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枭很少听游殊说好听话,因为游殊根本说不来。
路枭心想:他果然还是好爱我。
要不是想到小爸,路枭干脆想破罐破摔,跟游殊私奔算了。
路枭张张口,正在想要如何回复游殊,身后的门被打开。
“老大,还走不走啊?”莫寒溪出现在门外。
他应该是跑过来的,气息不是很稳,也没想到路枭会在游殊的办公室,闯进来看见路枭后愣了愣,脸色瞬间变得尴尬不已,“我……打扰你们了?”
“没有。”游殊凝神,似乎是在因为路枭迟迟不回话而感到失落,侧目躲过路枭的目光,与莫寒溪对视,“是不是那边在催了?”
“可不是嘛!”莫寒溪不敢多嘴,把话题往任务上引,“老大,你看……”
“走吧。”游殊不多说什么,跨步离开。
莫寒溪看看路枭,又看看游殊,一咬牙跟上游殊的步伐。
莫寒溪实在想问游殊是不是不高兴了,可话到嘴边又不敢说出来,还是游殊一眼睨过来发现端倪,问他怎么了时才斟酌着把问题问出口。
游殊脚步一顿,皱起眉头。
“我刚刚像是不高兴吗?”
“原来你没有不高兴吗?”莫寒溪讪笑一声,“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游殊一怔,陷入沉思。
他承认他是有点失落,但还没到要冲着路枭不高兴的地步,那太夸张了。
“老大,你要是真喜欢人家,你就对人家好点。”莫寒溪状似不经意道,“路枭最近在找房,应该是想从学校宿舍搬出去租房住,帝清附近的学区房不好租,你那里不是有几套房吗?”
“他要从学生宿舍搬出去?你怎么知道。”游殊诧异,这些事情他都不知道,还没有莫寒溪清楚。
“你成天不是训练就是训练,你能知道才怪。”莫寒溪不客气道,“我你还能不知道吗?万事通生。是我意外看到的,看到他跟一个男beta进小区,放心不下就跟上去看了看,你放心,没让他发现我。不过那些房源他好像都看不上。”
自家老大性子冷淡,莫寒溪早习惯帮游殊打理人际关系,到处都有认识的人,知道这些事并不困难。
“你那几套房子你也一直闲置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也没住,你就给他住,就说是方便你这个训练官以后找学生,这个理由他总没话说。”莫寒溪想到路枭的性格,猜想路枭不是乐意无缘无故接受别人好意的性子,思忖片刻,又出主意,“再不济你就说你正要出租赚点外快,正好他在找,你就租给他,象征性的收点房租。”
“如果他看上你的房子,而且住下了……”莫寒溪暗示,“你们以后见面的理由就多了。”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主意,但莫寒溪知道游殊太正,也太直了,可能不会喜欢这样“算计”路枭,也可能会因为身上有婚约不想对不起任何人从而犹豫不决,因此点到为止,让游殊自己做决定。
游殊一路没说话。
这边,路枭见游殊赶着出任务,也不恼游殊这么径直离开,从游殊办公室出来后就去找到路衍继续缠着路衍说要搬宿舍的事。
“我先问问小爸。”路衍说着就要给秋英昇打电话。
路枭一听登时火气就上来了,“我都十八了,我就在外面租个房,你还给小爸打电话做什么啊?”
“我知道你十八了,但你要是个健康身体,我们都不会这样,我得让爸知道你的动向。”路衍不容分说,“万一你在外租房的时候生病怎么办?下雨天你身子里的毒发作的时候怎么办?谁照顾你?谁陪你挨过去?”
说着说着,路衍起了让唐枭跟着路枭租房的念头。
路枭一眼看懂路衍在打什么主意,冷冷开口:“你就是叫唐枭来,唐枭也只能在下雨天的时候干看着我难受,然后通知你们来看着我一起难受。”
路衍:“……”
言之有理,路衍不再想,不过并没有打消这个念头。
“那你等我把手上事情忙完,忙完我就陪你去看房。”路衍妥协,不再提跟小爸说的事,也不再提叫唐枭跟着租房的事。
“可别了吧。”路枭嘲弄道,“你陪我去看房,万一被误会咱俩要结婚了怎么办?说咱们都在看新房了。”
路衍大不了路枭几岁。
以前帝清就出过学生和训练官谈恋爱的事,不过帝清的训练官顶多算是个学生领队,对学生能否毕业没有决定权,算不上师生恋,因此并没有人阻止,最多就是轰动帝清小半月,然后草草收场。
之后那对情侣照常在学校秀恩爱,后来学生毕业,训练官也从帝清辞职。
现在少有人知道这事,路衍也不太清楚其中细节,只知道有这件事。
他还挺怕影响路枭的。
“我自己去看,你别偷偷跟着我。”路枭早就做好决定,见路衍欲言又止,双眼微瞪,又凶又漂亮,“唐枭也不许!”
“你以为咱爸知道后会查不出你住哪里?”路衍哪不知道路枭的打算。
“那你就不要跟他们说啊。”路枭理所当然道,可眼前的哥哥俨然一副立刻就要通知家长的架势,路枭又气又急,硬的不行来软的,退而求其次软下语气,“我有什么事一定最先跟你说。”
“等你有事最先跟我说的时候咱爸可能比我还先知道。”路衍不上当,“你又不知道咱家有多宝贝你,到时候我就是个从犯,得了吧,我还想多活两年。”
路枭脑袋瓜嗡嗡的,心想这就是受宠的烦恼吗,眼见着路衍没有商量的余地,下意识怒道:“路衍!你不要太欺负人了!”
“有本事你就让任何人都找不到你。”路衍瞥路枭一眼。
路衍随口一说,路枭随便一听,立刻下定决心。
路枭之所以不想让家人知道他住在哪里,也是因为想摆脱这场联姻,只要家人找不到他在哪里,他就不用在父亲们的施压下被迫面对他的未婚夫。
哪怕这个想法确实有点天真,但万一呢?
路枭从来不是听天由命的性格,之一的机会也要试试。
路枭懒得搭理那个油盐不进的哥,挥挥手走了。
当天下午,游殊出任务回来找到路枭。
游殊不是会拐弯抹角的人,见到路枭后就直言问路枭要不要去看看他的房子,并一一列举出他那几套房子的好处,直接给路枭打了个措手不及。
“你怎么知道我在找房?”路枭怒目圆瞪。
他还没开始租,他租房的事就已经人尽皆知了?
游殊不会把莫寒溪抖出来,直接解释说是因为他上次在街上遇见路枭,这才知道。
路枭对他没什么戒心,自始至终都没问他具体在哪里遇到的。要问他也说不出口,莫寒溪没告诉他。
“我确实有在找房子住……”路枭犹豫,“那在你那里住的话,我家人能不能找到我?”
“当然我不是说我想被他们找到。”路枭怕游殊误会,立刻改口,“我就是不想被他们找到,所以如果你那里更隐蔽的话……”
“我想……”游殊斟酌,“应该不会有人能查到我头上。”
游殊是上将,就算是路枭的爸爸们应该也不会查到游殊头上,就算查到了,估计也不会深查下去。
毕竟是上将。
这么说来,上将这个身份还是挺有用的。
“那……我就去看看?”现成的资源不要白不要,路枭倒是来者不拒,没多想,“只要能别让我爸知道,能瞒多久就算多久,我都无所谓了,就当我跟你租的,好吧?”
“那约个时间去看房子?”游殊试探,“放心,你入住的时候我不会来打扰你。”
这话纯粹是在避嫌,路枭听得懂,又是生气游殊怎么就这么听他话觉得他未婚夫很凶不要招惹他,又是心酸曾经明明是可以肆意妄为的恋人如今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
都怪那个未婚夫,和那个未婚妻。
“我随时都有时间,看你吧。”路枭盯着地面,“你联系我就行,不过晚上十点后我要打限时副本,你不要跟我联系影响我操作。”
“好。”游殊一口应下。
“……”
话题结束得很是突兀,气氛倏地变得尴尬,还是莫寒溪再次闯入叫游殊去开会时气氛才堪堪转变。
“什么会?”路枭皱眉,“不是快到饭点了吗?”
游殊解释道:“内部会而已,总结一下今天的任务。”
他其实是想表示不会开太久,可话到路枭耳里就又是另一个意思。
行吧,内部会,那肯定不是谁都能参与的。
路枭不多说什么,径直离开。
直到路枭的背影完全消失,莫寒溪直接就是一整个大无语,吐槽怎么每次都能撞见路枭和游殊单独在一起还必须做那个叫走游殊的恶人,跟恶毒男二似的。
至于这些吐槽到底是只敢在路枭走得看不见后在心里吐槽,否则路枭听到肯定会大开嘲讽,完了以后自己还不敢还口,这才是最憋屈的。
当然,这些话莫寒溪也不敢让游殊听见,毕竟游殊现在没什么反应可能是人太直没发觉,万一说出口让游殊后知后觉,那他一样要完。
操老心了。
分别后,路枭看看终端时间,寻思着游殊今天应该是没法看房,便转头去校外餐厅吃饭。
等待服务生前来点菜服务的时间里,路枭同时也等来了中都城的最新八卦。
这个餐厅的面积不大,餐桌间挨得挺近,隔壁桌坐着一男一女,交谈的声音全传到路枭耳朵里。
没分化的时候路枭可能不会听得这么清楚,如今分化成alha,先天条件优势被迫让他把谈话听了个一清二楚,想不听都难。
那个男生甚至压低了声音:“你听说了没啊?俱荣酒店今天下午有人闹着要跳楼,现在还在僵持着。”
女生惊呼一声,满脸惊愕,“我完全没有听说,什么情况?真的假的?这么大事怎么媒体一点消息都没有?不应该啊,媒体记者不是有什么事跑得最快吗?”
“被压下来了呗。”男生凑近女生耳畔,“俱荣酒店也是中都城最好的酒店了吧?还是大皇子给御王准备生日宴会的牵头酒店,大皇子为了这个生日宴会花了好多心思准备,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出事。而且他还委托游上将带人去考察安全问题,我爸就给游上将打下手,不然你以为我怎么知道?结果游上将前脚刚走,那个人后脚就开始闹着要跳楼。”
女生问:“什么原因跳楼啊?”
“不知道。”男生摇头,“那人情绪一直稳定不下来。”
“那大皇子知道后得气死了吧?”女生心有余悸,“这个节点闹出这种事。”
“所以说现在各方都在压消息,那条街直接被封锁,不让进,你回家就得经过那边,别去了,小心惹上麻烦。”男生唏嘘,“唉,希望人没事。”
确实,敢在这个时候闹这种事,不说害了大皇子,还差点影响游殊。
就怕是人救下来后,估计大皇子也不会放过他。
接下来隔壁桌二人又惋惜片刻,没有多余的有用信息,路枭正觉得他们吵得烦,正好服务生拿着菜单前来服务,转移掉了路枭的注意力。
怀旧餐厅里挂的老钟显示现在是下午六点,正是吃饭时间,路枭花钱从来都是大手笔,正好没来这里尝试过,便多点了几个热门推荐菜。
他点起菜来眼睛都不眨,守候一旁的服务生默了默,忍不住开口,“先生您是有几位客人一起来?我们这里的分量很足,其实您点……”
路枭打断:“你是怕我吃不完?”
服务生自觉闭嘴不敢说话。
“我爸教过我浪费食材是可耻的,你别管,直接点多少上多少。”路枭不耐烦地把菜单拍服务生手上,挥手叫人离开,“对了,先别急着上菜,我让你上的时候你再上。”
打发完服务生,路枭直接给游殊发了条信息。
[多么重要的会要吃饭时间开?我刚刚突然发现我没多的时间看房,你快来把饭吃了带我去看房让我早点搬进去,我一晚都不想在学校宿舍多待。]
打完又觉得是不是没暗示清楚,便继续打字:我刚本来在跟朋友吃饭,结果朋友放我鸽子——
不行,什么朋友敢放他鸽子?!
删掉重写。
[我刚在跟朋友吃饭,菜都点好了,结果他爸过来把他拉走了,说是不让他跟我玩,现在菜太多我一个人吃不完,你过来帮我解决。]
他就是觉得,游殊一个上将被分派去检查酒店各项指标安全——虽然是为了御王生日这个重要的日子,充其量算是“没有浪费资源”,但任务都已经完成,晚饭时间还要开任务总结会也太不人性化了。
比起自己,路枭更确定游殊比他还懂得“枪打出头鸟,人要学会收敛锋芒”这个道理,并不担心游殊会操心那边救援的事。
既然游殊都说了是任务总结会,那肯定就只是任务总结这么简单。
所以这么简单的会就不能饭后再开?帝国重要大会都不会安排在饭点的!
担心游殊不来,路枭又打字。
[把你那几个精英叫上也行。]
游殊的终端二十四小时不关机,路枭有信心游殊能很快看到,耐心等就行。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路枭靠在沙发上翘着腿玩游戏。
几局游戏过后,玻璃门上的风铃叮铃铃响起。
路枭抬头,眉眼弯起来。
比想象中来得快。
他这么想着,还要皱眉嫌弃。
“怎么这么久,你不会是开完会才来的吧?”
路枭一想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其实就是几分钟的会议。”游殊没多说什么,“总结报告明天才交,会可以明天开。”
路枭仔细回味一下这段话,咋舌,挺乐。
“晚饭后去看房吗?”游殊问。
“可以。”路枭通知服务生上菜,“这顿是我请的。”
说完觉得有点刻意,又道:“反正我又不差钱。”
好吧,好像更刻意了。
路枭头一次有自己说什么都有点不太对的感觉,索性不说了,闭嘴吃饭。
“谢谢。”游殊反而是在很认真地道谢。
“不客气。”路枭睨他,眼睛不眨一下,“都是那个杀千刀的朋友点的,不关我的事。”
说完象征性地发了下怒:“可恶,点这么多菜又不吃,浪费我的钱!”
游殊笑了笑,心里熨帖不已。
“你那个朋友的父亲为什么这么做?”
游殊认为路枭很好,就算关心人的方法有些笨拙,但依旧很好。他不明白,这么好的路枭,为什么会被人说得那么不堪。
“啊……”路枭苦恼。
他找这个理由的时候没想这么多,现在好了,一个谎要用成千上万个谎来圆,他哪有什么可以一起吃饭还被人家父亲勒令禁止和他交往的朋友啊?从小到大,可能只有游殊一个人是没带任何目的来接近他的。
“我哪儿知道,懒得搭理他们。”路枭理不直气也壮,筷子敲响菜碗,“快吃,我现在很生气,你必须全部给我吃完!吃到没有腹肌那种!”
游殊常年在军队摸爬滚打,不可能没有腹肌。
可他的外形并不似健身广告里吓人的肌肉猛男,相反,他看上去很瘦,身材匀称,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不然也不会让眼光高得不行的路枭给看上。
这么久过去,路枭仍然记得游殊有腹肌,而且超级性感,摸上去手感很好,他以前就爱不释手。
“看我做什么,吃啊。”路枭瞪眼。
游殊:“……”
还是回去加练两个小时吧。
饭后,路枭跟着游殊去看房。
地址距离帝清不远,大约五分钟的距离。
可路枭万万没想到,五分钟的时间也能让游殊接到任务。
终端响起的声音很是突兀,投影出来的来电人是个长相刚毅的大叔,胸口的工作牌写着急援大队,从他两边眉毛飞起的高度看他现在应该非常急躁,但和游殊说话时,反而有些唯唯诺诺。
“游上将,那位轻生者点名想要见您,您看是不是可以耽搁一下,过来这边一趟……”
“见我?”游殊蹙眉。
他不认识那位轻生者,也跟对方没有任何交集,为什么一定点名要见他?
“是。”大叔讪笑一声,不苟言笑的脸在面对游殊时完全没有平时那般凶恶,毕竟一个急援队队长在队里不管有多威风,在上将面前也只能是个小虾米。
担心游殊不答应,大叔耍心机,将镜头往轻生者那边送了送。
现场情况不容乐观。
游殊没回应,在试探着看路枭的脸色。
路枭无语:“你去呗,我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闻言,游殊只能用抱歉的眼神看路枭,朝大叔轻轻颔首,“我马上来。”
得到回答,大叔顿时松一口气,连忙退到一旁。
也就是这时,路枭眼角余光扫过游殊的终端屏幕,愣了愣。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路枭可以笃定他是看清楚了的。
屏幕里,有个低着头戴口罩的救援人员。
他看上去与其他救援人员无异,若不是路枭打算什么时候要再去找一次他,可能真就让他蒙混过去了。
——时。
他离开禁区了?
路枭还想仔细看看,大叔就已经把终端挂断。
游殊解释:“抱歉,那边需要我去一趟那边,房子的事……”
路枭欲言又止。
“你和我一起去吧?”既然路枭能看见混在人群中的时,游殊当然也能。
游殊看穿路枭的想法,斟酌道:“我是你的训练官,这会是一次很好的现场教学。”
路枭抬眸:“你想让我去?”
“嗯。”游殊强调,“很想。”
“既然这样,那我就勉为其难跟你去吧。”路枭唇角上扬。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路枭颇为满意,心想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壮壮哥哥这么聪明,原来是在他面前藏拙了。
也对,壮壮哥哥那个时候在帮帝国打造秘密武器,就连身份都是假的,还有什么说不过去的。
路枭顺理成章的跟游殊来到俱荣酒店。
现场果然跟在餐厅时听到的一样,整条街都封锁了。
封锁现场的工作人员是个年轻小子,胸口的牌子写着“急援大队(实习)”,是个刚来的实习生。
可能是还在两眼摸黑的情况,再加上游殊一个新任上将,名气还不到人尽皆知的地步,那实习生不太认识游殊,看到有人要进现场,还以为是来闹事的,警棍直愣愣地抵着游殊胸膛不让进,看模样是一副生怕游殊暴起动手的模样,更像趾高气扬,让人心里很不舒服。
就在游殊点开终端打开身份令牌的时候,那人直接不客气地大声嚷嚷起来,“哪里来的两个毛头小子,这里不能进听不见吗?耳朵是聋的吗?”
路枭皱眉,眼前的实习生不仅没礼貌,还仗势欺人。
路枭忍不住问:“保护帝国的都是些你这样的人?”
实习生反问:“你不配合我们执法?”
“我俩一句话都没说你上来就用棍子指着我俩,都不给人解释的时间,怎么,几秒的时间是够你死一回吗?暴力执法给你牛上天了?你没看他在打开身份令牌吗?你眼睛瞎吗?”路枭一连几个反问怼过去。
路枭不给实习生回复的时间,又道:“我们是急援队长叫来救援的,情况紧急,你拦下我们耽搁的时间里如果轻生者真从顶楼一跃而下,这个责任你负得起吗?”
路枭把后果说得严重,一时间竟然真的把实习生唬住。
不过实习生很快冷静下来,蹙眉道:“队长说请来救援的人是个上将,怎么可能是你们两个。”
“你什么网络,游上将今年二十三岁,你说怎么可能不是我们。”路枭目前就是一个纯纯无语的状态。
他着急地拉过游殊的手臂,指着游殊手腕处的终端。
终端在空中投影出游殊的身份令牌,辉煌大气的“上将”二字无比尊贵,是无数人倾其一生也无法触及的高度。
路枭才不关心什么上将不上将的,也不关心上将有多牛逼,更厉害的人他都见过,目前只是握着游殊手腕,几乎要把终端怼到实习生眼前,“你看看清楚,这是不是游上将?还不放我们进去?”
实习生两眼一黑,抖抖嗖嗖地放人了。
去往俱荣酒店顶楼的电梯里,路枭还没回味过来。
路枭十分小气:“一会儿记得给那个大叔告状!警惕也不是这么警惕的,那么自以为是。”
游殊捏着手腕,迟迟没说话。
刚刚路殊触碰的余温还在,陌生又熟悉。
分手后,连牵手都成为奢望。游殊恍然,他们确实好久没有亲密接触过了。
“你有没有听见啊?”路枭催促一声。
游殊猛的回神,应下一声“好”。
天台上,二人刚赶到就被焦急等待许久的救援人员团团围住。
路枭快速在天台上找混入其中的时。
一遍,两遍,五遍过去,时不在。
是听说游殊要来,跑了?
路枭咬牙,他早该想到的。
上次在禁区里,时就对游殊充满恐惧。
同一时间,大叔队长正在低声跟游殊整理现场情况。
“轻生者名叫吴古任,五十五岁,手里有一根雷棍,警惕性很强,没人能靠近,而且他油盐不进,只说要见你。”
“他哪里来的雷棍?”游殊一眼睨过去。
普通人民群众是禁止使用这些东西的。
“这个还不清楚。”大叔队长无辜地笑笑,“虽说是违禁品,但如果真费心思去淘,也有很多渠道可以买,没办法。”
游殊没说什么,径直走向吴古任。
与其说吴古任才五十五岁,实际上模样看着更像是个七十几岁苍白的爷爷,骨瘦如柴,眼窝下凹,正坐在护栏墙上,摇摇欲坠,像风一吹就会落下去。
他似乎是还没看清游殊,直到游殊靠近他都还在以为是急援队的人,雷棍指着游殊的方向胡乱挥。
那玩意儿碰一下皮肤,可就成碳了。
现场不少人的心提到嗓子眼,可游殊没有停下靠近吴古任的脚步,一步一步走得非常坚定。
吴古任愣了愣,不明白为什么游殊不怕他手里的东西,见来了个狠角色,崩溃大喊:“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你既然要找我来,就证明你是不想跳的。”游殊终于停下脚步,“你不必在我面前玩这招,因为没有用。”
“你是游上将?”吴古任第一次知道游上将长得这么年轻。
“嗯。”游殊目不斜视,“我来到这里只能让你的目的达到一半,你剩下的诉求还没讲给我听,有本事话的,你就跳。”
听到这里,路枭恍惚间发现了他和游殊之间的共通性。他怎么都觉得方才游殊说的那番话根本不符合游殊的风格人设,那些话应该是从他嘴巴里才会说出来的。
一副“老子管你跳不跳,你已经耽搁掉老子时间,现在就别害得老子浪费更多时间”的拽样。
嚯。那还挺了不起的喔。
路枭蛮得意,继续主意那边前线。
不得不说的是,游殊这几句话确实非常管用。
吴古任胡乱挥舞的手渐渐停下,整个人冷静下来。
他扫视一圈围在游殊身后的救援人员,缓缓开口。
“我实在活不下去,这日子过得不如一了好。不,不对,我哪里还有什么日子可过,还不如死了算了,对啊……死了就好了,死了就不会有记忆,就、就不会有思想,就……”
兴许是神智本就不清晰的原因,吴古任的语言组织得非常混乱,念念叨叨一段话下来一句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安全距离外,大叔队长皱起眉头,身旁的小队友在不满地嘀咕什么,倒是游殊一改方才咄咄逼人的模样,很有耐心地听着吴古任的胡言乱语,担心错过什么重要消息。
不管吴古任说什么,他也只是默默当个倾听者。
吴古任颠三倒四地念叨片刻,就在大家几乎要以为救援马上就要成功时,吴古任忽然再次激动起来。
“我到底做错什么了啊!”吴古任冷静下去的情绪崩溃只在一瞬间,他双手拍打大腿,大声哭喊,“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啊!”
晚七点的太阳已然下山,月亮还没升起来,天空渡着一层灰,吴古任绝望的哭喊压抑着大家的心。
哭着哭着,吴古任倏地面露凶恶,恶狠狠道,“你们中都城就只会欺负我们外乡人!肯定是你们把我女儿掠走的!我的女儿就是在俱荣酒店失踪的!你们酒店必须赔我的女儿!”
游殊摁了摁耳廓里的隐形耳机,听见大叔队长讲起吴古任的基本情况。
“游上将,我们早就已经调查到了,他确实是维托乡的人,家庭由女儿女婿和一个孙孙组成,孙孙得了罕见病,在医院烧钱续命,正是急需用钱的时候。”
说到这里,大叔队长顿了下,“他女婿一年前死于工伤,现在还没拿到赔偿,为了孙孙高昂的医疗费用,女儿迫不得已来中都城打工,在俱荣酒店当服务员,听吴古任说是有三个月没有联系上了。”
护栏墙上,吴古任眼底布满血丝,说到最后近乎癫狂。
他苍老的面容上因情绪激动而染上猪肝红,大喘气时发出的呼吸声像老旧的风箱,听得人心惊胆战。
“我从维托乡徒步两个月,好不容易走到中都城,结果你们俱荣酒店就是这么对我女儿的,你们竟然悄悄把我女儿卖了!还不给我立案,就这么让我的女儿人间蒸发,你们这些人我全都记住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如今帝国科技发展很快,已经有专门的研究院在研究可以上天的摩托车,所以听到有人徒步两个月从外乡走到中都城时,在场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震惊。
眼前的人瘦成这样,可能一路上风餐露宿,就没吃过一顿饱饭。
在这样的精神状态下,发现女儿失踪无疑是更大的打击。
就连很难产生共情的路枭乍一听到这些话,一时也有点同情吴古任。
当然,前提是吴古任说的都是真的。
游殊大致听懂吴古任的诉求,冷静道:“你先下来,我们会有人帮你解决你女儿的事。你若是跳下去,你还在医院治病的孙孙怎么办?”
闻言,吴古任愣住许久。
久到大家都以为这话直击到吴古任心灵,以为吴古任快要为了孙孙放弃轻声念头时,吴古任手指艰难地动了动。
所有人的心提到嗓子眼。
下一秒,吴古任放下了手中的雷棍。
见状,所有救援人员心里皆是一喜。
这是妥协的征兆!
现在就是等他放松警惕,甚至可以等他自己下来……
“游上将,你好年轻。”吴古任安静地坐在护栏墙上,没头没脑地呢喃这样一句话,“你风头正好,我来时中都城的过程中听到好些人在讨论你。”
“所以你找我求救。”游殊面不改色,“下来,我会帮你。”
这么看来,壮壮哥哥果然很善良。
路枭弯弯眉眼,跨步想要靠得更近一些。
“诶,你……”大叔队长不认识路枭,一把拉住路枭手腕,“你别打扰游上将工作。”
那边,吴古任又是长时间的安静。
吴古任眼神闪躲,不经意掠过游殊身后,紧接着眸光一闪,艰难地扯着唇角笑起来,粗糙的手胡乱擦拭一道松弛的面部,强打起精神,挺直了背。
“谢谢游上将今天愿意来听我一个老头子抱怨。”
吴古任平静得像一汪死水。
“可我真的不能治了,抱歉。”
话音刚落,游殊神色一凛,立刻飞奔上前。
可吴古任已经往后一仰,以猝不及防的方式垂直往下掉落,游殊连吴古任的衣角都没有摸到。
俱荣酒店足足有二十五层。
游殊根本来不及多想,终身一跃。
刹那之间,偌大的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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