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续嫁 > 39.  第39章
    忍冬紧闭双眼, 仿佛恐惧着疼痛的降临,长睫在眼睑处留下一片不断震颤的暗影,衬得肌理愈发雪白。

    魏桓陡然站起身,衣料摩挲时发出细微的响声, 平日里虽不明显, 但此刻却放大数倍, 足以让忍冬心弦紧绷,屏住呼吸。

    抬手揉捻着女子拧起的眉心, 魏桓分明没用多大的力道,那处皮肉却已泛起艳丽的坨红, 比胭脂还要动人。

    对忍冬来说, 温热干燥的指腹远比荆条更可怖,她猛地睁开眼,想要后退, 岂料男子的手臂早已钳住了她的肩, 冲撞的势头使她不退反进,鼻尖恰好磕在结实胸膛上。

    “这就是陆大夫道歉的方式吗?倒是比荆条更合在下的心意。”

    魏桓眼里似烧起了一把火, 灼热滚烫,他觉得自己不该继续隐忍,否则以陆氏的脾性只会一退再退, 从来不顾他的渴求与需索。

    或者说, 她清楚的知道他想要什么,却佯作不知,只冷眼看着他被欲.念所折磨。

    修长手指并未在眉心流连多久,便划过面颊,捻上了细腻柔软的耳廓,耳垂像晨间还沾着露珠的花苞, 只要稍稍用些力气,便会花汁四溢、馥郁满堂。

    魏桓仿佛被蛊惑了,不断嗅闻着那缕甜梨香,恨不得立时采撷枝头熟透的果子。

    忍冬怎么也没想到,孟渊排解怒意的方式竟是轻薄于她。

    她能感觉到男人狂乱迅疾的心跳,也能察觉到他的体温在缓缓攀升,逼近的危险让她不断思索着该从何处脱逃,却被孟渊钳住肩膀,彻底断绝了退路。

    “陆忍冬,我不比那姓闻的强上百倍,跟我在一起有什么不好?”

    听到这话,忍冬只觉得无比荒谬,以孟渊的家世绝不可能娶她为妻,那所谓的“在一起”不过是没有名分的肆意狎玩,他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忍冬气得浑身发抖,想要推开青年,偏生这人力气极大,她挣扎半晌都未能脱身。

    忍冬越发心焦,狠狠咬住男人的手,不多时,便有一股腥甜的血腥味在唇齿间弥散开来。

    右手传来的疼痛让魏桓面色阴沉,他却没有甩开忍冬,反而任由她折腾,等女子松口以后,他用指腹抹去粉颊沾着的斑斑血迹,说:“疯够了?”

    “孟渊,我送荆条过来,确实存了哄你消气的想法,却不是让你把我当成侍妾美婢,动手动脚、调戏轻贱。近来云杉一直跟在我身边,想必你也知道我在为了首乌益气丸的事情奔波,若你不愿帮忙,我亦不会强求,只希望你谨守礼数,莫要再羞辱我了。”

    忍冬头一次恼恨到这种地步,她与闻俭和离,是为了挣脱泥沼,不是为了给富家公子做妾的,就算孟渊帮了她许多,她依旧不会改变心意。

    “至于你口中的‘在一起’,请恕陆某福缘浅薄,实在消受不起!”

    话落,忍冬扫也不扫男子狰狞可怖的脸色,快步离开书房,走出主院后,她倚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显然紧张到了极点。

    先前她逃离邺城时,孟渊曾搭乘镇南王麾下的舰船追赶上来,如今又通过那位王爷拿到了属于关外异族的炽莲针,种种证据表明,他并不是普普通通的商户子,能耐远非身为县令的赵父所能相比,又怎是她这种平头百姓能开罪得起的?

    方才她胸臆间积了不少愤怨,下口时力道不小,孟渊的伤势只怕会很严重。

    不过这些全然不在忍冬的考量范围内,她抬手按着怦怦直跳的心口,等情绪平复下来,也没有寻找云杉,直接回了湘庭院,将近几日穿过的衣裳和药方收好,也顾不得半空徐徐飘落的雪花,提拎着行李便往外走。

    望着女子毫不留情的果决背影,戚三抬起袖襟擦了擦额间的冷汗,他哑声道:

    “王爷,陆大夫不过是闹脾气罢了,属下这就把人拦住,好生规劝一番,她定能明白您的心意。”

    “不必。”

    魏桓端量着手上早已结痂的狰狞伤口,讥诮道:“让她去,因为那道首乌益气丸的方子,鲁家父子早就恨毒了她,要是她再拿出复脉汤,定会成为延寿堂的眼中钉肉中刺,能顺利给那些客人消解药性才是怪事。”

    戚三嘴唇嗫嚅,忍不住劝说:“陆大夫到底是个弱女子,万一吃了亏该如何是好?”

    “弱女子?她在面对本王时,可没显出分毫弱势。”

    顿了顿,魏桓补充道:“派云杉和徐献暗中护住陆忍冬,本王要的东西,不容旁人轻侮。”

    听到这话,戚三不由松了口气,他一直跟在殿下身边,自然能看出来这位爷有多在意陆大夫,男子与女子间起争执并不稀奇,若被摆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日后再是后悔也无甚用处。

    幸而他家王爷还保有几分理智,安排的两人都称得上沉稳可靠,有他们在,倒是无需担忧陆大夫的安危。

    ******

    离开孟府后,忍冬直奔新宅而去,她在堂屋中坐了整整一夜,都不敢阖眼,等到翌日鸡鸣时,见孟渊没有派侍卫前来掳人,悬在心口的大石终于落到实处。

    揉了揉酸胀的额角,她没再耽搁下去,随手翻开陈员外交给她的薄册,从中选出服药次数最多的一名妇人,仔细查看过后,杏眼不由露出几分担忧。

    妇人姓俞,过了年节也才满二十,她的症状与陈郢相似,都是先天不足导致的体弱,因此,俞氏的夫家怨上了她,说是她病怏怏的身子妨碍了家里的香火绵延,才会成婚三年依旧一无所出。

    忍冬很清楚,体弱女子有孕的概率虽说比常人小些,但若是夫妻双方没其他隐疾,应当也不至于耽搁了整整三载。

    如今俞氏的夫君以无子为由,非要迎娶平妻,俞氏一族乃是书香门第,哪里受得住此等羞辱,偏偏无子乃是七出之一,俞家委实少了些底气。

    况且,俞氏的父亲是闻三郎的先生,在书院中教导他多年,以往还曾来过闻家用饭,是位心胸宽和、满腹经纶的长者。

    是以忍冬虽未与俞氏打过交道,却对她抱有几分好感。

    换上色泽暗沉的男装,忍冬带着药箱来到俞府。

    因为要娶平妻一事,俞氏与丈夫争执不断,她的身体变得愈发虚弱,俞先生不忍女儿受苦,索性将人接回家,小住一段时日。

    忍冬冲着守门的小厮拱手,“我是宝济堂的大夫,想来贵府给俞娘子看诊,劳烦通报一声。”

    小厮曾经去过宝济堂拿药,自然知晓忍冬的医术有多出众,他连连点头,忙不迭地跑进院中,将此事告知了愁容满面的俞夫人。

    “夫人,那位陆大夫是神医独女,接手宝济堂以来,治愈的疑难杂症数不胜数,前几日还给陈员外的公子看诊,保住了陈公子的性命……”

    听到这话,俞夫人攥紧了手中丝帕,急忙起身,亲自来到府门前相迎。

    俞夫人不仅生得貌美温婉,态度也十分和善,“陆大夫,若我没记错的话,您应是三郎的嫂嫂,怎么想着来府给小女看诊?”

    忍冬没有提及自己与闻俭和离一事,只道:“俞夫人可听说过首乌益气丸?此丸药有着不小的弊病,先天不足之人最是承受不住,据我所知,俞娘子曾购置过数次。”

    俞夫人面色霎时间变得惨白,她原以为益气丸对身体有益,日日叮嘱女儿按时服用,近来女儿身子骨愈发虚弱,她甚至还自作主张,将药量加倍。

    俞夫人脚步虚软,险些没栽倒在地,她强撑着一口气,哑声问:“小女足足服食了上百粒益气丸,可还有救?”

    “俞夫人莫急,俞娘子如今只是昏迷,还未出现咯血的症状,只要将体内淤塞的药性疏散,即可恢复如初。”

    边说着,俞夫人边将忍冬带到俞娘子所住的小院儿,还没等二人踏进庭院,便听见一道尖利刻薄的声音传出来:

    “俞氏,若不是看在俞家的百年声名,我儿早就把你休了,又怎会委屈琼娘当平妻,你莫要不识好歹!”

    俞夫人面色铁青,她快步冲进卧房,侧身挡在女儿跟前,冷声道:“亲家母好大的威风,真当我们俞家好欺吗?”

    忍冬站在门槛处,瞥见俞娘子面上浮起病态的晕红,她暗道不妙,急忙上前,将银针刺入后者背脊的几处穴位,将狂肆翻涌的气血压了下去。

    “俞娘子莫急,气怒易损心脉,您总要为自己的身子考虑一二。”

    指尖搭上女子细瘦如柴的手腕,忍冬蹙紧的眉渐渐松散开来,俞娘子的情况比她想象中还要好,若是能安心静养,应该比陈郢恢复的更快。

    俞娘子急喘了几声,等缓过劲来,便直直望向盛气凌人的婆母,一字一顿道:“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宁愿和郑骐和离,也不会答应让他娶平妻。”

    郑母狠狠瞪了俞娘子一眼,“好好好!既然你如此蛮横无理,就让我儿送来休书,也省的你拖着这幅残躯,耽误我们郑家绵延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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