在怀里。
低头望向她时,本没有情绪的眼眸里烧起冲天大火来,缓缓爬上猩红的血丝。
像一头突然被偷走比他命还重要的宝藏的凶兽,他也一下子被划干了生命气,尝不到活着的滋味。
是真的要疯了。
秦琳琅怀抱着乔珍,空着的另一只手抬起,轻轻揉捏着她未有饰品的白玉耳垂。
开口时声音嘶哑到不成形,几乎在失控边缘。
“乔乔,可开心?”
乔乔。
可我要疯了。
作者有话说:
其实我还挺喜欢小黑X的(托脸
✿ 154、囚娶
秦琳琅面上看起来是没有什么表情的, 就仿佛他此刻很平静。
可当密林的阴影混着阳光轻垂落入他眼底,又为本就漆黑深邃的眼眸更添几分阴霾,也照映的那双隐隐泛起猩红血色的眸子愈发吓人。
乔珍断定, 自己要是敢这个时候点头,秦琳琅这疯子今天就是命不要也非杀了燕然不可。
不对,他已经要杀燕然了。
如今他们身在皇家猎场, 事情闹大了闹翻了对谁都没好处。
乔珍轻轻覆住秦琳琅揉抚她耳垂颊侧的手,柔润的眸中浮起惶然的无措和惧意,怯生生看着他。
“琳琅哥哥……”
希望他能在温柔里被安抚下来。
但燕然可不愿意。
血海里厮杀出来的燕小将军哪里是好相与的, 尤其他还是个本性就混不吝的货色。
他刚刚可是差点被秦琳琅这王八蛋一箭刺穿了喉咙,现在这混账居然还敢当没看见他,旁若无人的搂着乔乔。
上次他阴他的事可还没算账呢。
燕然捂着脖颈, 淋漓的鲜血从他指尖流落, 染湿了半边衣衫也显得他森冷可怖。
微微抬起头, 密林间的阴影落在他上半张侧脸, 眼眸冰寒。
“秦琳琅, 把乔乔放开,你吓到她了。”
刚刚才因为乔珍温柔细语好了些的秦琳琅缓缓回头,面无表情。
下一秒, 猛然的,轻抚乔珍耳尖的手臂抬起一挥,一道寒光划破阴影,直直刺向燕然心窝,登时叫燕小将军又添一伤,鲜血横流。
但燕然也不是简单人物, 方才秦琳琅袭杀的一箭他都能躲过, 这一下心里又多了防备, 自然更不能真伤到他。
只是划破了衣衫和皮肉,血流出来看着吓人而已。
却也彻底点燃了燕然心里的火,眸色一狠,抬指抽出腰间暗匕,足尖一点向秦琳琅袭杀而去。
寒光闪烁就要划破秦琳琅手腕,挑断他手筋。
却也偏了,被秦琳琅伸手一挡,只划到胳膊上,血色流落殷湿了衣袖。
秦琳琅早恨不得杀他千次百次,眸色自然也森寒,伸手将怀里的乔珍温柔送到安全地方,转身就迎上燕然。
一下子不可收拾的打起来。
彼此间是招招致命,恨不得立刻捅死对方,谁也不放过谁。
站到一旁的乔珍木着一张脸,眼神里写满了,啊,他们终于忍不住动手了。
但是要打能不能滚出去打,别当着她的面打。
真打死一个算谁的!
反正跟她没关系!
可是作为善良的乔小姐她不得不阻止,事情真闹大了叫皇上知道燕然心悦她,定免不了怀疑猜忌,那宋帝估计也要加入队伍开始发疯了。
好在乔珍最是知道狗男人吃哪一套,她站在离得较远的林荫里,掐了掐手心酝酿了下情绪,望着杀气愈演愈烈的战局,眼泪一下子下来了。
软软的声音发着抖。
“琳琅哥哥!燕然!你别打了。”打死了万一算在我头上怎么办!
“我害怕。”我是真的想扭头就走。
那时候。
两人打的可正凶,秦琳琅手中的暗刃即将插到燕然脖颈,燕然手中的短匕也差点捅到秦琳琅心窝。
却在听到不远处柔软哭声的时候,宛若冰水从头浇落,一下子都顿住了。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她面前这样子。
她会吓到的。
她娇娇柔柔的往日里连血都没见过,哪看过这种场面。
对乔珍的关心,对秦琳琅和燕然来说自然胜过一切。
上一秒还到红眼的两个人,瞬间被眼泪浇灭了杀心。
只是姿势暂且还僵持着.
秦琳琅冷凝着燕然的那双眼里泛着惊心的血色,内里满是杀气与疯意。
当时他和泪痣公子商量完事情,没去参加什么狩猎,心里只一意想着乔珍的。
有些懊悔自己走前说的那些话是不是吓到她了,便想着去讨她的欢心。
当真是漫山遍野的跑,就为了给她抓只猎场里最好看的兔子,之后还觉得不够,转而又去逮些漂亮乖巧的鸟。
回去的时候泪痣公子还笑话他,说是带了个动物园回去。
结果不想,秦琳琅满心欢喜的回去却并没看到乔珍。
顺着属下的指引去找,他来到了密林入口。
伸指拨开青葱浓郁的枝叶,那一瞬,衬着林荫与阳光,秦琳琅望见他心心念念的人,他的卿卿,正那样开心的和别人笑闹。
秦琳琅的脑海嗡一下就炸开了,汹涌的火气从五脏六腑涌上来,几乎要将他焚烧,却又让他觉得万般寒凉。
过度的冷与热在此刻交织攀咬,仿佛将他的身体和心脏一起生生撕裂,别说无法呼吸,连活着的滋味他都感觉不到。
也再顾及不了那么多了。
秦琳琅抬手就是一箭,只想着先杀了燕然抢回乔珍再说。
又想起方才场景,此刻秦琳琅看向燕然的目光愈发冰寒,两人必杀的动作搅在一起僵持着。
“若不是乔乔害怕,今日我必杀你,你也不必侥幸欣喜,迟早我会取你性命。”
“呵,”燕然回以他冷笑,“莫不是以为我会放过你?你这种阴险毒辣的无耻小人,我可不会让你活在乔乔身边。”
说是这样说。
到底是都怕乔珍害怕。
双方冷冷对视一眼,终究松手分开来。
秦琳琅收回暗刃,也不管衣袖划破开来还在流血的胳膊,转身大步向乔珍走去。
两句话制止了一场争端的乔珍还站在那里,眸中含着泪,望见秦琳琅走来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等他到身前时伸手牵住他衣袖。
软软的叫了声。
“琳琅哥哥……”
走过来时秦琳琅一时半会儿眉眼霜寒还没落下去,浅淡的杀气缠绕于身周,像是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
却在听见乔珍那柔柔软软的声音时,眸中的火气一下子就被浇灭了。
他站在乔珍身前,垂眸望着近在咫尺的人。
那时候乔珍也正微抬头看他,莹润的泪像玉珠,盈在眼眶中要掉不掉的,手上还轻轻拽着他衣袖,没安全感的粘人小奶猫般,看着真是叫人心疼极了。
秦琳琅的心一下子像是被轻轻揪了一下,细细密密的疼里泛起痒来。
真是要了人的命。
他微微低头,身周的杀气与眼底的寒霜彻底淡去,只剩下爱意与温柔,伸手轻轻擦掉乔珍眼角泪珠,叹了口气。
“乖,不哭。”
“是琳琅哥哥不好,吓到你了。”
千错万错,她哭了,那就是他的错。
而后弯下腰,就当着燕然的面,垂眸轻而缱绻的亲了乔珍一口。
后面的燕然捂着脖子艹了一声,恨得眼里冒火,真恨不得就这样直接照着秦琳琅背上来一剑。
秦琳琅却完全不在意他了,微弯下腰来将乔珍打横抱起,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燕然下意识往前跟了一步,终究还是停了下来。
他名不正言不顺,乔乔又明显倾心那人,他哪有资格跟上去。
可他就是觉得这秦琳琅不是个好人!
落魄书生?投奔乔相?
放屁!哪家的落魄书生能跟他打的不分上下,甚至差点一箭杀了他!
这个秦琳琅绝对有问题!
可燕然没有证据,就只能站在原地,看着秦琳琅抱着乔珍离开的身影紧紧握拳,生生的疯到红了眼眶。
另一边。
秦琳琅抱着乔珍大步往前走,没一会儿就离开了那处隐秘的密林。
隐隐约约的阳光与阴影里,他的面容似乎平静了,又好像还沉郁着,也没有说话,甚至没问她和燕然私下见面是在干什么。
便叫乔珍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就这般沉默着,直到过了好一会儿。
乔珍发现秦琳琅抱着她走的并不是回到狩猎场高台下的路,而是越走越望看不见天色的林间深处去。
他要带她去哪里?
一下子有些疑惑又有些紧张,她伸出指尖拽了拽秦琳琅的衣襟。
“琳琅哥哥,我们这是要去哪?”
闻声,秦琳琅垂眸看着她,愈发浓郁的林间阴影下,他那双本就黑沉的眼眸更显深邃,且危险至极。
就好像其中生长着见不得人的疯狂占有欲,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攀爬出来缠绕于身,将乔珍包裹禁锢,叫她再也逃不开。
他就用这样的眼神望着乔珍,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低头吻了下去。
一瞬间像是火焰倾覆而来,汹涌的将乔珍掩埋,叫她简直喘不过气来,指尖下意识抓皱了秦琳琅心口衣襟。
就这般边走边吻着,未过一会儿,似乎终于到了秦琳琅满意的地方。
迷迷蒙蒙趴到他怀里的乔珍也望见了,那是一处枝叶繁茂清新的树林,外围参天的大树遮挡着,里面又独独空出来一块,隐蔽非常。
直到走进着隐蔽林间,秦琳琅终于将乔珍放下来。
那时候乔珍的腿还软着,踩着松柔的枝叶时都没来得及站稳,足尖才刚踏地,下一秒猛然地被秦琳琅压在身后树上就亲。
他汹涌地,热烈着,眼帘轻垂时眸光中满是疯狂的沉迷与占有欲,还有冲天的妒火与数不尽的醋意,种种激烈的情绪交织在一切,快要将他焚烧,也要将乔珍焚烧。
纠缠的吻也愈发强势起来。
乔珍被迫抬着头,生理性的泪水盈满眼眶,叫她泪眼蒙蒙都看不清楚四周。
即使她哭了秦琳琅依旧未停,缠吻落于颈项,火烧一样。
乔珍身后抵着树,逃都无处逃,悬然欲泣时紧紧攥着他胸口衣襟。
“琳琅哥哥,你别这样,我害怕。”
听见她带着哭腔的颤抖声音,秦琳琅终于停下动作,顿了一秒后才抬起头来。
于是乔珍终于望见林间阴影中他那双眼,本漆黑深邃的眼眸中满是红血丝,乍一看猩红的像是地狱血池,内里疯狂痛楚醋意不安各种情绪交织,好像下一刻就要将他撕碎。
他凑近,带着撩热的呼吸,将额头轻轻抵在乔珍额头。
“害怕的是我。”
“乔乔,你不会知道,我看着你跟他说话跟他笑闹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样的感受,你真……还不如要我的命来的痛快。”
他可真够可怕的,她不过是跟燕然说句话而已,何至于?
乔珍这样想的就也是这样说的,带着薄泪轻咬唇瓣。
“我只是,只是去问燕然一些事情,你怎么说的这般可怕。”
说话也不可以!
秦琳琅的眸光一下子发起抖来。
你跟他说话,你对他笑,那我呢?
你只看着他不看我了怎么办?你若是不喜欢我了怎么办?你要是想把我丢掉怎么办?
丢掉两个字落在心间,一下子秦琳琅心里升起巨大的痛楚,就好像他曾经真被人这样丢下过一般。
他羽睫轻颤,亲昵疯狂的吻又落下。
“乔乔,万幸你亦心悦我,倘若你不爱我……”我真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来。
我想我会把你夺走,叫你永远也无法离开我身边。
倘若有朝一日你真要离我而去,秦琳琅的呼吸一滞。
那绝无可能。
除非我死。
就算死了我也会从地狱里爬出来找你。
乔乔,你不会想要知道,我就是个疯子。
汹涌的情绪裹挟着不安,叫秦琳琅愈发失控,也叫他愈发的离不开乔珍,修长的指尖下落,解开了腰带。
乔珍惊地一下子眼泪都停了,反应过来去拽他的手。
“琳琅哥哥,不能在这里。”
却不想反被秦琳琅制住,将腰带还给了她,稳稳系在手腕上挣脱不得。
乔珍恨不得咬他一口,心想狗男人够会玩的。
下一秒连想法都没有了,背靠着树,思绪彻底化为碎片。
红唇轻启时,浅粉的小衣被指尖抵进齿缝。
秦琳琅温柔缠绵的声音落在她唇畔。
“乖卿卿,可莫出声。”
许久之后,乔珍在密林中彻底失去意识。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竟躺在张床上,秦琳琅并不在。
她轻轻摇了摇头,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视线终于彻底恢复时却发现并没有,她竟是真的在一间奢华恢宏的房间里,内里装修精致用料饰品皆不俗。
更加人惊讶的是,她床边,明珠公主正趴在那里酣睡。
乔珍便一下子反应过来,原来她还在秋狩围猎场的范围内,约莫是上午时候荒唐太过她受不了昏过去,秦琳琅便在这里找了处行宫叫她休息。
只是不知道他是如何手眼通天向乔相解释她的缺席,又如何找来的明珠带她来行宫。
算了,他总有办法。
只是秦琳琅这会儿竟没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反而叫明珠来配着她,着实反常,看来他是有事不得不去办。
这般想着,乔珍伸出手去,想将酣睡的明珠喊醒问她些细节。
却不料藕臂从锦被伸出时衣袖微抬,露出了雪白之上开的一树红梅,暧昧到刺眼。
饶是乔珍也一下红了脸,心里暗骂秦琳琅是畜生,一下子缩回手将指尖都遮住。
不过因为她的动作,明珠也终于醒了。
本还有些迷蒙,望见乔珍面容时一下子清醒,眸光一亮,面上浮起今日第一次笑意。
“乔乔你醒了!”
望见这样的她乔珍的面色也温柔下来。
“我睡了多久?”
明珠笑着摇摇头。
“可许久了,天色都要晚下来,估计再过会儿秋狩都要结束了。”
“竟这样久了,”乔珍讶异的裹着被子坐起来,“那——这里是哪里?又是谁把我送来的?”
想起当时的那一幕当时的那个人,明珠的脸色唰一下就白了。
那时候约莫是下午了,下半场的狩猎都开始,忽然有人叫明珠出去一趟,明珠知道对方是秦琳琅的人,便秘密跟了过去。
却不想在林荫深处的微光里,竟望见秦琳琅亲昵贪婪的将乔珍抱在怀里,像只守着宝物的野兽。
不经意的,乔珍的手腕从衣袖中滚落下来,那上面的痕迹明显到刺目,再联系此刻场景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明珠当真的差点就要晕倒。
这个嗜血的恶魔,他竟看上了乔乔,也不知道用了何种手段诓骗竟真得到了乔乔,还那样磋磨乔乔。
畜生!畜生!
可明珠不敢说,她若是告诉乔乔那个秦琳琅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是真的会杀了她的!
所以最后明珠还是答应带乔珍来猎场的行宫休息,并在秦琳琅走后一直守着她。
乔珍问完话之后看见明珠的表情一下子变了,轻轻皱眉。
“怎么了?”
明珠猛然回过神来,牵起唇角勉强笑了笑。
“没什么,是你身边那位姓秦的公子托人来找我,说你睡着了,我便带你来猎场的行宫休息。”
“那秦琳琅呢?”
“方才陛下突然召集叫参加此次围猎的人全回去,不得不走了。”
乔珍点了点头,暂且没什么疑惑了,望见眼前行宫时,随口感叹了句。
“原来猎场里还有行宫?还修得这样大,我竟不知道。”
明珠这段时间过的压抑崩溃,在许久未见的好友面前难得放松下来,顺口接了句。
“这算什么,你是没见过更夸张的。”
听明珠缓缓讲述才知道,原来这京城中最大的行宫称为梅园,比乔珍他们此刻身在的这个要大了十倍不止。
那是当今圣上为自己最心爱的妃子,梅妃,亲自下令修建的行宫,耗费了一年之久,内里奇珍异宝无数。
那个时候宋帝恨不得将天下所有的宝物都捧到梅妃面前,只为了讨她欢心。
他为她修梅园,建珠玉阁,为博她一笑做尽任何事。
当真的三千宠爱在一身。
明珠知道的这般清楚,是因为她母后现在提起那人还恨得咬牙切齿。
可惜的是美人命薄,传闻中的梅妃早早香消陨玉,如今太多人连听都不曾听说过。
据说她还曾有个孩子,却也是早夭的命,襁褓中便夭折了。
明珠歪头想了想。
“听我母后讲,约莫是大概十九?还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那传说中的梅园我也没去过,陛下不叫任何人进去,那样大的行宫就那样荒废了。”
乔珍听完八卦有些哑然的点了点头。
心里却是极其疑惑,宋帝那样的人居然还会有喜欢的人?这可能吗?
明珠估计也是不信的,轻蔑的撇了撇嘴。
经过月湖一事她如今恨毒她那位好父皇,不然也不会跟乔珍闲聊八卦。
却就在两人正聊着的时候。
忽然间,外面传来轰然的喧闹与嘈杂,紧跟着是急切的脚步声蔓延到门前。
“砰砰砰!”
下一秒,房门被急切又克制的敲响。
这里可是皇家行宫,经过上次后能跟在明珠身边的也都是她的心腹,各个稳重,什么事能让通报的人急成这样?
乔珍和明珠相视一眼,明珠轻轻皱起眉。
“进。”
房门被慌忙急切的拉开。
傍晚的日光里,乔珍和明珠清楚的看见了侍从惊恐的脸,他约莫是跑过来的,气息都喘不匀,豆大的汗珠从额角低落,声音嘶哑。
“公主殿下!”
“圣上,圣上……”
“圣上遇刺了!”
另一边。
围猎场。
圣上遇刺后的局面已经渐渐稳定下来,由最开始的乱糟糟开变得紧绷肃然,沉寂压抑。
宋帝受了伤,却并不重,只是被划到手臂而已,这会儿活蹦乱跳暴躁如雷的在摔东西。
受了重伤的是三皇子,据闻是刺客来袭时三皇子舍身为皇上挡剑,如今陷入昏迷不知生死。
刺客是宋帝不服输非要狩猎,走入林间时突然闯进来的。
索性燕家人就跟在身边,尤其是有个燕然在那里,刺客几乎当场伏诛。
审讯程序自然是立马就上了,那刺客被折磨的不成人形,最后似乎受不住,吐出指示他们的人是五皇子。
满室哗然。
结果细细审问发现这刺客话语中漏洞百出,再仔细查探,原来这人竟是三皇子的人。
也确实说得通。
毕竟如今太子已倒,只剩下老三和老五两个,若是三皇子暗中指示人行刺,自己借机舍身去救宋帝,并把脏水扣到五皇子身上呢?
岂不是一箭双雕,得了圣心又铲除了劲敌。
眼前局势愈发混乱,原本暴跳如雷的宋帝反而冷静下来。
他坐在那里,看着似乎不得已指认三皇子的刺客沉默了许久。
久到屋子里无人敢再说话,一片沉冷寂静。
忽然。
宋帝抬头看向角落里的五皇子。
“老五。”
“儿臣在。”
这位一生阴毒狠辣,晚年却伤病缠身的帝王顿了一下,细细看了五皇子一眼。
而后,他迟暮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响起,年老的,冰冷着,没有一丝情绪。
“朕,自认待你是足够好的,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朕?”
五皇子一下子抬起头。
因为事情根本就不是常人所想的那般,三皇子是自愿为宋帝挡剑而身受重伤。
天家无情,宋国皇家谢氏更无情,而其中当属他宋帝最最无情。
刺客袭来的那一刻,宋帝只想着自己能活。
儿子?那算什么?
伸手就将身边的三皇子拽过来为自己挡剑,所以三皇子才会身受重伤,根本不是他为了得圣心自己迎上去。
混乱之中除了三皇子和当场毙命的刺客,再没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之后的三皇子为救圣上挡剑昏迷,是为了好听才那样说的。
五皇子原本只是想将刺杀一事栽赃给三皇子而已,千算万算,没想到三皇子会受伤,更没想到他父皇的阴毒狠辣至此,竟拿儿子去挡刀。
他原本完好的计划出现了丝纰漏。
刺客最后似乎受不了指认三皇子的时候,随口提了句受伤或许是三皇子的苦肉计。
却万万无人想到,三皇子受伤一事背后竟是那般。
因此也就是这随口一提,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叫敏锐的宋帝一下子抓住,发现了端倪。
然而五皇子如今还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出了错。
听见宋帝的质问面色严肃的辩解,于是越说越多,越说越错。
宋帝望着他,冷笑一声。
“给我查!”
这一查倒好。
刺杀的事还没查明白,又顺藤摸瓜牵扯出来另一事。
叫乔相发现,今日的刺客与他追查了好久的乔珍遇刺一事的刺客,属于同一组织。
竟原来花灯节乔珍遇刺一事也有五皇子的身影。
他当初得知太子想要绑架乔珍,以此求得和乔相合作,便从中作梗,派人混到太子的人中,借机袭击乔珍,并将这事闹大。
不管最后乔珍死不死,只要事情闹起来,相府千金遇袭一事成立,太子的处心积虑必现于人前,再不堪大用。
宋帝听完一切仰头大笑,伸手将桌上的茶杯砸到五皇子头上。
“我的好儿子,当真是好算计!”
与此同时。
药味弥漫的某个房间中。
被乔珍断定去搞什么大事的秦琳琅正坐在桌前,随意的翻着手中的书,语气淡淡的问床上人。
“怎么样?”
泪痣公子胸口剑伤颇深,疼的直咧嘴,还在笑。
“妈的老东西真狠啊。”
居然真拽着他去挡刀,艹。
幸亏刺过来的是自己人,不然他哪还有命。
说完之后他又笑,只是那笑意颇冷。
得到暗报前他也没想到,老五竟急成那样,一刻也等不了了。
居然想在围猎上动手刺杀,让皇帝受伤再顺势嫁祸给他。
他一时不查,居然还真叫老五从身边策反了几个人。
若不是提前得到消息,指不准真着了道。
可偏叫他们知道了,于是将计就计,秦琳琅反手将人安排进五皇子的人手中,将事情捅出来又扔回给五皇子。
甚至连宋帝情急之下要拽人挡刀秦琳琅都想到了,安排着刺杀宋帝的都是自己人,真要是到那一刻也不会有风险。
泪痣公子没想到,还真叫他哥猜中了。
以至于现在他躺在床上半死不活。
也在这时。
泪痣公子的心腹在外敲门,得到应允后进来,端着一碗乌黑的药,先向秦琳琅行了一礼,之后走向床上的泪痣公子,恭敬道。
“三皇子殿下,药煎好了。”
这一声称呼之下再无疑问,原来这位天天跟在秦琳琅屁股后面的泪痣公子,正是当朝三皇子殿下谢谨言。
三皇子是宋帝的儿子毋庸置疑,可他对着秦琳琅一口一声哥。
那秦琳琅岂不也是皇子?然而众所周知,宋帝他只有三个儿子。
那么秦琳琅他究竟是谁?
床上,哼哼唧唧喝完那老苦的药,等属下出去后,三皇子谢谨言闲不住的又开始叭叭说话。
“乔相可够快的,嫂嫂被刺是老五干的这事立马就查出来了。”
听到嫂嫂两个字,本神色冷淡着坐在那里的秦琳琅眉眼都柔和下来,竟真接了这句闲聊。
“都把证据扔他们眼前了,就算是群饭桶也该能查出来。”
就是可惜,如今还不能亲自动手为乔乔报那日之仇。
不过也不急。
却原来,让五皇子罪加一等的乔府千金被刺一事,也是秦琳琅一手操纵的。
从头至尾,他就隐在暗处连面都没有露,外面已经是风云巨变。
细细想来,自秦琳琅来京以后,太子倒下,将军府离心,再到如今五皇子落败,年老的宋帝更是已如惊弓之鸟,朝中局势彻底大乱。
整个宋国,被他翻来覆去,玩弄于股掌之间。
然而。
他机关算尽,总有掌控不住的事。
软弱的人总有硬气的时候,娇软的柔雀也有离开那天。
并不遥远的猎场行宫中。
明珠自听见皇上遇刺的消息之后便一直一脸惊慌。
因为她立马就猜出来这事会是谁干的,他们居然连皇帝都敢算计刺杀,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干的!
真叫乔乔落到那个秦琳琅手中还能逃脱不成。
乔乔是他诓骗来的!他卑鄙无耻的骗来了乔乔的身心,若以后乔乔知道了他的真面目,如何受得了?
可就算受不了也逃不掉!
若他能一直瞒下去,一直都喜欢乔乔便也真罢了,可万一哪天不喜欢了呢?反手把乔乔扔掉?更甚至直接杀掉?
绝对不可以!
明珠的手都在发抖,乔乔是她唯一的朋友。
这世间,她的父皇利用她,她的母妃只知道争宠一点也不爱她,只有乔乔是唯一真心待她的人。
她怎么能只顾自己的性命。
就算秦琳琅要杀了她她也要说!
明珠一把抓住了乔珍的手,她的指尖在发抖,眸光却万般炽热真挚。
“乔乔,你逃跑吧!”
乔珍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啊?”
明珠望着她,眸光震动。
“跑!”
“离开秦琳琅!”
“秦琳琅他就是个魔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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