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 71 章
听得到郁础那句‘你要养我吗’,林退仿佛遇到了难以理解的事表情呆滞。
反应了好几秒,林退从过往的经验大约明白了郁础的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郁础把自己当成一条犬,所以他现在是在给自己找……主人?
林退并不是很想用主人这个词,因为听起来有点像某种变态,但事实确实是这样。
他不奇怪郁础会找他,毕竟对方一直来他这里蹭吃蹭喝还蹭睡,林退只是不理解郁础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一个主人。
他们在对视中沉默良久,谁都没有开口,也没有移开目光。
过了好一会儿郁础才开了口,不过他没有向林退追问刚才的答案,反而又问了一个古怪的问题。
“你喜欢什么颜色?”
林退不明白郁础问这个干什么,他从来没回答过这种问题,对他而言颜色就是颜色,无所谓喜欢不喜欢,他也没有特别喜欢的颜色。
见林退不回答,郁础又问了一遍。
“红色。”林退随便给了一个答案,想听他后面说什么。
但郁础只是‘嗯’了一声,似乎只是单纯想知道林退喜欢什么颜色,没有其他用意。
林退躺回到床上时,听到套房外面响起关灯的声音,同时门缝里的那线光灭了。
经过这么一闹林退毫无睡意,毕竟客厅睡着一个比柏原还暴力的alpha。
想到郁础刚才打人的样子,林退心里就一阵烦躁。
这不是郁础第一次干这种事,他太危险了。
林退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他应该远离这样的人。
现在的生活好不容易上了正轨,虽然林退偶尔还是会生出逃离这个世界的负面想法,但他不准备放任自己彻底摆烂。
先把新机场建起来,等干出成效,在公司有了资历,他就可以一步步往上爬,最后继承公司。
林退觉得自己可能不会结婚,但一定会养一条狗,最好是金毛,因为它们看起来很乖,皮毛也很软,摸起来的手感非常好。
林退在脑海里细数着自己对未来的规划,努力与这个世界重新建立联系。
他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郁础可能是‘好起来’路上的绊脚石,因为跟他在一起他只会越来越奇怪。
是时候和这个人保持距离了,这是林退临睡前最后一个想法。
第二天早上林退醒过来,郁础已经不见了,沙发上放着叠好的被褥。
林退看着豆腐块样的被褥抿了一下唇,尔后移开目光走进浴室洗漱。
直到林退一个人吃完早饭,郁础也没有回来,不知道去做什么了,他走时什么口信都没留。
林退跟张律师已经约好过户林宜挽最后一点遗产,等忙完这几天他也就能回去读书了。
以前林退觉得伯克尔顿那张文凭很重要,因为这是上层社会的通行证,以后他遇到的商业伙伴多数都是从这所学校出来的。
所以即便是柏原带头霸凌他,林退都没有想过转校,无论遇到什么他都会咬牙坚持。
可能是被沈莫归同化了,又或者根本不在乎那张所谓的通行证。
林退觉得这学可上也可不上,要不是沈莫归一直打电话催他,他可能要休一整个学期,有可能更久。
办完事林退请张律师请了晚饭表示感谢,还给对方包了一个大红包。
因为还要开车林退并没有喝酒,吃了完他独自一人回了酒店。
从电梯走出来,看到站在门口的郁础,林退脚步微顿。
郁础换下昨晚那套衣服,穿上林退熟悉的蓝色兜帽衫,修长笔直的双腿包裹在靛蓝色牛仔裤,优越的身量即便穿着普通仍旧引人注目。
林退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拿出房卡走过去打开了门。
郁础抱着一个白色的纸箱子跟着林退进来。
林退脱下外套随手挂了起来,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完准备跟郁础好好谈一谈。
他还没开口,郁础打开箱子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
满满一箱的狗狗项圈,五花八门什么样式的都有,但大多都是红色,金属材质则是金色跟银色,还有几个黑色皮质的。
做工有好有坏,林退认出几个奢侈品大牌子。
郁础摆弄着项圈问他,“有你喜欢的吗?”
林退不是一个喜欢大惊小怪的人,但郁础总有本事让他愕然。
郁础拿起一个带着金色小铃铛的项圈,他用手拨弄了两下铃铛,“导购说挂的铃铛看起来可爱。”
“会显得可爱吗?”郁础放到自己脖子上,转动着脖子给林退看。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那张英俊的脸还是没什么表情,声音毫无起伏地问着林退他戴一个挂铃铛的项圈会不会显得可爱。
林退张了张嘴。
说实话可爱跟郁础一点都不沾边,从他长相到气质都跟这个词毫无关系,但在郁础注视下他还是点了一下头。
郁础往脖子上又摆弄了一个挂着骨头形状的金属牌,上面用亚联盟文字刻着‘乖狗狗’的项圈。
他问,“那这个呢?”
林退眼睫无声地扇动了一下,听到郁础的询问迟疑着点了一下头。
郁础又问,“这个是你喜欢的红色,好看吗?”
“嗯。”
郁础仿佛一个模特,一个个给林退试着他买的项圈,像是要挑出一个最满意的。
林退眉头逐渐拢紧,呼吸不畅似的扯开了衬衫最上面两颗纽扣,露出一对线条清晰的锁骨。
一连试了十几个,郁础最终往脖子扣上最初那条带着小铃铛的项圈。
这个项圈是针扣样式的,郁础走过来,在林退面前弯下了腰,头压到林退锁骨的位置,露出自己的后颈给林退。
林退连忙后退半步,背在抵墙壁上,身体微微变得僵硬。
郁础保持这个姿势,脑袋倾近林退,喷薄出来的呼吸浅浅洒在林退脖颈。
林退的身体变得更加僵硬,看着郁础修长的后颈,腺体的地方微微突一点,他手捉着项圈的一截往林退身上又凑了凑。
林退呼吸停滞,指尖动了动,尔后慢慢抬起来。
他从郁础手里接过项圈的两头,然后将扣针卡到合适的孔洞中,帮郁础戴上项圈。
郁础直起身体,整了整皮质的项圈,把金属铃铛摆到正前方,遮住了喉间的突结。
他当着林退的面拨弄了精致的小铃铛,似乎觉得有意思拉起林退的手,让林退也摸他的铃铛。
林退眼睫很轻地颤动了两下,表情既是平静,但似乎带着茫然,他的手还被郁础抓着,指尖掠过那颗圆滚滚的铃铛。
alpha的温度透过掌心传到林退的手指,让他心脏快跳了两下。
等郁础松开他的手,林退下意识碰了碰铃铛,小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郁础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容。
alpha脸上的表情一贯很少,即便是笑也不太明显,只有眼睛露出一丝温情。
林退像是被这个笑容蛰到了,立刻抽回自己的手,眼睛也从他身上快速移开,别开脸看其他的地方,心脏砰砰撞着胸口。
郁础走回桌子上,拿起一条红绳回来放到林退手上,“我买了牵引绳,如果你不忙的话可以出去遛我吗?”
林退被这句话轰到似的,所有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瞳仁收缩了两下。
郁础这个邀请实在太诡异,不过他做了很多诡异的事情,以至于林退只是错愕了那么几秒。
他缓慢地吞咽了一下,还是决定按昨晚的计划跟郁础保持距离,以后他们最好不要再联系。
林退眼尾垂下,低声说,“我不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的人。”
郁础接过他的话开口道:“我有项圈了,以后不会再随便跟人打架。”
林退抬头讷讷看向郁础,“……什么?”
alpha用一种很自然的口气说,“我不是疯狗了,我脖子上有你给我戴的项圈。”
头顶灯具照下来的光融在郁础眉眼,在那双深邃的眼眸镀了一层暖色的弧光。
林退听到他说,“被家养的犬不能随便打架,除非你开口。”
林退盯着郁础的眼睛,大概是被他眸里的碎光迷花了眼,所以才会在郁础第二遍问什么时候有时间遛他时,林退蠕动着唇说了一句‘过几天’。
得到答案的人似乎满足了,回去整理他那些项圈。
郁础像是终于有了正经事可做,他开始给那些项圈编号。
林退坐在沙发上,膝盖放着一台笔记本,但邮件的内容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郁础走进走出的忙碌着,他把那些编好的号项圈整齐摆到林退衣柜,还拍了照片,用林退的手机拍的。
林退大脑如同一团浆糊,他是想养一条狗,但他想养的是金毛,没想到养了郁础。
事情的进展超出了他的想象,林退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晚上郁础睡到了床上,还恢复了以前的习惯在林退脖子蹭了好几下。
林退从稀里糊涂答应郁础过几天带他出去,一直到现在都是懵的,包括对方上他的床,睡他旁边,挨着他蹭。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第72章 第 72 章
林退没按原定计划去上学,专门推迟了一天陪郁础。
用郁础的话来说是‘遛他’,用词虽然诡异,但实际他只是戴着系着牵引绳的项圈,林退牵着绳子的另一头跟郁础并肩前行,没有真像狗狗那样四肢着地。
不过正常人也不会往自己脖子上套项圈,所以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
林退唯一能想到的地方是旧火车厢,这里人烟稀少,不管郁础做什么都不会引人关注。
寒冬已经过去,田地里的麦苗长到膝盖那么高,在初春的暖阳天舒展着绿油油的叶片。
林退和郁础绕着一片麦田走了很长时间,地上投下两道阴影,较高的影子脖颈处延伸出一条绳子,垂斜在另一道影子手中。
本该没有交集的两个人,现在被一条‘绳子’强行连到了一起。
林退垂眸看着手里的的牵引绳,脚步不知不觉停了下来,思绪飘到很远的地方。
他到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跟郁础相处,也不明白成为郁础的‘主人’需要履行什么责任,这实在太莫名其妙了。
更莫名其妙的是他默许了这一切的发生,甚至任其自由发展下去,林退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正在林退漫无边际想事的时候,手上的绳子被人扯了一下。
林退一个激灵瞬间回神,抬头看向两步之外的alpha,对方侧身也看着他。
他们是从那列旧火车箱走过来的,差不多走了两公里远,郁础以为林退是累了,他倒是很体谅自己的主人,适当减少自己的运动量配合林退的体力。
见郁础要回去,林退没有任何异议转身跟他往回走。
他们仍旧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郁础在前,林退牵着绳子慢了一步在后。
走到那节破旧的火车皮,郁础停下来问林退,“你看起来很累,要不要在这里睡一觉?”
林退昨晚没睡好,这几天他睡眠质量一直很差。
自从给郁础套上项圈,对方每天晚上都会来酒店房间蹭床睡。
以前不是没跟郁础睡过,但那个时候林退觉得很自在,不仅因为郁础睡觉安静,还因为他们那时什么关系都没有。
现在他和郁础之间似乎产生了义务跟责任,就像你养了一只动物,在道德方面你有义务跟责任照顾它。
林退一向不太擅长处理亲密的人际关系,如果他真成了郁础的主人,那他俩的关系可要比他跟沈莫归亲密多了。
起码林退不用操心沈莫归能不能吃饱穿暖,也不会让沈莫归睡他的床,更别说每天被他蹭脖子了。
一旦跟郁础建立这种亲密的关系,林退就会承担很多责任——
喂养郁础、给他爱跟关注、每天至少在他身上花费两个小时用来‘遛他’,或者单纯陪着他。
这些都是一个主人应该要做到的。
只要郁础在他身边,林退就会控制不住想这些事,所以晚上总睡不好,郁础让他感到很大的压力。
林退看了一眼失眠的源头,摇了一下头蹙着眉说,“这里有老鼠。”
说这句话时林退眼睛闪过一丝厌弃,像是有人要他睡到脏臭的垃圾堆,排拒之意非常明显。
他以后都不会在这里睡觉了,即便再困也不会睡着。
林退从小就是这样的性格,一旦对什么失去信任无论对方怎么弥补,他都不会再跟对方修补关系,因为他不允许自己在同一坑里跌到第二次。
郁础手掌撑在火车边,一米多的高台他一个跳跃利落地翻上去,然后朝林退伸出右手。
他对林退说,“不会有东西打扰你睡觉。”
林退看着那双沉静深邃的眼睛,心口一紧,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我会盯着。”郁础保持着这个姿势,那只修长的手指伸在林退面前,“这是我的责任。”
保护主人这是家养犬的责任。
听到‘责任’这两个字,林退眼睫动了一下,表情有一霎的恍惚。
这几天他总是在思考自己对郁础的责任,倒是没想过郁础对他还有责任。
一条犬的责任是什么?
林退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陪伴,它们不像人类那样心思复杂,谁饲养了它们,它们就会献出自己的忠心会陪伴到老。
林退半敛着眼眸,静静听着自己心脏撞击胸口的声音,一下又一下,缓慢而有力度。
他抿着唇,仿佛一个见光死的吸血鬼在试探外面是否天黑,是否有危险,缓缓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
在郁础的注视下,林退屏着呼吸放到了他的手心,对方一把握住,然后将林退拽了上来。
铁皮箱角落上方有一个被时间跟雨水腐蚀风化出来的洞,那只老鼠曾经想从这个洞逃出去,但却被郁础钉死在上面。
阳光从这个洞打下来,像是舞台上的聚光灯倾斜地照在林退跟郁础身上,在他们头上晕出一个漂亮的光圈。
这里被郁础的机器人打扫过,没有尘土也没有血迹,林退躺在地上,脑袋枕着郁础脱下来的大衣。
他本以为自己不会睡着,没想到躺下没多久困意袭上来。
虽然睡着了,但睡得时间并不长只有半个小时,不过这一觉睡得很安稳。
至少林退没再想跟郁础的关系,也没再自己给自己制造无形的压力。
这期间郁础守在他旁边,盯着林退睡着的面庞,除了眼睛正常眨动,他的目光没有从林退身上移开过。
沈莫归结束下午的训练,回到宿舍精力充沛在游戏里面浪,腿边还放着一盘炸鱿鱼跟一罐啤酒。
沉浸在游戏里的沈莫归没听到开门声,直到林退走到玄关他才反应过来,扭头一看脸上顿时露出惊喜之色。
“退儿,你终于回来了,我想……”
看着林退身后的高大alpha,沈莫归接下来的话咽了回来,眼睛瞪得溜圆。
因为林退不在这段时间,郁础没礼貌的表现让沈莫归对他的不满度直线飙升,看到他不由发出轻哼。
沈莫归游戏角色已经死了,他现在也没有心情玩把手机扔到一边,拍了拍身上的鱿鱼渣站了起来。
林退回来的好心情因为某个alpha大打折扣,沈莫归朝林退释放怨念光波,颇有一种“说好兄弟一生一世走,你却背着我养了其他狗”的埋怨。
第73章 第 73 章
郁础一直待到很晚,直到林退开口让他回去,他才离开了。
知道郁础想晚上留宿,但林退需要认真考虑一下他跟郁础现在的关系。
等人一走,林退起身回房拿睡衣准备洗漱睡觉,沈莫归木着脸不大高兴地跟着他进了屋。
走进林退房间,沈莫归的眉心立刻拢了起来,他抬手捂住自己的口鼻,快步走上前打开了窗户,仿佛林退卧室有什么生化武器,瓦斯催-泪-弹似的。
沈莫归一边往外扇风,一边面色难看地爆了一句粗口,“靠,这人太没素质了。”
林退看着沈莫归的行举,不明所以,“怎么了?”
“你房间都是a素。”沈莫归扶着窗骂骂咧咧,“都是郁础留下来的信息素,太他妈操蛋了,呛死老子了。”
这句操蛋完完全全是在骂郁础。
在沈莫归眼里这就是明目张胆的挑衅,而且还是冲着他来的,因为林退是beta闻不到信息素。
虽然他今晚也没给郁础好脸色就是了,只是当着林退的面没那么明晃晃表现自己对郁础的不欢迎。
两个人的友谊绝不允许第三个人插足,显然郁础就是来插足的。
所以沈莫归很难喜欢上这个人。
看着生气的沈莫归,林退静默片刻问,“你不喜欢他?”
沈莫归噎了一下,拒绝承认嫉妒郁础霸占自己第一个好友的身份,因为这听起来实在太娘了。
他舌头打了一下结,“没,没有,就是感觉他太不礼貌了。”
沈莫归义正言辞,“你知道他这行为相当于是什么吗?在动物世界这相当于撒尿圈领地,在我们alpha这儿就是寻衅挑事。”
怕林退无法感同身受沈莫归祭出杀招,“你这么洁癖你能忍得了有人在你房间丢了一只臭袜子?他这种行为跟在你房间留臭袜子没有任何区别,只不过你闻不到。”
本来林退没觉得有什么,但沈莫归举的这个臭袜子例子让他有点反胃。
不过信息素跟臭袜子还是有很大的不同,而且林退大约明白郁础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沈莫归说的动物世界的圈地盘行为。
因为郁础把自己当做一只犬,他不可能真用狗狗标记地盘的方式,所以留下了自己的信息素。
林退见识过郁础更古怪的一面,他现在这个行为没触动到林退的底线,或者说这是郁础的基操,不足以让他称奇。
沈莫归盯着林退,见beta没有预想中的生气反而很平静,他忍不住开口问林退,“你不觉得他污染了这个房间的空气吗?”
林退实话实说,“我闻不到。”
沈莫归有些气闷,要林退是alpha或者omega就会明白郁础这个行为有多操蛋了,那货就是仗着林退闻不到才这么不要脸。
沈莫归深吸一口气,结果又呛了一口郁础的信息素。
不得不说这人的a值很高,沈莫归感到窒息一般的难受,因此他站在道德的高处谴责。
“总之这个行为特别特别特别的不好,一点公德心都没有!”
这要是omega的房间,对方都可以告郁础性骚扰了。
等一下。
沈莫归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alpha释放这么多信息素一般都是用来‘标记’伴侣,以此警告其他alpha这个omega是有主的。
所以即便沈莫归感到被挑衅,他也不会在林退房间留下自己的信息素,因为这种行为完全超越友谊了。
沈莫归会跟游泳队的人在浴室比大小,玩捡肥皂的梗,甚至会拍对方的屁股,偶尔捏一下胸肌,然后开一些下流的玩笑。
但他绝不会去亲同伴的嘴。
郁础在林退房间留下这么多信息素,这跟摁着林退亲了半分钟有什么区别?
沈莫归心头浮现出一抹古怪,如果郁础是在开玩笑,那这个玩笑开的有点过分了,即便是为了挑衅他,沈莫归也感觉不对劲。
原本还气势汹汹的alpha,现在只剩下复杂,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林退看出他的不对劲,“怎么了?”
“啊?”沈莫归猛地回神,把那些乱糟糟的想法全部甩走,然后干巴巴笑了两声。
“没什么没什么,你是不是要洗澡?那我先出去了,早点睡,晚安。”
林退还以为沈莫归跟进来是有话要说,没想到最后什么都没说,莫名其妙地走了。
冷风从敞开的窗户灌进来,林退走过去把窗户关上了,呼啸的风声也被关在窗外。
林退站在安静的卧室,想起沈莫归的话吸了两口气,对方说有郁础的信息素,但他什么都没有闻到。
郁础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意识到自己想的有点多,林退打开衣柜拿出自己的睡衣,然后去卫生间洗漱。
第二天一早郁础就来了,沈莫归要出去晨跑在宿舍楼门口跟他照了一面。
沈莫归假装没看见他,往耳朵塞进一副红色耳机,仰着下巴从郁础身边跑过去。
对方目不斜视,也没有打招呼的意思,两个人错身而过。
等沈莫归跑完步回来,林退跟郁础在厨房做早饭。
主要是林退做,郁础在旁边碍手碍脚地打下手——沈莫归眼里就是这么一幅画面,他没忍住翻了一个超大的白眼。
这个粘人精,狗皮膏药。
沈莫归嘟嘟囔囔地换回拖鞋。
两个alpha在林退眼皮底下,还算和谐地吃完这顿早饭,但等林退一走他俩就恢复谁也不搭理谁的状态,似乎多看对方一眼都懒得。
这种情况一连持续了两天,积累到一定的程度终于在沉默中爆发。
林退正在房间跟自己的证券经纪人打电话,突然听到客厅传来杯子打碎的声音,原本他没太在意,直到听到沈莫归暗含着怒气用压低的声音说了一句‘放手’。
跟沈莫归在客厅的只有郁础,这话是对谁说的一点都不难猜。
林退没再跟经纪人聊下去,挂了电话推开房门。
郁础跟沈莫归各抓着杯子碎片的一角,两个人冷冷看着彼此,周身竖着两道对峙的无形高墙。
他们一个冷峻漠然,另一个愤怒狰狞,气场剑拔弩张。
beta沉声问,“你们在干什么?”
郁础最先松开手,转头看向站在卧室门口的林退,然后站起来走到林退身边。
林退视线自然而然落到移动的郁础身上,“你们吵架了?”
郁础面容平静对林退说,“没有,杯子掉到地上,我捡了起来。”
“就只有这样?”林退不信这个说辞,但郁础给他留下很深的不说谎印象,或许他根本没有意识到在跟沈莫归吵架?
郁础嗯了一声,“我没有跟他吵,我只是捡杯子。”
听到郁础这话,沈莫归差点没气出高血压。
靠,这他妈还是一个面瘫绿茶alpha!
虽然沈莫归对郁础恨不得24小时黏着林退的做法颇有微词,但不到发动战争的地步,尤其是在林退面前。
真正让他忍不了的是郁础那副主人的姿态,这两天郁础陆陆续续把他留在林退房间的东西清理了出来。
小到一支笔,大到熨烫机。
熨烫机是沈莫归前段时间要参加一个正式场合的宴会,他把熨烫机搬林退房间,边问林退宴会需要注意什么,边熨自己那套最贵,也是唯一一件的西装。
当时林退觉得领带不合适,还给沈莫归从自己的衣柜挑了一条领带。
郁础把那条领带都翻了出来,挂到了离沈莫归卧室很近的地方,他显然误以为那是沈莫归的领带。
沈莫归跟林退住了一个学期,他在林退房间留下不少私人物品。
有些沈莫归自己都记不得,要不是郁础清出来他压根不知道放林退房间了。
杯子只是一个导火索,是沈莫归对郁础龟毛行为的一个爆发。
林退平常用的水杯子是沈莫归送的,他也有一个,两个月他在国外免税店买的,是个牌子货。
沈莫归刚才在打游戏,口渴准备喝口水,他操作着游戏角色大杀四方,余光瞥到茶几上的杯子,手摸了过去。
正要拿起来的时候,郁础眼疾手快先他一步移开了杯子。
沈莫归一愣,目光从手机屏拔——出来,这才发现那是林退的杯子,但联想到郁础这两天的行为,一股火直蹿头顶。
不让他碰他偏要碰,林退又不是你家的!
两个人在争夺杯子的时候,那个贼贵的水晶杯居然碎了,他们一人捏着碎片的一角,剩下的部分都掉到了地上。
沈莫归相信对方跟他一样,他们都看彼此很不爽。
但郁础在林退面前泡茶艺,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他怎么可能真无辜?
当然沈莫归不认为自己无辜,但起码他不会在林退面前泡茶,他在心里鄙夷地对郁础竖起中指。
林退始终有所怀疑,在郁础跟沈莫归身上各扫了一眼。
然后他对沈莫归道:“你说,怎么回事?”
沈莫归恨郁础是个绿茶,但真要让他说,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真要把郁础这几天干的事说出来,感觉像是跟林退告状,还都是芝麻绿豆大的事,只会显得他特别小心眼。
“没吵架。”沈莫归憋闷地说,“就是捡杯子。”
林退不是傻子,刚才他俩的气氛明显不是捡杯子那么简单,但两个人都不愿意说矛盾的起因。
既然不愿意说林退也没再问下去,打算分别跟他们好好谈一谈。
他从不喜欢勉强别人,如果这两个人真的不合拍,那只能减少他们见面的次数。
“你跟我过来。”林退看了一眼郁础,打算先跟他谈。
不知道林退叫郁础干什么,沈莫归略微有些不安,直勾勾盯着林退和郁础一前一后走进房门。
他装模作样地围着沙发转了两圈,眼看他们要关上房门,突然狗狗祟祟地抻长了脖子。
沈莫归从房门缝隙看到震惊他全家的一幕——
郁础把脑袋搭到了林退肩上,从沈莫归这个角度看他们似乎是在……接吻。
艹艹艹!
沈莫归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他腰一闪撞到墙角,痛得他捂着嘴无声尖叫,五官扭曲至极。
房门关上了,沈莫归再也忍不住,像一只心里住着上百只土拨鼠的窜天猴,在客厅来回蹦跶,甚至对着空气打了一套组合军拳。
打完组合拳沈莫归才从震惊中逐渐冷静下来,他揉着撞疼的腰坐回到沙发上。
这么说,林退跟郁础是那种朋友,而并非这种朋友。
沈莫归刚才的愤怒瞬间化为乌有,甚至还翘起了二郎腿,脚尖高频率抖动着,越抖心里越美。
既然是那种朋友,那郁础这两天的一切行为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虽然对林退找了一个alpha做男朋友有点震惊,但沈莫归还是会支持的。
这个小郁也是,跟林退谈恋爱不早说,要是早上说哪有这么多误会跟矛盾?
第74章 第 74 章
跟郁础谈完后林退让他出去,然后把沈莫归叫了进来。
沈莫归面色轻松地走进来,他一屁股坐在林退对面。
不等beta开口,沈莫归故作高深地伸出一根食指推到林退面前,缓慢左右摆动了几下。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全都知道了。”沈莫归贱兮兮冲林退挤眉弄眼,“你放心我一定会跟小郁搞好关系,在我这里任何矛盾都不是矛盾。”
林退面上掠过一抹困惑,不确定地问,“你知道什么?”
沈莫归捂着嘴贼笑了一下,“我不是有意要偷看,你们要关门的时候我正好往那边瞥了一眼,看见他靠近你然后……嘿嘿。”
林退迟疑了片刻,在沈莫归朝他挤弄眉毛的表情里,终于明白他什么意思。
林退解释,“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刚才郁础确实……蹭了一下他的脖子。
说实话这个举动也把林退搞懵了,本来是要跟他谈正经事,但一进房间郁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脑袋凑了过来。
以前郁础只在床上做这个动作,这还是第一次在床
林退措手不及愣在当场,然后他的手被郁础抓了起来,对方牵着他的手走到床边。
回过神林退抽回自己的手,一头雾水地问郁础,“干什么?”
“已经很晚了。”郁础反而问林退,“不是要睡觉?”
林退望着一脸平静无辜的alpha,顿时生出一种无力感。
他不会以为他叫他进来是为了睡觉吧?
沈莫归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林退不说谎他是知道的,可郁础都亲他了,如果林退不愿意不该像现在这么平静。
沈莫归是个直脾气,蹭地一下站起来情绪激动,“刚才他那样,你不反感,不想给他一拳?”
林退以为沈莫归说的是郁础蹭他的事,如果把郁础当做一只犬,那他的行为也能理解。
不过他终究是一个人,别扭肯定是有的,反感倒是谈不上。
见林退沉默了,沈莫归脑子飞快运转思考着目前这是个什么情况,他重新坐下来开始捋。
郁础喜欢林退,但林退不确定喜欢不喜欢他,唯一肯定的是林退不反感他,还允许他亲他。
沈莫归觉得自己抓住了问题的关健,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那他们俩现在是在暧昧期,虽然没在一起,但看这发展进度离在一起不远了。
“行吧,我明白了,总之我会跟郁础搞好关系。”沈莫归不大好意思地抓了一下耳朵,“其实我俩也没啥矛盾,只是……
“算了,不说了,反正我不会让你为难,兄弟我懂你哦。”沈莫归贱兮兮眨了一下眼睛。
虽然林退不知道沈莫归懂他什么,但对方愿意跟郁础搞好关系确实让他感到松气。
从林退房间出来,沈莫归看到了杵在不远处的高大alpha,他走过去伸出拳头轻轻锤了一下他的肩,先一步示好。
“我跟林退只是兄弟,你不用防备我,我知道你喜欢他,所以才会对我有敌意。”
郁础要早说是来追林退的,沈莫归一开始态度也不会那么差,起码会用公正的眼光帮林退参考。
郁础一直没什么表情,直到从沈莫归嘴里听到‘喜欢’,他的眼睛很轻地波动了一下,转动眼珠看向沈莫归。
“什么喜欢?”郁础瘫着脸问。
“什么什么喜欢?”沈莫归被他问的一愣,脱口而出,“就是喜欢啊,你不是喜欢林退,想追他,想跟他在一起,要不你天天黏着他干什么?”
郁础没回答沈莫归的问题,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沉静的目光让人猜不到在想什么。
沈莫归看他这样真想喊救命。
林退本来就不爱说话,要是再跟一个更不爱说话的人谈恋爱,这不得闷死啊。
他俩的组合太不符合性格互补原则了,沈莫归一直以为林退将来的伴侣是一个人美嘴甜的活泼omega,谁知道搞回来一个高冷大总攻。
沈莫归甚至开始操心林退婚后的生活,这俩人该不会一天也说不了一句话吧?
艹,简直不能忍。
当然也可能林退就喜欢这样的。
林退的确喜欢这种感觉,不吵闹但却一直待在你视线可及的地方陪伴着。
自从跟郁础和沈莫归分别谈完之后,两个人之间总算和谐了,是真的和平相处,而不是表面一套背地一套。
只不过郁础还是不太爱跟沈莫归说话,对方叨叨十句他才有可能回一句,但至少即便没有林退,他也肯跟搭理沈莫归,前几天连理都不理。
郁础天天泡在林退身边,几乎算是他们宿舍的编外人员。
沈莫归这个话痨王者根本带不动这俩青铜选手,在郁础的衬托下林退都显得话多起来。
林退忙他的工作,郁础坐在一旁不是玩拼字游戏,要么就是网购,他似乎要养狗买了很多狗狗的用具。
每次到货郁础都会把东西从箱子全部倒出来,强迫症似的整齐地摆放在客厅,然后给每一个玩具编好号码,用拍立得拍下照片,再分门别类地放到一个很厚的相册中。
沈莫归第一次见这样养狗,上流社会的人养狗狗这么精细吗,还会把项圈跟狗狗玩具做成花名册?
郁础还在网上定制了一个柜子,有些像情趣自助店里的那种柜子,一个格子一个格子的,正面用的是透明pc材质,可以看到格子里面放的东西。
那个柜子放到了林退房间,但到货那天看他的表情不像提前知道的。
但让沈莫归惊讶的是林退没拒绝,任由他们把柜子抬了进去。
郁础开始新了一轮的忙碌,他把前几天买的那些玩具进了柜子里,按照编码排列。
沈莫归一头雾水,这是几个意思,他俩难道要一块养狗狗,还是在学校养?
柜子入住到林退卧室的那天,沈莫归开始期盼着狗狗的到来,一连等了好几天都没有等到。
在这安静如鸡的宿舍,他只有一头栽进游戏的怀抱才有机会话唠几句。
沈莫归恨透了这俩人的沉默,甚至怀疑他们的声带是不是退化了。
林退房间放了满满一柜子给狗狗用的东西,每次看到那个柜子,他都会生出一瞬的恍惚,好像真的养了一条狗狗。
他们三个和谐共处了一段时间,林退发现郁础只有在他面前才会有‘诡异’的行为。
只要有其他人,包括沈莫归在场,郁础都会很正常,不会表现出任何异样。
每当沈莫归去游泳队训练,他们俩独处的时候郁础就会让林退帮他戴一条项圈,然后安静地待在林退触手可及,抬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下午林退没课,沈莫归一走,宿舍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林退给郁础戴上一条款式简单的项圈,对方不再打扰他工作,沉默地玩他的填字游戏。
林退参与了新机场的项目,每天都会接到好几通电话。
挂了电话,林退从冰箱拿了两瓶水推开卧室门,对上的就是一双漆黑幽邃的眼眸。
郁础坐在地垫上,他侧身仰着头,目光盯在门板上,这是一个等待的姿势。
林退不是第一次见郁础这样,每次他出去打电话,或者是去客厅拿东西,不管郁础干什么都会放下手里的东西盯着房门,直到林退回来他才会该干什么干什么。
这让林退想起昨天看的萌宠视频合集,里面的狗狗就是这样待在家里等着自己的主人回来。
视频是沈莫归给他发的。
沈莫归以为林退要带一条宠物狗回宿舍,所以每次刷到有关狗狗的视频都会发给林退。
在不忙的时候,他会一一点开看。
在郁础凝视的目光中,林退心脏鼓涨着,全身的血液都涌到这里似的,仿佛有什么东西轻轻落下。
那些一直悬而未决,模糊不清的念头终于变得清晰明朗。
他走近郁础,俯下身,轻轻摸了摸alpha的头发,像视频里那些下班回家的主人一样,用抚摸的方式安抚等待自己的狗狗。
郁础还坐在地上,在林退摸过来的时候他靠了过去,露出修长的后颈,上面戴着一个黑色皮质的项圈正好遮住腺体。
林退的腰跟郁础的肩持平,他垂眸看着面前的alpha,那张脸的棱角仍旧冷峻,仿佛是锋利的刀裁出来的。
但他的姿态是那样温驯,像是只对林退一个人乖。
这一刻他决定养郁础,履行自己所有责任跟义务。
他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碰撞,林退卸下所有的防备,他的目光不再冰冷,平静而温和看着郁础。
郁础似乎看懂了林退眼神包含的意思,将林退拽到了地垫上,用力地抱住林退。
他把脑袋埋到林退颈部,宛如一只真正的犬在林退身上胡乱嗅着,像是要记住林退的气味,也像是要林退染上他的气味。
林退没有推开郁础,他放松紧绷的身体,抬起手一下一下抚摸着郁础,从alpha的发根一路摸到他的后颈,像在进行一项重大仪式那般郑重。
不知道过了多久郁础停下动作,他趴到了林退肩头,再次变得安静。
林退慢慢放下了手,但很快郁础捉住他的手,将他的手放到他的脑袋上。
alpha的意思很明显让林退继续给他撸毛,林退只好重复刚才的动作。
大概很舒服郁础闭上了眼睛,下巴往林退颈窝又拱进去一点,高挺的鼻梁擦在林退下颌线,仿佛一只终于找到家的流浪狗。
第75章 第 75 章
虽然郁础不是真正的犬,但他给自己买了很多狗狗专用的玩具。
他最喜欢的是一个布偶玩具,如果晚上林退不留宿他,他就会抱一只回去,第二天再抱过来。
林退最近看了不少有关宠物狗的饲养视频,发现有很多狗狗都喜欢毛茸茸的布偶玩具,经常叼着玩来玩去,它们还会跟布偶睡觉。
有关狗狗喜欢布娃娃的说法五花八门,林退为此专门了解了一下。
有些博主说是因为狗狗在小时候,主人经常拿着布娃娃逗它们,时间一长狗狗就会形成牢固的条件反射,即便长大了也喜欢叼着布娃娃玩。
有些则是觉得主人不在家,布娃娃会给狗狗安全感,它们会把布娃娃当成玩伴。
还有些言论是从动物天性出发,他们觉得狗会把布娃娃当做假想敌,所以会扑咬抓挠,还会把玩偶肚子里的填充物咬出来,以此发泄多余的精力。
至于郁础是哪一种情况,林退不太清楚。
玩具柜子里有好几款布娃娃,郁础最喜欢的是一只蓝色企鹅的布偶,他每次都会拿这个。
白天这个蓝企鹅是林退的腰枕,垫在林退的腰后面,晚上就会被郁础带走。
见他喜欢这个玩偶林退重新买了一个新腰枕,但只要他出去,等回来腰枕又会换回那只蓝企鹅。
对此林退不太理解,一直到他看到某个视频的博主说她家金毛不爱毛绒玩具,也不爱拖鞋,最喜欢折腾她的家居服,已经祸祸了她好几件衣服。
第一条热评出主意说,要博主买一只半人多高的大熊,然后套上博主的睡衣给它玩。
因为狗狗很有可能喜欢的不是衣服,而是衣服上的味道。
那个博主按照热评的方法试了试,虽然金毛偶尔还会祸害衣服,但肯跟套着睡衣的玩偶熊玩了,这已经算是不小的进步。
因为企鹅沾着他身上的气味,所以郁础才喜欢?
林退不确定是不是这个原因,毕竟他是一个beta,没有alpha喜欢闻的信息素,他应该什么味道都没有。
除了毛绒玩具,郁础还给自己买了飞盘、网球、一捏就会响的小刺猬。
大多都是户外运动玩具,能在户内玩的只有毛绒玩具跟那个小刺猬。
不过小刺猬被郁础当做‘狗狗餐铃’用,每次他有什么需要都会捏一下小刺猬的肚皮。
他捏的次数多了,搞得林退也形成了条件反射,听到那个声音下意识觉得郁础不是渴了,就是饿了。
郁础大多时候都很安静,不会打扰林退工作。
但偶尔他也会突然捏一下刺猬,等林退看向他时,他低着头继续玩拼字游戏,神情十分专注,好像捏小刺猬的人不是他,是林退听错了。
林退等了一会儿,见郁础还是不说话忍不住问,“怎么了,是渴了吗?”
郁础这才抬起头,嘴角极小弧度地扬了一下,眼眸漾起一丝波澜,冷峻的面容显出了几分柔和。
那是一个笑,很轻微。
林退愣愣地看着他,然后听到郁础说,“这是一个放羊的狗狗。”
虽然他说的莫名其记妙,但林退却明白他什么意思。
郁础这句话出自《狼来了》这个寓言故事,里面有一个爱说谎话的放羊孩子,经常喊狼来了以此戏弄同村的人。
郁础不是孩子,但他‘撒了谎’,所以他是放羊的狗狗。
他捏小刺猬没什么事,单纯恶作剧罢了,还因为自己恶作剧成功而高兴。
看着郁础眼眸未消散的余温,林退心里充盈着一种愉悦的,轻盈的气泡,这让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翘了一下。
林退抬起手,对方很自然把脑袋凑过来,林退在上面摸了几下。
稍微歇了一会儿林退继续手头上的工作,郁础仍旧玩他的拼字游戏。
这之后郁础当‘放羊狗狗’的次数越来越多,一天之内甚至发生了两次。
林退看养宠科普说,这种情况是狗狗闹脾气了,一定要带他出去玩以些高互动的游戏。
虽然郁础不是狗狗,但他是alpha,只要是alpha都有着旺盛的精力。
克制本能这方面,郁础比其他alpha强很多,不过始终闷在一处他会感到焦虑也很正常。
郁础能搞到学校的出入证,周四下午林退没课,他拿了几样玩具开车载着郁础出去放风。
放风的地点很固定,还是那列旧火车厢,不仅因为这个地方人烟稀少,还有一个简易房可供休息。
林退跟郁础玩丢飞盘游戏,他只需要站在原地把盘子扔出去,然后由郁础捡回来。
不同于狗狗用嘴叼飞盘,郁础是用手拿,不过在来回的奔跑中也可以宣泄多余的精力。
视频教的新手铲屎官在做游戏的时候,要给自己的狗狗一些赞扬,这会让它们更加高兴。
所以在郁础第一次捡回飞盘后,林退摸了一下他的脑袋以示鼓励。
等郁础再次捡回来,林退正要扔出去时,对方倾低身体把脑袋伸了过来。
林退扔飞盘的动作一顿,犹豫了两秒再次抬起手摸了一下他的头发。
这之后郁础每次回来都会低下头,哪怕林退已经将飞盘扔了出去,他也不会立刻去捡而是要等到林退摸了他,他才会管那个飞盘。
玩了半个小时的飞盘游戏,林退活动了一下发酸的右肩,把飞盘换成棒球扔了出去。
这次距离扔的有点远,但郁础速度很快,用了捡飞盘相同的时间跑了回来。
这次他没再低头要林退给他撸毛,而是凑过去在林退的唇上吻了一下。
林退的唇被郁础蜻蜓点水碰了下,全身的血液霎时间仿佛涌到被触碰的地方,他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上半身向后仰去,瞳孔震动。
郁础将棒球放到了林退手中,等着他把球丢出去。
林退难以控制自己的惊愕,不明白郁础好端端为什么突然亲他。
看到面色如常的alpha,他仿佛不知道自己干了一件多么亲密的事,林退喉咙滚动了两下。
最后林退什么都没有说,挥动手臂用力一扔。
棒球在半空划出一道高高的抛物线,然后落到了很远的地方。
郁础记去捡球时,林退碰了一下自己的嘴,脑袋乱的像是被猫抓过的毛线球,什么头绪都捋不出来
郁础还是以很快的速度把球捡回来,林退没接他递过来的棒球,避开他的眼睛说,“不玩了,我们回去吧。”
说完林退转身朝简易房走去,他们的车停在门口。
林退走在前面,身后的郁础突然捏响了小刺猬。
没想到郁础还把刺猬拿出来了,猛地听见小刺猬响起的那一刻,林退条件反射就要转过头,但很快他忍住了继续朝前走。
郁础拿着小刺猬隔五秒捏一次,响到第七声林退回头看向他。
“你怎么了?”郁础反而问林退。
林退别开目光说,“以后不能像刚才那样。”
郁础不解,“哪样?”
林退抿了抿唇开口,“就是……不能亲我。”
郁础:“为什么?”
没想到郁础还能理直气壮问回来,林退一时语塞,心里突然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烦躁。
他蹙着眉认真说,“因为这举动太亲密了!”
不仅亲密还很奇怪,他们之间虽然关系特殊,但也应该有最基本的界限,郁础刚才的行为在林退眼里超过界限了。
郁础一瞬不瞬地看着林退,直白道:“我喜欢跟你亲密。”
初春的风带着寒意从远处吹过来,四周的麦田仿佛波动的绿色海洋,林退额前的头发被寒风撩起。
他看着面容沉静目光专注的alpha,蠕动了两下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天林退没有跟郁础就‘亲密’这个话题深谈下去。
他花了好几天的时间给自己制定了对郁础的义务跟责任,但对方的行为举止直接推翻了他原有的想法。
毕竟郁础是一个人,不能真的像狗狗那样只要给吃给喝,偶尔再陪它玩一些户外游戏,它就会满足高兴。
郁础有自己的想法,林退只顾着自己没问过他的看法,也不了解他在想什么,包括那个吻。
可能在郁础眼里亲林退,也是林退应该履行的义务。
狗狗们好像都爱舔主人?
林退没时间深聊这个话题,因为新机场那边出了点问题,需要他飞过去让那边的政府扣几个章。
林退订了当天晚上的飞机,没有带郁础,他一个人飞了过去。
自从他们确定了某种不可明说的关系,郁础变得非常黏人,就连林退正常上课他都要跟着。
这次林退没带他,不仅是因为被郁础亲了一口觉得尴尬,主要是他的身份有点特殊,林退不确定他到了加拉达州会不会出事。
时隔半个月林退再一次来到圣彼国际机场,从出口通道走出来就看到了穿着丝绸衬衫,俊美无俦的alpha。
他煞有其事地举着一个牌子,上面用亚联盟的文字写着——
欢迎林退来视察工作。
林退蹙了一下眉,朝虞怀宴走了过去。
第76章 第 76 章
林退走到虞怀宴旁边,对方突然抓起他的手,在他的手腕快速套了一个什么东西,然后松开了林退,并且绅士地后退半步拉开两个人的距离。
看了一眼手腕上绿色的手环,林退眉头微拧正要摘下来,虞怀宴连忙摁住他。
“只是防蚊手环,现在工地那边气温很高,到处都是黑蚊子。”虞怀宴轻声解释。
见林退放下了手没有再摘的意思,虞怀宴暗自舒了一口气,看着beta冷淡的侧脸,眼眸染了一点笑。
其实虞怀宴只比林退早到了两个小时。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解决虞明泽的事,对方留下这么大的把柄给他,他不好好利用怎么能对得起虞明泽的犯蠢?
刚处理完家里的事,听说工地还需要一道批文,林退会来这里办这件事,虞怀宴立刻让助手订了最近的航班。
下了飞机虞怀宴直奔花店,准备包一束花用来接机。
虞怀宴不是没送过人鲜花,相反他送过很多人,有时候是自己亲自挑,有时候会让人帮他买,或者直接打电话给花店让他们送过来。
不同性格的人会挑选不同的花,虞怀宴极其擅长这些事,也从未失手过。
但这次他在花店挑了很长时间,揣测着林退会喜欢什么样的花,甚至从记忆里开始搜刮他们俩有关花的对话。
以往对他很简单的事突然困难起来,那种感觉就像雕刻师失去了他的手,音乐家没了乐感,厨师味觉失灵。
虞怀宴站在花店中央大脑一片空白,周围是馥郁新鲜的花束,他却生出一种无力的怅然。
因为他好像失去了辨别别人喜好的能力,他从这里选不出一朵可能会招林退喜欢的花。
直到看到旁边小叶尤加利上的飞虫,虞怀宴走出了花店,绕了两条街道找到一个百货店,为林退买了一个驱蚊手环。
看林退留下来了,虞怀宴那种无力感才减轻了一些。
看来他没送错礼物。
虞怀宴将欢迎林退的牌子叠起来,他们走出机场,车子停在外面,虞怀宴上前为林退拉开了车门。
林退没有着急上去,而是认真看了一眼这辆黑色的私家车,眼神锋利而警惕。
看出林退的应激反应,虞怀宴没有调侃的心情,十分耐心地说,“司机是我的人,虞明泽这段时间不可能再犯事。”
林退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出租车,在两者之间稍作犹豫,最终弯腰坐进了车厢后座。
虞怀宴替林退关上门,绕到车门的另一边坐了进来。
等他们坐稳司机才缓缓行驶了出去。
车厢里虞怀宴低头整理着袖口,丝质的衣料光滑柔软,他状似随意地问,“这段时间还好吗?”
虞怀宴手腕戴着跟林退同样款式,同一颜色的手环,他拉了拉袖口把那抹绿色藏了起来。
林退没有跟虞怀宴闲聊的心情,他没回这个问题而是问了问能帮他们扣章的那个政府官员。
加拉达州的土地政策变了,林家买下这么大面积的地皮需要再补办一道手续,为记了尽快办下来他们需要私下见一见管这件事的官员。
虞怀宴很想知道林退的近况,尤其是他跟郁础的关系。
即便这段时间他没去学校,也从别人口中听到了林退和郁础种种关系,听说他们已经形影不离了。
虞怀宴看到不少各种角度的偷拍照片,都是林退跟郁础的,他们一块去上课,又一起去图书馆,还会一起回宿舍。
无论心里有多迫切,他还是把这个念头压下来,跟林退先谈正经事。
谈了半路工作上的事,后半路林退闭目养神,对虞怀宴私事上的询问一概不理。
到了酒店已经深夜,林退直接回了自己房间。
看着态度冷淡的beta,虞怀宴捏了捏眉心,林退并没有因为他们上次共患难而有任何改变。
他由衷感到棘手,不知道该怎么缓和他们的关系。
第二天一早林退洗漱完走出来,打开门虞怀宴正站在他门口。
“早安。”alpha嘴角挑起一个令人很有好感的笑容,“他们家的餐厅在三楼,一块下去吃饭吧。”
不用虞怀宴说他也知道在三楼,上次林退就住在这里,不过他正好有事要跟虞怀宴谈所以没有拒绝。
吃早饭的时候,虞怀宴给了林退一个新的防蚊手环,因为他们一会儿要去工地视察,晚上再跟加拉达州的官员吃饭。
工地负责人对林退印象十分深刻,听说林退要来昨晚就让工人加班加点收拾了一遍工地,包括厨房也认认真真做了大扫除。
林退从车上走下来,边戴头盔边对负责人说,“扫除工作平时要做好,就算我突击来你们也不用加班。”
负责人笑容一僵,没想到林退在工地还有眼线。
见林退一来就让人吃瘪,虞怀宴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虽然林退大半个月没来这里,但知道每天的进展,他和虞怀宴在工地转了一圈,重点看了看消防情况,然后才回了办公区。
工地上的蚊子果然很多,即便戴着驱蚊手环林退的脖颈、手臂,以及腿还是咬了好几个包,反观虞怀宴一个也没有。
alpha半真半假道:“我的信息素正好可以驱蚊,你离我近一点就不会挨咬了。”
他刚说完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看到来人虞怀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大半。
林竟殊站在门口,他比之前清减不少,五官线条显得凌厉分明,那双黑沉沉的眼眸如同兽眸冷戾地落在虞怀宴身上。
看见是林竟殊,林退表情比刚才更加冷淡,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转开了。
林竟殊走进来,往林退旁边的桌子扔了一管消炎止痒的软膏。
林退从小就招蚊子,被咬了包好起来也比别人慢。
见林退根本不动那管药,林竟殊笑了一下,眼睛却夹裹着冷意,出口挑衅,“怎么不敢抹,怕我在里面下毒?”
不等林退说话,虞怀宴慢悠悠道:“不抹这药,难道不是因为它是你送的?”
这是一句实话,正因如此才令人恼火。
林竟殊看向虞怀宴,对方手腕处露出那一抹蓝,正好林退手上也戴着一个蓝色的驱蚊手环。
林竟殊神色一冷,猛地上前扯下了林退的手环。
第77章 第 77 章
林竟殊抢过驱蚊手环很轻地笑了一声,满眼讥讽地看向虞怀宴。
“情侣手环?可惜,他如果知道绝对不会戴这个垃圾玩意儿。”
说着林竟殊手一松,驱蚊手环掉到地上,他毫不留情地踩了上去,疯狂用脚尖碾着。
虞怀宴面上覆了一层霜色,压低的眉梢掩不住冷意,“你发什么疯,这是驱蚊的。”
林竟殊没理虞怀宴,他的视线跃过虞怀宴,最后定定地落在林退身上。
alpha的目光仿佛一头饿极了的狼看到一块鲜美无比的肉,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婪跟饥饿。
林退对林竟殊的疯早有所免疫,面对他的挑衅除了冷漠没有任何表情。
“哥。”林竟殊声音低沉,他目光里的攻击性不减,直刺着林退的眼睛,“有一件事我需要单独跟你谈。”
像是怕林退拒绝,林竟殊紧跟着又加了一句,“有关父亲的,我想你应该不希望外人知道。”
说外人时林竟殊用余光瞥了一眼虞怀宴,指向性非常明显。
林退隐约知道他要说什么,漠然的眼眸沉淀出一层阴郁。
在跟林竟殊对视的那几秒,林退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冷硬。
意识到林竟殊抓住了林退什么把柄,此刻正在用那个把柄威胁他,虞怀宴开口为林退解围。
“快到点了,我们该去见那个官员谈批文的事。”虞怀宴用眼神催促林退。
林退却没有看他,只是说,“你先出去吧。”
虞怀宴笑容一僵,但很快给了林退一个安抚的眼神。
“第一次跟对方见面晚点可不太好,有什么事回来还可以继续说。”虞怀宴向林退释放友好的信号,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低微,“你觉得呢?”
他希望林退能再信任他一次,比起林竟殊至少他更值得合作。
不管林退有什么把柄落到林竟殊手中,他都会无条件帮他解决这个大麻烦。
但林退还是那句话,“你先出去。”
虞怀宴心口被一种不可名状的陌生情绪包裹,这种感觉他从未体验过,说不清那是沮丧还是失落,其中还夹杂着几分难堪。
他可能在林退心里跟林竟殊没什么区别,即便林退更厌恶林竟殊,但也不意味着他会选择相信他。
看着虞怀宴面上一闪而过的低落,林竟殊仿佛一尊高高俯瞰悲苦,无喜无怒的神佛,既没有露出讥讽嘲笑也没有胜利喜悦,一脸冷寂。
虞怀宴一向擅长控制情绪,露出一个微笑对林退道:“那我在外面等你,有什么事你可以叫我。”
林退没有说话。
等虞怀宴出去了,林竟殊才重新将目光放在beta身上。
那是一张清俊却冷漠的脸,胸腔鼓动的心脏是软的,只是这些柔软从来不会对他,当然也不会对虞怀宴。
他受到的伤害越多防御就会强,继而很难真正的信任任何一个人。
这个想法让林竟殊获得了无比的满足跟安全,只要林退不会喜欢上其他人,哪怕他再厌恶他也没关系。
林竟殊弯唇笑了起来。
这是今天真正意义上的一个笑,是发自内心的愉悦。
林竟殊怀揣着好心情给林退爆了一个猛料,“林永廷已经知道你不是他的儿子。”
林退喉间的突结动了一下。
前段时间林永廷为了股份经常给他打电话,他打十通电话林退可能接一两通,但对方从未表露过知情的样子。
林退以为林宜挽在临死之前会报复性地向林永廷透露这个消息,但看对方的态度不像知道这件事。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知道的,又是通过什么途径知道,但看样子应该有一段时间了。”
林竟殊观察林退的面部表情,他的语气极其缓慢,仿佛是为了照顾林退,让他有充分的时间进行思考才故意放慢速度。
“我也一直被他蒙在鼓里,直到昨晚他找我谈话,言语间透露的意思是要我跟你一块参与新机场这个项目。”
林竟殊嗤了一声,“他希望将来由我继承公司,还要我最近这段时间不要跟你闹矛盾。”
他没跟林退撒谎,刚才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的,他的确是昨天才确定林永廷知道这件事。
至于林永廷为什么没声张,理由太简单了。
为了公司的稳定,股票不大跳水,还为了自己的面子。
他不可能跟林退摊牌,不仅不会摊牌,反而会稳住林退,在不能十拿九稳把林竟殊扶上位之前,他不会跟林退撕破脸皮。
昨天林永廷跟林退通了话,他让林退回家吃饭,不要总住在酒店。
他试图用林退一直渴望的父爱操控林退,同时也向林退间接传达他不知道林退的身份。
想起林永廷昨天那些话,林退只觉得血管注入了一记制冷剂,冰冷的液体顺着血管蔓延在四肢百骸。
但仔细想想林永廷的做法没错,符合他说的商人准则——
只讲利益,不感情用事。
林竟殊盯着看似被坚冰层层包裹的林退,注意到他眼睫轻微地眨动,看起来就像冰层裂出一个辐射状的蛛网。
虽然只浅浅裂开了一点,不足以摧毁厚实的冰块,可它确确实实的存在,在林退身上矛盾又和谐的存在着。
林竟殊感到难受。
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总能轻易伤害到林退,不理解林退为什么会在意他们。
林退百分之一的痛苦通过某种不知名的方式,实实在在的传递在林竟殊身上,让他也会因为林退的难过而感到不舒服。
但林竟殊痛恨自己这不合时宜又时常冒出来的心软,如果他两年前就狠下心,林退现在会被他关在某个地方,不会招惹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人。
他早该下这个决心,地方他很久之前就准备好了,只剩下把林退关进去。
在那里他可以支配林退,掌控林退,决定林退的命运。
这个想法再次蛊惑了林竟殊,心脏一下一下跳动着,过快的速度产生一种奇异的,飘忽的,亢奋的情绪。
他凑近林退低哑道:“沈莫归现在在国外比赛,我一个电话就可以让人废了他两条腿,晚上八点我去找你,你不开门,我把他的腿送给你当做礼物。”
第78章 第 78 章
之前为了刺激到林退,林竟殊决定对沈莫归下手,他找到了沈莫归上一任教练。
对方嗜赌成性欠了一屁股烂账,林竟殊买通了他跟一个背景清白的队医,让他俩做伪证指认沈莫归在比赛中用了违禁品。
但林退很快把这两个人查了出来。
在他们向泳协举报了沈莫归后,还不等事情闹大林退立刻反过来投诉他们收了别人的钱诬陷沈莫归,因此在泳协留下了记录。
林竟殊不能再用这一招,就算他把事情真闹大了,有了这次的案底,网民也会觉得是因为沈莫归太过优秀,所以被对手刻意污蔑。
不过这件事再次向林竟殊证明,沈莫归算是林退的软肋之一,必要的时候可以拿他威胁林退。
林退知道他是疯子,疯子做事没有下限,可以为了控制一个人而随意伤害另一个人。
“你可以找人保护沈莫归,现在也可以打电话让他取消比赛,回酒店老实待到保镖来。”
林竟殊笑着,但眼神却森然可怖,“但你最好要保镖24小时一直跟着沈莫归,因为只要防守有一丝松懈,我就会让人截了他的腿。”
林退捏紧了拳头,在林竟殊贴过来像是要吻他时,一拳揍了过去。
林竟殊没躲,硬生生挨了林退一拳,他舔走了嘴角的血丝,低低笑着。
那笑声仿佛从胸腔发出来的沉而闷,衬得那双眼眸越发疯狂,像一头失去理智只有兽性的恶狼,漆黑的瞳仁闪烁着湛湛寒光。
“晚上八点我会去找你,跟加拉达州官员吃饭的事你不用管了,这种寒暄的场合你也不适合,这事交给我跟虞怀宴。”
林竟殊贪婪地盯着林退,眼眸深处藏着一点眷恋。
林退气息略微不稳,捏在桌角的手用力到泛白,他从牙缝挤出一个字,“滚!”
林竟殊丝毫不生气,嘴角反而翘得更高了,“我当你同意了,我吃完饭就回来,后续交给虞怀宴,毕竟他比我懂得多。”
肯定不止是单纯吃饭,会有第二摊安排。
这种事自然虞怀宴更熟悉,毕竟他私生活一直不怎么干净,林竟殊无形中拉踩他了一番。
晚上虞怀宴跟林竟殊一块去见了加拉达州的官员。
对方是一个老油条,在饭桌上东拉西扯就是不肯谈正事,大概是看他俩年纪小并没有当回事。
虞怀宴在虞家一路厮杀上位,他的手段自然不用说,林竟殊也不是什么软柿子,见对方不把他们放眼里没有任何着急,很松弛的跟对方吃了这顿饭。
这顿晚饭快要结束时那个秃顶的官员接了一通电话,他一出去包厢只剩下虞怀宴和林竟殊。
林竟殊拿起一张湿纸巾斯条慢理地擦着修长的手指,低垂的侧脸显得漠然又冷淡。
“我知道你一会儿还有安排,我就不去了,剩下的事交给你。”
虞怀宴收敛笑意,目光如刀剐向林竟殊,“你觉得我会放你回去找林退……”
他原本想说找林退的麻烦,但最后两个字没说出口。
林竟殊扭过头,面容冷然,“我之前就告诉过你。”
虞怀宴没说话,等着林竟殊的下文。
林竟殊用一种极端冷静的口吻说,“我让你不要喜欢上林退,不然他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痛不欲生,但你没有做到。”
虞怀宴眉头逐渐拧起,因为林竟殊过于认真,且没有嘲讽的语气,这实在不像他会说出来的口吻。
“所以你是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我这些?”虞怀宴将言语化作一把锋利的刀,然后插进林竟殊心脏,他轻声说,“因为林退让你痛不欲生?”
其实林竟殊的话对他产生了影响,只是虞怀宴没有表现出来让林竟殊看到,他也不想表现出来。
林竟殊还是那个平静漠然的表情,并没有因为虞怀宴的话生气。
他拾起酒杯啜了一口,任由微凉的液体辛辣地滑过喉咙,从食管进入胃,酒精让林竟殊目光恍惚了一下,继而笑了起来。
那绝不是一个和善的笑容,阴冷而戾气。
“你知道吗?”林竟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饮尽之后才说,“他很喜欢弹钢琴,甚至打算从事这行,不过被他那个控制欲极强的母亲拦下来了。”
虞怀宴知道他接下来要谈什么,心口一窒,但没阻止林竟殊说下去,哪怕他知道对方会用这点来攻击他背叛林退。
“他最喜欢的演奏家是里斯维,每次对方开演奏会他都会买票,但从来不去,收藏的票已经有字典那么厚了,只是因为他母亲不喜欢他弹琴,他就放弃了这个梦想。”
“好不容易他想为自己活,去延续这个梦想,但你破坏,不,是我们破坏了,你觉得他会原谅我们?”
林竟殊不需要虞怀宴回答,他灌了一口酒自言自语道:“不,他不会。”
反正林退永远都不会原谅他,更不肯正眼看他,那不如把事情做绝,起码他还可以得到人。
谁让他当年害死了林退的狗?一步错步步错,等林竟殊想挽回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林退根本不给他机会。
他们相遇本来就是错误的。
他是林退父亲的私生子,林退不可能接受他的身份,也不会给予他对索斐那样的关怀。
等林竟殊知道林退不是林永廷的儿子,他们畸形的关系根本不成立时,事情早已经脱轨,他把林退逼到对立面。
他能怎么办?
他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跟林退保持这种畸形的关系,只有这样才能获得林退的目光跟关注。
还有二十分钟就要八点了,这是他跟林退约定的时间。
林竟殊站了起来,拉开包厢衣柜的门拿出自己的外套。
虞怀宴从失神中惊醒,正要拦林竟殊房门就在时打开,去外面打电话的秃顶官员回来了。
他看到穿上外套的林竟殊略微有些惊讶,“这是……”
林竟殊得体道:“公司那边出了点事我得回去看一下,让他留下来陪您继续吃,真是抱歉。”
“既然有事那就快回去吧。”
“改天我单独请您吃饭赔罪。”
“太客气了,让你们这些青年才俊陪我这个老头子吃饭多无趣,下次我带我的女儿来。”
林竟殊无心应付这人,更对他的女儿没什么兴趣,又说了几句客套的话然后离开了包厢。
林竟殊这一走,强行把烂摊子交给他,虞怀宴脸色十分难看,但又不能展露在脸上。
那个官员在饭桌上大谈他女儿,看意思是想介绍给他俩其中一个,林竟殊走后他就把目标瞄准了虞怀宴。
虞怀宴根本没心思听,脑海仿佛一台放映机,不停回放着柏原从宴会上把林退带走那晚。
他清楚记得那晚的每个细节,他跟他爷爷在vip休息室谈完事出来,正好见林退跟柏原离开。
虞怀宴只看到了林退的背影,他忍不住想他离开时的表情。
林退不喜欢柏原,但为了飞机场的项目又不得不跟柏原合作,还被迫答应了柏原一个条件。
虞怀宴不知道柏原提了什么条件,如同他想不到林退离开时会露出什么表情。
是平静?还是冷漠?或者……不安?
林退对外界的人跟事有着很强的防备心,但同时又缺乏安全感,他跟一个曾经霸凌过他的人走会不会顾虑不安?
那天晚上林竟殊说林退很可怜,因为从来不会有人真心为他做什么,就连他的母亲都不是真心。
当时虞怀宴听到这番话感觉有什么地方被针轻轻扎了一下,现在却觉得万箭穿心。
他让林退跟着柏原走了。
他放任柏原带走了林退,那么轻易地放任了这种行为。
林退会为所有人不在乎他感到难过吗?他那天会希望有人留下他吗?
虞怀宴为自己的猜想感到痛苦,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探进他胸口,在那上面掏出一个血洞,空荡荡的,疼极了。
他需要用什么东西把心口填满,让它充盈重新跳动。
虞怀宴从餐椅上站起,外套都没有拿走出了包厢,不顾身后叫他的秃顶官员,脚步从踉跄逐渐变稳,然后再到跑。
他要去找林退,他不能再让林退被林竟殊伤害。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真心爱林退,那他可以做这个人。
虞怀宴脚步越来越坚定,一路跑出了这家私人菜馆,朝着两公里外的酒店狂奔。
夜风穿过虞怀宴的发梢,吹乱了他的发型,抓到脑后的黑发垂下随着风摆动。
在昏暗的路灯,在喧闹的人跟车流中,额角淌着汗的俊美alpha有一种致命而疯狂的性感。
虞怀宴用最快的速度跑回酒店,引来大堂不少人的驻足侧目。
在电梯即将关上那刻,虞怀宴用手扒住了门,手被夹了一下他也不在意,电梯一开钻了进去,然后摁下林退房间的楼层。
焦灼的等待十几秒电梯终于停下来,虞怀宴冲出去拐进了右侧的走廊。
在看到走廊不远处发生的一幕,虞怀宴不由停下了脚步,肺部仿佛失去了功能,呼吸变得异常困难。
林退立在自己的房门口,神色冷漠到几乎残酷,他开口叫了一个人的名字。
走廊有两个扭打到一块的alpha,其中一个听到自己的名字,把另一个掼到地上后走到林退身旁。
虞怀宴听到林退喊的名字是——郁础。
第79章 第 79 章
为了逼迫林退乖乖就范,林竟殊给他看了一张沈莫归在国外跟队友吃饭的照片。
照片角度一看就是偷拍的,证明林竟殊的确安排了人跟踪沈莫归,晚上八点他要是找过来林退不给他开门,那他真的会让人卸了沈莫归的双腿。
林竟殊再一次向林退展现了他的疯批,他为了让林退妥协可以不择手段。
林退不会拿沈莫归的前途赌,但他也不会纵容林竟殊再这么疯下去,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林退坐在房间的沙发上,昏暗的光线里他的五官模糊不清,唯有那双沉寂的眼睛沁着寒光。
良久林退拿出手机,然后拨打了一通电话。
等他挂了电话之后,夜幕已经彻底降临,林退垂着眸,眼睫在眼底拓下一片幽深的阴影,让他整个人显得孤寂而冷漠。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铃响了起来,林退掀起眼皮,面无表情地走过去。
林退从里面拉开房门,看到站在门外的英挺alpha,他眼眸那层坚冰有所松动,眼睫几不可察地抖动了一下。
居然是郁础。
林退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手表,7:03
看着这个始料未及的人,林退有片刻的茫然,“你……怎么来了?”
郁础没有说话抬起自己的右手,修长的手指拿一只会发声的刺猬玩具,他捏了两下。
这是郁础的叫餐铃,响一下表示自己渴了,响两声则是饿了。
林退狠狠拧起眉头,他看郁础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只拆了家的狗,心里提起一口气要发火。
但在眉眼极其英俊的alpha近似乎无辜的注视下,林退最终还是泄了火气,打开了房间的灯放郁础进来。
其实林退也没吃晚饭,不过郁础来了就算没心情,他也得给郁础弄一点吃的。
床头旁边的柜子上放着座机,林退朝卧室走去准备打电话跟酒店的餐厅订份晚饭。
郁础跟在林退身后又开始捏刺猬玩具,只不过这次是连响了三下。
他从未连捏过三下,不过林退也没太在意,一直到对方用这样的方式捏了四遍,林退才回过味来知道这可能是新的什么暗号。
自从有了这个刺猬玩具,郁础在吃饭喝水的问题上很少开口。
林退大概明白他这种行为。
家养的宠物狗都会接受训练,比如给它指定排便的位置,教它不准乱吃外面的东西,半夜不能吠叫。
有些主人还会训练狗狗技能,比如蹲坐、趴下、匍匐、等人、捡东西等等。
小刺猬的叫声算是郁础自我主动训练,如果林退想叫他吃饭,只需要捏两下刺猬的肚皮,接收到指令的郁础就会乖乖过来。
郁础经常会给自己加一些奇奇怪怪的设定,林退从不干涉,只要不是坏习惯他一般会尊重郁础的想法。
看来小刺猬连响三下被郁础赋予了新的意义。
林退停下来转过身,等着郁础说这个行为的含义。
郁础垂眸看着林退,暖色的灯光在他眼眸细细勾勒出浅金色的细线,他说,“想你了。”
说话的时候郁础又捏了三下小刺猬。
林退眼睛猛地睁大,瞳孔却有些涣散,他怔了一瞬然后别开眼睛。
林退没回复郁础这句话,抿着唇走到床头拿起座机点了一份鳗鱼茶泡饭,还有一份番茄肉酱意面。
挂了电话林退坐到床上,盯着床柜头上那盏台灯,眼睫压得很低显得心事重重。
没多久林退旁边的床垫微陷,郁础坐了过来。
郁础在这个时刻出现是林退没料到的,或者说他会出现在加拉达州已经足够让他感到意外。
他们学校占地面积很大,实际学生并不多,再加上教职人员也才两千人左右。
学生的身家背景在这里不是秘密,姓氏特殊的比如虞怀宴的虞,一听姓就知道他是谁,家里是做什么的。
只有郁础比较特殊。
这个圈子没有姓郁的,而且学校极少数人认识郁础。
林退还没入学就听到有关他家世的猜测,大家普遍认为他真实的姓氏应该是商,上一届亚联盟最高领导人就姓商,也是这届行政长的恩师。
他们国家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除了第一夫人外其他家庭成员都不会出现在公众面前,尤其是儿女。
领导人的儿女一般都会有两张身份证,这也是国家唯一允许能多办一张证身份证的人。
郁础这个名字很有可能就是一个化名,或者说是其中一个身份证的名字。
用这张身份证的郁础就是一个普通人,在警局留下来的父母档案也是普通家庭,当然父母的身份同样都是假的,就算是警局的人也看不出端倪。
林退没进学校之前就听过这个八卦,不过他没想过要跟前任领导人的孙子搞好关系,所以听过之后就把他列到‘不可得罪’的名单中。
当然这以上都只是传闻。
郁础跟柏原认识算是证据之一,只不过没人敢跟柏原求证。
柏原也从未透露过有关郁础的相关消息,他们甚至很少一块出现,不知道柏原是不是被家里人警告过要闭嘴。
前任最高领导人的儿子,也就是传闻中郁础的父亲,他在政坛也已经是呼风唤雨的大人物,是现任行政长培养的下一任。
政坛比商场的关系还要错综复杂,林永廷接触不到核心圈,林退知道的相关消息不多。
不过他并不关心,也从来没想过问郁础那些传闻是不是真的,
不管郁础是政界大佬的儿子,还是出租车师傅的儿子,对林退来说都不重要,他也不在乎,更没想过利用这层关系做什么。
但如果传闻要是真的,以亚联盟跟加拉达州不算紧张,也绝不友好的模糊关系,郁础不该来这里,哪怕是用了假-身-份。
林退乱糟糟想着,他的脑子不仅塞着郁础的事,还有八点跟林竟殊的见面,情绪莫名浮躁。
郁础手里的小刺猬再次响了起来,这次连着响了四声,拉回了林退的思绪。
在beta看向他后,郁础问,“你要洗头发吗?”
在郁础这里洗头发代表着安抚,每次林退心情不好他就要给他洗头发。
郁础有情感认知障碍,他对别人的情绪并不敏感,现在能辨别出林退心情不好,可见林退的脸色有多不好看。
林退摁了一下太阳穴,舒展开眉间的褶皱,避开郁础刚才的问题说,“你准备按刺猬的叫声一直这么编下去?”
郁础点了一下头,“嗯。”
林退说,“那我可记不住。”
一下是渴了,二下是饿了,三下是想你了,四下是你要洗头发吗,他没郁础那么强的记忆力,照这样发展下去他肯定得乱。
“我给你可以写‘摩斯密码本’用来破译。”
“……你认真的?”
“嗯。”
刚‘嗯’完郁础又捏了一下小刺猬的肚皮,眼底漾起一点笑意,“骗你的,就只有四个。”
林退刚要说什么门在这个时候铃响了。
第80章 第 80 章
林退从猫眼看了一眼,见是餐厅的人把晚饭送过来了,他打开了房门。
“您好。”服务生脸上挂着职业微笑,“这是您的鳗鱼泡茶饭,番茄肉酱意面,还有一份赠送的果盘,包括您要的餐盘都在盒子里。”
林退跟对方道了一声谢,然后用手机付了款。
林退特意跟餐厅要了一个餐盘用来装意面,他打开那盒意面,用筷子卷成青团大小的蜂窝状面团放到盘子上。
郁础半蹲在林退身侧,看着beta白净的耳廓他慢慢凑过来,仿佛一只离家许久需要确定主人气味的大型犬,鼻尖流连在林退耳后,一点点嗅着。
温热的气息从耳根一直拂到脖颈,林退的肌肉瞬间收紧,双肩僵硬。
随着郁础越凑越近,林退颈部向一侧仰去想要避开对方。
郁础倒是没太过分,嗅了几下就跟林退拉开了距离,然后抬手捏了捏手中的刺猬,一共响了三声。
对于郁础直白表达对他的想念,林退似乎感到无所适从,眼神左右飘忽了两下。
他压下所有情绪,低头继续手里的活儿。
林退一共卷了六个面团,又从鳗鱼饭里拨出来半份放到了餐盘的另一边,他没往郁础这边看,抬手将盘子推给了郁础。
郁础放下了手里的小刺猬,蹲坐在酒店的茶几旁开始吃饭。
林退起身去了洗手间。
见林退走了,郁础停下来看着他一路走进洗手间,然后关上了门,很快里面传来哗哗的水流声。
林退打开水龙头,挤了一点泡沫洗手液认真搓手着手指,隐约间他好像听到门铃声。
林退看了一眼腕表的时间,马上就要八点了。
他立即关了水龙头,抽出张擦手巾匆匆擦了一下,从洗手间出来正好看到郁础走到玄关,然后将房门打开了。
门外站的林竟殊还没看清楚是谁把门开拉的,猛地上前想要强吻。
被突然拎住衣领的郁础反应极快,在对方即将贴过来时挥拳砸上对方的面颊。
那一拳的力道很重,林竟殊大脑眩晕了两秒,脚步踉跄着向后。
林竟殊甩了一下发懵的大脑,抬起头看到面容冷峻的alpha,对方身后站着林退,房间内浓郁的信息素随着流动的空气萦绕在他的口鼻。
这种信息素对同样是alpha的林竟殊并不陌生,他无数次幻想过把自己的信息素注射进林退的后颈,让林退烙下他的印记。
只有在这种时候他会惋惜林退不是omega,因为任何人都无法永远标记beta,林退似乎也不可能属于任何人。
但现在有人试图用这种信息素染指林退。
染指他的林退。
林竟殊眼眸戾气丛生,争夺配偶权的本能压过理智占据整个大脑,他愤怒捏着拳头抡了过去。
虞怀宴赶过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从房门扭打到了走廊。
林退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他不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因为暴力意味着失控,是最次等的解决方案。
但林竟殊的所作所为让他厌恶不已,对付这种人就应该以暴制暴。
林竟殊十几岁就开始学格斗,但很明显郁础更擅长,而且招数快准狠,都是捡着要命的地方打。
林退只是想教训一下林竟殊不想闹人命,他开口叫了郁础的名字。
对方这回倒是没像上次揍柏原那样,在听到林退的声音后他停了手,不过停手之前给林竟殊来了一个过肩摔。
地上铺着厚厚的隔音地毯,林竟殊重重砸上去时溅起一些细微的尘土。
林退看都没有看林竟殊,转身要进房间,余光瞥见走廊另一头的虞怀宴。
在林退看过来时,虞怀宴喉口滑动了两下,张嘴想要说什么林退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beta冷淡地收回目光,然后跟身旁的alpha一块走进房门。
虞怀宴如同被人施了定身咒,眼睁睁看着林退离开自己的视线,他的胸口不断收缩挤压着肺部的呼吸。
虞怀宴感到窒息,同时也感到难过,他这次还是没有阻止林退的离开。
地上的林竟殊手撑着地毯站了起来,跌跌撞撞走到房门口疯狂拍门,那一声声也像砸进虞怀宴心里。
直到这一刻,虞怀宴终于明白林竟殊那句话的含义——
不要喜欢上林退,因为他会让你痛不欲生。
“哥。”林竟殊咽下一口血水,嗓音像是被盐水浸泡过沙哑涩然,眼神却透着某种神经质的癫狂,“开门!”
他用力拍着房门,“我知道你给林永廷打了电话,你让他把我送出国,你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我?”
林竟殊是来的路上接到林永廷的电话,对方态度很强硬地要求他现在立刻回国。
不用想这肯定是林退跟林永廷做了什么交易,不然林永廷不会让他从这个项目中撤出来。
如果是以前林退肯定不会跟林永廷合作,尤其是发生了这么多事,但现在为了赶他走居然找上了林永廷。
“我不会放过你的。”林竟殊喃喃自语,“你永远都不可能摆脱我。”
他情绪突然激动起来,隔着门板冲里面嘶吼,声音劈岔得厉害,“把门打开!林退,你出来。”
虞怀宴不觉得林竟殊这个疯狗行为可笑,反而从他疯狂中看出慌乱,甚至是……哀求。
居然是爱。
他居然是爱林退。
虞怀宴瞳孔微震,从林竟殊过往种种异样,再结合眼前这张扭曲、恐慌、痛苦的脸,得出这样一个匪夷所思的结论。
他以前想过林竟殊对林退非正常的感情,把那认定是病态的占有欲,可能还夹杂着倾慕向往、嫉妒、qg欲等复杂的情绪。
但完全没有想过是单纯的爱,因为有悖常理的爱意而扭曲。
看着狼狈林竟殊的虞怀宴没有丝毫愉悦,反而有一种兔死狐烹的凄苦。
想到林退刚才的眼神,虞怀宴勾唇自嘲,或许在他眼里他是第二个林竟殊。
见郁础被门外的声音被影响频频看去,林退捏了两下他的小刺猬,“老实吃你的饭,不用理他。”
林退已经跟林永廷达成交易,林竟殊会从伯克尔顿退学,去国外一个林退看不到的地方。
至于林永廷用什么手段控制林竟殊,那不是林退该操心的事。
郁础望过来,漆黑的瞳仁映着林退面经的脸,他问,“他是谁?”
由此可以看出郁础同样对林退是谁,有着什么身家背景没有任何兴趣,甚至连基本的背调都没做,所以他不知道门外的林竟殊跟林退有什么关系。
林退一两句跟郁础解释不清楚,而且他也不想解释。
静默了几秒林退淡淡道:“从今天到以后都没任何关系的人。”
郁础没有说话,他拿起桌子上的小刺猬,在对方柔软的肚皮捏了五下。
林退看了他一眼,但从对方瘫着的冷峻面上什么情绪也看不出来。
郁础捏着刺猬又一连摁了五下。
林退低头咬了一口鳗鱼,对方已经开始摁第三遍了。
等林退不紧不慢咽下口中的食物,郁础正要摁第五遍,他放下筷子终于开了口,“你不是说只有四个,五声是什么意思?”
郁础用一种叙述的口吻直白道:“我不高兴。”
这话不知道怎么戳中了林退的笑点,不等他反应嘴角已经不受控制地扬了起来,眼眸也有了浅浅的笑纹。
郁础居然还会不高兴,说实话林退一直以为他是机器品种的狗狗。
外面已经没了动静,林永廷派来的保镖给林竟殊打了一针镇定剂,然后把人直接‘请’走了。
世界清静之后林退像是食欲有所好转,他用筷子夹起一块鳗鱼放到嘴里,借由这个动作掩饰自己唇边的笑。
郁础还直直地看着林退,那张脸上没有表情跟情绪,实在不像不高兴的样子,至少林退看不出来。
但机器狗狗说他自己不高兴。
林退往嘴里又送了一块鳗鱼,眼眸低垂着,双肩却在轻微的抖动。
很快林退控制自己的情绪,抬头平静地对郁础说,“不要不高兴。”
“嗯。”
林退以为这个对话结束了,低头继续吃饭时郁础又连续捏了五下刺猬的肚皮。
alpha坐姿端正,眉梢未动分毫,五官深邃英俊,神态跟平时没有任何不同。
林退意识到自己盯着他看了很久,不动声色移开目光,犹豫片刻抬起手摸了摸郁础的头发,声音比刚才温和些许,“不要不高兴。”
“嗯。”
林退等了几秒,见郁础没有再摁小刺猬的意思,正要吃饭声音再再再次响了,还是五下。
林退表情有一瞬的凝固,他面容紧绷地把鳗鱼饭朝前推了几寸,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膝盖。
不好糊弄的机器狗狗会意地把脑袋放了上去,林退面无表情地细致给他撸毛进行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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