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太子他偏要宠我(重生) > 第43章 吾等奉旨前来抄家【三合……
    皇城


    襄国公不问世事归隐许久,景帝一听说襄国公夫妇求见,心中除了难以言喻的讶异之外,还有着深深的亏欠感。


    十五年前景帝刚登基没多久,朝廷中的亲信并不多,根基不稳,这才让他的皇叔靖王有机可乘。


    当时,要不是外有襄国公击退外敌,内有谢肆保卫皇城,这天下早已改朝换代。


    襄国公夫妇刚被迎到御书房,叩见完景帝,襄国公便开门见山说出来意。


    “爱卿说谁卖官鬻爵?”


    景帝知道襄国公夫妇突然进宫,必定是有要事相告,他原以为两位老人家是想要离京云游四海,特意前来告别,没想到襄国公一开口就弹劾忠勇侯。


    “忠勇侯。”襄国公呈上物证,“忠勇侯身为皇亲国戚,知法犯法、贪污受贿,罪加一等!”


    因为靖王之乱的关系,景帝刚登基那几年国库一直都是亏空的,因而最厌恶臣子营私舞弊、贪污受贿,对贪官向来是零容忍,即使对皇亲国戚也从来不手软。


    即便如今国库已经富裕,景帝依旧重视这个问题,当下就接过襄国公呈上的卷宗后,快速翻阅。


    “忠勇侯居然在这么多年前就开始收受贿赂!”景帝越看脸色越发铁青,没多久就拍案而起,将书房外的安福安叫了进来。


    “立刻将襄国公呈上来的这些卷宗一一送往刑部,再通知金吾左卫指挥使,命他即刻将忠勇侯直接压入大牢,革职查办!”


    忠勇侯不止是惠嫔娘娘的父亲,同时也是三皇子的左膀右臂,安公公闻言愣了下,小心翼翼道:“禀皇上,忠勇侯前些日子在秋猎时因为意外落马,身受重伤,要是此时押入大牢,很可能刑部还没查出结果就死在牢里……”


    襄国公眸光微闪:“安公公这是在替忠勇侯求情?”


    景帝斜睨安公公一眼。


    安公公立刻跪地伏身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担心忠勇侯突然死在牢里,会引来其他朝臣不满,有损皇上威名。”


    襄国公见景帝不发一语,似有所动摇,立刻拱手道:“老臣今日前来,除了弹劾忠勇侯卖官鬻爵一事,还有要事相告,请皇上屏退左右。”


    安公公松了一口气,刚退出御书房外,正准备派人通知荣贵妃这件事,景帝的怒吼声便响彻了整个御书房:“你说什么?!忠勇侯当年趁着战乱,不止掳走谢晚,还将她弄成了痴儿?!”


    谢晚貌美倾城,景帝当年也是对她动过心的,只是碍于她是谢家嫡女,又自幼与谢肆情投意合,才放手成全他们两人。


    没想到那样天仙般的一个人,居然被忠勇侯拐为外室,甚至私藏于侯府为妾十多年!


    “安福全,立刻给朕滚进来!”


    承恩伯府在朝中势力庞大,又与忠勇侯府关系密切,要是罪证未定之前忠勇侯就死在牢中,承恩伯府恐怕不会善罢罢休。


    景帝本来就偏爱三皇子,原本只打算先革去忠勇侯的官职,暂时不用打入大牢,囚禁在家中即可,没想到忠勇侯犯下的罪行,一桩比一桩还要荒唐,简直令人发指!


    且不说景帝对谢晚有过情意,就说谢肆当年救了太子和景帝的命,光是这份恩情,就足以叫景帝将忠勇侯千刀万剐!


    更何况,当年景帝得知谢晚走失之后,便曾下令张贴皇榜,大肆寻人,忠勇侯知情不报,轻则流放,重则满门抄斩,哪怕承恩伯与三皇子出面也没有理由保他。


    景帝龙颜震怒,暴跳如雷:“即刻让刑部尚书来见朕,并让谢肆、贺烺联同五城兵马司去将忠勇侯府给抄了,忠勇侯直接压入大牢,革职查办!”


    安公公连声应是,正打算退下,景帝愤怒的声音再次响起,同时将刚刚写好的诏书,盖上玉玺,扔到他面前。


    “传朕旨意,立刻让礼部拟好圣旨,你亲自到忠勇侯宣读圣旨!”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安公公听完景帝这一连串旨意,便知道忠勇侯府大势已去,就算通知荣贵妃也没用,弯腰捡起诏书,安心地退下。


    景帝已经好久没如此震怒过,大发雷霆之后,看向襄国公夫妇的目光不由多了几分赞赏与悲悯。


    襄国公是两代老臣,不止是大魏的战神,年少时还曾因救驾有功,获先帝御赐的丹书铁券一块,要是襄国公先斩后奏要了忠勇侯的命,也有免死的特权,如今只是搜罗忠勇侯的罪状再告发他,已属仁慈。


    景帝起身,来到襄国公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些安抚的语气道:“老国公尽管放心,您对大魏忠心耿耿,一生戎马血战疆场,立下过无数功勋,朕绝对会还你们谢家一个公道。”


    景帝原以为忠勇侯的罪行已经告一段落,没想到,刚回到桌案前,坐下来喝了口茶,襄国公又将谢肆的亲生儿女,如今成了忠勇侯庶子庶女一事呈上。


    景帝一口气瞬间梗在了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差点要被活活气死。


    “老国公,你下次能不能一口气说完?朕险些被你吓得一口气缓不过来。”


    襄国公拱了拱手,面色淡淡道:“老臣年岁已高,说话总得停下来换几口气,还望皇上恕罪!”


    “……”你现在不就中气十足说完了一整段话?


    景帝也知道这些年来自己为了扶持三皇子,帮衬了沈云两家不少,忠勇侯能一步步爬到如今的高位,自己功不可没,襄国公自己心中有所不满属实正常。


    襄国公不是寻常的功臣,景帝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无奈摆手:“说吧,还有什么委屈,老国公只管慢慢说,朕都会为你做主。”


    ……


    云老太太尚不知宫中的事,听到云霏霏说会求太子帮忙找谢氏,整个人轻松活泛了不少。


    她知道只要太子一出手,谢氏很快就能找着。


    云霏霏道:“只是有件事孙女觉得奇怪。”


    “什么事?”


    “刚才我和阿兄回如意轩时,到处都找不到何嬷嬷,老太太可知嬷嬷去哪了?”


    云老太太面不改色地笑:“何嬷嬷一听说谢氏跑了,就出府去寻她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云霏霏知道老太太在说谎,阿娘说过,她被绑起来卖给人牙子时,何嬷嬷一直在替她求情。


    既然云老太太有意隐瞒,再多问只会让她起疑,云霏霏只能假装不知道这件事。


    三人来到大厅,云老太太见太子负手而立,站在大厅中央,立刻笑着迎上前行礼:“臣妇参见……”


    没想到陆骁直接越过她,来到云霏霏面前,自然而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包袱,扔给魏行:“好了?”


    云霏霏愣了下,偷偷的看了眼云老太太:“好了,奴婢东西不多,就这些。”


    云老太太行礼请安到一半的身姿僵在原地,就连脸上温和的笑容也极为僵硬。


    她没想到,向来矜贵有礼的太子殿下,竟然无视她的行礼问安,甚至从她进到大厅之后,就没给过她半个眼神!


    云老太太的母家镇远侯府如今虽然已经没落,但她年轻时也是受人追捧的嫡女,嫁入忠勇侯府之后更是当了几十年的主母,受封为诰命夫人之后,更是没人敢给她脸色看,何曾受过这样的漠视及屈辱?


    要知道,在世人眼中,她可是能跟襄国公夫人平起平坐的!


    偏偏将她当成空气般无视的人是太子,云老太太还指望着太子帮忙找谢氏,哪怕心里憋屈得要命也只能佯装若无其事,再次热情地迎上去行礼请安。


    “太子殿下光临寒舍,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不胜荣幸,臣妇有失远迎,还望太子恕罪。”


    谁知道,太子依旧充耳不闻,视若无睹!


    云老太太微微笑着,掩在宽袖中的双手却慢慢紧握成拳,仔细思考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太子。


    云老太太面不改色地看了云霏霏一眼,用眼神暗示她快点提起谢氏的事,偏偏那丫头在人前向来胆小的很,哪怕她眼睛眨到都快抽筋了,依旧愣头愣脑地跟在太子身边。


    云老太太简直恨铁不成钢。


    魏行忍着笑,明知故问:“老太太这是怎么了?眼睛怎么眨个不停?”


    云老太太按捺着心中怒火,笑道:“六丫头进了宫之后,臣妇便思念她思念得紧,不知太子殿下可否愿意留下来用午膳?”


    惠嫔自从被暴徒掳走救回来后,景帝几乎不曾再踏足钟粹宫,无疑相当于被打入冷宫。


    云家后宫没有人了,那怎么行?惠嫔进宫得宠之后,云老太太才知道何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才知道,原来早些年承恩伯府分给他们的都是吃剩的残羹。


    云老太太尝过那样富贵荣华的甜头,剩菜残羹已经无法满足她,如今云霏霏成了太子眼前的红人,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陆骁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拇指上的碧玉扳指,偏头问云霏霏:“娇娇可要留下来用膳?”


    太子面色淡淡,温柔贴体的语气却是藏都藏不住。


    云老太太脸色微变,心中同时掀起一道惊涛骇浪。


    她原以为太子只是将云霏霏当解闷的玩意儿,没想到云霏霏在太子心中的份量远远超乎自己的想象。


    太子年纪虽轻却手段雷霆,倘若他真将云霏霏放在了心上,那必然会仔细调查她的身世……


    一阵警钟立刻在云老太太心中敲响,她立刻看向云霏霏,想从她脸上看出端倪,云霏霏却一如往昔地谨小慎微,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云老太太看不出所以然来,只好进一步用言语试探她:“六丫头难得回来一趟,就不想多陪陪祖母和你姨娘吗?”


    “姨娘……”提起谢氏,云霏霏眼眶果然红了,就连天生娇糯的声音也哽咽了起来。


    云霏霏就跟谢氏一样单纯,从来都不懂得演戏或争宠,云老太太见状,霎时松了口气,只以为是自己太过杞人忧天。


    陆骁见她红了眼,十分配合地蹙起眉:“怎么了?”


    “姨娘她……”云霏霏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然以来。


    云老太太一颗心也跟着上上下下,巴不得替她开口!


    就在云霏霏好不容易终于憋出了第二句话,准备向太子提起谢姨娘失踪的事,忠勇侯府的管事就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


    “老太太,不好了!宫里来了好多人,御林军、金吾卫、安公公、五城兵马司……”管事像是被吓破了胆,说话竟然颠三倒四,语无伦次。


    胆小的云霏霏似是被管事惊慌失措的模样吓到,清透湿软的眸子浮起一层薄薄水雾,精致白嫩的小脸微微发白。


    云霏霏不安地抓着陆骁的手臂:“殿下……”


    陆骁不悦地拧起眉,将云霏霏揽入怀中轻拍,锋利的视线犹如利刃一般剜在云老太太身上。


    云老太太被太子这一眼看得手脚发软,连声斥喝:“这是在做什么?没看到太子殿下在这?好好说话,莫要冲撞了贵人!”


    吼完,云老太太强压下心中的慌乱,朝云霏霏慈蔼地笑笑,安抚道:“六丫头,别怕啊。”一副极为疼爱她的模样。


    云霏霏面色苍白地点点头,看上去楚楚可怜,心底却压抑着不为人知的愤怒与恶心感。


    云老太太就是用这副温厚慈爱的表情,骗了他们兄妹二人十多年,要不是殿下发现了真相,特地将阿兄引到爹爹面前,只怕此时他们还被蒙在鼓里!


    明知云霏霏只是在演戏,见她气得浑身发抖,嘴唇都要咬出血来,陆骁昳丽的眉眼依旧不可抑制地染上了烦躁。


    陆骁有力的臂膀将云霏霏搂得更紧,故作不知地吩咐:“魏行,去外头看看究竟发生何事。”


    管事说虽然说得七七八八,魏行这个人精却一下就听出了门道,笑道:“禀殿下,听管事的意思,似乎是安公公与谢统领、贺指挥使等人来了。”


    安公公可是景帝身边的大太监。


    云老太太闻言,浑身一震,一股不祥的预感浮现心头,很快的,这股不祥预感,便随着安公公一行人的到来化为真实。


    安公公不咸不淡道:“皇上有旨,即刻将忠勇侯抬出来接旨!”


    云老太太脸色煞白,嘴唇哆嗦不停,刚朝身边的嬷嬷使了使眼色,接过满满一荷包的金裸子,准备上前打点询问。


    就见谢肆领着一众御林军及金吾卫,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疾言厉色道:“吾等奉旨前来抄家,忠勇侯府一切,包括但不限于房子、商铺、田产等,悉数充公!”


    云老太太大惊失色,惊慌失措地上前:“谢统领这是在说什么?侯爷犯了什么罪,怎么好好的就要抄家了!”


    没想到,刚往前走了一步,连谢肆都还来不及靠近,身穿甲冑的御林军与奉旨行事的金吾卫纷纷拔刀。


    冷冽的杀伐之气立刻在空气里蔓延开来。


    云老太太霎时双腿一软,整个人往后倒去,要不是身边的老嬷嬷实时扶住她,早已洋相百出。


    “这抄家是陛下亲□□代的,忠勇侯府一应财物都不可落下,就算只是个小首饰,也都给我仔细搜!”贺烺左手懒洋洋地按着腰间的佩刀,高举的右手轻轻向前一挥,跟在他身后的金吾卫即刻蜂涌而出。


    贺烺一身红衣,神色倨傲,慢悠悠地来到云老太太面前,拿起她手中的荷包,扔给跟在后头的金吾卫:“这枚荷包也已经充公。”


    云老太太没想到,既昨夜的兵荒马乱,竟然不到一日,忠勇侯府就又迎来了一次的重击。


    云老太太向来养尊处优,何时见过这种阵仗,看着侯府里满满的禁军及金吾卫,整个人摇摇欲坠,几欲昏厥。


    “太子、太子殿下,您救救臣妇吧,”云老太太连滚带爬地来到陆骁面前,“不、不对,殿下您赶紧救救六丫头吧!侯爷要是真成了罪臣,那六丫头可是罪臣之女,您赶紧救救她!”


    只可惜,云老太太连太子的衣角都未碰到,贺烺已经抽刀而出,挡在她面前。


    云老太太瞪着眼前锐利的刀剑,慌乱得几乎要昏厥,见太子这条路行不通,立刻朝被太子好好护在怀中的云霏霏声泪俱下道:“六丫头,你爹爹肯定是被人冤枉的,你赶紧跟太子殿下求情啊,要不然、要不然你姨娘寻回来后该如何是好?不止如此,就连你哥哥云裴在宫里的差事也会不保!”


    云霏霏装作害怕的样子躲在陆骁怀中,根本不理会云老太太的哀求。


    云老太太简直要被她气死,立刻转头吩咐下人,赶紧到承恩伯府传消息,让他们进宫求见荣贵妃,想办法救一救云家。


    末了,又让人去寿宴堂把沈氏叫来。


    贺烺偏过头道:“属下奉皇上旨意前来抄家,不知太子殿下就在这儿,未曾行礼,望殿下恕罪。”


    谢肆一行人进来时,陆骁担心吓到云霏霏,马上就带着她退到一旁,两人站在不起眼的角落,屋里又满满的人,的确很难发现。


    要不是云老太太朝太子扑过去,安公公也根本没发现太子在这儿,谢肆及安公公等人立刻上前行礼。


    陆骁摆摆手,面色冷淡:“诸位无需多礼,父皇吩咐的事要紧,贺指挥使,放她过来。”


    云老太太心中大喜,立刻在嬷嬷的搀扶,抹着眼泪来到太子及云霏霏面前。


    云老太太捂着胸口的手抖个不停:“殿下,请您看在……看在六丫头的情面上,出手救救侯府吧,您赶紧问问安公公,侯爷究竟犯了什么错,皇上竟然发这么大的脾气,一声不说就派了这么多人来抄家。”


    御林军、金吾卫、五城兵马司全数出动,这可不是一般的阵仗,别说云老太太没看过,就是京城的百姓们也没人见过。


    早在谢肆等人带着大队人马,雄赳赳气昂昂地来到忠勇侯府,动作整齐划一的御林军,将忠勇侯府围得犹如铁桶一般,周围便涌上不少围观百姓,纷纷猜测忠勇侯究竟犯了什么大错,才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也不知忠勇侯府出了什么事,老夫活了五、六十年,还没见过御林军、金吾卫、五城兵马司一齐出动,这架势看着就是来抄家的,忠勇侯肯定闯下了什么滔天大祸。”


    “可不是,这也忒吓人了!该不会是忠勇侯通敌叛国……”


    “怎么可能,忠勇侯可是皇上眼前的红人,吃饱撑着通敌叛国做什么?依我看,应该是皇上终于忍不下去忠勇侯在京城里作威作福,人贵妃娘娘的母家承恩伯府,都没忠勇侯府跳得那么高,皇上不拿他们开刀,拿谁开刀?”


    “俺听说,半年多前,忠勇侯次子强占民女,不止逼死了好好一个姑娘,就连告到官府的家人也都给活活逼得上吊,皇上肯定是听说这件事,这才出手整治云家。”


    “多行不义必自毙,管他什么原因,忠勇侯府都自作孽不可活。”


    此言一出,围观百姓纷纷附和:“对对对,自作孽不可活,活该!”


    侯府里的云老太太并不知外头的百姓是如何议论忠勇侯府,却也能猜得到大概,云老太太就跟那些人一样,以为是这些年来云家太过放肆,这才触怒龙颜。


    直到忠勇侯被下人们抬到大厅,安公公厉声宣读圣旨,云老太太才察觉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忠勇侯卖官鬻爵,即刻起,押入大牢,革职查办,又因以下犯上,罔顾律条,忤逆圣意,罪加一等,即日削去爵位,贬为庶民!


    “其子女凡在朝为官者,皆免去其一切政务官职,贬为庶民;忠勇侯老夫人助纣为孽,褫夺封号,贬为庶民;惠嫔褫夺封号,贬为贵人,移居钟粹宫偏殿!”


    如果只是卖官鬻爵,云老太太并不太担心,这些事其中多多少少也有承恩伯府的手脚,除非两家撕破脸,否则沈家肯定会出手救他们,但是,以下犯上,罔顾律条,忤逆圣意……


    还有助纣为孽,褫夺封号……


    每当安公公多说一个字,云老太太的脸就惨白一分,听完之后,她的心脏更差点被巨大的恐惧感给撑破。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谢氏才失踪一天,就算她真的被谢家的人找回去,襄国公夫妇也不可能在短短一天之内就搜罗证据,一状告到皇上面前,打得忠勇侯府措手不及,一击毙命!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昨日还威风凛凛训斥沈氏的云老太太,此时不止嘴唇手脚直哆嗦,就连全身都抖个不停,两股颤颤。


    重伤未愈躺在支架上的忠勇侯,听到圣旨之后,犹在垂死挣扎,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口会绷开,声嘶力竭地喊道:“请皇上明察,我是冤枉的!我向来忠君爱国,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肯定是有人蓄意诬陷我的!”


    忠勇侯看到站在太子身边的云霏霏,宛如溺水的人看到救命的浮木,激动得连脖颈上的青筋都一根一根暴起:“六丫头,快,你赶紧跟太子殿下求情,求殿下救救咱们云家,要不然,你跟你阿兄这一辈子都得毁了!就连晚娘也寻不回来!”


    原本装假害怕的云霏霏,听见忠勇侯那声“晚娘”,眼中骤然浮现猩红怒意,就连双拳都紧紧握起。


    始终保持沉默云裴同样气红了双眼,漆黑瞳仁里盈满滔天恨意。


    兄妹二人不约而同越过众人,来到忠勇侯面前。


    陆骁面上虽然看不出情绪,却始终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云老太太来到云霏霏兄妹二人身边,老泪纵横地握住云霏霏的手:“六丫头,你赶快救救你爹,你爹要是真入了狱,那你姨娘……”


    抄家的人进到忠勇侯府之后,就一直假装事不关己的云霏霏,此时终于抬头看了云老太太一眼。


    云霏霏冷漠的看着云老太太老泪纵横的苍老脸庞,心中莫名涌起一股替阿娘出口气的快意。


    若是当年云老太太发现忠勇侯犯下错事,立刻悬崖勒马,阿娘不会吃这么多苦,外祖父母也不会伤心这么多年,爹爹更不会痛不欲生。


    忠勇侯的确罪不可恕,可云老太太身为从犯,同样该死。


    云霏霏愤怒得浑身都在发抖,盯着云老太太的目光却愈发幽冷瘆人。


    她狠狠甩开云老太太的手,冷声道:“事到如今,老太太当真不知道云彦辰犯下的是何等罪吗?”


    身为不受宠的庶女,云霏霏对云老太太向来恭敬有加,更因为云老太太从小就照拂他们母子三人的关系,对她极为敬重,对她说话总是轻声细语,何时像现在这般声冷如冰过?


    云霏霏笑起来很美,哪怕是不笑时,天生带笑的桃花眼,也让她看起来温柔可人,如今那双轻透湿软的美人眸里的愤怒及恨意,却浓烈得几乎要喷薄而出。


    云老太太打了个寒战,整个人如坠深渊。


    云老太太双目满是绝望与愤怒,不敢置信地失声喊道:“怎么可能?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怎么可能!”


    安公公不知道云老太太在说什么,见忠勇侯完全不理会自己,皱眉道:“忠勇侯,还不令人上前接旨?你若是抗旨不接,那可是死罪。”


    谢肆来到安公公身旁,神色冷酷:“安公公,此人已经被贬为庶民,不再是忠勇侯了。”


    “既然云彦辰有伤在身,不如这圣旨就交由我递到他面前。”


    安公公在御书房外听到了景帝的怒吼,知道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知道谢晚是谢肆的发妻,夺妻之仇,不共戴天,如今云家已倒,他卖个人情给谢肆也无妨。


    “那么就有劳谢统领了。”安公公笑笑地将圣旨交到谢肆手中,“请。”


    身形高大,俊美刚毅的谢肆接过圣旨,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来到忠勇侯面前。


    谢肆刚好背对着光,忠勇侯看不清他的脸上的表情,却能感受到谢肆周身充斥着的那股铁血寒气。


    云彦辰眼神闪躲,避开谢肆的目光,色厉内荏地喊道:“六丫头,愣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快点过来替我接下圣旨!”


    是孩子都会渴求父爱,忠勇侯当然知道这对庶子庶女,平时虽然没有什么表示,但心里还是敬爱自己的。


    他知道,云霏霏是谨小慎微的,但她同时也是善良温柔的,家里出了这样的大事,她绝对不会见死不救。


    她现在不说话,只是被这般大阵仗吓傻了而已,只要回过神来,肯定会哭着求太子殿下救云家。


    “六丫头!”云彦辰身上的伤口早就因为他的大吼大叫绷开来,不停地淌着血。


    如今云彦辰就快被人推入万丈深渊,眼前的云霏霏是唯一可以救他的人,即便他全身因为剧烈的疼痛而颤抖,依旧奋力地朝来到身边的云霏霏伸出手。


    云霏霏面无表情的看着云彦辰。


    云彦辰只以为她被吓傻了,自顾自道:“爹知道你心里有恨,当初你嫡母将你送进宫中为奴,的确是过分了点,但是爹也阻止过她,你不能因为──”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骤然响起,整个大厅顷刻间寂静下来。


    云彦辰难以置信的瞪大眼,不敢相信总是乖巧听话的女儿会猛地抬手,狠狠甩了自己一记耳光。


    沈氏与云二姑娘刚好在此时来到大厅,云二姑娘看到云霏霏居然敢对自己的父亲动手,顿时气疯了,一时之间竟像是没看到大厅里到处都是金吾卫一样,冲上前去就要撕了她。


    云彦辰身边的奴婢早就被制住,动弹不得,见到六姑娘对侯爷动手,皆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云霏霏你疯了吗!你攀上太子就能为所欲为?你想得美,何知岁很快就会跟太子订下婚约,到时,唔……”


    云二姑娘说到一半,嘴里就突然多了一块破布,人也被贺烺制住。


    谢家人向来护短,贺烺身为谢肆的徒弟,自然也无法容忍旁人欺辱他的小师妹。


    沈氏脸颊虽然还有点肿,却已经换过一身干净的衣裳。


    她看了满眼怒意的云霏霏兄妹二人一眼,又看了眼站在两人身旁的谢肆,脸色惨白地来到太子等人面前,行了个万福礼。


    “六丫头!!”云老太太目眦尽裂,想冲上去护住儿子,手脚却不听使唤,整个人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远比谢晚被襄国公夫妇认回去还要可怕的念头,在她心中疯狂涌动。


    云老太太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目光不停地在云霏霏兄妹二人及谢肆脸上来回扫视。


    “你……你……”


    一股冷意慢慢从心底涌上来,似毒蛇般蜿蜒着爬上背脊,这一瞬间,云彦辰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掐住,无边恐惧铺天盖地地袭来。


    云霏霏听他口口声声自称爹,只觉得恶心透顶。


    “云彦辰,你一直以为我和阿兄是你的骨肉对吧?”


    因为太气愤,云霏霏眼眶和鼻尖都红红的,眼底也浮现一层泪光,看着单纯又乖巧,那楚楚可怜惹人心疼的模样,简直就与谢晚如出一辙。


    云彦辰一瞬间看痴了。


    “啪!”


    这次是谢肆动的手,如今留在大厅里的御禁军与金卫吾,不是谢肆的心腹就是贺烺的心腹,站满人的大厅一片寂静,除了云家人的抽气声之外,几乎落针可闻。


    谢肆的手劲比云霏霏大上许多,云彦辰脑袋嗡嗡作响,斯文俊秀的脸庞瞬间肿了起来,就连嘴角都淌出一丝鲜血。


    “爹,”云霏霏转头看向谢肆,天生甜软的嗓音带着几分哽咽,“您别动手,您今后还要照顾阿娘,他不值得您脏了手,交给女儿和哥哥便好。”


    此话一出,不止云彦辰震惊得几乎晕厥,就连沈氏及云二姑娘、云老太太都齐声发出怒吼:“你说什么?”


    前来宣旨的安公公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这等大戏,不由得来到魏行身边,小声问道:“真的假的?云六姑娘是谢统领的亲生女儿?”


    安公公原以为忠勇侯私藏谢晚,已足够人叫人震惊,没想到背后居然还有这样一个惊天大秘密!


    忠勇侯以为谢晚帮他生了一双儿女,心里美滋滋的,没想到,那根本不是他的骨肉,这些年来,他白白帮谢肆养大了孩子。


    魏行当初得知云霏霏是谢家骨肉时,吃惊的程度完全不哑于安公公,面色凝重地点点头。


    安公公再次看向忠勇侯的眼神,多了几分幸灾乐祸,低啐一声:“果然恶人自有天收,真的是报应。”


    “你们、你们是……”云彦辰看着并肩而站的谢肆及云裴,看着两人几乎一模一样的双眼,相似的眉眼鼻唇,只觉得胸口一阵血气翻腾。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们是我跟晚娘的孩子唔──”一股腥甜涌上喉咙,云彦辰还没来得及挨第三个巴掌,便不受控制的呕出大口的鲜血。


    云老太太见儿子不好了,色厉内荏地吼道:“皇上只是叫你们过来收押,可没让你们动手打人,就算侯爷被贬为庶民,他也是大魏的子民,容不得你们如此草菅人命!”


    沈氏也没想到谢肆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对丈夫动手,气得眼眶都是狞狰的红:“谢统领,你们简直欺人太甚!”


    谢肆本来就不打算让云彦辰那么轻松死去,飞快从怀里掏出瓷瓶,喂下两颗丹药后,将候在门外的太医喊了进来。


    云老太太心中大喜,强装镇定道:“多谢谢统领高抬贵手。”


    谢肆转头看了她一眼,向来冷峻威严的面容,骤然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他明明什么也没说,云老太太却瞬间就陷入更深的恐惧之中。


    她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隐隐觉得谢肆及襄国公夫妇对忠勇侯府的报复,才刚刚开始……


    云老太太下意识看向云霏霏,云霏霏从小就乖巧听话,最是善良心软,只要从她下手,肯定有解。


    云老太太冲上前,握住云霏霏的手,软硬兼施道:“六丫头,就算你不是云家的骨肉,但是忠勇侯府养了你们兄妹俩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几年来我对你们母子三人也是照顾有加,你不能恩将仇报啊!”


    云霏霏发现,当一个人气到极点的时候,心情是漠然的。


    她无动无波地看着云老太太,轻声问道:“那老太太觉得我该怎么做才好?”


    云老太太道:“我也不求你们兄妹俩原谅侯爷,就求你让太子殿下替我们云家求求情,不要赶尽杀绝!”


    言下之意,这是要放弃忠勇侯的意思。


    忠勇侯被谢肆喂下丹药之后,并没有昏过去,听到云老太太如此干脆地放弃自己,再度气得呕出一口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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