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续嫁 > 43.  第43章
    忍冬瞪大双眼, 险些咬到舌尖的伤口,她无意识的揪住衣襟,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怎么, 陆大夫可是不愿?既然不愿的话, 为何要来书房求我帮忙。片刻前我才询问过陆大夫, 你说数百名病患比你重要,那你继续护持着所谓的尊严与闺名又有什么必要?是为了给闻俭守身吗?”

    胸臆间翻涌的怒火几欲将魏桓的理智焚烧殆尽, 他口不择言,用最辛辣刻薄的词句攻讦忍冬, 就是希望让她也像自己一样, 恼恨却又无可奈何。

    若魏桓还有其他选择,也不会将全副心思都投注在陆氏身上。

    在他看来,逼迫一名妇人对任何男子而言都是耻辱, 他鄙夷这种行径, 却依旧选择了同样的法子达成目的。

    即使幼年被狼群抚养长大,但多年过去, 魏桓认为自己早已将茹毛饮血的兽性抛诸脑后,可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难以自控的渴望究竟有多恐怖。

    “它”把自己从人变成野兽, 而对这妇人仅存的怜惜让他把那头野兽圈禁在人形之中, 不至于贪婪的、失控的将她彻底吞噬殆尽。

    魏桓抬手指着门口,扯唇笑道,“我的耐性有限,还望陆大夫能立即给出答复。丑话说在前,此刻你若是拒绝了我,日后再不许踏进书房半步, 可听清楚了?”

    对上男子隐泛猩红的黑眸,忍冬肩膀瑟缩了下,她很清楚孟渊没在开玩笑,假使自己真的离开,便再也没有消除隐患的机会。

    而闻俭却能利用这一弱点,肆意践踏她。

    回忆起身中依兰香时的无力,忍冬咬住下唇,覆按襟口的指尖一寸寸下滑,最终落到腰间的系带处。

    魏桓退后几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三。”

    忍冬双颊骤然褪去血色,她解开结扣,褪下薄袄,隔着一层里衣,窈窕身姿影影绰绰现出轮廓。

    拥雪成峰,楚腰纤细。

    魏桓的气息乱了,但他竭力维系表面上的平静,神情冷酷,仿佛对眼前的一切毫不在意。

    “二。”

    忍冬紧闭双眼,衣衫坠地时发出窸窣声响,到了此刻,她仅剩下贴身的衣物。

    即使屋内炭火暖融,忍冬仍觉得冷,她双手环抱着自己,嗓音嘶哑至极:“够了吧。”

    魏桓无需上前查探,便知晓这妇人舌尖的伤口再次崩裂,甜梨香中隐隐夹杂着一丝血气,虽不浓郁,却让他莫名烦乱。

    他佯作无事的移开视线,哑声道:“你去榻上待着。”

    忍冬依言坐在那张贵妃榻上,她眼睁睁的看着孟渊取出盛放炽莲针的锦盒,一步一步走到近前。

    随着两人距离的缩短,忍冬只觉得周遭空气都变得稀薄,她不知异族的方法要在何处刺青,若是背脊还好,但若是身前的话——

    芙面显出几分惊惶,忍冬不敢多思多想,只用警惕的眼神注视着青年,希望他能信守诺言。

    魏桓嗤笑一声,“陆大夫,在下虽称不上富可敌国,见过的姝色却不在少数,你无需以防贼的态度来防备我。”

    先前忍冬也是这么想的,可孟渊的行为一次次推翻她的认知,让她不得不防。

    “你先背过身。”

    以往忍冬是医者,她会用言语指挥病患的一举一动,当初给孟渊施针时亦是如此,但此刻,两人的角色好似彻底颠倒,她成了那个懵懂茫然的“病人”,期望“大夫”能帮她解决存留已久的病疽。

    刺青之法与施针不同,最关键的便是特制的药液,魏桓将浅青色的药液注入莲形水囊中,问:“你可知此药是以何物调配而成的?”

    忍冬摇头,在今日以前,她从未接触过药液,自然分辨不出它的配方。

    “它的君药是依兰花。”

    魏桓仿佛德高望重的师长,好心地为忍冬解惑,“你虽受不得依兰香,却非天生如此,而是幼时服用过含有鹿衔草的丸药,两者药性相克,才会导致昏厥。”

    忍冬不太明白,用手势表达自己的疑惑。

    “选择依兰花做君药,是为了让你能够耐受此物。”

    魏桓拿起一根盛满药液的炽莲针,轻轻刺入女子雪白的肩头,冰冷的痛意与强烈的晕眩一并袭来,忍冬只觉得天旋地转,她蹙着眉,用力攥住光洁的锦缎,留下一道道褶皱。

    眼见着那双杏眼蒙上一层水雾,魏桓从冰鉴中取出一块拳头大小的碎冰,扔进忍冬怀里。

    “抱着。”他命令道。

    如今虽是冬日,但因刺青的缘故,忍冬穿来的厚衣早已散落在地,她身上仅剩下轻薄柔滑的绢料,将冰块抱在怀中时,整个人冷得直发抖。

    可眼前的男子非但没有升起半点同情,反倒尤为恶劣的端量着忍冬,目光落在洇湿处,许久都未曾挪移。

    “现在可清醒了?”

    听到这话,忍冬忙不迭地颔首,她侧了侧身,刻意背对着孟渊。

    粗粝指腹捻动着金针,玉白肌理留下了淡青的印痕。

    魏桓手上动作未曾停歇,药汁残存的色料不断扩散,似蜿蜒生长的藤蔓,缠绕着娇柔美丽的女子,让他陡然升起一股极强烈的侵占欲,恨不得不再隐忍,直接喂饱那只贪得无厌的兽。

    刺青的过程持续了半个时辰,而忍冬怀中也融化了六七块坚冰,轻薄柔软的布料被冰水和汗水浸没,紧紧贴在身上,她冷得直发抖,大抵是意识昏朦,环抱在前的双臂也缓缓垂落,衣衫湿透的模样犹如承着雨露的海棠,摇摇欲坠,颤颤巍巍。

    “陆大夫,感觉如何。”

    魏桓随手将锦盒扔在榻上,放肆流连着春芽初绽的景致。

    忍冬没吭声,一手按住胸口,另一手去探地上的薄袄,岂料还没碰到衣裳,便被人攥住了手腕。

    “脏了,换一件。”

    魏桓将干净的外袍扔在女子跟前,示意她穿这件。

    月白色的长袍绣满云纹,忍冬心知自己此时衣衫不整,孟渊的态度又实在危险,无论如何都不宜起争执,她索性将男子衣袍披在身上,把身子遮得严严实实,脖颈以下,可以说是分毫未露。

    魏桓意味不明地哼笑出声,佯作疑惑地问:“陆大夫为何不褪去湿衣,是嫌弃在下?”

    忍冬不知他又在发什么疯,摇摇头,小心翼翼将外袍穿好。

    男子的骨量比她大上许多,即使用系带束紧,襟口仍不住往下坠。

    她抬手比划:【我能回去吗?】

    魏桓可有可无的点头,反正今日他仍旧无法纾解升腾叫嚣的渴望,强将这妇人拘在身边,只会加倍折磨他的精神和肉.体,还不如让陆氏早早离开,对他们而言都是解脱。

    忍冬踉跄走出书房,守在门外的戚三看到她仓惶的背影,不由挠了挠头。

    陆大夫呆在孟宅的时间也不短了,就算王爷脾性暴烈,也不至于将她吓成这样,难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忍冬回到湘庭院后,肩膀还在不住颤抖,她将卧房的门扇阖严,走到铜镜前,查看自己背脊的情况。

    许是被金针刺破了皮肉,原本淡青的色泽逐渐转为墨绿,瞧着既诡异又可怕,偏偏还有几分效果。

    若是有可能的话,忍冬真希望拿到孟渊手中的药汁,仔细钻研一番,若是能分辨出究竟是何种药材起了效,她也不必再经历如此羞耻的刺青了。

    ——

    白日孟渊要出门打理自家的产业,因此刺青只能在夜间进行。

    如此持续了七八日,忍冬明显感觉自己对依兰的耐受强了许多,起码不至于嗅到此种香料便失去反抗能力。

    在此期间,她带着云杉和徐献频频出府,用复脉汤为那些病患缓解药性,许是救治及时的缘故,倒也没人因此丧命。

    忍冬只觉得悬在心口的大石终于落到了实处,她不再忐忑、不再懊悔,每日除去钻研医书外,便是免费为城北的贫苦百姓看诊。

    这日她刚离开乞儿藏身的土地庙,穿过石桥,便看到了孟渊。

    正当忍冬思索着是否上前打声招呼时,忽见一名年轻女子快步走了过来。

    女子不仅容貌生的美丽,气质也颇为出众,一看便是深宅大院养出来的小姐,与她全然不同。

    怪不得孟渊说要纳她为妾,原来他早就定好了正妻的人选,日日留在孟宅中,不过是起了狎弄之心而已。

    忍冬心脏猛地瑟缩了下,说不出究竟是怎样的感觉。

    她并非嫉妒,而是想不明白,孟渊身边分明已经有了如此般配的女子,为何不好生珍惜,非要与自己纠缠不清。

    贝齿用力咬了下舌尖,在被云杉发觉异样前,忍冬率先移开了视线。

    “府里缺了一味接骨草,咱们去药铺买些再回去,免得白白折腾一趟。”

    云杉不疑有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忍冬身后。

    不远处的魏桓好似感知到了什么,抬眸望向远处,颇为不耐的开口:

    “叶小姐,本王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只要镇南王府还姓魏,就不会与叶家成为姻亲。”

    叶娉柔眼圈泛红,她想扯住青年的衣袖,却不料后者退了几步,避开了她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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