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建安心中一跳,定定地看着这人:“当真?”


    名唤漫之的人长叹:“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苏建安敛眸,掩饰住里面激荡的情绪,待平静下来后,又变成了沉稳有度的苏统领:“既然如此,那就请漫之走一趟,至于武将……”


    说到这里,苏建安有些纠结。


    漫之倒像是知道苏建安在纠结什么一样,便笑道:“若论孙儒的武力和领兵才能,那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就是那张嘴……不过也不碍事,有我看着他,定不会让他惹出风波来。”


    苏建安松了口气:“那就让孙儒跟着吧。”


    主账之外,那群武将正聚在一起。


    此次太子的一道喻令实在让人深思。


    那大嗓门继续嚷嚷:“我看那太子就是不安好心,路上要是故意使些阴谋诡计,那我们统领不就上当了吗?”


    有人看不过去,喝道:“老孙!小心祸从口出!”


    那人依旧一脸的不服气。


    “老孙啊,你一直待在军营,所以不太清楚,别的皇子我不知道,但是太子的仁善向来是有口皆碑的,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是!你们都是君子,就我老孙是小人!”


    “你这人,怎么不听劝呢?”


    “我管他太子不太子……”


    眼看着这人就要说出大逆不道之言,一群人齐上手,想要捂住他的嘴,谁知道这人一身蛮力,竟是没人近的了身。


    “孙将军,统领找你!”


    门外小兵的声音清楚地传进来,此时一众武将捂嘴的捂嘴,按手的按手,抱腿的抱腿,正在僵持。


    久久没听到里面传来声音,外面传话的小兵忍不住喊了一声:“孙将军?”


    捂嘴的那人就回了一句:“老孙去茅坑了,一回来我就告诉他。”


    小兵被打发走了,徒留被抱住的孙儒无法说话,只能激烈地“唔唔唔”。


    大家都已经被孙儒的嘴给搞怕了,再三让他保证不要乱说话。


    孙儒自然是使劲点头。


    稍后,几位武将松开了手,孙儒整理了自己的盔甲,有些无语:“我老孙虽然有时候嘴上没把门的,但还是知道什么不能说的,你们也太夸张了。”


    “兄弟,还是小心点好。”那人隐晦地指指上面。


    “放心,我不会连累兄弟们砍头的。”说话间,孙儒已经走远了,一行人笑骂着:“呸呸呸!尽说些不着调的话。”


    “统领!”


    “孙儒,此次运送赈灾银的差事就交给你了,于江会看着你,小心行事。”


    孙儒看了一眼笑得人畜无害的于江,欲哭无泪,只能扭曲着面孔,满脸高兴地应下了差事。


    都怪自己这张嘴,也不至于这么不招人信任,他以后肯定痛改前非。


    一看孙儒这脸色,于江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禀性难移,要改谈何容易,这么多年总算别过来一点,好歹能在这个一板砖都能砸到官员的京都存活下去。


    就是情绪一上头,特别容易暴躁。


    留仙楼。


    京都最大的酒楼。


    邬天成大手笔的包了个雅间,请了苏建安和太医院派出的太医裴襄。


    作为户部侍郎,和各方打交道,邬天成处事圆滑又公道,率先给苏建安和自己到了酒。


    “此行还要多仰仗苏大人了。”


    论权势论地位,苏建安都比邬天成高,但是苏建安却是个稳重周到的性子,闻言便站起身回敬:“不敢当,于公,为陛下和殿下效力是应尽之分,于私,您是小侄的姨父,这杯酒应该是小侄敬您才对。”


    一旁的裴襄悠闲地喝酒吃菜,偶尔插上一两句话,倒是显得其乐融融。


    隔壁包间,楚君听了一耳朵,便不感兴趣地坐回自己的位子上,还是美食比较重要。


    留仙楼不愧是京都久负盛名的酒楼,菜品滋味不错。


    皇宫老大不在家就是爽啊,楚君想往外跑就往外跑,连吴三福都不劝了。


    当然,每次回去之后,都会给出外勤的侍卫们加班费。


    也不知过了多久,隔壁终于敲定了细节,宾主尽欢。


    楚君听到隔壁的寒暄声,就知道宴席进入了尾声。


    不一会儿,吴三福出去溜了一圈,然后回来告诉楚君,人已经走了。


    就在这时,邬天成去而复返,径直来到楚君的包间。


    “太子殿下。”


    “免礼吧,今日不是还要和那些商人会面吗?”


    “不妨事,让他们等一会儿反而会生起敬畏之心。”


    这是以势压人,心理战?


    “行吧,随你,可摸清楚了?”


    “殿下放心,下官已将殿下的意思尽数传达,太医到那去之后不仅要组织义诊还要注意防止疫病的发生,对于押送赈灾银的武将,下官也点名了赈灾银的重要性,希望送到凌州的时候,完整无缺。”


    “押送的将领是苏统领手下的第一猛将,除去勇武之外,最可贵的是,谁的的面子都不会给,身边随行的军师,是苏统领在边疆时就认识的朋友,颇有谋略,至于那个太医,虽然年纪轻看起来不靠谱,但是观其言谈举止倒是爽朗。”


    楚君本来是想直接见这几位的,只是邬天成劝说,将这两人交给他。


    毕竟苏建安身份特殊,难保别人不会联想到什么。


    苏建安本人心里估计都满腹疑虑,一句话恨不得分析出四五种意思,交流效率太低了,这是楚君不想见到的。


    但是邬天成就不一样了,好歹有亲戚关系,说话也能敞开了说,不需要弯弯绕绕的。


    处理完这件事,邬天成还要去楼下的包间去见昨日联系的几位富商。


    能在京都攒下家业的富商,背后或多或少都有些背景。


    要么是每年给背后的人上供,要不就是单纯的作为背后人隐蔽的钱库,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如温家那般,由别人出面做生意。


    “邬大人辛苦了。”


    楚君是真心实意地觉得实在辛苦,昨日见面,今日便已经敲定行程,速度不可谓不快。


    “太子殿下过誉了,微臣辛苦些是应该的,毕竟凌州百姓可等不了。”


    说到这里,邬天成告退,准备去见那些富商。


    留仙楼二楼包间,几位京都有名的商行背后负责人齐聚在一起,互相打听有没有什么内幕消息。


    其中有一位能看得出来地位特殊,坐在上首。


    最起码在户部侍郎邬天成来之前,他是现场最有资格做这个位置的人。


    按理说,就算身份最高的人晚到,这位置理应要留下来,但偏偏这人坐了上去,却没有人敢上去说一个“不”字,盖因他背后的来头很大。


    京都的人都知道青木商行老板背靠三皇子府,有人说青木老板就是三皇子府出去的仆人,也有人说,青木老板的亲戚是三皇子府的管家,众说纷纭,但毫无意外,青木商行肯定和三皇子府有关。


    因为当事的三皇子府和青木老板从来没有辟谣过,每次有人当面提起这事,青云老板付康平就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久而久之,大家也就默认了。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发现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于是就把目光转向了付康平。


    付康平正在用盖子轻轻拨动茶汤,似是在观察茶汤的颜色,然后慢慢品了一口,脸上神色惬意。


    在场的人都小有资产,虽然这留仙楼的茶水不错,可还不放在他们的眼里。


    但是在付康平品茶的时候,也没有人敢大声说话,只是小声询问。


    “无外乎钱粮二字。”


    付康平只说了这一句话,其他人环顾四周后,发现别人的神色和自己一样,手足无措,担心是朝堂想要清算他们。


    毕竟他们是商人,朝廷说你有罪那就是有罪。


    房间里一片恐慌,付康平还坐得住的原因是昨晚递到书房的消息。


    小太子不想花钱,找他们要钱要粮罢了。


    在他看来,小太子手段软绵绵的,不成气候。


    如果太子手段强硬点,不给粮食就如何如何,可现在看来,并没有什么魄力。


    只要他拒绝,向来以他马首是瞻的其他商户也不会给粮食的,到时候这个消息传到皇帝耳边,身边人再一煽风点火……


    “邬大人好……”


    “邬大人光彩依旧啊……”


    付康平也跟着随大流对着邬天成寒暄,邬天成作为朝廷的高品阶官员,也不含糊,直接坐在主位上,然后双手抬起往下一压:“诸位请坐。”


    虽然邬天成脸上带着笑容,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各位商人却不敢小瞧这位大人。


    几位缴税最多的富商和邬天成打过交道,只觉得难缠,那是一分一厘分毫不让啊。


    “本官也不兜圈子,直说吧。”


    这种有事说事的风格,邬天成十分喜欢,奈何官场之中说话都比较委婉,一个目的都要绕几个弯才说出来,有时候还会让人自己猜。


    虽然不喜欢,但邬天成为了融入,也学得很好。


    但是这两天和太子接触下来,邬天成发现,太子的处事风格十分利落,不跟你绕弯子。


    今天的两次会面,楚君也特地交代过,务必把信息清楚明白地交代下去,不要因为一句似是而非的话生出别的波折来,只会浪费成本罢了。


    果然,一听到这话,这些商人也不再胡乱猜测了。


    “大家都知道,凌州水灾,百姓损伤甚重,眼下就有个机会让你们名垂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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