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宁静的日子来得尤其突然。
小女孩话音刚落,远处便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
硝烟中,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害路枭一行人一晚上紧绷着神经的恶兽三目。
恶兽三目庞大的身躯在空中形成一道抛物线,最后重重砸到左方的一块巨石上,伴随着巨石断裂的声音,巨石与恶兽三目一起轰然坍塌。
紧接着,眼前这个男人的身子肉眼可见地一颤,路枭起身,看见他痛苦地闭上双眼。
脚步声越来越近,路枭目不转睛地盯着硝烟中快步而来的身影,心跳无法克制的加快。
手中,龙血玉佩依然泛着幽幽红光,滚烫不已。
路枭平时是无法忍受一丝疼痛的,可此时此刻,他忍着手心里炙热的痛,亲眼看着游殊踩着硝火而来,一双漂亮的眼睛却阴鸷无比,手中的匕首正往下淌着鲜血。
分不清是谁的血。
但就目前的情况看,应该是那只恶兽三目的。
路枭睨了身旁男人一眼,见男人脸色苍白浑身无比,嘴里还喃喃着什么,一副被眼前景象吓坏的模样,不由的感到一丝嫌弃,也懒得管他,径直朝游殊走去。
游殊似乎是杀红了眼,看见路枭时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一把将手中的匕首扔到一旁,疾步朝路枭迎去。
“怎么就你一个人?你的精英们呢?”路枭其实是忍不住想和游殊温存一下的,但对方既然是前男友,主动关心好像就有输了一头的意思,他心里那股傲气憋得难受。
好在游殊先一步问出那句话:“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路枭抓到机会还要嘴硬,“我怎么可能受伤。”
游殊紧接着又问:“唐枭有没有和你在一起?”
“嗯。”路枭应声,“现在不知道他们掉哪儿去了。”
他以为是他哥叫游殊帮忙问的。
刚说完,游殊脸上的表情就变得复杂起来。
路枭挑眉,问怎么了,游殊也只是摇头表示无事,目不转睛地盯着路枭那张清丽脱俗的脸,褪去脸上的婴儿肥后,眼前的人比以前更吸引人。
哪怕经历这一场浩杰,路枭身上的训练服依旧衬得他气质非凡,明眸皓齿眉目如画,是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
跟他满身的鲜血相比,他确实是太过粗糙了。
游殊移开视线,正要说点什么,嘴刚张开,眼前的路枭猛地靠近一步,像是伸手要往他脸上来。
路枭看着游殊脸上的血很是碍眼,偏偏凑近后又觉得那滴红艳的鲜血在游殊脸上显得尤其性感,忍不住伸手想为游殊擦拭。
游殊没躲,眼睛不错地盯着路枭的动作。
这一瞬间,气氛其实是有些旖旎的。
也正是这一瞬间,一道猛烈的巨响再次响彻天际,又一只恶兽三目与它同类以同一种方式落在地上。
路衍从入口冲进来,打断了二人接下来的动作。
游殊的反应比路枭更快,几乎是听到响声那一刻便倏地将头侧到一旁。
路枭眸光一沉,收手看向路衍。
哥,你真讨厌。
“有没有事?”路衍急急忙忙跑过来。
“没事。”路枭阴阳怪气地微微笑,咬牙提醒,“谢谢路衍训练官关心,你的学生们应该就在这附近,你快派人营救吧。”
猝不及防被阴阳怪气一番,路衍当时就:“……”
他哪儿又惹到这位小祖宗了?
小祖宗还瞪着路衍,着实不像是有受到伤害的模样,路衍哽了哽,在路枭愤怒的注视下不情不愿地把接下来关心的话憋回去,转身带队去找剩下的人。
碍眼的人终于离开,他们之前的气氛也荡然无存。
直到地上昏迷的恶兽三目倏然一动,身旁闪过一个人影,路枭这才想起那个被游殊吓坏的男人。
那个男人在看见他时就变得语无伦次,像是认识他,现在仔细回想起来,竟然发觉那声音也有些耳熟。
路枭神色一凛,疾步走到男人身旁,伸出去的手因为男人身上沾着恶兽三目的血液而收回,但还是越想越气,指着恶兽三目怒斥道:“你一直就在暗中观察我们,这个玩意儿来追我们的时候你倒是看戏看得很爽啊?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认识我?为什么我会凭空听到你的声音!”
昨晚被恶兽三目追杀时,他脑海里响起的声音不是这个男人的又会是谁?!
路枭很不喜欢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未知的感觉,会让他回想起第二轮考核时在考核房里经历的一切。
那次的黑暗中,他听到的所有对话都没有任何由来,偏偏又像是在暗示什么,叫他心生厌烦。
男人背对二人,像没听见路枭的问话,只是伸手触碰恶兽三目正流血的伤口,脸色还是那么苍白,张开口也发不出声,始终一言不发。
“你最好老老实实说实话,不然我的训练官可不会放过你!”路枭恶狠狠地威胁,颇有一种狐假虎威的意思。
游殊一头雾水地靠过来站在路枭身旁,充当打手。
“说话啊!”路枭凶恶得像个反派,“我给你三秒钟,不然你的下场就跟这只丑八怪一模一样。”
听到这话,站在男人身旁正低着头呜咽落泪的女孩“哇”的一声扑倒男人怀里大声怮哭不止,“哥哥不要!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路枭娇生惯养长大,从小同理心就差,很难站在别人的角度思考问题,哪怕眼前的女孩已经泪流满面,他最多也只是皱皱眉,对女孩求饶的请求充耳不闻。
“三——”
刚开始数,木然的男人也突然崩溃地抱着女孩颤抖。
“……”
路枭蛮无语,心说明明受害者是我,怎么看着受委屈的反而是你们。
半晌,男人抬头,因为紧张,他的双眼里布满了血丝,温润的形象不复存在。
他长吁一口气,叹道:“我姓时,海纳的,我真的不知道来的是你。”
“那你怎么认识我?”路枭逼问,“在我的训练官杀进来前,你说的那些话明明就像是认识我。”
时愣了愣。
路枭面露不屑,嘲弄道:“你可别解释说你一直是个疯子,见谁都说鬼话。”
时哑然,失笑。
他刚才确实有想过用这个理由搪塞过去。
“怎么着,没理由了?”路枭嗤笑,“要不我给你想个理由?你就说你其实是从未来穿越而来的人,你了解未来清楚未来,你是在未来认识我的,你知道我会来这里,只是这些作为这个时空的我都不知道。”
时怔然,万万没想到路枭会说这些。
紧接着,时神色复杂地多瞧路枭几眼。
良久,时顶着压力点头。
时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帮恶兽三目处理伤口,像是想到什么,也像是在回忆什么,双目失神,渐渐放空。
“你说的不对。”时说,“我不是从未来来的人。”
路枭冷笑一声,没好气地瞥时。
“但你说的又好像是对的。”时呢喃,“事到如今,我不说你们可能真的不会放过我。”
“少说废话。”路枭耐心见底。
时一噎,从回忆中抽离,“这件事说出来有点魔幻,但我之所以认识你,是因为我是重生一次的人,你相信我,我不骗你。”
“我相信你。”路枭咬牙,“你看我像个傻子吗?”
怎么想眼前人都不会相信他的说辞,时深吸一口气,深深望进路枭眼底,“是真的。”
路枭却懒得跟他对视,非常无语地挪开视线。
时失笑,也不恼,没头没脑地笑起来。
“你之所以会落到这里完全就是一个意外,金目它……就是你们口中的恶兽三目,前些天你们那里有训练官捕获到它的儿子,再加上它感应到有人进入禁区,本来只是想赶走你们,但它的模样似乎是把你们吓坏了。”
路枭他们二话不说就朝恶兽三目发动了攻击,恶兽三目又气又难受,那一瞬间确实是起了杀心,但被时感应到,时这才隔空劝了恶兽三目一声。
谁知道那句话竟然被路枭听见。
按理说,路枭应该听不到他们的隔空对话。
“他长得那么恐怖,会害怕是正常的,你都没见宁醇怕成什么模样了。”路枭又问,“那它为什么要伏地趴在我面前?”
“它好像有些害怕你,在中届河对岸的时候,它应该就是在害怕什么。”时也疑惑,打量起路枭,斟酌道:“是不是你身上有什么东西是他敬畏的?”
路枭一怔,握紧兜里的龙血玉佩。
如果这玉佩是真的龙血,龙是神物,恶兽三目会害怕也说得过去。
路枭没搭话,垂着眸冷冷地盯着时。
时还在打量路枭。
他的眼神有些露骨,游殊面色一沉,护在路枭身前挡住时直白的视线。
看见游殊,时脸色又苍白几分,似乎是对游殊没有什么好的印象,悲痛地将视线重新放到被游殊打得奄奄一息的恶兽三目身上。
“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它凭什么害怕我。”路枭不讲道理,“你又对我的训练官有什么意见?”
“没意见。”时哪敢说什么,“只是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原本这件事应该会在几年后发生。”
记忆里,游殊也是只身一人杀进来。
他浑身是血,像从地狱而来的修罗。
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他会变成这样,是因为路枭。
那时禁区里死伤一片,时目前不敢这么早将那片废墟残骸与这里的世外桃源联系起来,看游殊的眼神里充满恐惧。
可重生一次这种事比龙和恶兽三目还要魔幻,路枭压根不信,嘟囔一声,“装得倒是挺像。”
末了,路枭忽然想起什么。
“既然你说你重生一次,那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你回答得上来,回答得让我满意,我就放过你。”
“如果你是想问帝国的下一任皇帝的话……”时惊恐地瞪着眼,“我不能说,未来不能改变,否则会遭天谴的。”
“谁问你这个了,没兴趣。”路枭侧目,“我很有自知之明,我是个恋爱脑,所以我就问问我的未来,比如有没有又谈恋爱之类的。”
他其实是想问他和游殊的未来,但太刻意,说不出口。
时为难地看看游殊:“这个……”
“看他做什么?”路枭瞪眼,绕过来站在游殊身前,“必须说,否则杀了你!”
时:tat!
见状,游殊偷偷睨一眼路枭的侧脸,目光落到路枭雪白的后颈,沉着眸色,表情隐晦不明。
眼前的少年凶巴巴的,可在场只有游殊知道,这位少年说杀时的话只是一个威胁。
少年不喜欢见血,也没什么耐心。
可时被吓得不轻,声音颤抖不止,“真不是我不说啊!是我只在这里见过你们一面,我只知道你们会来,其他的我真不知道!我真的不想参与其他事,我只是个oga,我能做什么?我只想在这里种田!”
阳光洒下来,这片山谷静声片刻。
良久,路枭收敛神色,面无表情地转头离开。
游殊跟上路枭的步伐。
远处,路衍正往这边赶。
“人已经找到了,就在洞口外,你们这边怎么样?”
“已经没事了。”路枭记得游殊跟路衍是从一个洞口出来的,若有所思,“你带来的人是不是还在外面?咱们赶快回去。”
路衍探头瞧了瞧那边的时和恶兽三目,皱起好看的眉,“他们……”
“已经没事了。”游殊瞥路枭一眼,笃定道:“叫他们别进来了,回去吧,带孩子们回去做检查要紧。”
路枭勾起唇角。
不愧是前男友,一句话就能明白意思。
方才在和时的对话中,时的每一句话都有所保留,这点路枭相信游殊也是察觉到了的。
他不太相信时重生的话,但能出现在禁区和恶兽三目生活在一起并且还能跟恶兽三目脑内对话的人一定不是什么普通角色,就单凭这一点,这样浑身是迷的角色路枭也不想上交给帝国。
更何况这个人认识他,而且先前时看见他和发现游殊杀进来时的表现也并不像是演出来的。
说不定时能帮他解点密。
不过今天不是能够谈话的日子,所以路枭临时起意,想保住时。
在学校,游殊一个新来的兼职训练官可能说不上什么话,路衍这个有着帝国最强训练官之称的人气角色则是肯定能说得上话的。
既然时能在这里住下,只要路衍帮帮忙,时应该是有办法不暴露自己的。
反正机会就摆在时眼前,时能不能把握,就看时聪不聪明,想不想合作,要不要活命了。
洞口外,戴之双带着人姗姗来迟。
他们浩浩荡荡的来禁区救人,结果总目的地都没走到,路衍一句话,他们就又不清不楚地回去了。
戴之双像是很喜欢和其他训练官对着干,几天后的总结会上,戴之双无论如何都要求学校对禁区进行地毯式检查。
“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路衍谨记弟弟的吩咐,“这次路枭几人没出事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要是带队进去又出什么事,谁来担责?戴训练官,你可别忘了那里为什么叫禁区。”
正是因为那里变幻莫测,失踪和死亡率极高,所以才被帝清设置为禁区,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入内。
“我觉得也是。”周泽伟讪讪开口。
他是宁醇的训练官,这次宁醇出事已经把他吓得够呛。
“禁区里不止一只恶兽三目,还有那日将我们冲散的庞然巨物显然就是龙,谁知道带队进去检查是不是又会冲撞到什么?”周泽伟本想问游殊的意见,可游殊没做反应,他只好尴尬地收回视线,有些为难,“而且这么大规模的检查不止要帝清的意见,帝国那边也不会同意的。”
戴之双冷哼一声,不搭理周泽伟,眼睛一斜,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便全跟着他落到游殊身上。
“游上将怎么看?”
“游上将的精英团应该不少进这种危险的地方,对此游上将有什么看法?”
“如果是游上将带队,我觉得应该不成问题。”
“谁提议谁牵头,何必诓骗游上将来牵头担责?”
“帝国需要我,我会去。”游殊打断各位训练官的谈话,凉凉的目光扫视一圈各怀鬼胎的训练官们,最后落到戴之双身上。
他的脸色很冷,眼神里像带着寒刃,让人不寒而栗。
“但投票会上,我会投否定票。”
检查禁区需要帝国派兵,也需要国防部的支持,作为帝国上将,游殊在是否同意检查禁区的投票会上有一票否决权。
以往的任何一次投票游殊都会放弃手中的权利,只有这一次,他会选择无条件否决。
游殊起身,不顾戴之双倏地黑下去的脸色,慢条斯理地卷起衣袖,“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各位训练官周末愉快。”
离开会议室后,游殊又在医院楼下逗留片刻,这才回去。
医院五楼,路枭正无聊地躺在病床上挠肚皮。
那天从禁区出来后他们就被送到这里来,已经躺了好几天无聊日子。
“你说那个时到底是什么来头?”路枭侧目示意唐枭,又问:“我哥呢?”
唐枭尬了一下。
这些天路枭的几个哥哥换着时间来看望路枭,突然听到这么一个问题,唐枭一时分不清路枭说的到底是哪个哥哥。
路枭无奈地啧一声:“路衍。”
“衍少爷在开训练官会议。”唐枭立刻回答。
唐枭那天没路枭那么幸运,醒过来后就遇上一只恶兽三目,还好是反应快没受到致命伤害,再加上路衍的救援也快,这才没什么大问题。
可就算这样,唐枭也是几个人中痊愈得最快那位,硬是赶在路枭之前出院。
唐枭坐在路枭病床前,斟酌片刻,开口提醒:“听将军说,你的未婚夫可能会来看你,就在这两天。”
这是昨天唐枭在病房外听到的。
路家内部对路枭有未婚夫的事几乎是人尽皆知,只是没几个人知道未婚夫具体是谁,昨天两个父亲在病房外说这件事时也没有遮掩,唐枭正好在场,便听了个全。
“真的假的?”路枭翻身坐起,忍不住骂一声脏,“靠,他可别来!”
路枭其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赖着不出院就是想着是不是游殊会来看望看望,结果没等到游殊,反倒是快把未婚夫等来了。
路枭有点失落,但一想又觉得正常。
他那会儿害怕游殊报复他,可是特别在游殊面前强调过未婚夫很凶这件事,就算游殊念旧情想来看,可能也会顾忌到他未婚夫。
这叫什么?一步错步步错?
也怨不着谁。
比起想见游殊,路枭还是更不想见未婚夫,当天晚上就收拾东西出院了。
与此同时,游家。
游殊刚从营地回来。
自从知道有个联姻对象后,他就越来越不喜欢回到本家面对父母。
他本想用冷水洗净一身疲惫,脑海中却倏然浮现父亲愤怒的脸。
父亲说他未婚妻住院了,作为未婚夫,他应该去探望。
想到这里,游殊竟是一点力气也提不上来。
疲惫席卷全身,游殊长舒一口气,将刘海撩到额上。
镜子里,他胸前的伤疤还没完全消去,显得有些可怖。要是被路枭看到,肯定又要皱着小脸嫌弃不好看。
游殊恍然,立刻恢复。
门外,哥哥游焕刚从国防部下班回来。
“嗯?怎么突然回来了?”游焕怔愣一瞬,很快了然,“爸叫你回来的?”
“嗯。”游殊没什么表情。
冷淡又疏离。
眼前这个弟弟从小就这样,游焕并不生气,只是轻笑起来,眉梢微扬,那张与游殊有两分相似的脸上出现的表情是游殊没有过的。
游焕随手将公文包放在沙发上,拍拍沙发上弟弟的肩膀,“有个好消息。”
游殊睨他一眼,意思是叫游焕别拐弯抹角。
“你未婚妻刚出院,你不用再苦恼去医院探望他的事了。”游焕皱着眉头啧一声,“其实我觉得你未婚妻挺有趣的,你叫我替你去探病,我竟然没觉得不耐烦。”
“你要是喜欢,你去跟爸说,你和他联姻。”
“那可不行。”游焕弯着双眸笑起来,“这可是爸亲自给你选的。他那么疼你,肯定是为你好,听说对方是alha都没想过退婚,你未婚妻对你的未来肯定有大用处。”
游殊沉默片刻,心里还是很抗拒。
“能有什么用处?”游殊嗓音凉薄,“两家相互算计,相互利用?”
“哈哈,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游焕思忖片刻,“你现在还年轻,他也还小,结婚也得等到他毕业再说,你且走一步看一步,现在别跟咱爸抗衡,我不知道他老人家的脾气,还能不了解你?”
游殊被父母教得很好,知恩念恩。
担心游殊不好劝,游焕又道:“你那么听他话,说不定以后就能坦然接受了。万一事情还有转机呢?”
游殊不说话。
游焕继续说:“他们家不就是想让你给他解毒吗?如果这几年里他们又找到个匹配的解药,一脚把你踹了也有可能,估计人家也不一定能接受双a结婚,只是现在没有其他合适的,这才不踹开你。”
“所以呢?”游殊撩起眼皮,“这是他们想和我联姻的理由,那我为什么一定要和他们联姻?”
“这得问咱爸,你知道的,他有自己的想法。”游焕无奈失笑,“我跟你说这些你听到没?”
“嗯。”游殊敷衍应声,收拾东西打算离开。
“诶,你去哪儿?”游焕跟上去拽住游殊手腕,“跟你说这么多怎么还没想通?”
“不会想通的。”游殊甩开游焕的手,表情冷淡,“我不会和他结婚,也不想对不起任何人。”
“那这么晚你去哪儿?不在家休息了?”游焕要被这个一根筋的弟弟气死。
“到处都有我的容身之地,营里有休息室,名下还有几套房,再不济还有帝清给我分配的宿舍。”游殊颇为绝情,只留给游焕一个冷漠又气人的后脑勺。
偌大的房子渐渐安静下去,游焕叹气。
那些话他弟弟定然是听懂了,只是不乐意接受。
学校里,路枭闹着要换宿舍。
说是让路枭来帝清吃苦,可路家到底还是舍不得这个从小身体就不好的孩子,因此路枭和唐枭住的宿舍都是是帝清的顶配。
一人一个单间,与其说是学生宿舍,不如说更像单身公寓,包括阻隔信息素在内的各项保护措施和设备都一应俱全,也可以情侣一起入住,所以并没将各性别分开,是混搭。
“我真不想住这里。”路枭头疼,拉着路衍不让走,“这里的床很硬,我每天都睡不好。”
“那你想住哪儿?”路衍把问题抛给路枭,“家里?那每天得少睡两个小时。酒店?酒店的床可比这里的脏多了。给你买个学区房?你觉得小爸会答应吗?”
“你那里呢?”路枭眼珠一轱辘,“帝清给训练官分配的宿舍可都是豪华别墅啊!”
“我那儿唐枭倒是能进,唐枭是我学生。”路衍生气地点点路枭额头,“咱家都还没公开你,你如何去我那里住?你又不是我手下的学生。哦,想第二天学校里就传我俩这个亲兄弟的同居绯闻?”
“……”
没等到路枭再回复,路衍本以为路枭是已经放弃,结果一扭头就瞧见路枭一脸委屈的模样,实在可怜。
路衍伸手试试路枭床铺的柔软程度,脑袋想破还是不明白明明帝清有这么好条件,这弟弟到底有什么住不习惯的。
都是惯的。
“好了好了,我再帮你想想办法。”这么想着,路衍却还是心疼,舍不得弟弟受苦,无奈妥协,“就算是租房子也得找好房源呢,这几天先在这里住着。”
路枭这才得逞地笑起来。
他确实是想租房住。
买房子肯定会引起小爸注意,路枭不敢这么大手笔,目前比较靠谱的办法就是租房,要么就搬去路衍的训练官宿舍。
可路枭本身就不想被监视,去路衍那里已经是下下策,方才被路衍这么一说也觉得不无道理,在外人面前他俩没有任何关系,要是被传出些乱七八糟的话也不太好。
怎么想都只有租房这一招。
“租房的事下次再说。”路衍想起什么,“下个月陛下的生日宴,你想不想去?”
“不去,我又没身份去。”路枭更想待在家里玩游戏。
路衍思索半晌,又补充:“好像你未婚夫也去。”
路枭想都不想:“那我就更不去了!”
“其实之前爸想着要将你公之于众,是有带你去的意思。”路衍纠结。
训练赛结束后,路家公开路枭的事就被推迟了。
实在是训练赛时大皇子对路衍以及路家的讨好太过明显,如今大皇子和三皇子都在盯着路家,对路家虎视眈眈,现在还不是一个好的公开时机。
前些日子大皇子送给陛下一件宝贝,陛下爱不释手,这次生日宴是陛下亲自下达指令要大皇子全权负责为他尽孝心,可见陛下已经把目光放到大皇子身上来。
如果宴会顺利举行,大皇子必得陛下重视。
到时候中都城的天就要开始变了。
“既然不去,那就准备好陛下随时会召你的可能,人家可想要你给他道个贺。”路衍说,“好歹你小时候他那么疼你。”
路枭白眼:“哼,疼我就不会逼我来这里念书。”
“这些话可不能当着他面说。”路衍示意路枭注意说话,“你想不去也不行,陛下召唤你,你怎么着也得去。”
路枭躺到床上背对路衍挥挥手。
意思是不说了,送客了,拜拜,记得给我关好门窗。
路衍笑骂一声小王八蛋,帮路枭收拾好屋子后锁好大门转身离开。
之后路枭抽空背着家人看了几个房源,但都没找到合适的。
那些房源不是距离帝清太远就是环境太差,最难以忍受的是装修辣眼到路枭根本住不下去,因此路枭是又出力又没得到回报,几天过去不免新生厌烦。
路枭本想着转移一下注意力,先不想租房的事,忽然记起陛下会召他,想着与其天天等着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到的陛下的召唤,不如主动去见一面算了却一桩事,反正生日也就在下个月,提前一段时间也行。
思及此,路枭跟路丞安商量,选好日期后拿好路家给他准备的礼物,跟着路丞安大摇大摆进到陛下宫殿。
路家的车驶过修剪整齐的林荫小道,露天喷泉下面是稀有的龙鲛苗,据说后才会长大。
这是路丞安每天上班的必经之路,路枭只在刚记事的时候走过这条路,记忆里的片段已经很模糊。
前些日子帝国海域里出现一座新海岛,听说海岛附近有鲛人的存在,顾被称为鲛人岛,帝国许多大臣有一探究竟的打算。
“鲛人的事是不是真的?”路枭好奇问路丞安。
“你想养?”路丞安没正面回。
“不要。”路枭拒绝得很干脆,“只能放在水里,那么无趣,而且人家好好生活在海里,我养他干嘛?我要养就养龙。”
“可美不死你,还养龙,那龙是你轻易就能见到的吗?”路丞安敲路枭脑袋,“一会儿好好道贺,别在陛下面前提鲛人的事。”
路枭张张口,想说我身上就有一块龙血玉佩,而且貌似是真的,挺神的,那么凶的恶兽三目都害怕。
话还没说出口,路丞安就又把他的话堵回去。
“也别抱怨在帝清的事,如果陛下问你在训练场遇龙,你就说什么都不记得了,没看清。”
“我本来就没有看清。”路枭快被路丞安叨叨烦死。
可还是一口答应。
记忆里,他小时候对陛下没大没小,那时候陛下也没生过气,应该是让着他的,直到现在,除去进入帝清的事,路枭对这位陛下的印象挺好的。
到宫殿后,路家司机先是去与宫殿外的守卫通信,待守卫通信回来后才得以进入。
进去前还得搜身,路枭就搞不明白怎么能有这么多程序,本来还算一般的心情就这么生生被磨得不耐烦。
又等待十分钟左右,路枭这才见到陛下。
帝国姓凌,陛下全名凌御逍,尊称为御王。
十几年不见,御王看起来比记忆中那位年迈不少,见对方正朝自己眯眯眼笑,路枭心里恶寒,面上也实在做不出同款笑容来。
他不喜欢迎合别人,哪怕对方是帝国的主人。
再说路枭跟御王没什么话题可聊,总不可能在这里谈国家大事,匆匆送完礼,连寒暄都懒得寒暄两句就想要离开,答话的时候也很是敷衍。
只是御王并不介意路枭的态度,暂时还不想让他走。
“这么些年不见,你这小子是越长越俊俏了。”御王招手把路枭唤到身旁,“最近在帝清过得怎么样?”
“也就那样吧。”路枭其实是想说不怎么样的,但挨不住他老爹疯狂给他使眼色。
御王听后像是安心不少,脸上笑容更甚,好几次想上手摸慈爱地揉路枭脑袋,但每次都被路枭不动声色地躲过。
侍奉在一旁的下人看得心惊胆战,好几次想开口警告路枭,但见路丞安也没作何反应,陛下也一脸淡然不生气,估计是不在乎的,便缄口不言不多管闲事。
“你们这些孩子中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为表亲切,御王刻意用“我”自称,说话也很随意,“你小时候长得特别水灵,娇娇嫩嫩的,最是招人喜欢,我几个儿子都爱围着你转。”
路枭尬了一下:“不好意思陛下,我都不记得了。”
御王一愣,被路枭这个直白的回答打了个措手不及,朗声大笑,“你不记得他们也正常,你那个时候才多小?”
路枭突然有种被人扒开黑历史的感觉。
御王还没说完:“也不知道他们还记不记得你呢!小时候每次见完你后他们就要缠着我问你到底是谁家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秋英昇生路枭时情况正特殊,偌大的中都城里知道路枭存在的人一双手也数得过来,除了当时与秋英昇有战友关系的游大将军知道点端倪,后来两家联姻也不必再瞒,剩下的知情人就只有御王。
路家护得很死。
路枭直到现在也不明白,他爸爸们是如何让御王也心甘情愿为他们隐瞒的。
御王又说:“原本我瞧他们那么喜欢你,还打过你的主意,反正我那几个儿子也大不了你几岁。”
“那可不行。”路枭淡淡地抿一口茶,“一夫多妻犯法。”
“又在胡说八道!”路丞安眉毛一竖。
“我是个alha,我又没说错。”路枭无辜眨眼。
“丞安,何必对孩子如此苛责?”御王却是一点也不在意,只是惆怅,“是啊,没想到你这小崽崽竟然分化成alha了,我家那几个如今也有婚约在身,不然……”
御王话里有话,路枭听得一知半解,装不懂。
倒是路丞安的反应比较激烈:“陛下,雪玉也有婚约了,这可是您当初亲赐的。”
“哈哈,我还能忘了不成?”御王慈祥地拍拍路枭背,“你家雪玉太抢手,竟然是在我之前被游家那小子抢先把你要去。”
“游家?”路枭一怔。
他好像第一次听说他的未婚夫姓游。
中都城除了游殊的那个游家,还有别的游家吗?
不给路枭思考时间,御王又换了个话题。
“前些日子大皇子献给我一条手链,我瞧着很喜欢,给你看看。”御王撩起衣袖,“我本想着一条手链有什么稀奇的,结果你猜他说什么?”
他好像不是第一次和别人谈这个事情,坐在一旁的路丞安忍不住露出无奈和忍俊不禁的笑容。
路枭垂眸,看见御王手腕处正向他炫耀的那条手链。
是很普通的红绳手链,唯一令人瞩目的,就是上面挂的那颗通体红的珠子。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啊,而且珠子这么小,看着就很廉价,哪能那么宝贝?
“不懂了吧?”见路枭面露疑惑,御王收回手,“这是龙血灵珠。”
路枭懵:“什么?”
“呆瓜,没见过吧?”路丞安解释,“那是大皇子好不容易淘到的宝贝,是用龙血炼制的宝珠,戴上它便不侵。”
路枭:“……”
那何止是没见过,更大块的玉佩还戴在身上呢。
其实刚听说这是龙血炼制的宝珠时御王是一点也不相信的,可一次御王带人去兽场打猎,那些只会攻击不会服从的野兽看到御王后竟纷纷向御王俯首,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自那以后,御王对龙血灵珠的事深信不疑。
路枭仔细瞧半晌,初步判定那珠子是真的,至少颜色跟他身上那块差不离,很有可能出自同一条龙。
但见过更大的龙血玉佩,路枭对豌豆大小的龙血灵珠已经稀奇不上来,千言万语就汇成一句话:大皇子这是捡到个大便宜。
回去后,路枭隔日便带着龙血玉佩在学校找到游殊。
游殊正要离开,路枭下意识问:“你去哪儿?”
游殊老实回答:“接到个任务,出去一趟。”
“任务?”路枭蹙眉。
据他所知,游殊会接到的任务都带有一定的危险性,不然也用不着游殊和他的队伍。
“就在中都城里,不是什么棘手的事。”游殊解释,但没具体说是什么任务。
路枭想问,又担心游殊为难,便压下好奇。
“你的亲戚里有身上有婚约的人吗?就跟你差不多大的亲戚。”路枭想知道他的游姓未婚夫跟游殊有什么关系。
游殊不明白路枭问这个做什么,想了想,摇头。
他知道的差不多大的亲戚就是他哥游焕,他哥身上没有婚约。
“没有吗?”游殊一颗心落下去,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刚从御王嘴里听到未婚夫姓游的那一瞬间路枭其实是狂喜的,狂喜他未婚夫会不会是游殊。
可他很快就冷静下来。
那日他见过未婚夫,他的未婚夫是另一个alha。
不是游殊,也不是游殊的亲戚。
“怎么了?”
“没怎么。”路枭回神,转头问起龙血灵珠的事,“我听别人说大皇子送了一条手链给陛下,是龙血灵珠,你知道吗?”
“知道。”游殊点头,“御王的龙血灵珠是真的,我送你的玉佩也是真的。”
“你为什么这么笃定?”路枭皱眉,心里隐约有个预感。
“因为那条龙是我亲眼所见。”游殊实话实说,“龙血的凝固速度很快,血是我采的,师傅是我找的,做完玉佩,剩下的材料只能做一颗珠子。”
“你是说大皇子拿你不要的珠子送给御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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