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续嫁 > 62.  第62章
    昨日从焉氏口中得知了以婴胎入药的法子, 宿月溪心内十分抵触,一想到已经成了型的胎儿会被炮制成丸药,她便觉得浑身虚软,夜半时分还做了与之相关的噩梦, 惊醒了数次, 之后再难入眠。

    不管焉氏如何劝说, 她都不肯前往蓬山医馆看诊。

    无奈之下,焉氏只能吩咐丫鬟给忍冬递了口信, 言道改天再行诊治。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最初宿月溪还颇为坚定的拒绝焉氏, 但很快, 她便听闻陛下夸赞另一位贵女端庄持重、蕙质兰心,甚至有意为三皇子和那位贵女赐婚。

    想到自己的情郎即将迎娶他人,宿月溪再也坐不住了, 吩咐丫鬟搀扶着她来到正院。

    对上焉氏意味深长的眸光, 宿月溪摆了摆手,示意屋内的仆婢退下, 等房内只剩下母女二人,她眼眶通红,哭道:

    “母亲, 女儿知错了, 您得帮帮我,陛下想为三皇子与郭玉琰赐婚,若是这桩婚事真成了,即便父亲扶持三皇子坐上皇位,宣威侯府也会被郭家压一头,咱们一定要想办法, 先定下亲事!”

    病弱之人一旦心绪起伏过大,身体便会承受不住,将女儿孱弱苍白的模样收入眼底,焉氏急忙拍着她的脊背,安抚道:

    “莫要担心,比起郭州那个只知行军打仗的莽夫,三皇子更看重你父亲,但你患有先天不足之症,就算三皇子想要娶你为妃,也过不了圣上这关,必须先将身体调养好,如此一来,才能搏那泼天的富贵。”

    宿月溪面露犹豫,她怯声发问:“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焉氏面色微冷,摇头道,“这么多年来,出现在世人眼中的鹿衔草仅有一株,为先皇后所有,若非陆培风身为先皇后的心腹,根本无法求到这株药草。若你觉得以婴胎入药的法子太过残忍,那就耐心等着,也许十几年后,侯府便能寻到另一株鹿衔草了。”

    宿月溪年幼时,便知晓自己还有个同母异父的姐姐,虽从未见过面,心里却对陆忍冬生出几分不喜。

    毕竟因为忍冬的存在,母亲时常会遭到他人的冷眼与鄙夷,使得宿月溪心底的厌恶愈发浓郁。

    不过她好歹也是侯府千金,若无利益冲突,她自然不会自降身份,与一名普通大夫计较。

    可此时此刻,为了治愈胎里带来的弱症,她别无选择,只能走上母亲铺好的那条路,谋取陆忍冬的骨血。

    对上那双蕴着挣扎之色的杏眼,焉氏压低嗓音道:

    “又不是让你生吞了这味药,有什么可怕的,届时让邹大夫将那物炮制一番,也就看不出形状了,还能最大程度发挥药性,邹大夫可都说过,先天之气最是滋养容颜,等你痊愈后,三皇子见了你,指不定都移不开眼。”

    在焉氏的劝说下,宿月溪面上的犹疑渐渐转为坚定。

    她深吸一口气,催促道:“母亲,虽说那味药尚未成熟,但总得提前筹备,彻底斩断陆忍冬与外界的联系,否则若是传出风声,正妃的位置只怕就轮不到女儿了。”

    焉氏将温茶递到宿月溪跟前,眼角眉梢尽是笑意。

    “月溪,你能想明白,娘也就放心了,明日娘会派人去蓬山医馆演场戏,将陆忍冬骗到京郊的别庄内,严加看管,等到时机成熟,再动手也不迟。”

    焉氏外表虽生得纤柔美丽,但性情却尤为果决,她理清思路后,直接将心腹徐嬷嬷唤到近前。

    “我记得你那儿媳日前摔断了腿,如今正在家中休养,是时候换个大夫瞧瞧了。”

    徐嬷嬷一早便知晓主子的打算,忙不迭道:“老奴也想另寻一名医者,可惜却没有合适的人选。”

    焉氏边在指甲上涂抹凤仙花汁,边道:“蓬山医馆的陆大夫不错,你将人带至京郊别庄,好生看管,记住了吗?”

    徐嬷嬷恭声应诺,很快便退了出去。

    焉氏冲着宿月溪笑了笑,“最迟明天,就会有好消息传回来。”

    *

    自打那日忍冬说了成婚的话,魏桓便处于一种奇异的热忱当中,不仅连夜差人回邺城筹备婚礼,还写了封奏疏呈请圣人。

    这样一来,他们的婚事过了明路,即使尚未举行典礼,忍冬实际上已经成为了镇南王妃。

    有了名分后,魏桓的言行举止变得愈发狂肆,虽顾及着忍冬月份尚浅,没有彻彻底底将人吞吃入腹,但夜里非得将她搂在怀中,牢牢箍住方才作罢。

    这天晚上,忍冬刚洗过澡,丰厚柔顺的鸦发还未绞干,湿淋淋披散下来,透明水线不断滴落,打湿了杏黄色的薄衫。

    她想换件衣裳,指尖刚搭在系带处,还未来得及解开,便见一团黑影陡然覆压至近前,将那道纤柔身影彻底笼罩在内。

    忍冬不必回头,都能猜到来人的身份。

    毕竟蓬山医馆看似寻常,实则有几十名麒麟卫守在暗处,除去魏桓外,没有谁能踏足卧房,甚至这人还颇为小心眼的雁娘驱至别的房间,此种行径简直与圈画领地的野兽无异。

    忍冬被魏桓跋扈举动气得面颊涨红,狠狠拧着他的胳膊,可后者常年习武,完全不把忍冬的力气放在眼里,只由着她闹。

    折腾两次后,雁娘倒也学聪明了。

    若是魏桓待在医馆,她便安生待在房间,多学几道药方;若是魏桓不在,她便凑到忍冬跟前,缠着她教自己认些生僻的字。

    粗粝指腹拭去腮边的水珠,魏桓扳过忍冬的身子,迫使其面向自己,眸光瞥见微微散开的襟口时,喉结不由上下滑动了一瞬。

    忍冬以为她怀孕之后没有多大变化,但某些细微之处的改变,唯有他才能发觉。

    譬如在昏黄烛火映照下,透过被濡湿的薄衫,恰能瞧见比往日更为丰盈的温软,以及如牛乳般白皙的肌理。

    魏桓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哑声道:“怎么不把头发绞干,当心着了凉。”

    说着,他拿起木架上的软布,颇为生疏的为忍冬擦干发间水渍。

    “若是不出意外,明日会有人使计将你引到京郊,不必担忧,随她过去便是,云杉会扮作丫鬟陪在你身边,以防有意外发生。”

    忍冬诧异的望着他,呐呐问:“是焉氏的人?”

    魏桓轻轻颔首。

    “三皇子一直在宿月溪和郭玉琰之间摇摆不定,前者虽说病弱,姿容却颇为出挑,而那位郭小姐相貌与郭州将军相似,身形修长挺拔,倒是个习武的好苗子。”

    忍冬眨了眨眼,语气笃定,“三皇子更倾向于宿月溪,对吗?”

    魏桓眉梢微挑,没料想忍冬能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猜出真相。

    “殿下方才说了,郭小姐与宿月溪一样,都是家世出众的贵女,且她适宜习武,身子骨必定十分强健,若三皇子对郭小姐有意,直接迎娶她便是,如今耽搁了这么长时日,只能说明三皇子是贪图渔色之辈,想择更加美貌的宿月溪为正妃。”

    魏桓嗤笑一声,毫不掩饰自己对三皇子的鄙夷。

    “他若是真心求娶宿月溪也就罢了,偏又嫌弃她衰败的身体,怕无法诞育嫡子,这才久久未做下决定,要是宿月溪有恢复如常的可能,促成这桩婚事的机会便更大了。”    

    眼见着时候不早,魏桓没再多言,他起身吹熄烛火,和忍冬一起上了榻。

    原本忍冬是睡在内侧,背脊紧贴冰冷的砖墙,刻意拉开与魏桓的距离,但到了夜半时分,她便被青年牢牢揽入怀中,似交颈鸳鸯般相拥而眠。

    翌日清早,忍冬收拾妥当前往医馆,还没等她喝口茶歇一歇,突然有个高瘦的婆子冲进来,身上穿着灰灰扑扑的衣裳,双眼红肿,仿佛哭了许久,一看到忍冬便用力攥住她的手腕,不住哀求。

    “大夫,我家儿媳前些日子被牛车撞断了腿,许是没养好,这几天腿上的皮肉竟开始化脓溃烂,老身听闻蓬山医馆的大夫医术高明、妙手仁心,求您救我儿媳一命。”

    婆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用力向忍冬叩头,不出片刻,额间便一片青紫,隐隐有血丝沾染在石板上。

    想起魏桓说过的话,忍冬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目光从婆子光洁细腻的指腹掠过,心里便笃定了七八分。

    她状似无意地问:“大娘,您那儿媳此刻在何处,怎么不将她送到医馆?”

    眼前这个狼狈可怜的婆子,正是焉氏的心腹徐嬷嬷。

    她抹了把泪,哭道:“我儿媳伤得太重,如今已经不能挪动了,麻烦陆大夫亲自出诊一趟,老身就算变卖家财,也会筹措药费、付清诊金。”

    “那的确不能耽搁,我这就随您回家,尽全力为您儿媳诊治。”

    闻言,徐嬷嬷眸底划过喜色,她深深吸气,确定自己不露破绽后,才快步走上前,欲帮忍冬提拎着药箱。

    “丫鬟随我一同过去,就不必麻烦您了。”

    忍冬看了云杉一眼,后者忙不迭地接过药箱,那副纤瘦柔弱的模样,自然无法让徐嬷嬷生出半分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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