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 81 章

    第八十一章、坏习惯与切磋邀请

    “可惜了那个女孩子了。”

    在阿纲讲述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在他身边围拢成一片的迷你小人儿里,有人轻声叹息。

    三个少年像是被这声叹息从自己的情绪中惊醒过来般,低头看向悄无声息聚集过来的众多迷你小人儿。

    “所以杰你那天从御柱塔回来以后,情绪才会那么低落。”奶奶拍了拍夏油杰的腿,“问你怎么了又不肯说。”

    “……抱歉。”夏油杰垂下眼睛,“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们说。”

    那天他没带任何一个“小小老头”跟自己一起去上体术课。

    原因之一是他和禅院甚尔熟了以后,“小小老头”们也都对这个师父放了心,不像以前那样总是担心他被禅院甚尔真的怎么样,不跟去亲眼看着不放心。

    原因之二,御柱塔作为黄金之王的御所,理所当然安装了诅咒检测装置。

    夏油杰每次带自家小人儿过去都免不了走例行安检流程,那天听说阿纲恰好也在,想赶在阿纲离开之前及时和友人碰面的他就没带上“小小老头”。

    他很庆幸自己没带他们一起。

    “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们讲述,这个明明是人类,做出的事情却比咒灵更加残酷,最后导致了那样一场悲剧的‘故事’。”

    对他们而言,这是一个令人唏嘘的故事,可对那个女孩而言,这却是她的人生。

    她本该鲜活明亮,如一株待开花朵般的人生,却在迎来绽放之前,就被人掐灭了花蕾,被人肆意践踏,到了最后,只留下一地凋零。

    就算她最后杀死了那个罪魁祸首,杀死了所有曾经欺凌她、侮辱她的家伙又怎么样呢?

    她受到的伤害能得到弥补吗?她失去的东西能被还回来吗?

    甚至在这一切结束以后,她还要被总监部下发死刑判决书、被公开悬赏。

    这一举动无疑会将她曾经的遭遇摊开在光天化日之下,任所有看到这份悬赏令的人随意浏览。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呢?”

    夏油杰喃喃低语。

    而他,身为咒术师一员的他,又怎么向自家这些比人类更加通透的咒灵开口,去讲述这件人类所造就的悲剧?

    “我是想等过段时间,我觉得自己能够说出口了,再告诉你们的……”

    夏油杰苦笑。

    “说什么傻话。”千红跳起来,三两步坐上夏油杰的肩膀,伸手轻拍了他颈侧一下,“越是这种时候,越应该依赖我们才对!记不记得我们对你说过什么?”

    “你们对我说过的话可太多了。”夏油杰试图插科打诨。

    但这显然没能奏效。

    千红了然地白了他一眼,“最重要的那几句。”

    “呃……别一个人钻牛角尖,有什么烦恼一定要说出来给大家听,倾听大家的意见,接受大家的开解和鼓励?”

    “看,这不是记得挺牢的吗?为什么做的时候反而忘记了?”

    “我只是……”

    “你只是有一种微妙的羞愧感,对吧?”

    接话的并不是任何一个迷你小人儿,而是五条悟。

    他用一种新奇得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新玩具一样的目光注视着夏油杰和他身边的“小小老头”们。

    “我之前就想说了,你这群随身玩伴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能陪你玩游戏,平时还能陪你聊天,你有什么烦恼还可以向他们倾诉,他们甚至能提出受你认可的,你认为绝对比自己更加高明的见解……”

    而且这些迷你小人儿经过五条悟的观察,每一个都有着属于自己的“人格”。

    它们……不,他们虽然是同一个咒灵,却也是各不相同的个体。

    这到底是个什么咒灵?

    也太有趣了吧!

    五条悟双眼发亮,就差发出和阿纲同款的“想要!!”的声音了。

    夏油杰无奈。

    好好的谈事情的严肃氛围,硬是被这个家伙给破坏了。

    可迎着五条悟闪闪发亮的眼睛,他一时又说不出扫兴的话来,只好无奈地道:

    “你应该听过‘小小老头’这个名字吧。”

    五条悟想了想,“都市传说的那个?”

    接着不用夏油杰提醒,他瞬间就理解了一切。

    “原来如此,是都市传说的内容影响了他们的特质,最终呈现出了如此有趣的现状吗……”

    白发少年若有所思。

    “你连这个都猜到了?”夏油杰惊讶。

    五条悟得意一笑:“那当然!都说了我可是最强!”

    “……你什么事都要和那两个字扯上关系是吧?”

    “明明是事实。”五条悟争辩了一句,接着不等夏油杰继续吐槽,抢先说道:“所以他们会表现出不同的面貌,化身成不同的形象,也是受传说内容的影响?”

    毕竟,在被报告的目击证言中,几乎每个人看到的“小小老头”的形象都不太一样。

    之所以会被叫做“小小老头”,只是因为最初目睹到这种迷你小人儿的那些人,都声称自己看到的是一个小小的中年大叔形象,这个名字就在那个时候被固定了下来。

    哪怕后续又有人看到了女性的迷你小人儿,或者年轻人和老人模样的迷你小人儿,也无法变更最初的名称。

    “真好啊……”五条悟发出了和阿纲一样的感慨,“杰你有这么多有趣的同伴能陪你一起玩。”

    “……我们也不是每天都在玩的好吗。”

    “是是,他们偶尔还会充当你的人生导师对吧?”五条悟无趣地撇了撇嘴,“干嘛这么认真啊!有这么有趣的玩伴不把他们每个人的特长都挖掘出来陪自己解闷,非要把他们安排成老师的角色,杰你也真够自虐的。”

    夏油杰:“…………”

    无法反驳。

    “不过有一点,我觉得他们说得没错哦。”

    五条悟神色变得正经起来。

    “如果心中怀有疑虑,第一时间向能够信任的人倾诉是很正确的做法。”

    虽然身为最强的他不需要就是了。

    “咒术师都是疯子。可你以为我们从一开始就这么疯的么?”

    ——当然不是。

    “咒力说到底是从咒术师的负面情绪中提取出来的力量。长年累月使用咒力进行战斗,就相当于长年累月浸泡在负面情绪之中。”

    所以咒术师通常都很习惯随时调整自己的情绪。

    但再怎么习惯,也还是会有沉浸在负面情绪中无法自拔的时候。

    “如果一直放任不管,可是会相当危险的哦~”

    五条悟扬起下巴。

    “难得你身边有这么多可以倾诉的人,为什么还要有那么多的顾虑?”

    知不知道那些即使满心牢骚,却无人可讲的咒术师们如果知道你这么浪费,会把你喷成什么样?

    “你该不会有那种‘生而为人,我很抱歉’的愚蠢想法吧?其他人渣做出来的蠢事,和你一个局外人有什么关系?需要耻于向自己最亲密的同伴开口?”

    五条悟这一刻仿佛真的拥有了一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看穿了夏油杰心中所想。

    “你对自己的标准可以放得更低一些。”

    他说。

    “没人要求你成为人类道德标兵。”

    “道德标兵什么的……”夏油杰无奈,“你这家伙,要不要说得那么过分啊……”

    “本来就是。”五条悟撇嘴。

    “杰。”站出来说话的是西装崽。

    他打断夏油杰下意识的反驳,目光温和地看向白发的少年:

    “我想,五条君的意思并不是想要嘲讽你。他是想说,这个时候去共情受害者,同情那个女孩子的遭遇,或是愤慨人渣的所作所为,为总监部颠倒黑白、夸大其词的做法而不耻……这都是很正常的。”

    “但是杰,你不应该将自己带入罪魁祸首的角色。”

    “不能因为你们同为术师、同为人类,就将对方的罪行当成是自己的罪行,并为此感到羞耻。”

    “因为杰你永远不会做出那样无耻的事情不是吗?”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要替那个人感到羞愧?做错事的又不是杰你。”

    “你感觉很难向我们开口,这可以理解。但你不知不觉间,又给自己增加了很多不必要的压力吧?”

    就说他最近怎么又给自己加训了,明明在神奈川旅行的时候还说得好好的,事业要干,身体健康也要注意,可不能因为过于努力把自己累倒了,结果旅行回来以后去了一次御柱塔,回来他就变得比旅行之前更加苛待自己……

    “杰。”西装崽责备地戳了戳夏油杰的脸颊,“你的坏习惯又犯起来咯?”

    “……抱歉。”夏油杰沉默片刻,有些释然,又有些放松地笑了起来。

    “我只是觉得,如果我能更强一点……”

    如果他能更强一点,如果他能像老师说的那样,更早一日达成自己的目标,那是不是,就能阻止类似的悲剧发生?

    “都说了,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瞌睡崽坐在他手边,无奈叹气,“你一个人改变不了什么。”

    “就是。”五条悟在旁边煞有介事地点头,“就连身为最强的我也没准备把其他人的命运都背负在自己身上,杰你比我弱多了,在想什么啊……”

    “……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很啰嗦啊!悟!”夏油杰额角青筋乱蹦,“弱啊弱的烦死了!我只是术式才觉醒不久,没能搜集到足够多也足够强大的咒灵而已!等我收集到了足够的咒灵,看我不打爆你!”

    “好啊,我等着。”五条悟一点都不生气,反而笑容满面,看起来很期待的样子,“我想要一个势均力敌,或者说能有资格和我并肩,看到同样风景的‘对手’很久了!如果杰你真能做到的话,那我等着你。”

    “不过……”五条悟说着,将目光转向阿纲,“我倒是觉得,阿纲能做到的可能比你更高。”

    “……你什么意思!”夏油杰冷脸。

    “字面上的意思。可不是在嘲讽你。”五条悟诚实道,“你都不知道,我跟阿纲搭话的时候他回头看向我的那个瞬间,可是让我这个最强都差点寒毛直竖,下意识抢先一步出手呢。”

    幸好他意识到对方没有攻击的意思,及时止住了动作,不然可就真的要先打一架,才能好好说话了。

    不过那样的话好像也不赖?

    “阿纲,你其实很强吧?”五条悟饶有兴味地打量着阿纲,“虽然我至今还没和异能者交过手,不过曾经有一次,远远看到过有王权者解放王剑。你的话,应该不至于连王权者都比不过吧?”

    “即使如此,我也没有打算和悟你切磋哦。”阿纲笑眯眯地,一上来就堵死了五条悟后续的话头,“我可是和平爱好者,最不喜欢打打杀杀了。”

    “……切。”五条悟一脸无趣,“明明看上去就是身经百战了的样子,阿纲你还真敢说啊。”

    任他怎么说,阿纲总之不会承认。

    夏油杰闻言也有些探究地看向阿纲——他虽然没探寻过阿纲的过去,但“身经百战”这种形容,还是五条悟这个六眼拥有者所说,怎么说也不是随口胡扯的吧?

    阿纲原来有那么强?

    夏油杰知道阿纲是连黄金之王与他相处时都会展现出平等态度的强者。

    但他究竟强到什么程度,夏油杰还真的从没追究过。

    阿纲迎上夏油杰好奇的眼神,忍不住苦笑——

    “悟,就算你在这里挑起了杰的好奇,我也是不会接受你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的挑战的。”

    他说着,贼兮兮地笑了起来:

    “根据《303协议》,异能者有权拒绝来自咒术师的挑战,违规强制挑战者,将接受来自总监部和御柱塔的双重质询——你不会不知道吧?”

    “啧。”

    五条悟倒是不怕总监部的质询——自从他横空出世以来,受到的所谓质询还少吗?

    但咒术师在和异能者接触的过程中,大多持审慎态度,五条悟就算是咒术界最强,也不好妄自破坏这个规矩——他总不能杀穿非时院吧?

    为了和新结识的小伙伴切磋而去开罪这个国家的地上之王,得不偿失啊。

    所以说最强也是有种种顾虑,不是真的能随心所欲的。

    真希望高层那群烂橘子好好理解一下他这个最强的烦恼,别整天在那边唧唧歪歪抱怨他自我中心、不顾大局。

    真的不顾大局的话咒术界早被迫和异能者开战了,还有余裕让他们整天争权夺利搞内耗?

    五条悟轻哼一声。

    “不说这些了,”他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几乎只是眨眼的功夫,他就放弃了搞事的打算,转而缠着阿纲索要起牛乳卷来:

    “说好的牛乳卷呢?快点拿出来给我吃嘛!”

    某人完全无视了自己比阿纲要高出半个头还多的体格,毫无心理负担地靠过去撒娇。

    “都说了要等到下午……你自己看看现在时间才过去多久?”

    距离他们结束午餐有没有一个小时?

    大家的胃怕不是还是满的。

    “可我现在就想吃。”五条悟理直气壮。

    阿纲:“…………”

    阿纲沉默与他对视半晌,终究败下阵来——

    “我知道了。”

    他在五条悟“好耶!”的欢呼声中,比预计时间早得多地提前端出了牛乳卷,分给在场的所有人。

    所幸迷你小人儿们的午餐会本来就一直持续到现在,被分到牛乳卷后,正好可以当作饭后甜点——虽然他们其实更偏爱水果。

    五条悟吃着牛乳卷,一脸幸福:

    “哇!这家的牛乳卷味道真是一绝!味浓而不腻,蛋糕绵软,牛乳不会太甜,吃起来有点像冰淇淋的口感……难怪阿纲你那么有信心!”

    “是吧?”阿纲看着他脸上纯粹而真挚的笑容,突然觉得提前端出牛乳卷也值了。

    “不过太可惜了。”白发少年叹息,“吃完牛乳卷,我就要走了。”

    房间里霎时一静。

    “怎么?你之后还有事?”夏油杰都没发觉,自己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舍。

    五条悟滚倒在沙发里,“是啊,我是带着任务来的嘛……”

    “任务?”

    “这一片区域从半年之前开始,某天突然出现了咒力真空地带的事,杰和阿纲你们应该都知道吧?”

    “知道。”x2

    岂止是知道。想不到吧?坐在你面前的,就是造成咒力真空地带的“罪魁祸首”。

    ——阿纲。

    岂止是知道,他接触到咒术界的最初契机,就是在独自调查这件事的过程中偶遇了一位咒术师前辈,在他的引领下进入了咒术师的世界。

    ——夏油杰。

    两人心中各怀着念头,都没有出声打扰五条悟,只是在简短的应答之后,继续等待对方说明。

    “我就是为了探查这件事来的。”五条悟说,“之前高层那群老家伙将这里看管得很严,没有他们的手令不许人随意踏入这片‘空白地带’。”

    当时御三家也都没提出异议。

    ——无他,一整片区域内咒灵咒物一夜消失,这现象怎么想怎么诡异,而且有当天恰好身处这片区域的咒术师后来报告说,那天晚上有某个瞬间,他感觉自己全身咒力蒸腾,好像整个人都被“净化”了一样。

    所幸咒术师们没跟着诅咒一起消失。

    但是因为有这样的报告,许多术师提起这片区域都带着点警惕和小心翼翼。

    “我看他们是怕一不小心,自己也像是诅咒一样,被人间蒸发了吧。”五条悟毒舌起来还真是一点也不气。

    他懒洋洋道:

    “总之,总监部自己也有这样的担心,最开始只是派出了一些二级、三级术师在这片区域四处探查。”

    虽然暂时没出任何意外,但对那些保守惯了的老头子们来说,光是这样并不足以确认这片区域的安全性。

    “又想调查又怕损失,总之拖拖拉拉直到现在,他们才终于下定决心请求我来帮忙。”

    “可他们下定了决心又能有什么用?”五条悟语气里满是讽刺,“都已经快半年过去了,就算当初真的有什么痕迹被遗留下来,过了这么长时间也早已经自然消失了。”

    ——就算是用六眼来看也是一样。

    想必高层的老家伙们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但仍旧不肯死心,或者他们也可能不想放过一个或许能够打击五条悟这个最强的绝佳机会?

    譬如“六眼也不是无所不能嘛,你看,我们调查不出来的东西他也一样找不出任何线索”。

    要真是那样的话,他们也实在蠢得过于无可救药了。

    五条悟耸肩:

    “对探查结果我倒是无所谓的——我之所以答应总监部的请求来到这里,也不过是突然有点想吃甜屋家的草莓蛋糕而已。”

    探查什么的,只是顺便的。

    “不过就算是摸鱼,也多少还是要装装样子,更何况我这鱼已经摸了快一整个中午了,再不从阿纲你家里离开的话,说不定要把那群家伙的目光引到这里来了。”

    五条悟说到这里再次撇了撇嘴。

    “我才不想让那群烂橘子发现阿纲。”

    所以,只能是他走了。

    不过在离开之前——

    “阿纲!杰!我们来交换手机号码和邮箱地址吧!方便之后联络。”

    五条悟笑眯眯掏出了手机。

    ……

    最后,在依依不舍地吃完最后一块牛乳卷以后,五条悟在阿纲和夏油杰的出门相送下,离开了阿纲的家。

    目送他的背影走过街道的转角,阿纲和夏油杰结伴返回家中。

    “如何?决定了吗?”

    阿纲转头看向身边面色沉静的友人。

    “要拉他入伙吗?”

    夏油杰沉思片刻,回答:

    “还不确定。我需要当面和国常路老爷子见一面,听听他的意见。”

    “这样啊。”阿纲笑,“但杰你本身还是倾向于让悟也成为同伴的,是吧?”

    否则,也不必征询黄金之王的意见了。

    “他和我想的很不一样。”夏油杰勾起嘴角,“虽然和传闻差不多,是个任性又自我,经常自说自话、不听别人说话的自大狂,但是,比起那些‘烂橘子’,他要好上太多了。”

    至少五条悟还是一个人,是和夏油杰、和阿纲一样的人。

    “我想试一试。”少年的眼睛亮晶晶的,“我觉得能和他成为不错的朋友。”

    “是吗。”阿纲笑了,“那你加油!”

    “嗯,我会的。”

    夏油杰也笑了。

    “对了,那只鹦鹉的事……老爹应该也和你说过了吧?”阿纲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夏油杰点点头,“说过了,他提醒我小心绿之王的报复——虽然我们都觉得比起我,更应该小心的人是阿纲你才对。”

    阿纲叹了口气,“其实你不必出手的,我都说了应该由我来……”

    “绿之王既然选择监视你,对你一定有所防备。那种情况下,由我出手才是最合适的。”

    “可是这样一来,说不定他会连杰你也一起记恨上……”

    “说得好像我不出手,他就不会关注我一样。你说过的吧,他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可是……”

    “行了,别再继续纠结这种事了。你不是已经对他说了,让他别再对你身边的人出手,否则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他吗?难道你对自己的警告没有信心?”

    “……倒也不是。”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也担心我父母那边。放心吧,自从我和国常路老爷子达成合作以后,我家附近就有专门的非时院成员进行定点保护——你不会以为我作为国常路老爷子的重要合作者,连这点待遇都没有吧?”

    “那我就放心了。”

    阿纲舒了口气,对友人回以灿烂的笑容。

    “来玩游戏吗?”

    他笑着问。

    ☆、第82章 第 82 章

    第八十二章、联机游戏日常×新学期新老师

    意外结识五条悟这件事并没有给阿纲的生活带来什么改变, 除了……

    【阿纲你怎么还不上线?联机打BOSS就等你一个了!】

    ——除了经常会不分时间接到来自对方的联机游戏邀请,以及偶尔会收到五条悟发来的,安利全国各地美味甜品的安利邮件。

    总之春假所剩不多的时间里, 阿纲不是和工藤新一在一起,就是在和五条悟、夏油杰联机打游戏, 有一天三个人开着语音联机游戏的过程中, 阿纲无意识吐槽了一句:

    “你们两个咒术师这么闲的吗?”

    结果就被五条悟逮着科普了一通咒术师一年四季的工作规律——

    冬天稍闲,春秋其次,夏天忙成狗。

    “为什么夏天咒灵出现的频率会远高于另外三个季节?”阿纲好奇。

    “谁知道。”五条悟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他人在群马, 刚刚泡过温泉, 现在是在温泉旅馆的房间,用笔记本电脑在和阿纲他们联机打线上游戏。

    “也许是天气的缘故?”夏油杰的声音顺着耳机传来,略微有些失真,“燥热的季节, 人们心中难免会滋生出比以往更多的负面情绪。”

    像他爸爸, 夏天的时候就明显比其他三个季节更容易烦躁。

    “尤其是许多公司职员,能坐在办公室里吹空调的倒还好,那些要奔波在外,一整天都在室外跑业务的, 即使被太阳晒得汗流浃背,也还是要穿得西装革履,笑脸迎人……”

    想想能没有负面情绪吗?

    “要是这么说的话,冬天不也一样吗?”阿纲提出疑问, “寒冷与炎热一样, 都会为人带来不适。”

    “但这二者还是有区别的。”夏油杰说着自己的理解, “日本的冬天并不算难捱, 真的遇到特别寒冷的时候, 穿厚一点、尽量避免雪中出行,多利用保暖工具……只要想点办法,总能顺利度过。”

    但夏天就不一样了。

    首先衣服穿得再清凉,也有一定的限度。

    “而且不是说人穿得清凉了,就一定能感觉凉爽。”

    夏日的酷热是再少的衣料,也无法对等抵消的折磨。

    “就我个人而言,比起冬天我更讨厌夏天。除了难耐的酷暑,让人无法忍受的还有随处可见的蚊虫、晃得人眼花的太阳,以及由燥热而来,难以消除的那种烦躁……”

    “所以杰你是会苦夏的那种人?”阿纲若有所思。

    看来在夏日激增的咒灵带来的巨大压力之前,夏油杰就已经有苦夏的毛病了?

    “算是吧?”夏油杰自己也有点迟疑,“尤其是我在不知咒术师为何物时,发现每到夏天,那些‘怪物’出现的频率就会比其他三个季节更高之后,就更讨厌夏天了……”

    “什么嘛,杰你好逊啊!”五条悟完全没有共情夏油杰的打算,在另一条语音通道之后对夏油杰大加嘲笑,“不过你再怎么讨厌夏天也没关系——咒术师的负面情绪又不会催生出咒灵。”

    或者说夏油杰就算讨厌所有的季节,讨厌这个国家,甚至讨厌这个星球……

    其实都没有关系。

    毕竟咒术师里讨厌世间一切的大有人在。

    只要他们的这种讨厌不会催生出新的咒灵,平白给其他人添麻烦,那要怎么讨厌都是他们的自由,随他们的便。

    夏油杰:“…………”

    “那还真是谢天谢地啊。”他声音阴恻恻的。

    五条悟对他的阴阳怪气充耳不闻。

    “提起咒灵,说真的,我有时候会怀疑,是不是全世界的咒灵都集中在日本了。”五条悟犀利吐槽。

    他家里有个族人术式比较特殊,前段时间被总监部借去国外帮忙,回来后跟大家说,国外咒灵比起国内少多了,走在大街上都见不着几个。

    相应地,国外的咒术师人数好像也比国内要少——所以总监部经常会调派术师前往国外。

    “总监部凭外借咒术师从国外捞回了不少好处。”明明应该是绝密情报,五条悟却丝毫也不在意,直接说给阿纲和夏油杰听,“杰你上次不是问我总监部明明很忌惮黄金之王,为什么又总是敢去试探甚至是踩他的底限吗?喏,这就是他们的倚仗之一。”

    就算是地上之王,“统治”范围也仅限于日本。

    总监部与国外不少势力交好,偶尔会通过那些势力给黄金之王施压。

    “当然,他们也不敢做得太过分。”

    做得太过分的后果就是被教做人。

    真以为总监部只是摄于黄金之王的威严呢?

    他们可实打实被对方物理“说服”过好几次。

    “我对付高层那群烂橘子的手段还是从那位老爷子那里借鉴来的。”

    ——谁敢让他不痛快,他就敢把人狠揍一顿,丢给治疗师去头疼。

    几次之后,哪怕他一次次把那群老家伙气得跳脚,他们也不敢再明里暗里对他动任何手脚。

    甚至连意思意思处罚他一下都不敢。

    所以他才会在他们那里得到个“随心所欲,行事乖张”的评价。

    “对了,上次你们提到的那个悬赏,就是针对叛变成诅咒师的女孩的那个,”五条悟突然想到什么,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幸灾乐祸,“你们还不知道吧?前几天黄金之王把悬赏令直接甩回到总监部脸上了,直言这种悬赏异能者不接,当时我正好跟家里的几个老头去总监部办点事,那群老家伙脸上的那个表情……啧啧,没让你们看到真是太可惜了。”

    “那确实有点可惜。”夏油杰深感遗憾,“不过国常路老爷子会那么做也不奇怪,他本来就是那样的人。”

    “……啧。”五条悟不爽地啧了一声,“同样都是老人家,为什么高层那群烂橘子和那位老爷子差距能有这么大?是脑子的问题吗?”

    “是环境的问题吧。”阿纲甩动鼠标,稳稳狙中一个敌人,高度集中的注意力并不妨碍他抽空插话,“悟你自己也说了,在那样封闭又守旧的环境下生活久了,脑子没坑的人也要被戳出坑了。”

    “说得也是,”五条悟有些意兴阑珊,“可恶!为什么这么愉快的时刻要提起那群烂橘子啊!害我心情都变差了!阿纲,我下周末有任务去东京,到时候去你家吃饭!”

    “……你不如直说要来我家吃甜点。”阿纲黑线。

    五条悟哼哼哼地笑——说实话,他笑得有点像是动画里的反派。

    “既然被你看穿了,那我也不掩饰了——没错!我盯上了你的服部叔!”

    可是服部叔真的很难讨好!

    他明明看上去脾气超好超亲切的,无论五条悟怎么撒娇耍赖都不会用奇怪的眼光看他,总是笑呵呵地答应他各种莫名其妙稀奇古怪——当然是有关于甜点——的要求。

    可每当五条悟提出要请他去自己家里工作,服部叔都会毫不犹豫地当场拒绝。

    哪怕他承诺会找人来照顾阿纲,对方不但忠诚可靠且武力值不俗,不仅能充当阿纲的保姆,还能做他的保镖,服部叔也毫不动摇。

    “你明知道服部叔不会离开我。”阿纲哭笑不得。

    而且五条悟明明也不是认真想挖角服部叔的。

    ——不,他还是有点认真的。

    但更多还是玩笑的成分。

    阿纲打从一开始就跟他说了服部叔是来照顾自己、可以信任的长辈,他和阿纲之间不是普通的雇佣关系那么简单。

    五条悟明知如此还总是去撩拨服部叔,被拒绝以后就以“呜哇服部叔又拒绝我了今天我要多吃一块蛋糕”这种理由想方设法要求服部叔放宽对他的甜点限额,几次三番,乐此不疲。

    阿纲有理由怀疑这都是他为了能多吃一份甜点施展的诡计,而且他还有证据!

    五条悟还在那里哼哼唧唧——当然也不耽误他眼疾手快狙倒两个敌人:

    “我不管我不管!阿纲你要补偿我!再没有服部叔的奶黄流心蛋糕卷吃我就要死了!”

    “悟!”夏油杰语调有些严厉,“少说些不吉利的话!”

    “……杰你这方面真的好像老头子啊,又认真又古板。”五条悟虽然这么吐槽着,却的确没再说些不吉利的话了。

    当然,这也是因为阿纲答应了他周末来家里吃饭(甜点)的要求。

    “先说好,周末来我家的话,大概率会撞上我另一个朋友。他是个普通人,不过观察力非常敏锐,悟你说话的时候注意一点。”

    阿纲提前给他打预防针。

    “还有,这周三是我和杰的开学式,新学期开始以后就没这么多自由时间陪你玩游戏了。”

    阿纲其实还好,毕竟他是归家部的,除了上学和偶尔和工藤新一他们一起出去玩,其他时候大都宅在家里,时间上还算充裕。

    夏油杰就不一样了。

    尽管他现在没再把自己逼得那么紧了,那也只是不让自己的日程被安排得太满而已,常规的体术课,以及咒灵祓除任务他还是要继续的,如此一周过下来,就算是周末也不见得能有多少个人时间。

    “当学生这么惨的吗?”五条悟大惊,“我和杰上了高专以后,该不会比现在更忙吧?”

    “高专的学生也是要出任务的。”夏油杰冷静指出,“尤其是像你我这样,入学之前就有一定基础——话说你那已经不是有一定基础,而是成熟的会自己完成任务的特级咒术师了吧?”

    “总之,虽然学校会教授一部分知识,但高专的学生更多的时间都是花在完成任务上的……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诶?不要吧?”

    五条悟嘴上说着拒绝的话,实际上阿纲也好,夏油杰也好,都知道这家伙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他看似对这些任务并不上心,但那些只有他这个特级咒术师能去完成的任务,每每被总监部找各种理由塞到他手上,他都会一件不落地去完成。

    “说起来特级咒术师不只有你一个吧?为什么所有涉及特级咒灵的任务都被丢给了你?另一个人呢?”夏油杰忍不住问。

    五条悟的声音听起来依旧那么漫不经心:

    “你是说九十九由基?”

    “对。她也是特级术师吧?为什么她不用完成任务?”夏油杰是真的很困惑——有关这一点,就连非时院都没能得到更进一步的情报。

    “谁知道呢。”五条悟回答得满不在意,“可能是和那群烂橘子达成了什么协议?总之她一直在国外,已经有些日子没回来过了。”

    面对一个不在国内的特级咒术师,总监部又能有什么办法?

    还能把人强绑回来不成?

    他们也做不到啊!

    “这也太不负责任了吧?”夏油杰愤慨道,“她难道不知道她不回来履行自己的责任的话,原本属于她的那部分任务最后会全部被推给你?”

    五条悟的说法和非时院那边能调查得到的情报对上了——九十九由基已经出国有段时间了,她出国的时候五条悟才刚刚成为特级。

    就好像是专门等着五条悟正式升为特级的那天,好将自己身上的责任统统甩给他一样,前脚五条悟刚成为特级,后脚九十九由基就出了国。

    “表面上看来她好像还挺负责的,直到确定你能承担特级之责才撂挑子跑路。”

    但她其实只是将自己身上的压力转嫁给了五条悟而已。

    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没必要生气嘛,杰。”五条悟仍是那副毫不在意的语气,“咒术师可没你想的那么伟大。什么责任啊,什么守护啊,都不存在的。咒术师都是任性又自我的家伙,之所以会去祓除咒灵,也不是为了拯救他人这么光明正义的理由,而是比起普通人,咒术师本来就更容易被咒灵盯上——咒术师和诅咒天生就是对立的,祓除咒灵,也是在保护自己,仅此而已。”

    “…………”夏油杰沉默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五条悟。

    这家伙明明在做着其他咒术师做不到的事,明明保护了很多很多人,可他却不认为自己是在做多了不起的事。

    他认为自己的出发点不是为了守护他人,而是“只有我能做到,所以我就去做了”。

    ——这是什么绝世大冤种!

    善良而不自知,行守护之事却从不以此居功。

    甚至还要给自己的行为披上一层“任性自我”的外衣……

    如果是曾经的自己的话,一定会和这样的家伙争论起来的吧?

    可现在的夏油杰不会了。

    “我会赶上你的。”他声音庄重。

    “什么?”五条悟不解。

    夏油杰加重了语气:

    “我会赶上你,会成为和你一样的特级!”

    然后,将你身上的担子分走一半。

    ——当然,后面这句话夏油杰是不会说的。

    大家都是男孩子,说这种话实在有点肉麻。

    五条悟安静片刻,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算了吧!杰你吃咒灵球时候的那个样子,我看了都不忍心催你变强了好吗。”

    “……喂!”

    “我说的是事实嘛。在亲眼看到你吃咒灵球之前,我都不知道那东西竟然会有那么难吃——真亏你吃得下去。”

    “为了变强,总不能连这都无法忍受——就像你说的那样,如果这是变强的代价,那我承担得起。”

    阿纲这时候突然插话:“我之前的提议杰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你是说变态辣的那个?”夏油杰迟疑。

    他倒不是不能吃辣,就是……这真的靠谱吗?

    别到时候辣味压不下那股令人作呕的臭味,他反过来还要承受双倍的味觉暴击……

    一个弄不好,可能他人都没了。

    “你就试一下嘛,试试又不会少块肉,万一真的能行呢?”

    “下次吧,下次。”

    ……

    ……

    又是一年升学季。

    从这天起,阿纲正式升上了中学三年级,开始了他最后一年的中学生涯。

    【话说,我最近好像长高了一点?】阿纲坐在学校礼堂里,边昏昏欲睡地听着台上校长的讲话,边跟系统讲着绝对不会被人发现的悄悄话,【系统你说过不同世界的时间流速是不一样的对吧?这个世界和我原本的世界相比,哪边的流速更快一点?】

    该不会他在这个世界待上了几年,慢慢长大了,结果回到原本的世界却发现时间只过去了几天吧?

    那样的话他要怎么解释自己短短几天时间就从中学生长成了高中生甚至大学生的模样?

    【宿主放心,你的身体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正常生长发育,这是顺从规律自然而然发生的生理现象,不必为此担心。】

    【因为等到任务结束、要回到原本世界的时候,宿主可以从系统商场那里兑换特殊道具,将自己恢复到适合的模样——根据你从原本世界离开以后流逝的时间来算。】

    阿纲还是第一次和系统谈起这个话题,闻言便安心下来。

    【不过说是长高,也真的只有一点点而已,】阿纲郁闷脸,【没记错的话十年后的我长得还蛮高的啊?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个子窜起来的啊……】

    能不能把这个疯狂发育期提前一下?

    新一本来只比他高一个拳头的,现在都要高出他快半个头了。

    作为朋友之中最矮的那个,他不管和谁说话都要仰视对方——就连小兰和园子都比他高!

    这样下去对他的颈椎也太不友好了!

    【诶?不是只有长时间低头才会对颈椎造成损害的吗?】

    系统茫然道。

    【长时间仰头也会啦!】阿纲气鼓鼓。

    只不过大部分人都是低头族,很少有人是因为仰头太久颈椎出问题的。

    【……宿主你和毛利兰她们说话的时候,也不用仰头的嘛。】系统安慰他。

    阿纲:【…………】

    谢谢。

    安慰的很好,下次别安慰了。

    ……

    ……

    开学式终于结束了。

    阿纲正和工藤新一一起跟随着班级的队伍往自家教室走,突然把人一把挽住了手臂。

    他转头一看,发现铃木园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另一只手挽着毛利兰,穿过人群挤到了自己身边。

    或许是因为春假的时候和阿纲一起出去玩了几次,铃木园子对他的态度比之前更亲近了。

    “纲吉君,新一君,你们听说了吗?这学期会有新的老师来教我们哦!”

    铃木园子一如既往地消息灵通,学校还没公布的事,她这边已经先一步,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风声。

    “什么新老师?我们班的课表之前已经通知下来了吧?没有哪个老师换人了啊?”

    旁边有人听到了铃木园子的话,好奇地凑上来问。

    铃木园子得意地摇着手指:

    “NoNoNo~不是我们课表上会标注的那些老师,新来的是家政课的老师哦!”

    “家政课的老师?那久美老师呢?不教我们了吗?”

    “什么?久美老师要走了吗?不要啊!我最喜欢久美老师的烹饪课了!跟着她我学会了好几种点心的做法,不想失去久美老师啊呜呜!”

    “安心安心,久美老师没有离职,只是从今年起不再带我们而已。”

    铃木园子说着她听来的消息。

    “我听说今年起带我们的是新来的老师,而且是男老师哦!”

    “诶?家政课的男老师?还真少见啊。”

    “是吧是吧?”铃木园子十分兴奋,“会是个怎样的人呢?真好奇啊!”

    “咦?铃木你没打听出对方的名字和年龄吗?”

    “我只知道对方很年轻,比我们也没大几岁,名字的话……好像是姓由井来着?也可能不是这两个字,因为我只是听到的啦,不确定到底是由井还是由比或者其他的什么。而且也只听到了他的姓,名字没听到。”

    “很年轻是有多年轻?”

    “听说是二十六岁。”

    “哇!年轻的帅哥!我可以!”

    “喂喂,别那么擅自把人认定成是帅哥啊!万一只是个普通男老师呢?”

    “你不懂!教家政课的男老师怎么可能不是温柔系帅哥?”

    “你这是刻板印象吧……”

    ……

    大家讨论得十分热烈。

    而一直等到第二周的周四,轮到三年B班的家政课,大家满怀期待地来到家政课的教室,终于见到了这位传说中年轻、温柔又英俊的新任家政课老师。

    他有着一头清爽的黑色短发,一双微微上挑、猫咪一样的眼睛,斯文俊秀的脸上带着温柔又亲切的笑容,声音清朗:

    “大家好,我是这学期会和大家一起上家政课的由井阳(yui hikaru),请大家多多指教。”

    没有人注意到,在一众女生兴奋的议论声中,他们这位新任家政课老师和人群中的某个少年交换了一个眼神,神色柔和极了——

    ‘纲吉君,这次,换我来保护你了。’

    ☆、第83章 第 83 章

    第八十三章、受欢迎的新老师和师生午餐会

    “今天这节家政课上得值了!我宣布以后家政课就是我最喜欢的科目没有之一!”

    “附议!由井老师真的好帅啊!”

    “是啊!而且他超级温柔的!我切洋葱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眼睛了, 眼泪一直止不住,他一边安慰我说没关系,一边还用纸巾帮我擦眼泪呢——我爸爸对我都没这么温柔过!”

    “我也是我也是!我怎么都调不好那个酱汁, 真的要被自己蠢死了, 由井老师就走过来小声问我哪里不懂, 还手把手教我各种配料该按照什么比例……我从来没被哪个老师这么体贴地对待过……”

    “呜呜,想要由井老师这样的爸爸!”

    “由井老师今年才二十六岁, 也就比我们大上个十一二岁, 根本做不了我们的爸爸啦……”

    “做不了爸爸做哥哥也行啊!我家就缺由井老师这样温柔的男孩子!”

    “我家也缺!由井老师家里不知道什么情况, 他有没有哥哥或者弟弟啊?让他哥哥来当我爸爸, 或者让他弟弟当我男朋友都可以!”

    “……你多少是想得有点美了。”

    “人活着总要有梦想嘛, 万一实现了呢?”

    ……

    结束了新学期的第一堂家政课, 三年B班的少年少女们边叽叽喳喳议论着新来的家政课老师, 边笑闹着离开家政教室。

    阿纲则在和工藤新一打过招呼以后留在了教室里。

    只不过这个打招呼的过程, 多少有点艰难——

    “你有事要和由井老师单独商量?”工藤新一狐疑地看着阿纲,“你和他很熟?之前就认识?”

    阿纲知道自己只要持续和诸伏景光接触,一定瞒不过自家小伙伴, 干脆承认:“认识啊。”

    接着不等工藤新一再问,他主动“交代”:

    “之前发生了一些事,你可以理解为由井老师是老爹找来暗中保护我的人。”

    工藤新一:“…………”

    他用一种“阿纲你小子行啊, 你到底都干什么了还需要有专人保护”的全新眼光上下打量着阿纲。

    不过直到最后,除了再三确认了阿纲的安全,他却没再多追问什么。

    阿纲知道工藤新一这不仅是以行动在表明尊重自己的, 更主要的是,他和工藤新一之间有过约定, 有些能对他说的事情, 不需要工藤新一追问, 阿纲会主动告诉他;

    但有些不是他应该知道的事情,阿纲不说,工藤新一就不会多问。

    ——尽管这对好奇心旺盛的工藤新一来说,实践起来会有点困难……

    “那就是松田和萩原提起过的,你的那个侦探朋友?”诸伏景光检查好教室里的水电,走过来站在阿纲身边,看着工藤新一已经隐没在了走廊边缘的背影,“看上去的确是个敏锐的孩子。”

    “也是个体贴的朋友。”阿纲补充。

    他转过头来,上下打量诸伏景光——

    “光哥(hikaru ni)你……不做点变装真的没关系吗?”

    就这么光明正大地顶着自己的脸,公然出现在人前真的没问题?

    “不要紧。”诸伏景光笑着揉揉阿纲的脑袋,指着自己衬衫上一粒不显眼的纽扣给他看:“有它在。”

    诸伏景光向阿纲展示的,是从非时院那边拿到的最新研发的异能物品,其作用是可以模糊掉普通人对佩戴者容貌的认知。

    具体来说,就是帝丹中学的师生会清楚地意识到新来的家政课老师由井阳是个非常温柔亲切的帅哥,但当他们试图回想起对方的面容的时候,却会因种种原因下意识遗忘掉他具体的相貌,而只留下一个最粗浅的“是个帅哥”的印象,并且大家都不会认为这有什么奇怪。

    阿纲:“哇哦。”

    ——懂了,是异能黑科技!

    不过有了这个,诸伏景光的确不用再担心身份暴露的问题。

    “而且纲吉君你也很谨慎,就连只有我们两个独处的时候也是叫我‘光哥’。”诸伏景光毫不吝啬夸奖。

    阿纲对此也十分自得。

    不过他可不是那种被夸奖以后就会翘尾巴的臭屁小孩。(五条悟:喵喵喵?)

    他笑眯眯转移话题:“那光哥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我是说,你今天没有其他课程了吧?”

    诸伏景光点头,“的确是没有其他课程了。不过我之所以来帝丹中学任职,还是为了保护你。”

    所以即使接下来不再有课程安排,诸伏景光也不会离开学校。

    有Scepter4出面交涉,帝丹中学的校长为诸伏景光安排了一间单独的办公室——当然,是找了合适的理由,不会让诸伏景光在同事中间遭到恶意揣测的那种。

    “办公室在开学之前就已经被用特殊手法‘处理’过了,纲吉君你以后也可以把那里当作是一个安全点,稍后我会给你一把办公室的钥匙……”

    “这么信任我的吗?”阿纲故作惊恐,“光哥你会在那里‘办公’的吧?万一被我不小心看到某些机密文件的话……”

    诸伏景光失笑。

    “怎么办呢?”他装模作样地想了一会儿,最后露出一个微带阴影、看上去像是什么幕后黑手一样的笑容:“没办法,到时候只好把你强硬地招揽进Scepter4,让你成为我们的人,这样就不必考虑泄密的问题了。”

    “……妙啊。”阿纲虚起眼,用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的语气棒读着夸赞,“看来光哥你跟着宗像先生这段时间,真的学会了不少东西呢。”

    “室长的确是很好的老师。”

    诸伏景光这话说完,和阿纲两个对视一眼,齐齐大笑出声。

    两个人正笑着,一个元气满满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由井前辈?我带文件来了!”

    阿纲和诸伏景光闻声齐齐止住了笑,朝教室门口看去。

    就见一个黑色碎发,琥珀色大眼睛的少年站在门口,见两人朝自己看来,少年弯起眼睛,回来一个大大的笑容:

    “抱歉,打扰你们了吗?”

    “不,没有,进来吧,楠原君。”诸伏景光温和地说。

    被他称作楠原的少年就笑着走了进来。

    “因为听见前辈你们笑得很开心,就想着我是不是打扰了什么,没有的话就太好了。”

    他边说着,边走到了两人近前,从随身背着的单肩背包里取出了一个厚厚的文件袋,双手递向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说了句辛苦,接过文件袋,发现少年正有些好奇地偷偷打量着阿纲,便轻笑了一下,为他介绍:

    “这就是我们需要保护的那位少年,泽田纲吉——纲吉君。”

    “啊……你好!我是楠原刚,隶属击剑机动科第四小队,虽然还只是个不成熟的新人,实力也远远不到足够出外勤任务的程度,承蒙由井前辈关照,今后会作为他的助手偶尔出现在校园里,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请尽管开口,虽然我不像前辈那么可靠,但我会拼尽全力帮忙!就算拼上性命也一定会保护泽田君你的!请多关照!”

    名叫楠原刚的少年说到最后,深深对阿纲鞠了一躬,差点把阿纲吓一大跳。

    “你也请多关照,楠原先生。”阿纲连忙伸手扶他,“你比我年长,不用对我这么客气……”

    “不,这是礼仪问题。”楠原刚站直身体,认真地说。

    阿纲:“…………”

    他偷偷和诸伏景光打眼色:

    ‘光哥,你之前说的[有点像是乖巧版的zero]的那个后辈,不会就是这位吧?’

    诸伏景光回以肯定的眼神。

    阿纲:“…………”

    认真的?

    这孩子也过于乖巧了吧?

    他哪里像降谷零了?

    楠原刚并不知道自己面前的两个人在打什么眼神官司。

    他对诸伏景光说道:

    “由井前辈,室长让我转告,这些文件都是需要紧急处理的,最好傍晚之前能处理完毕,带回到屯所。”

    “我明白了,我会尽快处理的,辛苦你了,楠原君。”

    “不,这点小事还请不必在意。那么,我下午还有剑道的训练,就先失礼了。”楠原刚对诸伏景光敬了个礼,之后又对阿纲点头道别:“再见了,泽田君。”

    “哦,好,再见。”阿纲话刚说完,就见这个活力满满的少年如同一阵风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从家政教室里失去了踪影……

    “他这……哪里像降谷先生了?”

    阿纲黑线。

    诸伏景光轻笑:

    “楠原君身上的那种认真、执拗、不服输,还有那种敏锐的直觉,都很像小时候的zero。”

    ……啊。

    原来是在说小时候的事?

    对啊,诸伏景光和降谷零是幼驯染,当然比谁都了解小时候的降谷零是什么样的。

    只是阿纲很难想象,那个一本正经地说着“我的恋人是这个国家!”的男人也会有像楠原刚那样活泼又天然的模样。

    “所以说楠原君有点像是乖巧版的zero嘛,”诸伏景光眨眼,“zero看上去是个优等生,实际上却是个小刺头哦?不过他的刺头不是自己想要刺头,大多数时候都是有不得已的原因……”

    因为与众不同的发色,降谷零从小就在他人异样的目光和议论声中长大。

    他又不是能忍气吞声、任由他人编排的性子,因此而与他人产生争执,甚至动手打架都不是什么罕见的事。

    “小时候我经常帮zero处理身上的伤口,托他的福,在进入警校之前,我就很擅长包扎了……”

    诸伏景光说到这里,忽而回过神来,对阿纲露出有些抱歉的笑容:

    “不好意思啊,突然说了些无聊的事。”

    阿纲用力摇头:“一点都不无聊!光哥你不介意的话,我还想听更多你和降谷先生小时候的事。”

    “真的吗?”诸伏景光有点惊讶的样子,“你对zero很好奇?”

    “与其说是好奇,不如说正因为知道他在做些什么,所以不可避免地对他多了几分关注吧?”阿纲思索片刻,回答,“而且多了解降谷先生一点,也好在未来有一天,如果发生最坏的情况,他陷入和光哥你当初同样境地的时候,我去捞人时,能第一时间凭借这些了解获得他的一点信任。”

    “毕竟光哥你曾经说过,降谷先生是个非常谨慎的人,如果不能取得他的信任,就算我救了他,说不定他醒来的第一时间,也会选择举起木仓指向我……”

    诸伏景光:“……呃。”

    别说,如果是他家幼驯染的话,还真的很有那个可能。

    “那我们去我办公室,边吃午饭边说?”他提议。

    阿纲立刻应好:“好呀!我回教室取一下便当。”

    ……

    ……

    阿纲甫一走进三年B班教室,眼前就突然飞来一道身影,以他的反应速度甚至都来不及闪避,就被人一把握住了双手——

    “纲吉君!!”

    “……嗯、诶?”阿纲先是下意识应答了一声,等到看清那道风一样的身影的真面目,他不禁有些愕然:“……园子?”

    铃木园子紧紧握着他的双手,两眼放光:

    “纲吉君,你认识由井老师?”

    现在正是午餐时间,班级里散落各处拼起桌子聚在一起吃着午饭的同学们闻言不约而同压低了声音,竖起耳朵听着阿纲的答案——无论男生还是女生,显然对这位新来的帅哥老师都十分好奇。

    阿纲环顾了教室一圈,露出了然的神情。

    他说出了事先和诸伏景光商量好的答案:

    “嗯。由井老师是我认识的两个哥哥的朋友,我去他们家里玩的时候和他见过几次,后来就也认识了。”

    “你哪里认识的哥哥,能不能也介绍我认识一下!”铃木园子泪流满面,“我也想这样不经意地结识帅哥……”

    阿纲大汗:“园子你冷静一点……”

    铃木园子呜呜呜给他听:

    “为什么啊!纲吉君你为什么运气那么好!隔壁班的夏油君也是,我都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认识他的,发现的时候你们就已经是好朋友了……纲吉君你是有什么百分百交到帅哥朋友的超能力吗?”

    真有那种超能力的话能不能也给她来一份啊?她真的超级需要的!

    阿纲:“…………”

    阿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露出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同时朝自家小伙伴投去求救的眼神。

    工藤新一虚起眼。

    现在想起他来了?

    可他又不能真的扔下小伙伴不管,只能边朝阿纲挑着眉,边走过来将他从铃木园子的“魔爪”中解救了出来。

    “行了园子,先让阿纲吃饭。”

    铃木园子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对阿纲道歉。

    阿纲摆摆手,示意她不必说对不起,同时面向工藤新一:

    “抱歉啊新一,我今天不和你们一起吃了,我和由井老师约好,去他办公室一起……”

    阿纲话才说到一半,就发现刚刚还只是竖着耳朵听他和铃木园子讲话的同学们已经齐刷刷扭头向他看来,并且一个个都是一副好奇得不得了的样子——

    和老师约好一起吃午饭?

    泽田/泽田君到底是和那个新来的老师关系有多好啊?

    虽然大家都没有问出声,阿纲还是从他们的眼神里迅速get到了诸如此类的疑问。

    至于铃木园子就更不用说了,她用一种让阿纲背脊发寒的眼神牢牢锁定着阿纲,大有他不交代清楚,就绝对不放他离开的意思。

    阿纲将装便当的小袋子从书桌侧面摘下来拎在手里,想了想,还是决定在去见诸伏景光之前,稍微满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应该也用不了太长的时间?

    他对大家解释说:

    “是我那两个哥哥知道光哥……我是说由井老师要到帝丹中学任教,特意拜托他多照顾我的。”

    “什么!你私下居然是叫他光哥的吗?可恶啊!我也好想这么叫……”

    铃木园子悲愤捶桌。

    阿纲讪笑,“平时还是要叫老师的啦……”

    “那不也是一种情趣吗!”铃木园子犀利反驳。

    阿纲:“…………”

    “园子,”他死鱼眼,“你是个女中学生,不是喝醉酒的中年大叔,不要说出这种话啦!”

    铃木园子恹恹地“哦”了一声。

    阿纲见大家听了自己的解释,稍稍有些偃旗息鼓的样子,就趁机快快地溜了。

    等到了诸伏景光的办公室,他就半是好笑半是想看诸伏景光反应地将这件事讲给了对方。

    在办公室里等了他有一会儿的青年闻言,露出了有些无奈的笑容。

    “现在的孩子们,都在想什么啊……”

    他说着,招呼阿纲在办公室的沙发边坐下。

    这是一间很小的办公室,陈设十分简单,除了正对着房门的办公桌椅,能坐人的就只有一套与房门同侧、靠墙摆放,前面摆着一个茶几的沙发。

    沙发对面是一个小小的书柜+档案柜,它们和办公桌中间是房间里唯一一扇窗户,窗台边摆了两盆绿植,算是这间办公室里唯一的一点绿色。

    诸伏景光还没来得及准备衣帽架。

    他的外套就搭在办公椅的背面,此时正挽起白衬衫的袖子,将自己便当盒里的菜品一一端出,摆在两人面前的茶几上。

    阿纲也在做着差不多的动作。

    今天服部叔给阿纲准备的是常见的便当套装——汉堡排,厚蛋烧,清炒时蔬,米饭,外加几枚可以说是甜品也可以说是水果的糖渍小番茄,躺在圆圆的小盒子里,看着既可爱又美味。

    诸伏景光的便当则是在单身男士中十分受欢迎的咖喱饭套装。

    有整整一大盒的咖喱牛肉盖饭,一小份蔬菜沙拉,以及……两枚看上去就很好吃的甜甜圈。

    “要尝尝看吗?”

    诸伏景光主动对阿纲发出邀请。

    阿纲立刻回答:“好啊!”

    他参加过几次警校组的聚会,也在聚会上尝到过诸伏景光的手艺——有一说一,诸伏景光做的饭真的相当好吃。

    他也大方地邀请对方:

    “光哥你也尝尝我的。”

    诸伏景光欣然应好——显然他也对传说中服部叔的神级料理向往已久。

    两个人边交换吃着便当里的菜,边聊起天来。

    期间还充斥着“哇这个咖喱好好吃!”“唔……不愧是那位传说中的服部叔,这个汉堡排绝对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汉堡排之一……”的花式互吹,气氛十分融洽。

    等到阿纲吃饱喝足,带着满满一肚子食物和从诸伏景光那里听来的他和降谷零的儿时往事,心满意足地走在回教室的路上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

    自己好像忘记了点什么。

    是什么来着?

    算了,不重要。

    等之后想起来的话,再说吧。

    他愉快地想。

    ……

    ……

    ——阿纲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了。

    当他在下午第一堂课的间隙打开手机,看到那封来自松田阵平的邮件的时候,不禁抬手拍了下额头——

    糟糕,忘记拍诸伏景光的教师照给松田阵平他们了!

    警校组的其他三人对诸伏老师可谓是十分“关心”,之前就一再叮嘱阿纲等到诸伏景光给他们班上家政课的时候,一定不要忘记多拍几张照片,传给他们以作珍藏。

    可阿纲在上课的时候几乎一直被诸伏景光盯着,实在没什么机会拍照,吃午饭的时候又和诸伏景光聊天聊得太开心,结果就把什么都给忘了。

    看着属于松田阵平的未读邮件一直在屏幕上跳动闪烁,像是某种催命符,阿纲不禁心焦——

    这可怎么办?

    情急之下,他的目光陡然扫过铃木园子——

    对了!园子的话,一定有拍到诸伏景光的照片吧!

    想到就去做,阿纲走到铃木园子旁边,双手合十,对人露出一个可爱满分的笑容:

    “园子~~”

    铃木园子正兴高采烈地和毛利兰说着什么,闻声差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一脸恶寒地转过头,发现来人是阿纲,脸色才稍微好看一点。

    “干嘛突然用这种语气叫我。”对着阿纲那张过分可爱的脸,铃木园子无论如何都发不起脾气来。

    阿纲歪头,“园子你之前上课的时候有拍到由井老师的照片吧?能传给我几张吗?”

    铃木园子上下打量他。

    “拍是有拍到啦……你要这个干什么?”

    阿纲实话实说:“我那两个哥哥之前有交代我拍由井老师上课时候的照片给他们看,我一不小心忘记了……”

    “这样啊……”铃木园子边说着边掏出手机,正想给阿纲发去自己拍下的照片,突然,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一转,止住了手上的动作。

    “照片是可以给你,不过纲吉君,”铃木园子露出一个神秘兮兮的笑容,“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才行。”

    ☆、第84章 第 84 章

    第八十四章、约定×留宿×疑问

    “——水上乐园?”阿纲一脸困惑。

    “没错!”铃木园子得意叉腰, “是铃木财团投资建设的,东京最大的室内水上乐园!”

    “——在四月份开幕?”阿纲看上去更加困惑了。

    铃木园子明显听出了他在困惑什么,冲他遥了遥手指。

    “纲吉君, 这你就不懂了吧?暮春四月, 乍暖还寒,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年幼还是年长,被厚重衣衫包裹了一冬的人们都迫不及待想要接触温暖的阳光和水流。可是这个时候距离夏天还早,阳光!沙滩!水滨!全部遥不可及!”

    铃木园子的语调逐渐变得激昂。

    “这个时候如果出现了一家完全建立在室内环境下的水上乐园,可以不必考虑气温, 不必顾虑季节, 只要走进去, 就能提前整整两个月体会到夏天才能拥有的快乐, 试问纲吉君,你会不会愿意走进来试试?”

    阿纲:“呃……”

    平心而论,他的确愿意一试。

    看出他的动摇,铃木园子乘胜追击:

    “这周末水上乐园正式开幕,我刚刚已经邀请了小兰, 新一君那里准备等下去说——你和新一君两个向来形影不离,我本来是打算邀请新一君的时候也一起邀请纲吉君你的,不过现在嘛……”

    女孩得意地眨了下眼睛。

    “我还想请你帮忙邀请另外一个人。”

    终于洞悉了她意图的阿纲:“…………”

    “园子你说的人……是杰?”他虽是在猜测,内心其实有九成以上的把握,自己不会猜错。

    果然,铃木园子给了他一个“你很上道嘛!”的眼神。

    “没错!就是夏油君!”她大大方方地承认。

    “你就那么想跟杰一起玩?”阿纲虚起眼, “想让我作为交换条件答应你的事, 就是这个?”

    铃木园子用力点头。

    “怎么说呢, 其实也不是非要夏油君不可。”女孩诚实地说, “只是水上乐园嘛,没有身材好的男孩子一起总感觉没那么好玩——所以纲吉君!你如果认识其他身材好长得又帅的男孩子的话,不带夏油君,带他们一起来也是可以的!”

    这种活动参与进来的帅哥当然是多多益善!

    有几个算几个,她全部欢迎的!

    铃木园子在旁边给阿纲举例:

    “比如说由井老师啦,再比如说纲吉君你那两个我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和由井老师是好朋友的哥哥啦……”

    ——比起同龄小男生,当然是有魅力又温柔稳重的年长男性更香啦!

    铃木园子美滋滋地想。

    “我说园子你啊……”阿纲不是想对铃木园子热爱帅哥这件事提出什么意见——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铃木园子只是喜欢帅哥而已,这有什么错?

    只是想到对方那异常糟糕的异性缘,导致她在遇到命中注定的情缘之前,会因为各种烂桃花遇到的那些大大小小的麻烦,阿纲就怎么也放心不下这个倒霉的姑娘。

    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告诫对方,最后只能在铃木园子茫然的目光中,抬手郑重地按住对方的肩膀:

    “看人不能只看脸,还要看对方的人品。答应我,在结交任何一个帅哥之前,都要严格判断对方是否可信、会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来,好吗?园子?”

    铃木园子愈发茫然:“为什么帅哥会想要伤害我?”

    阿纲:“…………”

    问得很好。

    可这问题你问我我只能回答我也不道啊!

    这恐怕得去问某个老贼……

    他无奈地收回按在对方肩上的手。

    “总之,我没有觉得园子你喜欢帅哥有什么不对,但是就算是帅哥,也有人品好的帅哥和人品差的帅哥之分,我还是希望你能尽量结交那些人品好的帅哥啦……”

    铃木园子这次听懂了。

    她自信满满地对阿纲竖起一根大拇指:

    “放心吧!我对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很有自信的,不会轻易就上当的哦!”

    阿纲:“…………”

    你这自信到底是打哪儿来的!

    他无力地垂下肩膀。

    “我明白了。总而言之,只要这周末带个帅哥——嗯,身材不错的帅哥,并不仅限于杰——和你一起去水上乐园玩就可以了,对吧?”

    铃木园子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对!”

    “那好,成交。”

    阿纲一口答应下来。

    倒是铃木园子这个时候突然好奇起来。

    “纲吉君你打算带谁一起来啊?”她问。

    阿纲冲她神秘一笑:

    “秘·密~”

    铃木园子:“…………”

    可恶啊!她现在好奇死了!

    真希望明天早上一睁眼就是周日了!这周四真是一个小时也不想待了!

    ……

    ……

    “水上乐园?好啊,我和你一起去。”

    当五条悟半点犹豫都没有,在阿纲试探性地向他发起邀请的第一时间就点头答应下来的时候,阿纲还在想着如果被他拒绝,自己之后再找谁帮忙。

    没想到如此轻松就从第一个被询问的人这里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导致阿纲都没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回过神来的时候,五条悟已经从面前的甜点盘里端出了第二块羊羹,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阿纲再次跟他确认:“不只是我们两个,同行的还会有我的几个同学,其中有男孩子也有女孩子,这样也没关系吗?”

    五条悟给了他一个奇怪的眼神:

    “能有什么关系?”

    阿纲:“…………”

    草率了。

    忘记这位朋友根本不怵和陌生人打交道了。

    不过五条悟不排斥和陌生人相处,不代表阿纲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有些提醒还是必要的,比如——

    “其中一个是我之前跟你提起过的,我的那个侦探朋友。”

    “啊……需要我说话注意一点的那个?放心,我会注意的。”五条悟说这句话时的态度实在说不上端正——嘴里还在嚼着羊羹呢。

    不过他是一个承诺过就一定会做到的人,所以阿纲并不担心。

    他真正担心的其实是……

    “其中有一个女孩子,她对你的态度可能会比较……热情,或者说,在大部分人看来,或许过于热情了,如果她无意间冒犯到你,还希望悟你能稍加包容……”

    阿纲斟酌着措辞。

    “我是觉得她的那种热情接受起来也还好,通常情况下不会让人感到困扰……”

    而且以五条悟的性格,阿纲觉得他说不定会和铃木园子相处得相当愉快。

    但凡事总有万一,无论如何,这个事先说明还是必须得进行。

    “要包容到什么程度?”五条悟问,“我通常情况下不会对女孩子出手——尤其是普通人的女孩子。”

    “……倒也不至于到那种程度。”阿纲黑线,“就是……如果她的过分热情让悟你感到困扰的话,希望你不要对她太不客气,尤其是不要把你的心里话说出来,可以吗?”

    “心里话都不能说?”五条悟表示难以理解,“你这还叫稍加包容?这已经是纵容了吧?”

    阿纲:“…………”

    阿纲露出疲惫的笑容:

    是啊。

    可你怎么不想想不让你说出心里话的理由是什么?

    那还不是因为你的心里话对很多人来说就已经是暴言的程度了?

    【歌姬学姐有话要说.jpg】

    “总之你稍微收敛一点,不要让自己身上的五条悟浓度过高就是了。”阿纲最后总结。

    “什么叫不要让自己身上的五条悟浓度过高啊!我就是五条悟本悟好不好。”

    五条悟嘴里虽然叽叽咕咕地抱怨着,最后还是点头答应阿纲即使明天自己真的被冒犯到了,也会尽量不去和对方计较。

    得到他承诺的阿纲松了口气,接着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那悟,你今天晚上要住我家吗?”

    “……嗯?”五条悟吃羊羹的动作顿了一下。

    阿纲刚有点怀疑自己这个邀请是不是提得太突然了,就见身边的少年闪亮着眼睛,忙不迭地点起头来:

    “好啊!”

    “……你是不是答应得有点太快了。”阿纲虚起眼。

    “有吗?可这是第一次有朋友邀请我住在他家诶!”五条悟一脸感动,“我实在太高兴了,忍不住就……”

    “说实话。”阿纲面无表情。

    五条悟瞬间收起脸上那副感动到不行的神情。

    “因为住你家的话,我就能多吃到至少两顿服部叔的神仙甜点了。”他实话实说。

    阿纲:“…………”

    他!就!知!道!

    “——开玩笑的啦。”在阿纲斜睨过来的目光中,五条悟放下手上的羊羹,笑嘻嘻伸手揽住阿纲的肩膀,“我真的很开心哦!这的确是第一次有朋友邀请我住在家里。”

    “是吗,真是一点也不意外呢。”阿纲棒读。

    五条悟搭在他肩上的手开始不老实,手指轻戳他的脸颊:

    “阿纲你不相信我,我要闹了。”

    “——不,我信。”在五条悟不老实的手指轻戳下,阿纲脸上原本的面无表情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柔软而舒展的笑意,“我之前之所以没有对你提出过类似的邀请,是因为悟你说了怕自己在我家停留的时间太长,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阿纲说的是事实。

    五条悟在那次之后又来过家里几次,每次都是只待一小会儿,吃掉服部叔准备的甜点之后就会很快离开,从没有哪一次在家里停留时间超过两个小时。

    阿纲知道他心中有所成算,所以也从不会多留他。

    但这次五条悟的来访与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相同——他上午就到了,在家里待到吃过午饭也没有离开。

    现在已经快到下午三点,五条悟都已经开始吃起下午茶来了,还是半点都没打算告辞的样子,眼看着是连晚饭都准备在阿纲家里吃了……

    这样的举动自然被阿纲解读出了其中隐含的意义,这才试探着提出了留宿邀请。

    果然,五条悟笑容灿烂道:“我就知道阿纲你会明白。”

    所以,这是麻烦都解决了的意思?

    “你做了什么?”阿纲好奇。

    “唔……”五条悟做思考状,“告诉总监部我交了个异能者朋友,让他们少来打扰你,否则我会轰飞京都高专内所有能看得到的建筑?”

    “……”阿纲无语,“……京都高专做错了什么?”

    五条悟摊手:

    “谁让京都高专是总监部的大本营之一,不少老东西平时就喜欢藏在里面,一轰就是一个准呢?”

    阿纲嘴角抽了又抽,最终只能说出一句:“不愧是你。”

    “那你感动不感动?”五条悟凑近过来,笑眯眯问。

    阿纲面无表情,“感动,我太感动了。”

    “那今天晚上……”

    “死心吧,我是不会把自己那份甜点让给你的。”

    “……啧。”被看穿心思的五条悟。

    ……

    ……

    尽管家里有准备专门用来招待留宿的客人用的客房,五条悟这天晚上还是在洗过澡后,穿着阿纲的睡衣,理所当然地挤进了阿纲的房间。

    “反正你的床也够大,足够睡下我们两个人嘛!”

    被阿纲质疑“为什么一定要睡在我房间?”的某人振振有词。

    “我也是看过JUMP的人,你以为我会不知道主角的朋友在他家里留宿的话,都是和主角睡同一个房间的吗?”

    “……”阿纲虚着眼,“你醒醒!会有那样的情节出现是因为设定上主角家里没有客房,所以只能让朋友和自己睡一个房间。”

    ——而且其中的一个还要打地铺才睡得下。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和你一起睡!我要体会普通人交朋友的快乐!”五条悟捂起耳朵,表示阿纲讲的这些他都不听不懂也不想听懂。

    阿纲死鱼眼看着这个宛若大号熊孩子……呃,这根本就是个真正意义上的熊孩子——

    “……下一步你是不是准备倒地打滚了?”

    五条悟一脸无辜地看过来,“是有这个打算。阿纲你怎么知道?”

    阿纲:“…………”

    他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默默注视着眼前的无赖白毛。

    良久,才幽幽开口:

    “事先声明,这套皮卡丘睡衣我还是挺喜欢的。”

    ——所以不要穿着他新买来还没穿过、而且他本人还十分中意的皮卡丘睡衣在地板上打滚啊悟你这个笨蛋!!

    五条悟会接受他的警告吗?

    答案当然是——

    不会。

    不仅如此,发现阿纲“弱点”的狡诈白毛还很擅长利用这份弱点。

    “这样啊。阿纲你很喜欢这套睡衣啊?”他边煞有介事地低头打量着身上可可爱爱的睡衣,边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的确,这么可爱的睡衣,我也不忍心让它遭受无妄之灾呢~所以……”

    你滴,明白该怎么做了吧?

    阿纲在他充满暗示……不,这已经是在明示,甚至是到了胁迫的程度了吧?

    总之,在五条悟得意洋洋的目光中,阿纲妥协地摆了摆手:

    “知道了。答应你,让你一起睡我房间行了吧?”

    “哇——阿纲万岁!”

    五条悟边做作味十足地欢呼着,还边无师自通地给阿纲比了个心:

    “爱你!”

    “——!”阿纲顿时感觉一股凉意从脚底窜起,一路直冲天灵盖……

    他猛地打了个哆嗦,对五条悟的“示爱”表示无福消受。

    五条悟才不管他消受不消受。

    他滚倒在阿纲卧室那张柔软又舒适的大床上,趴在上面跟人打起了电话——

    “喂喂~是我~杰你猜我现在在哪里?”

    五条悟声音甜蜜。

    电话那边,隐约传来夏油杰含笑的声音:

    “……东京?”

    “诶——杰你有没有认真在猜啊!这个范围也太宽泛了吧。而且你之前有听我说过今天要来阿纲家吃饭的,顺势猜到东京一点也不厉害!”

    五条悟抗议。

    夏油杰声音中带上了几分无奈,隐约能听出是在抱怨五条悟又在为难他。

    “你知道自己有个技能叫瞬移的,对吧?”他提醒电话对面的某人。

    五条悟撇了撇嘴,不过也懒得再卖关子了。

    他快乐地大声宣布:

    “——我在阿纲家哦!”

    夏油杰:“?你还没走?”

    电话彼端的少年下意识抬眼看了看书桌上的闹钟。

    ——晚上八点。

    再过一个小时都要到他平时入睡的时间了。怎么这个时候五条悟还在阿纲家里?

    他们约好一起吃饭的时间,他没记错的话是在上午吧?

    电话那头传来某人欢快的声音:

    “当然没走。因为我今晚要留宿在阿纲家哦!”

    夏油杰:?

    “你要在阿纲那里留宿?没关系吗?”

    他的第一反应果然也是担心——担心有心人会因为五条悟的举动,而盯上阿纲。

    五条悟大手一挥:“当然没关系了。连这点小麻烦都解决不了,那还是最强吗?”

    夏油杰:“…………”

    ——再说一次,倒也不必什么事都和“最强”这两个字扯上关系。

    不过在知道五条悟的留宿不会给阿纲带去麻烦以后,他感觉安心多了。

    “可惜杰你今天有事,没过来参加我们的聚会。不然你也一起住在阿纲家的话,我们就可以在阿纲的房间玩枕头大战了……”

    五条悟不无可惜地说。

    枕头大战什么的……这个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今年已经几岁了啊?

    夏油杰内心充满槽意,声音中带着无奈:

    “我今天一整天的任务……”

    五条悟嗤之以鼻。

    “都说了那种任务不做也无所谓。”

    “不做任务我去哪里收集咒灵?”

    “可杰你现在的评级也才三级,只会接到三级以下的任务吧?”

    三级咒灵那种东西,收集再多又有什么用?

    以量取胜吗?

    “话不是这么说。”

    夏油杰想到了自己在最初那次任务里,遇到的那只因为其持有的特殊能力,而差点让自己阴沟里翻船的社畜咒灵。

    他反驳道:

    “即使是低等级咒灵,也未必就没有用处。”

    五条悟耸肩,“随你怎么说。反正今晚我要和阿纲一起睡,明天再一起去水上乐园哦!”

    “水上乐园?”夏油杰闻言不禁有些讶然,“在这个季节?”

    “对啊!阿纲的朋友说就是这个季节才应该去水上乐园……”五条悟巴拉巴拉转述起了从阿纲那里听来的,那套来自铃木园子的说辞。

    说到最后,有没有说服夏油杰不好说,他自己反正是被说服了的。

    他还怂恿夏油杰:

    “杰你明天也和我们一起去啊!如果是担心门票的话大可不必,阿纲的朋友有办法搞定。”

    夏油杰承认自己一瞬间还真小小心动了一下,但很快,理智回笼的他无奈地选择拒绝:

    “明天不行。我还有别的事……”

    他话才说到一半,就被五条悟打断:

    “什么事能比和我还有阿纲一起去水上乐园更要紧?”

    夏油杰:“…………”

    夏油杰无言以对。

    他周日的安排还真不好对五条悟说起——因为他约好了,要去接受禅院甚尔的体术指导。

    最近禅院甚尔已经开始逐步提升课程的难度,为此每一次课程都需要花费比之前更长的时间去让夏油杰调整自己的状态,以适应日渐提升的课程难度。

    比起每天放学后短短几小时的训练时间,像休息日这样一整天都可以自由利用的日子,当然更加适合拿来进行体术课程的安排。

    夏油杰根本不可能为了和朋友们一起去水上乐园玩,就临时调整行程,推掉自家老师那边的特训。

    大概也是因为阿纲十分清楚他这个周末的安排,所以才没有对他提出一起去水上乐园的邀请吧……

    想到前天晚上阿纲打给自己的那通电话,以及对方在电话里“无意”间问及自己的周末安排,夏油杰心中那点因为没有受到邀请而起的别扭渐渐消失了。

    他声音里不带一丝阴霾:

    “总之,提前祝你们明天玩得愉快。这次很遗憾,我实在有事走不开,下次有机会再一起玩吧。”

    “诶~~怎么这样。”五条悟拖长声音抱怨,“难得我想和你们一起玩的……杰你真的不来吗?”

    “……抱歉。”尽管说着抱歉,但面对五条悟的再次邀请,夏油杰还是坚定地表示了拒绝。

    五条悟眼睛转了转,似乎是不经意般问了句:

    “杰你周日到底有什么事啊?真的真的比我和阿纲加起来还要重要?”

    “……”夏油杰沉默了一瞬,却没有说出五条悟想听的答案,只是含糊地回答说:“一点私事,和悟你没有关系。”

    反应过来自己这样说多少有些生硬,他很快补救道:

    “别管我的事了。悟你自己好好玩,记得别给阿纲添麻烦……”

    面对他习惯性开始的唠唠叨叨,五条悟表面放空神情听着,眼睛却已经转向了一旁始终含笑听凭自己和夏油杰打着电话的阿纲——

    关于杰不肯说的事,阿纲这家伙,一定知道点什么吧?

    ☆、第85章 第 85 章

    第八十五章、private eye VS six eye

    无论五条悟转着什么心思, 当夏油杰表现出了明确的拒绝,他也不会再当着对方的面对此多加追问。

    只是这多少影响了他的情绪,让他有些意兴阑珊。

    五条悟决定挂断电话了。

    “杰你好啰嗦啊, 我才不会给阿纲添麻烦。我答应他的邀请和他一起去玩阿纲不知道有多开心,比起你这个不知道为了什么无聊事拒绝和我们一起玩的人来, 我作为朋友可优秀太多了。”五条悟轻哼一声。

    “不聊了, 今晚我和阿纲两个人要彻夜谈心,就不陪你玩游戏了。”忽略了夏油杰“到底是谁在陪谁啊!”的吐槽,五条悟晃了晃手机, 像是这样也能把夏油杰本人晃晕一样,“你有没有什么话要我带给阿纲?没有的话我就挂了。”

    “……替我跟他说声晚安。”夏油杰说。

    五条悟无趣地撇了撇嘴,和他说了再见后挂断了电话。

    “你早知道杰不会来对不对。”挂断电话之后, 五条悟并没有将夏油杰的那声晚安带给阿纲, 而是用十分肯定的口吻对阿纲说道。

    阿纲动作一顿。

    五条悟还在那里自顾自地说着:

    “不然你不可能只请我不请杰。”

    尤其夏油杰和阿纲同校,明天要和他们一起去水上乐园玩的那些人, 夏油杰或许也认识。

    比起五条悟这个陌生人,难道不是和熟人一起玩比较自在?

    五条悟不是不懂一般人的心思,他只是大多数时间里懒得去懂。

    “你早就知道杰周日有事, 大概率不会接受这份邀请。”五条悟这个时候已经摘下了墨镜,就把它放在阿纲床头的矮柜上。

    他失去墨镜的遮挡以后愈发显得清澈通透的蓝色眼睛定定注视着阿纲,眼神中带着无比笃定的意味:

    “阿纲, 你知道杰周日是去做什么的,对不对。”

    阿纲迎视着他的目光, 许久,展颜一笑——

    “嗯, 我知道。”

    不等五条悟出声, 他飞快续道:

    “但我是不会告诉悟你的。”

    五条悟不爽地切了一声。

    阿纲笑眯眯顺毛安抚:“别生气嘛。这是杰的决定。不过我觉得, 他也不会再瞒你多久了。”

    这段时间以来,夏油杰和五条悟之间是如何相处的阿纲都看在眼里,夏油杰的犹豫和动摇阿纲也心知肚明。

    或许用不了多久,夏油杰就会下定决心,向五条悟提出那个邀请了。

    但即便阿纲对此有所猜测,在夏油杰本人真正做出决定之前,任何与夏油杰相关、暂时不能被五条悟知晓的“秘密”,都不应该从阿纲口中泄露出去。

    “我可是绝对中立的哦。”

    阿纲笑得狡黠。

    “既不会偏向杰,也不会偏向悟你。所以真的那么想知道杰除了祓除咒灵,其他那些时间都在忙些什么的话,只有靠悟你自己去发现了。”

    五条悟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神神秘秘的。”

    阿纲笑而不语。

    五条悟自己趴在床上生了会儿闷气——阿纲挺意外他居然还会生闷气的。

    他还以为这人会闹得让服部叔都不得不跑上来看看自家房子是不是要被拆了的程度呢。

    没想到竟然这么无害?

    “……你那是什么眼神。”五条悟不满。

    阿纲不确定地:“看神子的眼神?”

    五条悟:“…………”

    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听听你那个语调!

    阿纲笑着走过来搓他的脑袋:

    “对不起嘛,但是悟你都这么气了,居然没拆了我家,很了不起哦!”

    “……你当是在哄宠物啊!”

    这个搓法什么宠物能不秃?!

    可他嘴上抗议着,行动上却连装装样子拨开阿纲的手都没有,就那么任由这只手在自己尊贵的脑袋上揉来揉去。

    面上还装出一副极度冷酷的模样,声音冷冰冰地:“杰要是一个月之内没主动来找我,我真的要闹了。”

    阿纲动作顿了顿,眼里带上几分笑意。

    “好。”他应得随意。

    “我是说真的!到时候你担心的一切都会发生!”

    ——包括拆家!

    尽管五条悟自认为十分冷酷,阿纲还是觉得他有点可爱——嗯,他知道这是自己的错觉,不用提醒他了。

    “好。”他依旧这么应着。

    五条悟掀起眼皮,凉凉瞥他一眼。

    “我今晚要睡四分之三的床。”

    “好……嗯?”阿纲眼神危险起来,“悟,”他微笑,“你觉得自己有那么大坨?”

    五条悟的表情也变得凶险万分。

    “哦?那要来试试吗?赢的人睡四分之三的床?”

    “好啊。”出乎他意料地,阿纲竟然答应了。

    两人一上一下,静静注视着彼此,房间里的空气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之间变得焦灼起来,仿佛有什么难言的危机,正一触即发……

    不知名的虚空深处,像是有倒计时在滴答响起。

    三。

    二。

    一……

    阿纲和五条悟几乎同时朝对方伸出了手——

    “石头!”

    “剪刀!”

    “布!”

    两只手隔着不到五厘米的距离,在半空中相遇。

    一边是石头,另一边……

    也是石头。

    房间再次陷入一片沉默。

    只不过这一次的沉默中,隐约有噼里啪啦的火花在寂静的空气中明灭闪烁。

    一趴一坐在床上的两个少年再次对上了眼神。

    然后——

    “石头!”

    “剪刀!”

    “布!”

    ——两个布。

    “石头!”

    “剪刀!”

    “布!”

    ——两个剪刀。

    “石头!”

    “剪刀!”

    “布!”

    ……

    夜还很长。

    而这天晚上,米花町二丁目的某个住宅区里,一户人家二楼某间卧室的灯光,一直亮到了很晚很晚……

    ……

    ……

    工藤新一周日起了个大早。

    ——被迫的。

    一大早被青梅竹马按响的门铃声从被窝里吵醒,昨晚惯例熬了半个晚上看侦探小说的少年直到拖着步子去给对方开门,人都还是不清醒的,将人迎进门以后,在转身朝里面走的过程中更是呵欠一个连着一个,看上去随时睡着都不足为奇。

    毛利兰对此司空见惯。

    “就知道新一你一定又熬夜看侦探小说了。”

    她推着少年的背,一路将他推进浴室——

    “去洗个脸清醒一下,然后来厨房吃早餐。”

    工藤新一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等到洗漱完毕走出浴室,昏昏沉沉的大脑才终于彻底清醒过来,能进行连贯的思考了。

    餐桌上摆着毛利兰顺路买来的早餐。

    ——是三明治和热咖啡。

    一口咖啡下肚,工藤新一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和园子约好的时间是上午九点吧?”他边吃着三明治,边虚着眼对青梅竹马抱怨,“你至于七点半就跑来叫我起床?”

    正帮他整理着今日份报纸的毛利兰闻言叉腰瞪他:

    “我不来叫你的话,新一你打算睡到几点?”

    工藤新一:“呃……”

    他一时语塞。

    在青梅竹马充满压迫力的目光之下,他飞速运转着大脑,最终给出了一个十分有说服力的答案:

    “阿纲会来叫我的!”

    毛利兰虚起眼:“我们和纲君约定的集合时间是八点半。”

    那个时候再起床的话哪还有时间打理自己和吃早饭?

    “路上随便吃一点就……”工藤新一话说到一半,在毛利兰“嗯??”的目光中乖乖闭嘴,乖巧地吃起了早餐。

    “说起来,园子对今天的水上乐园之行是不是期待过头了?”他边吃着东西,边和毛利兰闲聊,“或者说从周四那天起,她就兴奋得有点不太正常。”

    园子那家伙,就那么喜欢水上乐园吗?

    工藤新一对此深表怀疑。

    “……啊。”毛利兰一脸“我忘记跟你说了吗?”

    工藤新一动作一顿。

    “怎么回事?”

    这里面还真的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理由?

    那天铃木园子和阿纲交谈的时候就坐在旁边,将两人对话的全过程听得完完整整的毛利兰于是对自家竹马讲起了闺蜜和好友之间的“约定”。

    听完这段的工藤新一:“…………”

    怎么说呢。

    “不愧是她。”

    ——他最后只是干巴巴地憋出了这四个字。

    不过……

    “身材不错的帅哥啊……”工藤新一摸着下巴,“如果不找夏油,阿纲最可能邀请的就是松田警官和萩原警官了吧?”

    “是哦。”毛利兰对阿纲的交友状况也算是比较清楚,听工藤新一这么说,想了想阿纲的友人圈里符合条件的人选,不禁也跟着点起了头。

    “不过我还真想知道,如果不找那两个人,阿纲能到哪里找来一个符合条件的家伙。”

    ——这么说着的工藤新一,在那之后不久,“如愿”在约定见面的时间,在小伙伴身边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白发少年。

    对方姿态随意地站在那里,明明穿着十分普通的休闲套装,站姿也有些吊儿郎当,可他身上那种由内而外散发而出的矜骄与贵气却让人一看便知,这人定然出身不俗。

    而且不知为什么,对方只是普普通通地站在那里,却给人一种与众不同的奇妙之感,仿佛他周身存在着某种不可见的“结界”,将他与其他人分隔开来,就像……

    就像双方分属于两个不同的世界。

    尤其让工藤新一在意的,是那人脸上架着的那副圆圆的小巧墨镜。

    或许一般人看不出这墨镜有什么特别,但工藤新一第一眼,就发现了那墨镜的怪异之处。

    ——那不是一副真正的墨镜。

    墨镜两边的镜片不只不透明,甚至连光也透不进去。

    这种全黑墨镜真的会让人质疑戴它的目的是什么——总不可能对方是个盲人吧?

    工藤新一正兀自猜想着,就发现那个白发少年蓦地抬眼,朝自己和毛利兰这边看了过来。

    某个瞬间,工藤新一产生了一种对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衣物和皮肤,直接看到了自己体内血液、骨头和内脏的诡异感觉。

    他不自觉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看向那少年的目光愈发古怪起来。

    好在阿纲很快在那人的提示下发现了他和毛利兰的到来。

    “新一!小兰!”棕发少年笑着朝他们挥手,“早上好!”

    “纲君早上好。”

    对自家青梅竹马心中汹涌的思潮一无所觉的毛利兰边笑着回应阿纲,边用好奇的目光看向他身边的白发少年:

    “这位是?”

    “这是悟,五条悟,”阿纲对她介绍,“是我和杰的朋友,因为小兰你也知道的某个原因,我今天邀请了他和我们一起去水上乐园玩。”

    说着,阿纲还冲毛利兰搞怪地挤了挤眼睛,那意思——至于某个原因到底是个什么原因,他们两个心照不宣。

    毛利兰差点被逗笑。

    她本来就是个很擅长和陌生人相处的女孩子,又不像工藤新一那样用属于侦探的目光打量过五条悟。

    虽然她惊人的直觉也告诉她这个男孩子似乎不是常人,但既然是阿纲的朋友,那就没什么好顾忌的啦!

    所以她笑着对人点点头,十分自然地和对方打了个招呼:

    “五条君你好,我是毛利兰,和纲君同班,请多关照。”

    “毛利小姐你也好,我是五条悟,是阿纲的朋友,请多关照。”

    五条悟笑眯眯地,甚至仿照着毛利兰的句式,友善地回应了她。

    接着,他“自然而然”地将目光转向了毛利兰身边的工藤新一。

    他当然察觉到了这位“侦探”先生从刚刚起,对自己的隐晦打量。

    也不知道被他观察出什么来了。

    侦探的眼睛会比他的六眼更加好用吗?

    他倒想见识见识,被阿纲那样大加吹捧(阿纲:???我不是!我没有!你这人怎么凭空污人清白!)的所谓敏锐观察力,到底能从自己身上看出些什么。

    却没想到,对方只是平静地对他点了点头,同样十分自然地对他说道:

    “工藤新一。请多关照。”

    五条悟与他“对视”半晌,突然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阿纲,”他边笑边说,“你的朋友可真有趣。”

    工藤新一:“…………”

    之前的某个瞬间,他心中因五条悟身上的异样感而本能升起的疏离与防备在这一刻不说尽数消散,也消失了个七七.八八。

    他看着这个莫名其妙大笑起来,又说出了莫名其妙台词的家伙,心想——

    巧了。

    他也想对阿纲说一句话。

    没错。

    就是你们想的那句。

    ——“阿纲,你的朋友可真怪。”

    阿纲:“…………”

    阿纲面瘫脸。

    行吧。

    你们开心就好。

    ……

    ……

    结伴去往水上乐园的路上,幸亏有毛利兰这个天使和阿纲一起调节气氛,才没让四人之间的空气变得僵硬而古怪。

    而通过一路的交谈(实则是工藤新一有意无意的套话,叠加阿纲有意的泄露情报),工藤新一和毛利兰也从阿纲那里大致了解了五条悟这个人的一些情况——

    五条悟没有上过学,一直是在家里接受私人教育。

    (工藤新一:和他的推理对上了,果然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小少爷。)

    不过他有准备明年去读高中,而且大概率会和夏油杰读同一所。

    (工藤新一:原来如此,所以才说他是阿纲和夏油共同的朋友。如此一来,这人或许是因为择校的缘故才和夏油结识,继而通过夏油认识了阿纲?可阿纲之前却没有对他提起过这个人……以他对阿纲的了解,这点多少有点可疑,记下来记下来。)

    年龄上来说比在场的其他三人都要大上一岁,不过因为他的生日是在十二月,所以严格说起来大家其实只差半岁,四舍五入约等于是同龄人了。

    (工藤新一:所以才会和夏油同年入学?不过他们到底是要念哪里的高中,听描述似乎是个很冷门的专门学校?名叫五条悟的这个家伙他不了解,难作评价,可夏油的话,他记得成绩还挺不错的吧?以夏油的偏差值,就算考不上东大,也能上个很不错的大学,为什么高中的时候会放弃直升帝丹高中部或者去其他有实力的高中,而去选择一所没什么升学空间的专门学校?这其中莫非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因为很喜欢吃服部叔做的甜点,所以和阿纲关系变得要好起来(工藤新一:???这什么理由?真不是在胡闹吗?),昨晚留宿在了阿纲家里,早上吃了服部叔特制的岩溶蛋糕所以现在心情超好!

    (工藤新一:一大早就吃那么重口味的甜点真的不要紧吗?对身体没负担的吗?不过这家伙看起来是真的很喜欢吃甜点啊……所以刚刚说的那个和阿纲关系变得要好起来的理由竟然是真的吗?!)

    这次之所以会接受阿纲的邀请和大家一起去水上乐园玩,也是因为之前没去过类似的地方,想和同龄人一起去玩,所以阿纲一提出邀请,立刻就答应了。

    (工藤新一:之前没去过类似的地方?看对方的样子也不像是那种小地方出来的世家子弟啊?而且五条这个姓氏,多少有点传承久远了,怎么会连水上乐园都没去过?难道是因为对方所处的环境极度排外,拒绝新鲜事物的出现,所以他才会很少接触现代娱乐场所……?可现在这个时代,还有哪个家族会如此冥顽不灵、因循守旧?怎么回事……为什么感觉了解得多,这个叫五条悟的家伙整个人就越是显得迷雾重重……)

    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过话,全部的脑细胞都被用来进行推理的侦探先生忽然感觉到有人拉了拉自己的手臂。

    转头一看,正是阿纲。

    “新一,”阿纲神色有些严肃,“我知道你对悟很好奇,也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从来没跟你提起过自己交了这样一个朋友。但是对于悟,希望你不要过于深入了解,不然……”

    “不然?”工藤新一挑眉。

    阿纲重重叹了口气:“不然,会变得不幸。”

    本来已经做好准备从小伙伴这里听到什么内幕消息的工藤新一:???

    什么东西??

    走在前面,正和毛利兰开开心心讨论着米花町附近哪家甜品店的什么甜品最好吃的五条悟:“……喂!”

    “阿纲!我听得见哦!”他气鼓鼓抗议。

    阿纲理直气壮回视过去:

    “我说的是实话!”

    “什么实话!深入了解我会变得不幸是什么实话!你告诉我啊!”

    五条悟转过身,一把捞过阿纲的肩膀,箍着肩膀将人锁定在自己胸前。

    “像现在这样就是不幸的一种。”阿纲拍他手臂,“快放开我,没法好好走路了!”

    “还不是因为你突然说些奇怪的话。”五条悟嘴上抱怨着,动作上却十分老实地放松了对阿纲的钳制。

    偏偏他嘴上还继续警告着:

    “警告你哦,不要败坏我的风评。”

    “悟你居然还有那种东西?”

    “阿纲你这家伙!”

    两个人打打闹闹着,看上去完全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两个男子中学生。

    工藤新一心中的那份怪异感因为这份插科打诨,也跟着减轻了不少。

    他现在当然看出阿纲刚刚那样说是故意为之了。

    只是……

    恐怕“会变得不幸”是阿纲的玩笑,但“不要深入了解五条悟”,就是阿纲认真的劝告了吧。

    怎么回事啊阿纲这家伙,除了黄金之王那边,还被牵扯进什么其他异能者势力的斗争中去了吗?

    对了,最近还有人化身家政课老师,跑到学校来专门负责“保护”他。

    理论上来说,像阿纲这样官方认证的强大异能者,根本不需要这种保护吧?

    就算是需要,单独的一个异能者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莫非这个名叫五条悟的家伙,也是阿纲的“保护者”之一?

    他和夏油杰之间的交往就像由井老师一样,也是一种掩人耳目的伪装,为了让他能够顺理成章地接近阿纲?

    这就解释得通对方身上那种明明不像是真的沾过血,却让人不自禁颤栗的冷冽与锋锐感是怎么回事了——那或许是属于强大异能者独有的气场?

    原来如此。

    他是“那个世界”的人啊。

    在阿纲不知道的时间里顺利完成了自我说服,工藤新一再看向五条悟时,眼神中明显少了几分戒备,多了几分认同。

    阿纲:?

    五条悟:?

    并不知道工藤新一短短这几分钟都脑补了什么,或者说阿纲即使有刻意引导的成分,也并不知道工藤新一会想歪到这个方向,两人对视一眼——

    算了。

    不管他到底脑补了什么,总之最初的目的达到了就好。

    工藤新一已经为阿纲操了够多的心了。

    不能再让他已经摇摇欲坠的世界观短时间内再接受一次冲击了——尤其是来自咒灵的。

    这么想着,阿纲笑着对不远处的短发女孩挥了挥手,一把拉过五条悟,朝对方快步走去——

    接下来,就是兑现另一个约定的时候了。

    ☆、第86章 第 86 章

    第八十六章、水上乐园的偶遇

    “上午好, 园子。”

    阿纲拉着五条悟,走到了等在水上乐园门口的铃木园子面前。

    “按照约定,我带着身材又好长得又帅的超级大帅哥来找你玩啦!”

    “……”五条悟听着这个形容, 不着痕迹地挑眉瞥了阿纲一眼,没对此发表任何评论。

    铃木园子则脸颊微红,嗔怪地拍了阿纲一下:

    “纲吉君你真是的!当着这位……这位……”

    “五条悟,他的名字是五条悟。”

    “——当着这位五条君的面胡说些什么啊!”铃木园子反应飞快, 借着阿纲的介绍顺口接了下去。

    阿纲弯起眼睛, “我说的是事实嘛!悟你自己也承认的对不对?”

    五条悟故作严肃思考了片刻, 郑重点头:“嗯。”

    阿纲说的可不就是事实么?他的确是个身材又好长得又帅的超级大帅哥没错。

    铃木园子:“……噗。”

    她突然就一点也不觉得尴尬了。

    原本看对方身上的气场,她还以为这个白毛帅哥是那种很高冷不好接近的类型呢,原来这么自恋的吗?

    而且一本正经地承认自己帅什么的, 也太可爱了吧!

    所以这个人虽然第一眼看上去就让人感觉气质不俗,很像是她经常会在各种无聊宴会上接触到的那些有真本事的小少爷,实际上来说, 却好像没那么难以接近?

    铃木园子用一种好奇中带着纯然欣赏的眼光上下打量着五条悟,就在五条悟也同样好奇这个阿纲口中“对帅哥抱有超高善意”的女孩子会做出怎样的反应的时候, 她毫不吝啬地对五条悟竖起了一根拇指:

    “有自信是好事哦!五条君!”

    “不过嘛,”女孩说着,狡黠地笑起来, “虽然你戴着墨镜的样子已经相当帅了,但是人只有在看清他人的全部五官以后才能对这个人的长相做出最准确的评价哦?”

    铃木园子的目光充满明示意味地扫视过五条悟鼻梁上那副碍眼的墨镜。

    “所以五条君你到底是不是像纲吉君说的那样,真的是个超级大帅哥, 还请摘下墨镜,让我亲眼确认一下吧?”

    “对了, ”她后知后觉地伸出手指点向自己, “我是铃木园子, 是纲吉君的同班同学,可以的话,还请务必叫我的名字。”

    五条悟眨眨眼睛。

    他很清楚铃木园子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对自己的身份完全不了解。

    她不知道五条悟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也不知道他是五条家的神子,是咒术界最强,是六眼的拥有者。

    ——她不知道“六眼”意味着什么。

    所以她也不会惧怕被他用这双眼睛所注视。

    甚至,这个女孩还主动要求五条悟摘下墨镜,好让她看清他的脸、看见他的眼睛。

    这还是五条悟第一次从别人那里听到类似的要求——他通常遇到的都是截然相反的情况。

    怎么说呢。

    感觉还挺新鲜的。

    五条家的神子微微翘起了嘴角。

    “好啊,”他用一种过分轻快的语气说,“那就仔细看清楚啦——”

    说着,五条悟抬手,摘下了他那副在随后走来的工藤新一那里,得到了一个“古怪”的评价的小圆墨镜——

    ……

    ……

    铃木园子直到走进女子更衣室,脚步都还有些发飘。

    “小兰,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对吧?那样的帅哥是真实存在的吗?”她声音轻飘飘的,就像是一朵漂浮在空中的云,迟迟难以落往实处。

    毛利兰这次也难得有些恍惚。

    ——她从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或者说,那么好看的眼睛。

    戴着墨镜的五条悟纵使因眼睛被墨镜所遮挡,让人无法得见全貌,也依然能看出是个面容相当俊朗的少年。

    只是毛利兰从未设想,摘下墨镜以后,对方能好看到那样匪夷所思的程度——

    就像园子说的,那样的眼睛是真实存在的吗?

    回想起对方摘掉墨镜的那一瞬间——哪怕那已经是十几分钟之前的事了,毛利兰却感觉那双如同倒映着碧蓝天空一般,其中甚至如云海般氤氲着几许云雾,美到让人屏息的眼睛,如同仍在自己眼前,让人情不自禁,为之失神。

    “可恶啊!”铃木园子捂住脸,发出一声情真意切的悲鸣,“面对着那样一双眼睛,就算我真的想要做点什么,也根本就下不去手好不好!”

    感觉好像只是接近对方,和对方普通地交谈,都是对对方的一种亵渎……

    “纲吉君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这种质量的帅哥的啊!早知道对他的要求不那么高就好了!”

    铃木园子恨声道。

    毛利兰:“…………”

    因为铃木园子这过于豪爽的发言,毛利兰反倒从之前那种大受震撼的状态中脱离了过来,嘴角不自觉扬起了几分无奈的笑意。

    “既然这样园子你就不要勉强自己一定去做些什么嘛。”她轻轻拍着好友的肩膀,“就当对方是纲吉君普通地邀请来和我们一起玩的朋友,大家普通地彼此交往不就好了?”

    “可是……”铃木园子十足不甘心道,“错过这次,我怕自己一辈子都遇不上这种品质的帅哥了!”

    毛利兰:“…………”

    啊这。

    确实。

    “总之!我们快点换好衣服,尽早过去和纲吉君他们会合吧——以五条君那样的美貌,一定会被其他人频繁搭讪的!我们得去保护他才行!”

    重新燃起斗志的铃木园子边仿佛已经预见到了五条悟被人搭讪的空前“盛况”般咬牙切齿地说着,边动作迅速地换起了衣服来。

    另一边——

    重新戴回墨镜的五条悟一路哼着歌,看上去心情非常不错。

    工藤新一看着这个满脸都写着高兴的家伙,忍不住虚起了眼——

    喂喂,真的假的……

    因为脸长得好能把人看呆就心情好成这个样子?

    这家伙……真的像他猜测的那样,是个强大到足以成为阿纲保护者的异能者吗?

    该不会是他想岔了吧?

    看着工藤新一逐渐变化的眼神,阿纲忍不住轻咳一声,提醒某只得意忘形的白毛——

    “悟,你在今天之前,对自己的脸难道都没有自觉的吗?”

    不然怎么会在同行的两个女孩子明显被这张脸所惊艳以后表现得如此愉悦?

    话说五条悟是会因为别人对自己容貌的赞美而翘尾巴的那种人吗?

    ……不。他就算真的是那种人好像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阿纲无奈地想。

    “那当然不是。”五条悟摇头晃脑,“我可是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个超级大帅哥的。”

    “那……”——那你现在至于表现得这么兴高采烈?

    “那也不影响我因为别人对我的赞美而心情变好啊?”

    或者说,五条悟表现出来的这种喜悦和得意并不是他有意夸大,或者夸张呈现出来的结果。

    而是他的确就有这么高兴。

    要说为什么……

    他已经忘记这是隔了多久,再次有人看到他的这双眼睛的第一时间,给出的反应是惊艳和随之而来的欣赏,而不是惊恐、忌讳或者隐藏极深的嫉恨了。

    当然啦,他也不是很在乎被人畏惧或者嫉妒。

    可当被人用不含半点恐惧,只是单纯的欣赏和赞叹的目光所注视着,五条悟才发现,原来他是更喜欢后者的。

    或者说,没有咒术师会比起正反馈更喜欢从他人那里得到负反馈。

    ——他们和负面情绪打交道的时间已经够多的了,没人会想要感受更多。

    “阿纲你果然很了解我~”五条悟心情大好之下,句尾都带上了几乎能被人用肉眼捕捉到的荡漾波浪线,“你说得没错,我也觉得我和园子的确会相处得非常愉快~”

    阿纲:“……你高兴就好。”

    工藤新一:???

    所以这两个人又是在打什么只有他们才清楚的哑谜吗?

    可恶!

    好想问!

    但因为和阿纲的约定,又不能问。

    侦探先生努力压下心底那份探究和好奇,决定接下来的时间里,要更仔细观察某个愈发可疑的白毛。

    ……

    三人在更衣室换好了衣服,出发去和两个女孩会合。

    从进入馆内开始,室温比起外界就有了一个相当显著的提升。

    等到从更衣室出来去往水上乐园的入场口,越是接近乐园,温度也就越高。

    往来的客人们大多都是一副南国度假风的打扮,阿纲三人自然也不能免俗。

    阿纲穿了一条棕色的沙滩裤,上身则是很有夏天气息的草绿色夏威夷花衬衫。

    工藤新一和他的穿着一模一样,只不过他的沙滩裤是深蓝色的,花衬衫是偏浅一点的水蓝。

    至于五条悟……

    这人穿了黑色的沙滩裤搭配粉色花衬衫,配上鼻梁上那副看上去就很有股子风流不羁味道的墨镜,瞬间整个人的气质变得成熟了许多,一路走来,已经被好几个大姐姐红着脸主动来搭话了。

    出乎意料地,五条悟面对这些来搭话的大姐姐们态度非常好。

    即使是拒绝,也拒绝得绅士又礼貌,让阿纲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像是突然不认识这个人了一样。

    又一次拒绝了一个来索要电话号码的美女姐姐,五条悟转回头,就看见了阿纲脸上震惊又不可思议的神情。

    他脚步顿了顿,随即笑眯眯走近过来,俯身下来,抬手挑起了阿纲的下巴:

    “怎么?被我迷住了?”

    阿纲:“…………”

    “yue!”他毫不犹豫地用一个夸张的呕吐动作配合生动形象的音效表达了自己对五条悟这句问话的最直观感受。

    “如果不是知道这不可能,我都要以为悟你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他虚着眼拍开下巴上那只作怪的手,面无表情地吐槽:“你是哪里来的金牌牛郎吗?”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游刃有余,还很会应对来搭讪的小姐姐了?

    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诶?可是那些姐姐都是觉得我很有魅力,很迷人才会来跟我搭话的吧?”五条悟一脸无辜,“她们对我又没有恶意,来搭话的行为也可以看作是对我的一种认可和赞美,为什么阿纲你会觉得我会对她们不客气啊?”

    阿纲:“…………”

    不,就因为这应对太正常了,由你做出来才会让人感觉不正常啊!

    你反思一下你自己!

    不要搞得好像我很奇怪一样!

    可五条悟会反思自己吗?

    当然不会。

    他觉得自己就是全天下最好的人,阿纲会觉得他脾气不好或者高冷都是阿纲看走了眼。

    和他温柔帅哥五条悟有什么关系?

    白发少年哼笑着大步向前,很快就在一个巨大的气球门下发现了等在那里的毛利兰和铃木园子。

    “小兰!园子!”他热情地朝两人挥手。

    两个女孩闻声,也向他们这边迎了过来。

    因为还是中学生的缘故,两个女孩这次选择的都是比较保守的泳装款式。

    毛利兰穿了一件浅粉色,在胸前和腰间都带着可爱的波浪滚边,虽然没有特意强调身材,设计上还是透出了那么一点小心机的分体泳装,露出了一小截有着漂亮肌肉线条的腰腹。

    铃木园子则选了和发带同色的黄色泳装,而且比毛利兰大胆一点,下身的泳裤没有多加一层短裙的修饰。

    看到一马当先朝自己和毛利兰走来的五条悟,铃木园子眼前一亮。

    虽然对方又将墨镜戴回了脸上让她有点遗憾,不过这个样子的五条悟感觉更容易接近一点——至少不会让人产生那种连和他说话都是一种亵渎的奇妙负罪感。

    所以铃木园子表现得比初见时更加自在了。

    “五条君!纲吉君!新一君!”

    她抬手招呼结伴走来的三个男生。

    “你们想先玩什么?”

    不愧是号称全东京最大的室内水上乐园。

    在经由全环绕式的透明落地窗透进室内的明亮阳光的照耀下,宽敞到足有三、四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室内空间被大致分割成了三个部分,分别是阿纲他们目前所在的泳池+陆上休闲区,靠近中间部分的滑梯区,和最靠近内测的水上游乐设施专门区。

    当然空间上而言不会完全被区分开,有彼此交叉的部分——比如有一个环形漂流池,就被安置在整个乐园场地最外围,环绕全场。

    在泳池+陆上休闲区靠近乐园入口的地方,是一整片仿照椰林的阳伞+座椅区,旁边有有各式各样的小吃摊和封闭式餐厅,供客人用餐休息。

    靠里一点的地方则是被分割成各个不同大小、不同形状的泳池。

    其中还有专门的婴幼儿泳池,贴心地在旁边配备了相应的看护位,是专门给带着免疫力较低、不适合进入人多手杂的大型泳池的小宝宝来玩的家长们准备的。

    中间的滑梯区有着各种不同形状、不同高度、不同玩法的滑梯,五颜六色、管道交叠,看上去就十分刺激有趣。

    最里面则是各种水上游乐设施,有漂流管道、水上冲浪、互动水屋……阿纲甚至还看到了一个小型的激流勇进……

    三个男生交换了一个眼神。

    “园子和小兰你们想先玩哪个?”阿纲代表其他两人开口。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目光都投向了中间的滑梯区。

    ……

    因为这天是开幕日,又是周日,来到水上乐园的人非常多。

    人来人往的乐园里充满嘈杂的人声,阿纲他们一起穿过各种形状的泳池,前往滑梯区。

    中途路过一处儿童专用泳池,里面充满了小孩子欢快又兴奋的尖叫声,从里面穿过时,阿纲感觉自己耳朵都要聋了。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五条悟,结果发现这家伙好像没事人一样开开心心凑在毛利兰和铃木园子身边说着话,旁边工藤新一脸都黑了,却没办法多说什么,只能时不时朝阿纲投来幽怨的眼神……

    阿纲:“…………”

    阿纲默默移开目光。

    五条悟做的事情,和我阿纲有什么关系。

    五人来的时间不早不晚,各个滑梯前都有人在排队,他们选了一条足有八米高的螺旋滑梯,一眼望去,不禁让人心生退意。

    排队的时候五条悟刻意落后了一步,将紧挨着女孩子们的位置让给了工藤新一。

    他自己则和阿纲一起排在三人身后。

    阿纲借机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悟,别太过分。”

    五条悟脸上是全然的笑意:“嗯?我做什么了吗?”

    阿纲:“……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在故意逗新一玩。”

    五条悟嘿嘿笑,“因为我每次和那位黑头发的小姐说话的时候,他都表现得很有趣嘛……”

    “你这家伙……能不能不要那么恶趣味?打扰别人谈恋爱会被驴踢的。”阿纲黑线。

    五条悟耸肩,“你不会不知道我的术式效果吧?”

    有无下限术式在,什么驴能踢到他?

    阿纲:“…………”

    草率了。

    “不过,今天答应和阿纲你一起来水上乐园真是太好了。”五条悟突然压低声音。

    阿纲疑惑地看向他。

    就见白发少年脸上笑容真切。

    “托这里距离那个咒力真空地带的中心很近的福,哪怕是聚集了这么多人,人群之中也找不到一个咒灵。”

    这样“干净”的世界,除了在布有结界的五条本家和高专,有多久没能见到了?

    “如果咒灵能全部消失就好了。”五条悟小声嘀咕,“开始出任务以后,我都快忘记正常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了。”

    阿纲:“…………”

    阿纲悚然一惊——

    什么鬼?夏油杰还没开始萌生“如果咒灵能全部消失就好了”这样的念头的时候,先一步这么想的人竟然变成了五条悟?!

    这是哪门子的国际笑话?

    他正打算说些什么,前面不远的地方,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尖锐的争吵——

    “良美良美的烦死了!你那么喜欢那个女人的话,就去陪她啊!不用勉强自己和我一起!”

    那是个稍尖的女声,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怨愤。

    接着响起的,是男人慌乱的辩解声:

    “嘘。优子你不要吵。打扰到其他客人了不是吗?我没有说不想陪你……”

    “那你从刚刚起一直提起那个女人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有点担心,毕竟良美她……”

    “够了!我受够你这家伙了!”女人声音里满是愤意。

    紧接着就见从排在毛利兰他们前面大概四五个人的位置,一个穿着性.感的红色比基尼,烫着大波浪卷发,相貌艳丽的年轻女人拨开人群,气冲冲走了下来。

    她身后还追着一个一脸憨厚,看上去和她年龄差不多,都是二十三四岁左右的黑发男人,边追还边试图挽留:

    “优子!你等等我!别走啊!”

    女人根本不理会他的呼喊,或者说他喊得越大声,她走得就越快。

    她很快经过了阿纲和五条悟身边,尽管看上去气冲冲的,却没有动作粗鲁地推开两人,而是一路小声说着“不好意思借过”,快速从他们让出的空位中穿过。

    “哇……”

    五条悟突然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叹息。

    阿纲疑惑转头看他,“悟?”

    “那位女士,看上去相当生气啊。”五条悟似乎意有所指。

    这个时候追在女人身后的男人也急匆匆说着“借过”从他们身边跑了下去,阿纲本想问五条悟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被这么一打岔,再加上队伍开始向前移动,就也失去了机会。

    ……

    阿纲他们在滑梯区待了一段时间,玩了几种不同的滑梯之后,终于有些腻了。

    而且体力也消耗得差不多,大家都有点想休息了。

    费了点功夫返回到了最初的区域,随意点了几分小吃,五个人瘫坐在休息区里。

    听着不断从泳池那边传来的欢笑声,正慢悠悠吃着一份冰沙的铃木园子慢慢又恢复了活力。

    “决定了!等我们休息好了,就去那边——”她指着距离最近的一个泳池,“每隔十五分钟就会有造浪机造出人工海浪,感觉很有趣的样子。”

    其他几人也没什么异议。

    五个人吃了会儿东西,冷饮点得有点多的铃木园子就拉着毛利兰去了卫生间。

    工藤新一不太放心,也跟她们一起。

    五条悟则和阿纲打了声招呼,去冷饮摊买今天第二份的冰淇淋了。

    阿纲一个人守在座位上,正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突然,听见隔壁桌传来了一个有点耳熟的尖锐声音:

    “你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

    他下意识转头看去,发现那是之前曾经在滑梯区见过的那个波浪卷发美女,而她正疾言厉色喝斥着的对象,是一个有着一头栗色直发,气质柔弱可人的女孩。

    她大大的眼睛里含着泪花,一副受了委屈又隐忍不说的楚楚可怜模样。

    两人旁边还坐着两个男人,此时都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两个女孩。

    其中就有之前那个追着卷发美女下来的黑发男人。

    他抿了抿嘴唇,有些不满地开口:

    “良美她也没做什么吧?优子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被叫作优子的女人冷笑一声,“就因为有你们这样的家伙,她才每次都能得偿所愿。”

    “你这说的什么话……”

    “你们心里清楚。”

    “优子……”

    “少啰嗦!”

    “优子你去哪儿啊!”

    “去抽根烟!”

    女人踩着怒气冲冲的步子离开了。

    而目睹这一切的阿纲,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怎么说呢。

    这种强烈的既视感……

    让他突然有种非常不妙的预感。

    不,应该不会的。

    他努力安慰自己。

    新一今年才中学三年级。

    在高一之前,他没有遇见过命案。

    应该……是这样的吧?

    阿纲内心正天人交战,就听身后传来了一个不算陌生,也不算熟悉的声音:

    “咦?是、纲吉君吗?”

    阿纲下意识回头,就看见一个穿着黑色泳装,外面罩着白色外套,怀里抱着个可可爱爱绿眼睛宝宝的短发女性,正有些不确定地看着自己。

    ☆、第87章 第 87 章

    第八十七章、万人迷宝宝和终究难逃的相聚

    “来海姐姐……?”

    ——是春野来海!

    她怎么会在这里?

    阿纲下意识四处张望, 却没能在周围的人群中找到禅院甚尔或者夏油杰的身影。

    春野来海显然也知道他在找谁。

    “别找啦,甚尔和杰都不在这里。”她边说着边向阿纲这边走近了过来。

    “来海姐姐你一个人带着惠惠来的?”

    阿纲惊讶道。

    虽说他也觉得以这个世界的禅院甚尔的白化(?)程度, 应该不至于紧张兮兮地把老婆关在家里, 没有自己的陪同不允许对方单独外出。

    但看到春野来海真的独自一人带着禅院惠来水上乐园,阿纲还是不由自主被惊到了一下。

    春野来海大概是将他的这份惊讶误解成了是对禅院甚尔没有陪自己和儿子一起参与本次亲子活动的惊讶,便笑着对他解释:

    “甚尔在给杰上课——他们上课的‘教室’就在这附近。我本来是想带着惠惠陪他们两个一起的, 因为惠惠有段时间没有见到杰了, 最近总是吵着要哥哥……”

    但禅院甚尔没有同意她和禅院惠的全程陪同。

    虽然在春野来海的坚持下,禅院甚尔让她带着禅院惠赶在课程开始之前在“教室”里见了夏油杰一面, 不过在见过面后, 他便将两人送到了这座距离“教室”不远的水上乐园,让春野来海带着禅院惠在这里玩。

    “是吗,惠惠那么喜欢杰啊……”

    阿纲笑着看向已经被春野来海抱着来到自己近前的绿眼睛宝宝——

    “惠惠你好呀!还记得哥哥吗?”

    刚刚才被妈妈从婴幼儿专用泳池里捞出来的禅院惠被包裹在一张柔软的白色浴巾里,一头已经稍微能窥见一点与妈妈十分相似的黑色海胆头模样的小短毛被水打湿了一部分, 软软地贴着圆嘟嘟的脸颊。

    小宝宝一双绿色的大眼睛紧紧盯视着阿纲的脸,认认真真看了好一会儿, 突然绽开一个大大的笑脸:

    “哥哥!棒棒!”

    “——哎?”阿纲惊喜地看着眼前的宝宝,“惠惠你还记得我、还记得我们一起吃过棒棒?”

    禅院惠没有答话,只笑着朝阿纲伸出一只肉乎乎的手手。

    阿纲小心翼翼地也伸出自己的手, 任凭那只软软的小手轻轻抓住了自己的手指……

    “哥哥, 喜欢!棒棒,喜欢!”

    才一岁多的禅院惠还不能很完整流畅地使用长句来表达自己的想法, 只能一个词一个词慢吞吞地往外单蹦。

    即使如此,他想表达的意思也已经很清楚了——

    喜欢哥哥, 也喜欢棒棒!

    或许还有“更喜欢(和惠惠一样)也喜欢棒棒的哥哥!”这样的意思?

    总之无论如何, 在被那只温热而绵软的小手握住手指的一瞬间, 看着禅院惠脸上那纯真而灿烂的笑容, 听着小宝宝仿佛带着奶香味儿的软软的“喜欢!”宣言,阿纲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心都要化了……

    ——救命!

    他!怎!么!会!这!么!可!爱!

    怪不得杰会那么宠惠惠。

    碰额头抓手指有什么不行的?

    是他他也愿意啊!

    “惠惠喜欢我吗?”阿纲的声音甜软得就像一朵棉花糖做成的云。

    见小宝宝弯着眼睛努力点头,用行动表达对此的肯定,他反握住抓着自己手指的那只小小的、面团儿一样宣软的小手:

    “我也喜欢惠惠哦!”

    阿纲认真宣布。

    ——“小小老头”们说得没有错。

    可爱的幼崽果然是全人类的瑰宝!

    只是被宣告了“喜欢”,被附赠了灿烂的笑容,被那只柔软的小手主动握住了手指而已,阿纲就感觉自己受到了成吨的治愈暴击。

    而显然,受到治愈暴击的不光只有阿纲一个。

    “——哇!好可爱的小宝宝!”

    伴随着一声刻意压低的惊呼,十分凑巧地在这个时间从卫生间返回座位的铃木园子在阿纲侧头看过去的视线中捧着脸,目光紧紧盯视着春野来海怀里白嫩嫩粉嘟嘟的惠惠宝宝,双眸闪亮。

    “纲吉君,这个姐姐是你认识的人?”

    铃木园子小步凑近过来,停在阿纲身边,看看阿纲,又看看春野来海和她怀里的禅院惠,目光最后定格在禅院惠身上,想摸摸可爱的小宝宝又不好意思直接上手,只能先将话题带到宝宝的母亲身上。

    阿纲的视线从铃木园子身上掠过,落向跟在她身后一起走回来的工藤新一和毛利兰。

    前者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后者则和铃木园子一样,正用一种闪闪发光的眼神注视着和阿纲手握着手的黑发宝宝,眼中满是好奇、喜爱之意。

    阿纲笑眯眯地摇了摇和禅院惠相握着的手,回答铃木园子:

    “是的哦,来海姐姐是我认识的人,我也很意外会在这里遇到她和惠惠。”

    他给双方做了个简短的相互介绍,毛利兰和铃木园子就借着打招呼的机会围坐在了阿纲两边,保持着一个亲近又不失礼貌的距离,一左一右围着禅院惠,在他好奇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边齐齐露出温柔的笑脸,边压抑着发出小小的“好可爱!”的惊呼。

    殊不知这样的她们在阿纲看来,同样也很可爱。

    即使大家都只是十四、五岁的少年人,自己在很多成年人眼中也还是个孩子,但人类对于幼崽——尤其是乖巧可爱能治愈人心的幼崽——的喜爱似乎是刻在天性里的,从毛利兰和铃木园子的表现来看,就知道她们有多喜欢禅院惠了。

    阿纲默默借用了一下某位超能力者的口头禅——

    呀嘞呀嘞。

    真是个不得了的万人迷宝宝啊,惠惠!

    他边无声慨叹,边后知后觉地注意到春野来海为了让自己能握着惠惠的手,还站在自己身前,便想着松开小家伙的手让春野来海也能坐下休息。

    后者却赶在阿纲开口之前,对他摇了摇头:

    “不要紧的,纲吉君。刚刚我在水池那边已经坐了够久了。而且能和你一起玩,惠惠也很开心……”

    所以,暂时就保持这个姿势吧。

    毛利兰听她这样说,主动朝旁边挪出一个空位,“来海姐姐,你坐我这里吧。”

    ——顺带一提,毛利兰和铃木园子都是跟着阿纲一起叫春野来海“来海姐姐”的,工藤新一则因为缺乏同一性别带来的天然亲近感,又不像阿纲那样和春野来海之前就认识,称呼上使用的是比较有距离感的“春野女士”。

    春野来海本来打算推拒的——她刚刚在陪禅院惠玩水的时候的确在婴幼儿专用泳池边的家长专座上坐了蛮长时间,眼下小小地站上一会儿也并没有觉得多累。

    但看着毛利兰脸上真诚的关心和担忧,不想拒绝这份好意的春野来海还是在道谢以后,顺着女孩空出的位置在阿纲身边坐了下来。

    在这个过程里,禅院惠一直轻轻抓着阿纲的手,一次也没有放开。

    春野来海不由轻轻点了点儿子的额头:

    “惠惠就这么喜欢纲吉哥哥?比杰哥哥还要喜欢么?”

    禅院惠听懂了“杰”这个关键字,立刻转头四处寻找起来,那样子好像在说,杰哥哥也来了?在哪儿呢?

    那天真又可爱的样子逗得春野来海和阿纲都情不自禁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工藤新一:?搞什么鬼?阿纲你和孩子妈妈露出同款笑容这合适吗??】

    “杰?不会是在说夏油杰吧?”铃木园子敏锐地察觉到了重点,“来海姐也认识夏油君吗?”

    “是啊。”春野来海不觉得这有什么不能说的——禅院甚尔从未叮嘱过她对外隐瞒他和夏油杰之间的关系。

    “我先生是杰的老师——啊,不是说学校里的那种,应该算是课外补习?”她一脸天然,“总之是会被叫‘师父’的那种关系。”

    “哈……”铃木园子似懂非懂。

    工藤新一闻言则飞快抬起头,皱眉看看春野来海,又看看她身边的阿纲。

    会被叫“师父”的关系?

    难道说春野来海的先生,就是他之前见过的夏油杰的那个格斗术老师?

    春野来海可不知道工藤新一心里转着什么念头。

    提起禅院甚尔和夏油杰,她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纲吉君,甚尔和杰跟我约好了一起吃午餐——也不去外面,他们两个会过来这边和我会合,就在这里的餐厅吃饭。”

    说着,她看了看同桌的几个孩子,“纲吉君你的朋友们如果不介意的话,要和我们一起么?听杰说,他开学以后还没和你见过面……”

    如果是阿纲自己,他一定立刻就接受春野来海的邀请了。

    可现在涉及到其他几个人,他便将征询的目光投向大家:

    “新一,小兰,园子,你们觉得呢?”

    铃木园子第一个举手:“我没问题!我超想和惠惠一起吃饭的!”

    说着,她隔着阿纲,去看还和他握着手的绿眼睛宝宝:

    “是不是呀,惠惠?你也想和姐姐一起吃饭对不对?”

    禅院惠眨巴眨巴眼睛,在铃木园子殷切的注视下,对她露出一个无邪的笑容——

    铃木园子:“……!”

    救命!

    这孩子怎么这么可爱!!

    诚然,她的确蛮想和这个可爱宝宝还有他温柔又爽朗的妈咪一起吃饭的。

    但铃木园子她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本来以为看不到夏油杰的泳装look了,结果现在又能看到!

    这机会她不把握住她就不是铃木园子了!

    可现在惠惠却对她的问话做出了这么可爱的回应!

    呜呜!她变得更喜欢这个宝宝了!

    毛利兰也笑着点点头,“我也没问题,多谢来海姐你的邀请,我很愿意接受。”

    之后轮到工藤新一。

    他本来就对夏油杰那个格斗术老师十分好奇,现在有人主动提供了与对方接触的机会,他不答应才怪。

    于是全员通过……

    ——等一下!

    是不是他们还忘了个人?

    阿纲突然想起了说是去买冰淇淋,结果迟迟没有回来的某人。

    “话说,你们谁看到悟那家伙了吗?”

    他问同桌的大家。

    工藤新一三人齐齐摇头。

    “我们去卫生间的途中有看到五条君从座位上离开,”毛利兰回忆着,“不过回来的时候就没有看到他了。说起来他去哪儿了?”

    阿纲扶额,“他说去买冰淇淋,我以为他很快就会回来……”

    至少在他的预计里,五条悟应该比工藤新一他们更早回来。

    结果现在不仅工藤新一他们三个回来了,大家还和春野来海坐在一起聊了好一会儿天,五条悟却仍然不见踪影……

    虽然阿纲是觉得不用问他的意见,只要知道夏油杰也会一起,对他的行踪本就十分在意的五条悟大概率不会拒绝春野来海的午餐邀请,但他担心的不只是这个。

    ——悟那家伙……不会惹出什么麻烦了吧?

    巧了,在座的几人中有人也和阿纲一样在担心着五条悟,不过她担心的却是——

    “五条君该不会是被什么糟糕的人缠上了吧?”

    铃木园子忧心忡忡。

    阿纲闻言虚起眼。

    他想说园子你真的想多了,五条悟绝不是你想象中那种柔弱无依的美少年。

    可看着铃木园子一脸真切的担忧,阿纲又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听着铃木园子在那里担忧地说:

    “他长得那么好看,又是独自一人,万一遇到那种特别霸道的人上来搭讪……”

    【“嗨,小帅哥,要跟姐姐一起玩吗?”

    “诶?你问玩什么?那当然是……”】

    “——哇啊啊啊啊啊啊!!!”

    铃木园子被自己的脑补雷得不轻,要不是顾忌旁边的禅院惠,她这尖叫声可不会被压得这么低。

    “纲吉君!”她抬头看向阿纲,“我们去找五条君吧!”

    阿纲无奈地朝她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园子,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铃木园子:“…………”

    “你怎么把手机也带进来了?”她无语道。

    阿纲摸了摸手机外层被他事先套好的透明防水套,“因为我事先准备了这个?”

    铃木园子这下更无语了。

    不知道是不是国情的缘故,阿纲上辈子在澡堂子里经常能见到泡在大水池里用着防水手机套刷手机的同胞,但在日本却好像很少有人这么做。

    你们霓虹金是买不到防水手机套吗?

    阿纲困惑.jpg

    铃木园子虚起眼,“纲吉君啊……”

    阿纲:“……?”

    铃木园子:“你是带了手机进来,五条君呢?”

    阿纲:“…………”

    啊这。

    铃木园子说得没错啊!

    他带了手机有个毛线用,关键在于五条悟他没带啊!

    铃木园子坐立难安:“不行,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去找五条君……”

    春野来海从他们的对话里也得知了他们还有一个同伴,之前说去买冰淇淋,结果一去不回……

    她主动提出:“现在距离中午还有一点时间,我也陪你们一起去找找那位五条君吧?”

    “不,来海姐姐你不用……”

    “纲吉君。”春野来海温柔却强硬地打断了阿纲的劝阻,“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怕我带着惠惠不好行动,也怕会累到我。”

    “谢谢你。”女性温柔地对他笑起来,“但我是这里唯一一个成年人吧?作为年长者,在这个时候不向有困扰的孩子伸出援手,那还算什么成年人?”

    阿纲无言以对。

    “可是……”他声音里带着迟疑,“悟他绝对不会有事的……”

    铃木园子担心的那种情况根本不可能发生。

    就算真的有人不长眼惹到五条悟,也不可能是那样的展开——甚至那种事情如果真的发生,阿纲就要有另一个层面上的担心了。

    可他对五条悟这种超乎寻常的信心却不好解释缘由。

    最后阿纲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在春野来海的坚持中啪啪按着手机,调出了一张三人合影来——

    “我明白了。既然如此,就麻烦来海姐姐了。这是我、悟和杰之前一起拍的合照,里面白色头发、笑得很嚣张很让人手痒的这个家伙就是悟。他今天穿了黑色的沙滩裤,上身是粉色的夏威夷衬衫。不过刚才我们玩了很久的水上滑梯,衣服都被水打湿了,穿在身上不太舒服,悟他可能会把衬衫脱掉,也可能会买了新的穿,总之不管他穿了什么衣服,这头白毛和他脸上那副嚣张的墨镜还是很有辨识度的,来海姐姐你一定一眼就能认出他……”

    阿纲正跟春野来海讲解得认真,却发现眼前原本专注听着自己说话的女性不知什么时候从手机屏幕上那张合照上移开了目光,脸上原本有些严肃的神情也变得柔和而舒缓下来。

    阿纲心中闪过一丝异样,还没等抓住,就被人重重搭住了肩膀……

    “哎呀?奇怪了,我怎么好像听见有人在说我的坏话啊?”

    属于五条悟的声音从耳边极近的地方传来,带着明晃晃的戏谑意味。

    阿纲木着脸转头,就见某只白毛正笑眯眯倾身搭着自己的肩膀,而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则站着两个熟悉的人……

    ——是夏油杰和禅院甚尔。

    夏油杰穿着和阿纲他们差不多款式的宽松沙滩裤,上身却不是花衬衫,而是一件白色的半透明罩衫。

    至于禅院甚尔……

    看清这家伙的一瞬间,阿纲就明白刚刚响彻在自己耳边的那道可疑吸气声,究竟是怎么来的了。

    男人穿着一条原本应该十分宽松,却被他的臀腿肌肉撑得满满当当的沙滩裤。上身则不着片缕,露出了结实而壮硕的胸肌和腹肌……

    不只是刚刚发出那声响亮吸气声的铃木园子,在阿纲的感知里,走过路过的几乎全部女性,外加一小部分男性,在这一刻都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频频将目光落向了某人……的胸前。

    禅院甚尔对落在自己身上的众多目光视若无睹。

    他眼中只有春野来海。

    男人脸上原本冷硬的神情在接触到妻子的瞬间化作了浅浅的笑意。

    他无视了正闹阿纲闹得开心的某只白毛,大步走上来,将还拉着阿纲不放的禅院惠从春野来海怀里拎走,期间自然而然地侧头,在老婆唇角轻吻了一下。

    “来海。”

    禅院甚尔声音低沉,带着种大猫敞开肚皮,朝着信赖亲近的人类饲养员肆意撒娇般的别样意味。

    “玩得开心吗?”他问。

    春野来海点头,“很开心哦。”

    她抬手顺了顺禅院甚尔脑侧一缕翘起的短发,“惠惠也很开心。”

    禅院甚尔撇嘴。

    “我看是只有这个小子最开心了才对。”

    老婆一个人带着儿子,肯定是要以照顾儿子的感受为先。

    她说开心,也不是自己玩得开心,是指她在旁边看臭小子玩水玩得很开心的意思吧?

    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他老婆就是这样的人?

    禅院甚尔轻哼一声,抱起咿咿呀呀不知道在对他说着什么婴儿语的儿子,脸上带着明晃晃的嫌弃,手上却动作轻柔地刮了下他的鼻子:

    “臭小子。”

    还以为爸爸是在和他玩的禅院惠:O(∩_∩)O

    小家伙抬手抓住父亲的手指,握在手心里不动了。

    禅院甚尔单手也把他抱得很牢,所以干脆就随他去。

    他见春野来海的目光好奇地投向旁边的某只白毛,便直起身,就冲夏油杰抬了抬下巴:

    “喂,小子,你自己惹来的麻烦自己搞定。”

    夏油杰:“…………”

    丸子头少年苦笑。

    “师母。”他先是对春野来海笑了笑,接着看向环坐在四周的几个同级生:“工藤君,毛利同学,铃木同学,中午好。”

    “……中午好。”铃木园子呆呆回道。

    她的目光时不时落在旁边的禅院甚尔身上——虽然看到他和春野来海之间的互动,就很清楚他就是春野来海口中的她的先生了,可是……

    那神仙一样的胸!

    那神仙一样的腰!

    那神仙一样的背!

    那神仙一样的臀!

    即使已经有主了,可是在水上乐园这种大家都大大方方展露出身材的好地方,难道她看一眼都不行吗?!

    再看一眼,就只看一眼……

    这会儿什么夏油杰什么五条悟都被铃木园子抛到脑后去了——美少年哪有年上大.胸香?

    ……咳。

    看出铃木园子现在的状态多少有点怪的工藤新一无声扭过脸。

    “你们怎么会一起过来?”

    他问。

    夏油杰看看眼里除了自家师母根本看不进任何人的自家老师,又看看几乎挂在阿纲身上,在人家耳边碎碎念着“阿纲你不要不理人不要逃避问题,你刚刚绝对是在说我的坏话对吧?承认就好我没那么小心眼不会真的跟你计较的啦哈哈哈哈哈~”的五条悟,突然感到一阵心累——

    说真的,这里面算得上可靠的除了阿纲,是不是就只有他了?

    ☆、第88章 第 88 章

    第八十八章、该来的终究会来

    这说起来是个巧合。

    夏油杰在教室里被禅院甚尔“用心指导”了一上午, 堪堪在中午之前止住教学,顺便让等在旁边的治疗系异能者帮他恢复了一下伤势,当然不是出自禅院甚尔这个老师对弟子的关心。

    只是快到禅院甚尔和老婆约好一起吃饭的时点了, 他不愿意为了揍……不, 是指导夏油杰错过约定的时间。

    师徒俩都是身高腿长的大个子。

    哪怕夏油杰现在还在发育期,暂时还没长到最终一米八几的身高, 也已经有个一米七还多了。

    这两双大长腿不过迈几步的功夫, 就从距离极近的教室来到了旁边的水上乐园。

    平心而论,夏油杰是很不乐意和他家老师一起走进水上乐园这类场所的。

    主要他家老师到了这种地方,把上身的衣服一脱, 有的人眼睛就黏在他胸前挪不开了。

    夏油杰怎么知道的?

    别问。

    问就是师父师母在泳池里游泳, 他作为保姆工具人带着小师弟在岸上看着→_→

    他家老师是个罪恶的男人。

    罪恶到明明老婆就在身边,明明他已经明确表现出了对自己老婆以外的人毫无兴趣, 明明他连儿子都有了,儿子就被弟子抱着待在他和老婆身边,还是会有源源不断、不肯死心的狂蜂浪蝶,削尖了脑袋试图往他身上扑。

    所以夏油杰实在无法想象,师母不在身边的时候,只穿着一条沙滩裤的他家老师大摇大摆走进水上乐园,会掀起怎样的风浪狂潮。

    “您就不能穿件衬衫吗?”在更衣室里,发现自家老师果然打算就这么衤果着上身出门的夏油杰瞪出一双死鱼眼, 几乎是苦口婆心:“好歹遮一遮。”

    ——遮一遮你那离谱的胸肌!

    禅院甚尔嗤笑。

    “你个小鬼懂什么。”

    比起坦坦荡荡展露在外, 半遮半掩、犹抱琵琶半遮面对某些人来说, 刺激才更大。

    跟个没开荤的小鬼头没法讲大人的情趣(当然他也并不想跟对方讲),春野来海不在身边, 行事基本上可以用肆意妄为形容的禅院甚尔也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想法。

    他就那么坦然自若地顶着无数灼热又渴望的目光, 视若无睹地大步走出了更衣室。

    夏油杰叹了口气, 小跑着跟上他的脚步。

    一路看着自家老师目不斜视、无动于衷,面对所有蠢蠢欲动试图上前或者已经积极付诸行动的搭讪,根本连停下脚步做出回应都懒得,就当它们不存在一样如摩西分海般穿过拥挤的人潮,目标明确地向乐园内部前进,夏油杰虽然不是第一次看他是怎么应对来自陌生人的搭讪的了,可这种情景无论看上多少几次,还是每一次都会让他大受震撼。

    ——他不懂。

    除了胸大了一点腰细了一点,他老师那种男人到底有什么好?

    像师母那么好的人会喜欢他老师也就算了,毕竟老师对师母的好夏油杰也看在眼里。

    可这些只看身材(尤其是胸)和脸的陌生人到底为什么会对他家老师这么狂热?

    被拒绝得如此不留情面依然不肯死心,依然会用那种热辣得像是要把他老师生吞活剥一样的眼神追逐着他的身影,一个个好像中了毒一样……

    真心无法理解自家老师的魅力点到底在哪里,夏油杰在终于走进水上乐园的游玩区以后无声松了口气,正想问老师和师母约好的地点在哪里,恰好路过某个冷饮摊的夏油杰若有所感地扭头,在人群之中捕捉到了一只熟悉的白毛。

    对方正兴致勃勃地要求店员帮忙在他那个已经堆了五球的甜筒冰淇淋上再堆一球。

    “对,要香草味儿的~”他兴高采烈地说。

    或许是心电感应。

    也或许是五条悟的六眼第一时间捕捉到了熟悉的咒力气息。

    总之下一秒,那人若有所觉,转头也朝夏油杰这边望了过来。

    隔着那副熟悉的全黑墨镜,两人的目光精准地在半空中相遇……

    夏油杰:“…………”

    五条悟:“…………”

    五条悟脸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凝滞,接着,他从店员手里接过了那个已经被堆了六个不同颜色冰淇淋球,看上去摇摇欲坠的甜筒,扭身朝夏油杰而来。

    而在五条悟目光扫视过来的第一时间,禅院甚尔就停下了脚步。

    他看看慢步而来的白发少年,又看看身边不自觉放松下来,脸上露出了惊讶和喜悦并存笑容的夏油杰,撇了撇嘴,到底没有撇下弟子独自离开。

    “悟!”

    夏油杰远远地隔着人潮,对五条悟挥手。

    五条悟脸上的表情有些捉摸不定。

    说他不高兴吧,能在这里偶遇原本以为见不到的朋友,他还挺高兴的。

    说他高兴吧,他又莫名有那么点不高兴——不高兴夏油杰明明也来了水上乐园,却曾经那么坚决地拒绝了自己的邀请。

    ——而且还拒绝了两次!

    说好的周日有事,不能陪他和阿纲一起玩呢?

    结果他所谓比陪自己和阿纲一起玩更要紧的事,就是陪别人一起玩?!

    这算什么朋友!

    夏油杰看着五条悟脸上不咸不淡的表情,哪还不知道他在别扭什么。

    他没打算让这个误会横亘在两人之间。

    只是,夏油杰有点苦恼,该怎么对五条悟解释好呢?

    虽说他早就做好了择日不如撞日的心理准备——事实上,在得知老师将师母和惠惠送到了附近一家据说是新开幕的水上乐园,并且约自己中午在那里一起吃饭的那一刻,夏油杰心中就隐隐有了某种微妙的预感。

    现在只不过是这一预感得到了最终证实罢了。

    然而夏油杰做好了随时和五条悟摊牌的心理准备,不意味着他同时也做好了其他准备。

    毕竟时间上而言未免太过仓促,比如夏油杰就根本还没想好,之后要以怎样的方式对五条悟开口。

    更糟糕的是那个能充当调和剂,在夏油杰顾不过来的时候帮他(各种意义上的)兜个底,同时能缓和五条悟情绪的人现在不在这里。

    只有夏油杰一个人面对满脸都写着“我这次是真的要闹了!”的五条悟。

    所以比起跟五条悟摊牌,对此刻的夏油杰而言,更要紧的是把自己之所以会出现在水上乐园的缘由跟对方解释清楚,不让他真的同自己闹起别扭——天知道闹别扭的五条悟会变得多难搞。

    理清其中的主次矛盾,夏油杰情绪逐渐平稳。

    他深吸了一口气——

    “好了,别摆出这副表情,我是真的有要紧事——我在附近上课,之所以会在课间来到这座水上乐园,是因为给我上课的老师家里的妻子和孩子上午在这里玩,我们约了中午一起在这里吃饭。”

    三言两语解释清楚自己这边的情况,夏油杰抬手比了比旁边的禅院甚尔:

    “这就是我的老师,禅院甚尔。”

    五条悟嗦冰淇淋的动作一顿。

    “——禅院?”

    他挑了挑眉,凝眸仔细观察着一脸无趣的黑发男人。

    半晌,五条悟勾起嘴角:

    “有趣。”

    他既没问夏油杰在跟着禅院甚尔上什么课,也没问在他的六眼之下无所遁形的禅院甚尔身上的零咒力是怎么回事。

    少年只是眯起眼睛,抓住了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某个画面——

    “我见过你。”

    他笃定地说。

    禅院甚尔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虽然他的站姿没有任何改变,但某个瞬间,五条悟就是“看”到这个人整个紧绷了起来,像随时准备离弦的箭,又像是时刻准备狩猎的大猫。

    他对这种程度的戒备毫不在意。

    “应该是我小时候的事了吧?”

    五条悟自顾自回忆着。

    “在我身边遍布着的各种咒力残秽中,出现了唯一一个,没有带着咒力气息的存在。”

    “你以为你的接近无声无息,但还是被我发现了。”

    五条悟说这句话时,并没有任何得意自夸的意思。

    他只是平静地在阐述着某个事实——不带任何主观色彩地。

    “你那个时候在想什么?”

    五条悟问。

    禅院甚尔没有立刻作答。

    他的思绪随着五条悟的发言在记忆中回溯了很远很远,一直回到少年时代的某一天,他无往不利的隐匿气息本事在五条家的神子面前完全失效。

    他站在对方身后,明明距离并不算近,对方却像是早就知道他在那里一样,忽而转过了头来。

    那双大名鼎鼎的六眼隔空凝视着他,里面不带丝毫感情色彩。

    就像他只是这长廊中一支再普通不过的立柱,又像他只是路边一块随处可见的石子。

    禅院甚尔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

    他在禅院家看到过更多,比这淡漠得多,恶意得多的眼神。

    只是不在意而已。

    只是,无法被映入那双咒术界最强的眼睛而已。

    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以为自己早已经忘记了那一幕。

    尤其是遇到春野来海以后。

    什么五条家的神子,什么禅院家,什么咒术界。

    和他有什么关系?

    就让他们一起在臭水沟里彼此纠缠,腐烂发臭好了。

    那种鬼地方,他既然已经一脚踏了出来,又何必想不开再跳回去。

    但他想错了。

    他依然记得那一天五条悟看向自己的眼神。

    冰冷的,淡漠的,不将他映入眼中、仿佛他无足轻重般的眼神。

    时至今日,他依然无法释怀。

    他本以为五条悟不会记得那唯一的一次见面。

    结果对方竟然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既然这样的话……

    “我在想,总有一天,要把这个嚣张的小鬼揍哭。”

    禅院甚尔终于做出了回答。

    五条悟闻言沉默几秒,不可置信地扭头看向夏油杰:

    “杰!你刚刚说了这家伙是你的老师对吧?”

    所以你都在跟这个人学些什么啊?

    学怎么把我揍哭吗?!

    五条悟脸上写满了控诉。

    夏油杰:“…………”

    禅院甚尔:“…………”

    万万想不到会是这样的展开。

    尤其是禅院甚尔。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和这么个小鬼较真是不是有点太掉价了。

    而且还很弱智!

    “你刚刚偷偷在心里骂我了吧?”五条悟敏锐地转向禅院甚尔,“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你也曾经做过的那样。”

    禅院甚尔:“……嗯?”

    “少想装傻!”五条悟自信满满,“你自己看不到以为别人也看不到?你那天那个眼神,分明就在说‘这就是传说中的五条神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禅院甚尔回想了一下自己那天的心情,好像在五条悟发现他之前,他的确有一刹那,是那么想过来着。

    五条悟哼了一声,“说什么要把我揍哭,那是你在看过我这双眼睛以后,发现自己判断错误,恼羞成怒之下的情绪发泄吧?”

    不用狡辩了。

    这种人他小时候看多了。

    五条悟一开始其实对禅院甚尔这个在自己感知中突然出现的人还有点兴趣的——他想知道是什么人居然能瞒过六眼的感知,出现在距离自己如此近的地方。

    结果回头看到对方的第一眼,五条悟就在禅院甚尔眼睛深处,看到了深深的忌惮和戒备。

    啊……又是这种人啊。

    真无趣。

    他那个时候想。

    还以为这次能遇到一个有趣点的人,结果还是老样子吗?

    在如此认定的瞬间,五条悟眼中原本待要涌起的波澜还没来得及成型,就消散了个干干净净。

    ——所以禅院甚尔才会觉得他的眼神如此淡漠,如此冰冷。

    “本来看你身上没有残秽,我还对你有点感兴趣呢。”

    五条悟重新开始嗦起冰淇淋。

    “结果你也和其他家伙没什么不一样的嘛。”

    “…………”——禅院甚尔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五条悟的这句“没什么不一样的”,明明是带着极大的傲慢,是指对他来说,禅院甚尔和其他那些忌惮着他、防备着他的人没什么不同。

    但在禅院甚尔听来,这话还有着另一重含义——

    【你和其他禅院,甚至其他咒术师,在我看来,没有任何不同。】

    五条悟从某种意义上否定了禅院甚尔的存在。

    可从另外一种意义上,似乎又肯定了他的存在。

    这是禅院甚尔从未预想到的。

    如果那天和这个人说上话了的话……

    不,没那个必要。

    禅院甚尔不带讽刺意味地笑了笑。

    他对自己的现状非常满意。

    不需要任何会影响到现在这个未来的不必要的“过去”。

    所以,无意义的假设,就不必了。

    “很嚣张嘛,小鬼。”男人扯扯嘴角,“被称作咒术界最强让你很骄傲是吗?”

    “不是被称作。”五条悟认真纠正,“是事实。”

    ——老子就是最强!

    禅院甚尔定定看他一会儿,慢慢笑了。

    他一把按住夏油杰的脑袋,不顾少年人的挣扎,俯身下来,让自己的目光牢牢锁定在五条悟隐在墨镜之后的双眼上——

    “我在指导这小子体术。”

    他说出了夏油杰原本对五条悟隐瞒着的这一秘密。

    “教室就在这附近。”

    “……哦。”五条悟煞有介事地点头,“所以?”

    “所以,下午你也一起来吧。”禅院甚尔扬起嘴角,“让我见识见识,如今的咒术界最强,究竟能强到什么地步。”

    “好啊。”五条悟答应得毫不犹豫,“不过相对地,如果我赢了,杰你就要告诉我,为什么你上个体术课都要神神秘秘对我保密。”

    他说着,挑衅似地瞥了禅院甚尔一眼,“总不至于你这老师实力太菜,让你耻于向我提及吧?”

    “…………”夏油杰感到自家老师按在自己脑袋上的手愈发用力起来。

    “很敢说嘛,小鬼。”

    禅院甚尔狞笑。

    “下午被我打爆的时候,希望你的嘴还能这么硬。”

    “放心,一定会的,”五条悟边说着,边对禅院甚尔做了一个不知道从哪个动画或者游戏里学来的抹脖子手势,“因为会被打爆的人,是你。”

    ——回忆结束。

    所以工藤新一问他们三个是怎么遇到的?

    这就是事情的全部始末。

    可夏油杰能实话实说吗?

    显然不能。

    他能告诉给这位侦探先生和除阿纲外另外两位同级生的,只有“我和老师依照约定来水上乐园找师母和惠惠一起吃饭,中途偶遇了悟,一起聊了会儿天,不知不觉就聊到了现在。”这样经过删减的内容。

    而听他这样说,工藤新一虽然看上去仍然心存疑问,却没有多问什么。

    另一边,与丈夫成功会合的春野来海也跟禅院甚尔说了自己邀请夏油杰的朋友们一起用餐的事情。

    “难得在这里遇到杰的朋友,他和纲吉君也有段时间没有见面了,大家都是好孩子,刚刚也都很照顾我和惠惠。”

    春野来海轻声说着,捏了捏禅院甚尔面无表情的脸:

    “甚尔?”

    禅院甚尔轻哼一声,到底没有拒绝。

    五条悟这姗姗来迟的最后一人自然也不会拒绝这份共进午餐的邀请,最后一行九人(八大一小)一起,坐进了旁边的一家海洋主题餐厅。

    因为假日里有不少家庭都是全家集体出游,这家餐厅适合多人聚餐的大长桌和半包厢式的圆桌都不少,春野来海和两个女孩子商量着选了一张临窗的座位。

    春日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温柔地洒落进来,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感觉很是舒服。

    这是一家半自助式的餐厅,可以自由取餐,也有窗口提供点餐服务,九人轮流去取用了自己喜欢的食物,也有人好奇之下尝试了点餐。

    期间禅院甚尔带着惠惠宝宝去了一趟外面的多功能母婴室,给小家伙吹干了半湿的头发,换了身新的泳装——尽管下午的时间他和春野来海母子俩也会在乐园里度过,但小孩子免疫力低,吃饭的时候又是在完全无水的环境下,一直湿着头发和衣服很容易感冒,所以姑且先帮他弄干一下。

    本来春野来海是要自己去的,禅院甚尔却二话不说就从她手上接过了背包,强硬地将她按在座位里,抱起禅院惠,转身几步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甚尔先生对来海姐你可真好……”铃木园子双手捧脸,目光迷离,“看他的样子,还以为会是个可怕的人呢……啊!对不起!”

    春野来海笑着摆手,“没关系。甚尔不笑的时候看上去的确有点唬人。”

    所以经常会被人说“有点可怕”。

    之前两个人还没结婚,只是在交往的时候,有几次禅院甚尔来她工作的地方接她下班被同事偶然看到,第二天同事特地来询问那是不是她男朋友,得到肯定的回复以后,好几个同事都拐弯抹角地提醒她注意安全——

    “那个人给人的感觉有点可怕……虽然的确是个帅哥没错,身材也好,但是来海,我觉得你还是要慎重考虑一下要不要继续和他交往下去比较好。”

    春野来海听惯了这样的劝说,心中却从未有过片刻的动摇。

    因为在她面前,除了初见的那次,禅院甚尔从未露出过“可怕”的一面。

    “他只是不习惯在陌生人面前展露出自己真实而柔软的一面而已。”春野来海托着下巴,嘴角微微含笑,“无论作为丈夫还是父亲,甚尔都是非常优秀的哦?”

    “哇……”铃木园子发出了小小的惊叹声。

    紧接着女孩虚起眼来。

    “来海姐,秀恩爱不要秀得这么光明正大,可怜可怜连男朋友都没有的女中学生吧。”

    “啊……抱歉?”春野来海歪了歪头,对铃木园子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

    “…………”铃木园子默默捏紧了拳头,“来海姐你太犯规了!这么可爱的老婆要是我我也会从凶兽变成大猫的啊!”

    所以不是禅院甚尔真的温柔,而是春野来海让他拥有了面对她时不自觉变得温柔的“本能”而已。

    禅院甚尔或许是很好没错。

    但能让他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春野来海功不可没。

    “可恶啊!为什么我不是男生啊!”铃木园子悲伤拍桌,“我要是男孩子我也愿意娶来海姐你做老婆!”

    春野来海:“……谢谢?”

    阿纲:“…………”

    少女,你的思想很危险啊!

    幸好禅院甚尔现在不在这里。

    不然他真的担心铃木园子会有生命危险。

    他尝试转移话题:

    “话说回来,新一他们也太慢了吧。”

    “是哦,”毛利兰迅速接茬,“我刚刚去拿蛋糕的时候有在甜品区看到五条君和夏油君,新一好像也和他们在一起……”

    怎么现在她都回来这么久了,这三个人还是不见踪影……

    两个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成功岔开着话题,突然,从距离不远的地方,传来了一声拔高的尖叫——

    “呀————!!!”

    ☆、第89章 第 89 章

    第八十九章、意外的协助者和意外的受害人

    尖叫声传进耳朵的第一时间, 阿纲想到的不是吐槽,不是“该来的总会来”,而是“不可以让女孩子们看到!”

    他下意识站起身, 在骚乱爆发之前,抢先一步挡在了卡座最外。

    因为站直身体的缘故, 阿纲越过大部分的卡座, 看到了一点骚乱中心的情景,心下不由一沉。

    他沉声对被挡在自己身后的三人说道

    “小兰,园子, 来海姐, 你们坐里面一点, 不要看。”

    毛利兰和铃木园子闻言对视一眼, 两人又一起去看最年长的春野来海。

    后者微微蹙眉。

    “纲吉君, 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倒下了。”阿纲如实描述着他刚刚看到的画面,“在离我们不远的取餐区那边。现在那附近很乱,很多人都在朝那里聚集, 也有人试图远离那里……”

    有人想出有人想进,一时之间, 场面极为混乱。

    虽然还不至于发生拥挤踩踏事故, 但这个时候离开相对比较安全、距离事件发生地点较远的卡座去凑热闹绝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阿纲当然知道春野来海和毛利兰她们都不是爱凑这种热闹的人,可架不住毛利兰担心工藤新一, 春野来海担心禅院甚尔和禅院惠。

    他一边努力踮起脚尖,试图看清已经被人群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动荡中心的情景,一边温声安抚身后的三个女孩子

    “甚尔老师和惠惠应该还在母婴室那边,来海姐你不用担心。至于新一, 小兰你也知道发生这种事, 他一定第一时间就冲到现场去了……”

    正说着, 阿纲发现围着事件发生中心的人群正在朝四周散开,似乎是有人在试图维持秩序,阻止围观人群破坏现场。

    阿纲心下一松——会在事件现场做这种事的,除了工藤新一,他也想不到其他人了。

    新一那家伙果然没事。

    也果然……凑到现场去了。

    阿纲理所当然地这么认为着。

    可当人群渐渐被疏散,露出了被围在中央、倒在地上看不清面容的长发女性,和站在她旁边,大声喝退着周围围观人群的人的样子的时候,阿纲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其中是有工藤新一不假。

    可是另外一个……

    “伊达警官??”你怎么也在啊!?

    “……诶?”阿纲震惊的低语声没能逃过毛利兰的耳朵。

    女孩努力回想了一下这个有些熟悉的名字,猛地一敲手心

    “——啊!伊达警官是不是就是纲君你之前提起过的,和松田警官还有萩原警官是警校同期,现在在搜查一课任职的那位警官?”

    阿纲转回身来,对她点了点头

    “是的,我看到伊达警官正在组织大家保持秩序,新一也和他在一起……新一看上去很精神的样子,小兰你就别担心了。”

    “新一没事吗?”

    从阿纲这里确认了工藤新一的平安,毛利兰脸色变好了不少。

    她有点好奇工藤新一那边的情况,不过再怎么好奇,她还是遵守了阿纲之前“不要看”的交代,并没有试图起身去观望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现在还不是那个见惯了命案现场,能熟练地拨打急救和报警电话的推理番女主角,而只是一个刚刚升上中学三年级,还没过十五岁生日的普通女孩子而已。

    之前在山形县滑雪场的那次近距离亲眼目睹受害者惨状的经历让她连续做了好几个晚上的噩梦,毛利兰至今仍不愿回想当时看到的那幕场景。

    所以她不光自己不去看,还按住了对那边的状况十分好奇的铃木园子,也不许她随意起身张望。

    “我知道了,我不会看的啦……”铃木园子被好友紧紧按住手臂,一脸无奈。

    她也只是好奇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已,并没有打算辜负阿纲的好意。

    “抱歉,我只是不想园子你留下不好的回忆。”并不知道自己和铃木园子在这之后将会拥有多么丰富的目睹凶杀案现场的经验,此时此刻的毛利兰只是单纯不想让好朋友也遭遇自己曾经遭遇过的那种糟糕经历。

    “我知道啦。小兰你从小就是这个样子……啧,想想要把你让给新一君,总觉得有点不甘心……”

    但作为柯学世界新兰c头号支持者,铃木园子又带头嗑这对青梅竹马的c嗑得上头不已。

    “可恶啊,这难道就是所谓的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吗!”铃木园子愤而捶桌。

    “园子……”

    毛利兰红着脸瞪人。

    真是的,她明明是在担心园子!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两个女孩正低声说着话,就听见一个低沉的男声微带喘息地从桌边传来

    “来海!”

    ——是带着已经重新变得干干爽爽的惠惠宝宝从外面回来的禅院甚尔。

    他将一见到妈妈就伸手要抱的蠢儿子交到春野来海手上,直起身,皱眉看向人群围聚的中心

    “那边出了什么事?”

    案件发生时禅院甚尔还带着禅院惠在游玩区之外的多功能母婴室吹风呢。

    那里的隔音效果很好,所以直到带着儿子从里面出来,禅院甚尔才听见远远传来的巨大喧哗声。

    因为担心老婆,禅院甚尔用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

    发现春野来海平安无事后他迅速安心下来,这才有空将目光投向喧哗声传来的方向。

    这一看也不用其他人回答什么了,禅院甚尔看着那具倒在人群中的尸体,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情变得有些冷漠。

    阿纲看着这样的禅院甚尔,心下稍微犹豫,但到底对工藤新一和尚未归来的夏油杰、五条悟的担心占了上风。

    再说有春野来海在,禅院甚尔应该不会在毛利兰和铃木园子面前露出不该展露的一面。

    所以阿纲抱歉地看了两个女孩一眼,对禅院甚尔拜托道

    “甚尔老师,我有点担心和我一起来的朋友,能拜托您和来海姐暂时照顾一下小兰和园子,我去那边看看他们的情况吗?”

    禅院甚尔闻言挑挑眉,还没说话,春野来海已经笑着对阿纲点了头

    “去吧,纲吉君。”

    她在禅院甚尔随后投来的有些郁闷,但更多在她看来其实是在撒娇的视线中对阿纲露出微笑

    “我也有点担心杰。如果纲吉君你遇到他,就让他快点回来这边。好吗?”

    阿纲自是应好。

    “园子和小兰就拜托您和甚尔老师了。”他说着,又将目光落向两个女孩“别担心,我去去就来。”

    毛利兰其实也想跟他一起过去,但想到那边或许会有陌生人的尸体,而铃木园子虽然看上去没什么负面情绪,但两人相握的手却一直都彼此紧握着,她还是压下了心中的念头。

    “嗯,拜托你了,纲君。”

    阿纲这才离开原本的卡座,一路穿过拥挤的人潮,艰难来到了出事的取餐区附近。

    在伊达航和工藤新一的共同努力下,人群空出了一个半径约有六七米的不规则圆形,好歹是将“案发现场”保护了起来。

    阿纲好不容易挤到了前排,看到工藤新一正蹲在倒在地上的死者旁边,皱眉观察着什么。

    而伊达航则在跟一名看上去似乎是水上乐园负责人的中年男人低声交流着什么。

    正在四周负责维持秩序的看穿着也是水上乐园的工作人员,想来就是由这位负责人带过来的。

    “我已经联络了本厅那边,警方很快就会赶到现场,麻烦你先封锁水上乐园的出入口,不要让客人随意离开。”

    伊达航一脸严肃地交代。

    他只穿了一件宽松的深色短裤,打扮与在场的游客别无二致。

    所以这位警官出现在这里只是一个巧合?

    他是在休息日来水上乐园玩时恰好撞上了凶杀案?

    这就是柯南里警察们的宿命吗?没有一个休息日是真的能拿来休息的?

    这也太可怜了吧……

    阿纲正想着些有的没的,就见伊达航跟负责人交代完,迈步朝工藤新一走去。

    “工藤君,这次多亏你了。”他先是和颜悦色地对工藤新一道了一句辛苦,“如果不是你反应及时,和我一起劝阻住哗乱的人群,还拜托你朋友帮忙,第一时间找来了乐园的负责人,现场说不定就会被无关人员完全破坏掉了。”

    “不用客气,伊达警官。”工藤新一头也不抬,“身为侦探,本来也有义务保护现场。”

    伊达航笑了笑,没对他这句话做出任何评价。

    他伸手,将还蹲在地上若有所思的少年一把拉了起来。

    “好了,现在既然有我这个搜查一课的在职刑警在场,目暮警部接到联络想必也会很快带着其他同事和鉴识课的人一起赶到,接下来就不必你操心了。”

    他话虽说得客气,其中拒绝工藤新一继续参与案件调查的意思却表达得十分清楚。

    工藤新一闻言不可置信地看向伊达航

    “伊达警官!你怎么能这样?”

    怎么可以对他这样用过就丢?!

    明明他们之前说得好好的……

    伊达航笑容爽朗“工藤君,你还记得初次见面的时候,我对你说过什么吧?”

    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虚起眼,“我已经中学三年级了。”

    “我知道。”

    伊达航抬手止住他还想继续说话的动作。

    “中学三年级也是中学生。我说过的吧?中学生禁止参与凶案调查。”

    “可是……”

    “没有可是!”

    “就算我找到了关键线索?”

    工藤新一眼神锐利起来。

    “什么关键线索?”伊达航神情严肃。

    工藤新一蹲下身,示意伊达航也一起蹲身下来。

    他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带上了一副一次性的塑胶手套,伸出一根手指,虚点在倒在地上的那名女性后颈的某个部位

    “看这里。”

    伊达航凝神看去,发现在工藤新一所指的位置,有一个十分细小、不仔细观察根本无法发现的,针扎状的伤口。

    “这是……”

    “死者是被人用毒针刺中后颈,毒发后身亡。”工藤新一自信满满地说出了自己的推理。

    “这里是水上乐园,死者被发现的第一时间,我就拜托了我的朋友去找负责人封锁了整个游乐区。”

    ——也就是说,从死者被发现死亡到现在,所有游客和工作人员都没有机会离开游乐区。

    如果凶手没有心大到将“凶器”随意丢弃……

    “凶器还被藏在凶手身上?”伊达航眯起眼睛。

    “我们只能这么希望。”工藤新一夸张地叹了口气,“但事实上,正因为这里是水上乐园,将一根如此细小的针随便扔进哪个水池,很快就会找不到了吧?”

    “不,没那么容易。”

    伊达航否定道。

    大家进入水上乐园的时候,即使是女士,也很少会随身携带背包。

    穿着相对清凉的情况下,身上允许藏匿东西的地方本就不多。

    像这种细针类的凶器,尤其上面还涂了毒,为了避免误伤自己,凶手一定会另有容器盛装这一凶器……

    “换言之,就算凶手能将毒针随意丢弃,可盛装毒针的容器想要不引人注意地‘随手’扔掉,可没那么容易。”

    尤其这里是餐饮休闲区,距离水池区有一段距离,在死者被发现后引起的那一阵骚乱之中,想要远离这片动荡之地或许很正常,但没有人会在远离之后,立刻选择跑去水池区——谁会在发现死人之后第一反应是去玩水啊?这样的行动未免也太刻意了,让人一看就会猜到是要去水池区丢弃什么东西。

    凶手大概率不会做出如此反常的举动。

    所以——

    “无论容器还是那根毒针,有很大可能仍然在凶手身上。”

    伊达航将本就放得很低的声音再次压低了几分。

    “很好,发现了很不错的线索嘛,工藤君。”

    “那……”工藤新一眼含期待。

    “不行。”伊达航板起脸,“虽然很感谢你的积极配合,但作为一般市民,尤其还是未成年的一般市民……”

    “可我是案发时的目击者之一哦。”工藤新一突然打断了伊达航的发言。

    他眨着眼睛,笑容狡黠

    “在这位女士倒下的瞬间,我就在她身边不远的地方——我和我的另外两个同伴都可以作证。”

    说着,他将目光转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不远处的某两个人身上

    “对吧?夏油君?五条君?”

    阿纲循声望去,就见夏油杰和五条悟正并肩站在靠近乐园出口的位置,显然无论是去通知负责人要求他对游乐区进行及时封锁,还是和工藤新一一起目睹了命案的发生瞬间,和他一起成为了凶案现场目击者的“同伴”,指的都是这两个人。

    不难理解这两人为什么会愿意配合工藤新一的行动。

    夏油杰就不说了,他这人天性中就带着某种正义感和对他人的无偿悲悯——阿纲总觉得他和工藤新一应该还挺合得来的。

    至于五条悟,这家伙完全就是一只被勾起了好奇心和兴趣的大猫,那双被全黑墨镜遮挡着的苍天之瞳此刻说不定正闪着兴味盎然的光,观察着作为侦探的工藤新一能够做到什么地步……

    果然,阿纲就见这两人在工藤新一开口后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对他的这一说法表示全然支持。

    伊达航看看工藤新一,又看看这两个虽然身材高大,但看脸的话,和工藤新一年纪差不多的少年,无奈叹了口气。

    “听好了,我只承认你们目击者的身份。想作为侦探参与进案件调查,恐怕你需要说服的人,不只是我一个哦。”

    伊达航低声说。

    工藤新一眼睛闪闪发亮,就差高呼一声“好耶!”了。

    “您放心,”他同样压低声音保证,“我会努力说服目暮警部的。”

    旁边凭借惊人耳力听清楚了他们全部对话内容的阿纲???

    伊达警官!你在干什么啊伊达警官!!

    忘记你当初是怎么警告新一和他的了吗?!

    不,明明你刚刚还在严词拒绝新一参与案件调查的吧!

    不能因为他发现了关键线索就这么快倒戈啊!

    还是说,这是柯学世界警察的宿命?

    就连伊达航这样坚守原则的硬汉也无法违背?

    阿纲正处于大震撼之中,就听见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从入口处传来。

    很快,目暮警部那穿着标志性风衣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入口的地方。

    和他一起过来的是佐藤美和子和白鸟任三郎。

    警方的人马一到,自然立刻从水上乐园工作人员们手中接管了案发现场。

    而当工藤新一自信满满地过去和目暮警部进行交涉的时候,早已经注意到阿纲到来的夏油杰和五条悟也悄咪咪摸到了阿纲身边。

    “杰,悟,怎么回事?”阿纲压低声音和这两个五感敏锐的咒术师公然咬耳朵,“你们真的和新一一起,目击了案发当时的情景吗?”

    “也不算完全的目击。”五条悟摸着下巴,“你看,这里是甜品区对吧?我当时是拉着杰在那边,”他抬手指了个稍远一点的位置,“我们是在那边选甜品的。你家这位小侦探为了不引起我们的警觉,倒是挑了这里作为观察点,离死者比我们更近……”

    ——等等?

    怎么听五条悟这意思,好像工藤新一是在跟踪他和夏油杰一样……?

    “跟踪倒不至于。”夏油杰无奈地斜了五条悟一眼,“工藤君应该是对悟有点好奇,对老师……也有点好奇,所以看到我们在附近,就想过来和我们一起,顺便通过观察来推断出点什么吧……”

    结果还不等工藤新一接近他们,距离他更近的地方,就发生了一起命案……

    “说起来,我见过不少咒灵杀人,诅咒师杀人的情况也很常见。”

    五条悟摸着下巴。

    “不过诅咒师杀人大多也是通过术式。”

    所以,这或许还是他第一次遇到普通人杀死普通人的情况。

    “怎么说呢,让人有点烦躁。”

    虽然这句评价听上去有些事不关已,甚至好像还有点轻飘飘、不将人命放在眼里的意思。

    但阿纲知道五条悟并不是这个意思。

    ——否则他就不会说自己烦躁了。

    正因为在意,所以才会烦躁。

    只是对五条悟来说,也只是这种程度的在意而已。

    他见惯了死亡,虽不至于对此麻木,但想要他表现出过度的震惊或者愤怒,也的确有点难为他了。

    “悟你有看到什么吗?”阿纲问。

    五条悟摇头。

    “我说过吧?因为这里几乎是位于那片咒力真空地带的中心区域,受到的影响比边缘区域要大得多。”

    其中最大的影响之一,就是普通人在这个环境下,周身散逸出的咒力会被压制得很低很低,几乎近似于无。

    所以五条悟能在看到禅院甚尔的第一眼就发现他是个真正意义上的零咒力,这是非常了不起的。

    当然现在不是夸奖他的时候。

    “我的六眼虽然能拥有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视野,但那是通过观测咒力的运行轨迹实现的。”

    换言之,在这个每个人身上原本就因为身为非术师而咒力稀少,现在更是受咒力空白地带的影响,自然散逸出的微弱咒力被压制到近乎于无的奇异环境下,五条悟又没有集中注意去仔细观察,在凶案发生的那一瞬间,他当然也就没能关注到距离自己不算近也不算太远,但却没什么特别的那位死者。

    “杰也问过我类似的问题啦。”五条悟耸肩,“答案就是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这样啊……”阿纲是真不知道这个时候是不是需要自己站出来背锅了——毕竟造成咒力空白地带的“元凶”,正是他本人。

    “不过,发现死者身份的时候,我倒的确是有点意外的。”五条悟说。

    “诶?”阿纲好奇起来,“怎么说?”

    “怎么说?”五条悟看着不远处急匆匆赶来的三个人——

    “我还以为,死掉的会是那位优子小姐呢。”

    他说。

    ……

    ……

    警方的到来很快稳定住了现场秩序,同时也在案件调查上取得了应有进展。

    “——受害人小池良美,今年二十三岁,大学生,死因初步推断是被涂有剧毒的细针刺入后颈,中毒而亡。”

    白鸟任三郎对照着手里的报告书,对目暮警部汇报着目前的调查进展。

    “死亡时间是在中午十二点二十三分,有目击证人声称亲眼看到小池良美失力倒下,根据这份证言,或许可以将行凶时间大致锁定在在中午十二点十分到十二点二十三分之间……”

    “目击证人啊……”

    目暮警部看着身边笑容灿烂,就差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自己,说着“是我,就是我!”的工藤新一,无奈地虚起眼——

    所以说,为什么又在凶杀案现场遇见这倒霉孩子了啊!?

    ☆、第90章 第 90 章

    第九十章、嫌疑人和各自的证言

    尽管并不很情愿, 目暮警部最终还是同意了工藤新一参与接下来的案件调查。

    “好了,工藤君,”胖胖的警部先生轻咳一声, 神情无奈却温和——毕竟已经接受了工藤新一的加入,实在没必要在孩子面前勉强自己板起脸来,去扮演坏人的角色,“说说你都看到了什么。”

    工藤新一也不卖关子。

    他仔细回忆起来——

    “我当时是在甜品柜台附近, 因为看到认识的人在另外一个距离不远的柜台旁边,想过去和他们一起。”

    他匆匆从被害人身边路过, 当时对方踉跄了一下, 差点撞到他。

    “她对我说了声抱歉, 声音听上去有点虚弱。”

    不过工藤新一当时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五条悟和夏油杰那边, 见对方只是脚步踉跄了一下, 很快自己稳定住了站姿, 便没多在意, 只回了句没关系就转头继续向前, 想要去往五条悟和夏油杰那边。

    结果工藤新一走了没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有人跌倒在地的沉闷声响。

    等他再回过身去,被害人已经捂着胸口,面色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而与他同样目睹到了这一幕的人群中, 有人发出了高亢的尖叫……

    “从被害人表现出中毒症状到彻底毒发, 中间经历的时间并不算长。”工藤新一说出自己的推断,“水上乐园的休闲区有安装监控探头,但当时正值用餐高峰期, 取餐区聚集了大量人流, 即使是陌生人之间, 在某个时刻接近到足以行凶的距离,又或者发生看似意外的肢体接触也不足为奇……”

    所以,即使有监控录像,也只能帮助他们大致锁定出一个嫌疑人范围。

    想要凭此一举找出真凶,恐怕有些不切实际。

    正说着,去监控室调取录像的佐藤美和子就带着截取出来的案发时段录像片段风风火火地走了过来。

    “根据录像显示,在我们推断的案发时间,共有九人接近过死者小池良美——其中包括最后与之接触的工藤君。”

    佐藤美和子边将从录像中截取出的片段用手机播放给目暮警部,边指出其中的重点:

    “除工藤君外,八人中有五人能看出只是从死者身边正常经过,全程都没有与死者产生任何肢体接触,也没有明显的抬手动作,并不构成作案条件。另外三人则均与死者有过不同程度的接触,而且……”

    佐藤美和子说着,看向围在小池良美尸体旁边的两男一女——

    “而且,他们都与死者相识。”

    白鸟任三郎适时报出这三名最大嫌疑人的资料:

    “藤井直人,小柳优子,立川阳介,这三个人和死去的小池良美同岁,都是二十三岁,是同一所大学的大学生。”

    “包括小池良美在内,他们四人都是大学登山部的部员,今天是四个人约好一起来水上乐园玩。”

    其中小柳优子和藤井直人是情侣,立川阳介据说在追求小池良美,后者一直态度暧昧,虽没有表达过明确的拒绝,却也一直没有同意与之交往。

    不过最近,小池良美对立川阳介的态度似乎有所松动,所以这也可以看作是一次四人约会?

    “哈?!什么四人约会,别恶心人了!”面对来自警方的问讯,名为小柳优子的长卷发女性不等佐藤美和子将话说完,已经露出了一个极其夸张的作呕神情。

    她穿着一身极显身材的红色比基尼泳装,这会儿因为要用餐了,便在上身多加了一件薄外套,漂亮的脸上满是厌恶与烦躁。

    “是立川说小柳就要答应他的追求了,请我和直人来做个见证人的。结果呢?”小柳优子露出一个讽刺意味明显的假笑,“那个女人还不是和以前一样,一边吊着立川,迟迟不肯答应和他交往,一边又觊觎着别人的男人……”

    说到这里,她冷冷地看了藤井直人一眼,“当然,这也不能完全怪她,要是没人给她机会,她也不会一直拼命想要往上凑。”

    “……优子!”似乎被她意有所指的话刺激到了,名为藤井直人的黑发男人不满地低叫着她的名字,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窘迫,“良美她都已经不在了,这个时候就不要说这种话了啊。”

    这是个相貌憨厚,看上去似乎十分可靠的年轻男人。

    他看起来既有普通人面对警方问讯时正常的僵硬紧张,又有对小池良美身亡的不可置信和深切悲伤。

    “抱歉,请原谅优子有些口不择言,毕竟就在良美……”

    似乎无法顺利将那个“死”字说出口,藤井直人嘴唇颤抖了两下,最后紧紧闭起,干脆跳过了这个表述,颤声说道:

    “就在之前不久,她和良美之间刚刚爆发过一场争吵,优子可能是还没消气,才会说出这种话来。本来她和良美关系很好的,我和阳介也是通过优子才认识的良美……”

    “请问你和立川是?”白鸟任三郎问。

    “我和阳介是高中同学,一起考上了现在的大学。”藤井直人回答,“我在大二的时候认识了优子,因为我们读的专业不同,为了能和优子有更多时间待在一起,我加入了她所在的大学登山俱乐部,然后在部活过程中认识了同属登山部的良美。”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们大家聚在一起吃饭,阳介在那次聚会上对良美一见钟情,为了追求良美,他也追着我们一起加入了登山部……”

    “……倒也没有到一见钟情那样的程度。”接话的是立川阳介。

    比起没什么特点,看上去就是个普普通通男子大学生的藤井直人,立川阳介倒是个让人眼前一亮的帅哥。

    他一头染成沙金色的半长发在脑后抓成一个帅气又俏皮的小揪揪,皮肤被特意晒成了健康而均匀的小麦色。

    他身高腿长,全身上下覆盖着的肌肉薄而均匀。牙齿洁白,笑起来的样子非常阳光开朗,是个一眼看去,很符合时下流行的那种运动系清爽帅哥标准的帅气年轻人。

    只不过这人一开口,就让人听出他和清爽两个字没什么关系了——

    “良美的确是我喜欢的类型,不然我也不可能追她追了这么久。”

    立川阳介说。

    “这次也是良美对我暗示了准备和我正式开始交往,我才会邀请直人和优子来做个见证的。”

    谁能想到见证没做成,反倒做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见证”……

    “你好像对小池良美的死并不伤心?”佐藤美和子探究地问。

    按照藤井直人和小柳优子的说法,这个叫立川阳介的家伙苦追死者许久,即使一直被不明不白地当作备胎,都没有放弃,按理说他对死者应该相当迷恋才对。

    可现在面对心上人的死,他的表现就只有这样?

    这未免不太合理。

    “……啊,请别误会。”立川阳介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我的确是挺喜欢良美这种类型没错,但还不到非她不可的程度。”

    “……诶?”此言一出,先震惊起来的变成了藤井直人,“可是阳介你上次喝酒的时候不是还说,良美一直不肯答应和你交往,让你非常苦恼的吗?”

    “那是因为我这个人虽然有不少缺点,但对待感情还是比较专一的啦~”立川阳介摆摆手,“我追了她快一年了,她一直欲拒还迎,说实在的最开始是蛮有趣的,但最近渐渐有点腻了。”

    立川阳介表示,自己看上去虽然像是花花公子那种类型,实际上还是有相当程度的单向感情洁癖的。

    “我是不会同时去追求好几个不同的女孩子的。”立川阳介正气凛然地说。

    “我已经跟良美说清楚了,如果她实在对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就要放弃她转而去追其他的女孩子了——大学里像她这样的类型虽然不多,但也不至于到仅此一例的程度。”

    说到底他喜欢的也不完全是小池良美这个人,而是她所代表的这个类型。

    “是因为先遇到了良美,我才决定去追求她的。虽然我之前也蛮享受追求她的这个过程的,可到现在为止,时间已经拖得太久了。我现在已经不想再继续当一个追求者,而想要当一个男朋友了。所以我是打算良美这次还不答应的话,就干脆点放弃,去换个人追。”

    立川阳介的这番发言不仅惊到了工藤新一、目暮警部、在场的所有警察和暗搓搓围观案件进展中的阿纲和五条悟夏油杰两个咒术师,同样惊到了他的两个同伴。

    不同的是,藤井直人是用一种震惊中带着说不出什么意味的眼神瞪视着他,好像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小柳优子则夸张地捂着肚子,笑得美女形象全无——

    “哈哈哈哈哈哈!什么嘛,立川你原来不是只会站在那女人那边,对她说的一切都深信不疑、言听计从的那种蠢货啊?”

    “喂喂……”立川阳介虽然是在抗议着,脸上的表情却显得十分无奈,“也不用说得这么过分吧?我不过就是顺着良美的意,配合她让你不痛快了那么几次,不至于这么记仇吧,优子。”

    “抱歉,只是一想到这女人自以为把你玩弄在鼓掌之间,却不知道在你眼里,她所做的一切都像是舞台上的小丑,我就不由自主想笑。”

    小柳优子伸手抹掉眼角笑出的眼泪。

    “真遗憾啊,她居然已经死了。真想看看她活着的时候听你说出这番话,会是个什么表情。”她语气奇异地说。

    立川阳介笑而不语。

    “阳介!这是什么意思?你原来一直在耍良美玩吗?”藤井直人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认识六年的朋友,“你怎么会是这种人……”

    “别说得别人好像是人渣一样啊。”立川阳介抗议,“真要说的话,我只是XP比较奇怪,喜欢的类型比较奇怪,喜欢对方的方式也比较奇怪而已,但我可从来没强迫过谁,试图打压羞辱过谁哦?”

    他意有所指。

    “再说,直人你和我高中也不同班,只是同校而已,到了大学也是因为高中同校才慢慢熟悉起来的好吧?”

    不要表现得好像我们是认识了六年交往甚笃的挚友一样啊!

    “真的是好朋友的话,你就不会在明知我喜欢良美的前提下,还对她的讨好照单全收了吧?”立川阳介轻笑。

    “你、你在胡说什么啊……”藤井直人额头上不受控制地冒起了冷汗。

    “你不会以为没人发现吧?”立川阳介挑眉,“不然你以为优子为什么会那么讨厌良美?”

    “不、不是因为她们本来就性格不合吗?”藤井直人干巴巴地说。

    “……当然不是。”立川阳介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藤井直人,“是因为你啊,直人。”

    “不,准确来说是因为你们所有人。”小柳优子语气重新变得冰冷。

    在藤井直人和立川阳介同时望来的目光中,她露出一个充满嘲讽意味的冷笑:

    “只要撒撒娇,哭两声,或者在被询问的时候露出委屈的表情,用似是而非的话术引导两句,就会有人为她冲锋陷阵,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去责怪‘欺负’了她、‘过分地对待’了她的人。”

    “她会变成这个样子,而我会讨厌这样的她,都是因为有你们这样的家伙存在。”

    “优子,你……”藤井直人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嗫嚅着哽在那里。

    小柳优子则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嗤笑:

    “少做出这副无辜的样子来。直人,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

    “算了吧。你和那家伙把我和立川都当成傻子,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对吧?”

    “我没有……”

    “那你们……”

    “好了你们两位,不要在这种时候吵架。”佐藤美和子站出来制止了这场愈演愈烈的争吵。

    干练的女警官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她最头疼这种复杂的N角关系了。

    尤其之前立川阳介的那番发言,更是刷新了这位情感经历几乎为零的警官小姐的三观。

    她决定不再任由嫌疑人们自由发挥。

    “想解决私人问题请等到调查结束后。现在还请分别说说,你们各自在取餐区最后一次接近小池良美的时间,和接近她的理由。”

    “时间那种东西谁会去记啊。”小柳优子皱起好看的眉,“我的话,是她先看到了我,主动朝我打了招呼,我不是很耐烦应付她,想先离开,但她拉住我的手不让我走,又开始她那老一套的‘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优子你不要生气不要怪阳介君和直人君也不要再发脾气了我们和好好不好’的绿茶发言。”

    “我甩开了她的手,可能中途还有些其他肢体冲突——具体的细节我不记得了。不过我也没打算把她怎样,只是不想继续和她纠缠而已。所以在成功摆脱她之后,我就能多快就有多快地离开了。”

    佐藤美和子对比着监控录像中记录下的画面,对目暮警部点点头,示意小柳优子并没有说谎,大致能看出她与小池良美之间的交集过程的确如她所说。

    接下来是立川阳介。

    “我是看到良美被优子推开以后过去关心她的——毕竟她马上就要变成我的女朋友了嘛,关心一下也很正常对吧?”立川阳介摊手,“我扶了下她的肩膀,问她要不要紧,她很难过地说都是自己的错,害优子又和直人吵架了,拜托我去看看优子的情况。”

    “我还挺喜欢她那样子拜托我的,所以就顺着她的意去追优子了。”

    他的表述与监控录像拍下的画面也基本一致。

    最后轮到藤井直人。

    “我也是看到良美被优子推开,阳介扶住她以后又不知道说了什么转头就去追优子了,有点担心良美才过去看看的。”他皱眉回想,“良美说她没注意到我也在附近,不然就拉住阳介,让我去追优子了。我安慰了她几句,她还是很自责自己又惹优子不高兴了,让我也过去看看,不要再和优子吵架……”

    所以他确定良美没事以后,也跟着去追小柳优子了。

    藤井直人找到小柳优子的时候,对方正气冲冲地和立川阳介说着什么,他快步走过去正想指责对方又欺负良美,从取餐区那边传来的骚动就将他们吸引了过去。

    “我们穿过人群,才发现良美就倒在那里……”

    藤井直人的声音有些颤抖。

    就目前针对小池良美死亡的态度而言,藤井直人无疑是表现得最悲伤的一个。

    立川阳介……说他不伤心吧,他好像也蛮伤心的,可若说伤心欲绝,那也不至于。

    就像他本人承认的那样,他对小池良美的“喜欢”其实也就那样。

    比起小池良美本身,他更喜欢的是以她为代表的这种特定类型的女性。

    虽说他的XP多少有点奇怪,但你也不能因为这样就怀疑人家是凶手——他对小池良美没什么怨恨的理由,毕竟两个人马上就要开始交往了。

    至于小柳优子……

    佐藤美和子扯了扯嘴角。

    这位是最不掩饰自己对于小池良美的死完全持无所谓态度的一个。

    如果要论三人的态度,那无疑是小柳优子嫌疑最大。

    可按理说凶手是不会将自己对死者的怨恨表露得这么明显的。

    小柳优子的这种直白,或许反倒说明了她不是杀人凶手——正因为知道自己是清白的,所以她没必要掩饰自己真实的态度。

    总之,三个人的证词都和监控录像中截取出来的片段对上了。

    从录像上看,他们都分别与死者小池良美有过不同程度的肢体接触。

    在这个接触的过程中,由于拍摄角度和他们各自所处位置的不同,三人都有可能将毒针刺入小池良美颈后。

    而就在刚刚,鉴识课那边的检测报告也出来了。

    小池良美中的是一种复合毒素,其会在被刺入人体的十到十五分钟后开始发生功效,主要作用是溶于血液后,为人的神经及心血管系统带去极大损害,造成严重的心律失常、室颤,继而致死。

    鉴于从中毒到毒发中间需要经过十到十五分钟的时间,在十二点五分到小池良美毒发身亡的十二点二十三分之间,分别与她有过接触的三人身上的嫌疑都暂时无法排除。

    既然如此,那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调查三人的随身物品,看能不能从中找到新的线索。

    除了绑定水上乐园更衣室里属于各自的储物柜的无线手环,三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点东西。

    首先是藤井直人。

    他带了一个挂坠盒样式的项链。

    其中作为饰品的挂坠盒打开以后,里面放的是一张小小的、他和小柳优子两个人的合照。

    这是两人交往半年时小柳优子送他的纪念礼物,据藤井直人说,从收到挂坠盒的那天起自己一直把它戴在身上,再未摘下。

    除此之外,他还带了一块手帕,一个护腕——前几天登山的时候他手腕受了点伤,护腕是为了保护仍未痊愈的手腕而特意戴在手上的。

    接下来是小柳优子。

    她身上只有一包已经半湿的香烟,脖子上空空如也,并没有戴与藤井直人同款的挂坠盒项链。

    手腕上倒是戴了个做工十分精美的银镯子,是那种很有设计感、镯面稍宽的类型,造型十分亮眼,很衬小柳优子的气质。

    最后是立川阳介。

    这人戴了一支运动手表,一个已经湿掉的发带,外加几个套在手腕上的备用皮筋——据说是拿来绑他脑后那个小揪揪的。

    “因为这种细皮筋真的很容易断,我可不想在未来的女朋友面前风度全无。”

    所幸这东西又不占地方,随便找只手腕套上就是。

    “这……”

    白鸟任三郎看着收集上来的几样物品,颇有些一筹莫展。

    他和目暮警部、佐藤美和子都从伊达航那里听说了工藤新一那个“凶器或者盛装凶器的容器有很大可能还在凶手身上没有被处理掉”的推理。

    可是看这三人携带的随身物品,哪个都不像是能藏下毒针的样子——

    藤井直人的挂坠盒打开察验过了,里面除了他和小柳优子的合影,没有任何其他东西。

    护腕和手帕也都很正常,里面藏不住东西。

    小柳优子的手镯看上去似乎有点可疑,但大家拿到手以后检查了很久,发现上面没有任何可以拆卸的痕迹,并且手镯本身也不是中空的,不存在将毒针藏在手镯里的可能。

    那包半湿的香烟也一根根被检测过了,没有毒针被塞在烟里的痕迹。

    立川阳介的发带和藤井直人的手帕、护腕一样,根本藏不住毒针。

    至于他的运动手表,白鸟任三郎认出来自一个高端奢侈品牌,是其中不可拆卸的某个经典款式,也不存在藏匿毒针的可能。

    “所以……原本所谓十拿九稳的证据,现在竟然哪里都找不到了?”

    站在人群最前端,靠着自己被咒力强化后过人的五感几乎是零距离现场听案的五条悟抱起手臂,一脸“就这?”

    夏油杰也皱着眉头,显然对这些证据毫无头绪。

    阿纲则默默想着,幸好他阻止了小兰和园子跟过来——听听之前的证言,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当代大学生交友情况这么复杂的吗?

    不愧是民风淳朴米花町,这各种情杀要素简直绝了!

    “阿纲,你觉得凶手是谁?”

    五条悟突然饶有兴趣地发问。

    阿纲闻言眨眨眼睛。

    “这个嘛……”


图片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