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续嫁 > 41.  第41章
    闻芸没有察觉到鲁涛的异常, 只站在原地兀自懊悔,若是赵虎能早些动手,占了陆氏的身子,像孟渊那等金尊玉贵的富家公子, 肯定不会再痴迷于这种脏污不堪的贱妇。

    可惜赵虎迟了半步, 让陆氏逃过一劫, 日后再想下手怕是没那么容易。

    正当闻芸思量着该以何种方法报复忍冬时,忽有一列威势不凡的军士冲入茶楼, 二话不说,便将她和鲁涛擒住。

    “光天化日之下,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闻芸扯着嗓子惊叫,她今日出门是为了看忍冬的笑话,岂料没瞧见那妇人被赵虎肆意践踏折辱, 反而招惹了这么些煞神。

    “夫君, 我们又没触犯刑律,为何要被擒拿?”

    耳畔传来女人尖利的叫喊声, 鲁涛终于缓过神来,他从袖中取出几张银票,赔着笑脸道:“这位军爷, 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还是先弄清楚为好。”

    为首的侍卫正是徐献,他五官本就生得粗犷,用不怒自威来形容最恰当不过,只听他讥讽道:“误会?刚才那个歹人招了,说是你们夫妻给了他一笔银钱,让他对陆大夫下手, 既然有胆子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为何没胆子承认呢?”

    鲁涛没想到眼前的军士竟如此了解自己的所作所为,他面如死灰,张了张口,根本不知该如何辩驳。

    徐献挥了挥手,军士便将夫妻二人与赵虎一起押送到了府衙。

    无论生活在乡野田间还是天子脚下,没有百姓不惧怕府衙,鲁涛和闻芸也不例外,当看到端肃威严的刑科府署时,鲁涛两腿发软,砰地一声跪倒在地,而闻芸也没比他好多少,两手护住腹部,抖如筛糠。

    堂上审讯之人并非赵氏的父亲,而是另一位陌生的官员,鲁涛心道不妙,摆出最谦恭的态度,连连叩首,口中哀求道:“还望大人明鉴,小民与陆大夫根本没见过几面,又怎会特地买凶复仇呢?定是旁人构陷于我。”

    闻芸在旁哭喊着,红口白牙污蔑道:“陆氏本性淫.荡,当初没跟我兄长和离前,便与旁的外男纠缠不清,指不定赵虎就是奸夫之一,与她生了龃龉,因情泄愤,实在与我们无关啊!”

    同样跪在堂下的赵虎满脸不忿,反驳道:“鲁夫人,撒谎可就没意思了,当初是你们夫妻二人认定陆大夫阻了延寿堂的财路,想将陆大夫擒住,折辱一番后,再远远发卖到别处,这些都是你亲口所言,为何敢做不敢当?”

    闻芸最初的想法的确如此,但就算她再是蠢笨,也没胆子在府署中胡言乱语,若是真被定了罪,她下半辈子哪还有活路可言?

    女子踉跄着冲到赵虎跟前,压低声音保证:“若是你帮我们夫妻脱罪,日后给你的好处定不会少。”

    赵虎嗤笑一声,死死攥住闻芸的腕子,扬声道:“大人,鲁夫人又想用银钱收买小民,让小民替他们顶罪,真是荒唐!”

    闻芸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在她看来,赵虎嗜赌如命,将银钱看得极重,否则也不会恩将仇报,刻意谋害对他有恩的陆忍冬。

    因此,她才想着用银钱收买此人,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岂料事情却与她预想中全然不同。

    并非赵虎不爱财帛,也不是他存心要和鲁家结为死仇,只是黄白之物虽好,须得有命花用才行,先前那两名侍卫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将他一路押送至此时曾交代过:若他再与鲁家沆瀣一气,这条命只怕就保不住了。

    赵虎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为了些许银钱断送了自己的生路。

    审讯的官员面相温和,他望着闻芸,淡声道:“鲁夫人,本官有一事不明,还请鲁夫人解惑。”

    听到这话,闻芸心底涌起一丝期望:也许这位官员与赵父有旧,看在他的面子上,会放过鲁涛和自己。

    这么一想,女子面颊涨红,用极热切的目光盯着刑官。

    “大人,您直接问便是,只要能自证清白,民妇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刑官抬手指着赵虎,不紧不慢地问:“你以前可认得此人?”

    闻芸急忙摇头否认:“今日来府署是我与他第一次见面,以往从未见过。”

    “既然从未见过,你又是从何处得知了他的名姓?甚至还言之凿凿,说赵虎是陆氏的奸夫之一,若是个全然没交集的话,你应当不会如此笃定。”

    刑官眼神愈发冰冷,只觉得面前的妇人委实恶毒,不仅心生恶念,想要戕害他人,到了东窗事发之时,依旧死不悔改,简直是无药可救。

    闻芸眼底尽是慌乱无措,她嘴唇嗫嚅着,半晌都没说出半句话来,只得躲在鲁涛身后,希望丈夫能够庇护她。

    “鲁涛、闻氏,你们收买了赵虎,还在他动手之际守在陆宅门前,明显居心不良,若是再巧言狡辩,当心罪加一等!”

    最终鲁涛和赵虎被判处杖刑,五十杖打完后,他二人背后血肉模糊,仿佛一滩烂泥被衙役拖进了大牢,而闻芸因怀有身孕的缘故,暂缓了笞刑,等临盆后再行处置

    ——

    忍冬昏沉之际,虽无法睁开双眼,却能感知到一股冷意顺着颊边弥散开来,她眼睫颤了颤,细雪碎冰顺着肌理扑簌簌往下落,有的掉在榻上,有的则没入襟口,化为晶莹剔透的水珠。

    魏桓拿起冰凌,将此物作笔,极缓慢地描绘着女子的轮廓。

    数日不见,除了舌尖多了道咬痕外,这妇人的外表并无半点憔悴之感,甚至还在日复一日的奔忙中养得愈发娇靡。

    她还是没长教训。

    直到这根冰凌彻底融化,忍冬才恢复神智,她甫一睁开双眼,便瞧见近前多出一道暗影,仿佛有凶恶狰狞的巨兽蛰伏其中,用冷漠贪婪的目光窥视着她。

    忍冬张口时恰好牵动了伤处,针扎般疼痛猛然袭来,瞬间让她清醒不少。

    眼见着那双水盈盈的杏眸褪去迷蒙,魏桓擦干掌心的水渍,径自在榻上落座。

    “陆忍冬,你可知自己错在何处?”

    他面色自若,不见丝毫怒意,但忍冬心知,孟渊分明已经怒到了极点,否则他也不会及时出现在新宅中,将她救下。

    忍冬伤处的位置有些尴尬,她口不能言,只能费力的伸出手,示意青年帮她取来纸笔。

    魏桓不想再从忍冬嘴里听到诸如“划清界限、福薄缘浅”之类的言辞,他只当没看懂她的比划,大掌从后方揽住她的腰身,半抱着将人扶好坐稳。

    “你错就错在太过天真,愚蠢的以为只要解除益气丸的弊端,一切便能恢复如常,可你也不想想,鲁家会不会随你心意、任你施为?”

    听到男人毫不留情的叱骂声,忍冬无意识地抠弄着身下的软垫,足尖也不自觉的蜷缩起来。

    自打父亲去世以后,从没有人像教训稚童般教训过她,这种如刀似剑的滋味委实称不上好。

    忍冬无法反驳,只能沉默地坐在榻上,她耷拉着脑袋,如被豢养在笼中的鸟儿,失去了在外界肆意徜徉的自由,变得格外颓萎。

    魏桓倒不认为自己说错了,若非他遣了徐献和云杉暗中保护陆氏,将鲁家夫妻古怪的行径及时递到他面前,今日这妇人岂能全须全尾的逃出生天?

    “你既受了伤,也该长些教训。”

    修长指节缠绕着一缕乌发,魏桓凑上前,嗅闻阔别数日的果香,髓海内翻搅不息的波涛渐渐归于平静,也让他的神情和缓些许。

    “我知你不愿与人为妾,可给我当侧室,比嫁给那些庸碌寻常的普通百姓强得多,况且我又不似闻俭那般窝囊,会任由府中女眷欺辱于你,只要你应下,这座府邸都是你的,日后你可以安心行医问药、救治疾苦,做一切你想做的事。”

    魏桓这话说得尤为真挚,非是他存了狎玩之心、故意轻贱忍冬,而是这妇人的身份,注定与镇南王妃无缘。

    莫说她只是太医之女,光凭二嫁的身份,立为侧妃便会掀起不小的风浪。

    语毕,魏桓一瞬不瞬地盯着忍冬,希望她能给出些许回应。

    可他等了许久,久到面上笑意尽数消弭殆尽,忍冬仍未看他一眼,简直固执到了极点。

    “这数月的相处,你当真对我没有分毫情意?”魏桓几乎是从齿缝中逼出的这句话。

    忍冬很想告诉孟渊,她的心并非铁石熔铸而成,也曾在某一瞬间对他心动、因他神思不属,可这缕绮念并不足以让她放下尊严,如犬羊那般乖顺的趴伏在他脚下,摇尾乞怜,依靠男子赏赐的温存度日。

    忍冬抬眼望着青年,她不顾舌尖的咬伤,狠心撒了谎:“未、曾。”

    魏桓从没想过一名女子也可以冷情到这种程度,他几次救下陆氏,就算她对自己并无男女之情,留存些感念也是好的。

    谁知道她竟如此区别相待,面对闻俭时温存包容,一次又一次原谅那个废物。

    面对自己时,却只有淡漠疏冷的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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