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阁内,秦清澜在看账本,顾承远不知道在看什么。秦清澜觉得吧,自己这个夫君还是有点神秘的。毕竟他又没有官职在身,但是一天天的好像还是有很多的事情要做的样子。着实是令人有点好奇。于是她决定问一问。
“夫君看的是《孟子》,可有什么缘由?”秦清澜轻声问道。
“不过是闲来读读,打发时间罢了。”顾承远还是第一次听她叫他夫君,感觉有单不一样,心口有些痒,但是并不知道这奇异的感觉从何而来,想来应该是不习惯吧。
“在家时听说夫君年少中举,前些日子见了言举人,夫君是不打算考了吗?”
是啊,自己年少中举,十几岁的举人,说出去多风光,可在乡试之前,他就渐渐的发现自己身体不好了,强撑着考完试,结果病情越发严重,宫里的太医都请过来了,只说他是急病,很难活到加冠。后来又请了那么多的郎中,京城内的,京城外的都没有用,父亲这才有些心灰意冷,打算放弃。又因为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情绪,不过来看他,仿佛这样,自己走的时候,他就能好受一点。
“说实话,我不知道,身为读书人,考肯定还是想要考的,可你也知道,我这身子,怕是撑不过去的。会试在三月,正是春寒料峭的日子,一场三日,进去那个狭小的单间,就要呆上三日,少有炭火,也不能穿夹棉的衣服,只能身着单衣,平日里身体康健的学子,三场试考完,也得得个风寒咳嗽什么的,我就更不用说了。往年三月,上京城中的医馆,生意那可都是好的很呢。”
顾承远其实并没有放弃希望,他知道他身体不好时日无多,可他也不会给自己下定论,觉得自己一定活不下去。毕竟最早的太医都说他活不过加冠,可他现在不是已经活到了而且还娶了妻。所以对于那些医生或者郎中说的话,他也并不是很相信。他总心怀希望,觉得自己还可以再进考场。
秦清澜因为大哥的关系,也就只知道考试在在三月,要一连考三场试,且进去了隔间,就不能再出来,却并不知道像是不能穿夹棉的衣服这样的细节。毕竟科举这种极其重要的事情,季氏想来都是亲手打理,从不假手于人,自己想要帮忙也没有机会。
“那就好好养身体,总能再进考场的。”秦清澜笑道。她其实也不知道现在她是什么感觉,虽然最开始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是想要嫁过来,当寡妇,然后就可以自由了。但是认真的,真正面对顾承远的时候,她感觉,如果顾承远去世了,好像也是挺没意思的。毕竟从这些天看来,顾承远好像对她也挺好的。她突然不想他死了。就这样保持着距离的处着,好像也不是不行。
顾承远是觉得自己还能再进考场,但是他没料到,秦清澜居然也觉得自己有希望。像是他的身体,早五年前,先生就已经说了,如果进了考场,怕是这条命,半条也就没了。所有人都觉得他科举仕途无望了。也不知道到底是秦清澜什么都不知道盲目乐观还是她真的相信,不过不重要,顾承远觉得,只要有人相信,他就足以感到欣慰了。
早上,秦清澜决定将自己手头上有的事情,排一排序,这样也好一件一件的办了,不过她毕竟不是什么忙人,手头上也没几件事。这第一件呢,就是她要修扶风阁的小厨房,虽然当时已经到小厨房看过了,也大致的构想了一下,但是这件事毕竟还是要动土,家里的事情还是掌握在继母韩氏手里,要修房子,也要找个理由,然后给韩氏报备过了,才能开始。这个原因,秦清澜暂时还没有想到什么比较合适的。
第二件事就是手头上的账本,毕竟是顾承远的家产,既然他信任自己交到了自己手上,总得好好的看完,查查账,然后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不过这个事情也不急,基本上呢,只要赶在年底之前就好了。
第三件事,就是她有点担心自己姐姐那边进度如何了,倒时候得找个时间问问。或者写个信也成,装病应该就出不了门了,出门不久穿帮了,自家姐姐应该是头一回弄虚作假,自己总要问问也要安心。
第四件事,就是护国公夫人又举办宴会了,自己居然也收到了一封请帖,到时候估计得跟着韩氏出门赴宴。
日子就在秦清澜边看账本,边想用什么理由动工中过去了,不过还好,这些天,秦清澜日子过的不错,也是她打听才知道,淮安侯府有条祖训,婆母最好不要插手儿子儿媳房中的事情,而且请安拜见也是最多五日一次。据说是因为祖上有一任家主,母亲十分强势,让儿子娶了自己喜欢的儿媳妇,本来这件事也没啥,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这个时代,娶父母喜欢的媳妇,也不是什么值得一说的事情,怕是连街头巷尾的八卦,都懒得谈。
但是那个婆母,结婚之后,还是屡屡插手儿子房内的事情,觉得儿子只有完全听自己的话,才是孝顺,那家主,毕竟是在朝为官,虽然官不大,但是得顾着清名,所以也不能违逆母亲所说。房间里的摆件要怎么放、每顿饭要吃什么、早上要几点起床、晚上和同僚应酬不能超过几点、每天应该穿什么衣服之类的事情都要管。
甚至夫妻行房这样的事情,也必须挑一个吉日吉时才能去做,而且要母亲派老妈子在房外候着,到了时辰了就叫,然后夫妻分房睡。母亲就这样事无巨细的安排着,见儿子成亲也已经一年了,儿媳肚子里还是没有动静,于是就给儿媳纳了一房小妾。可连什么日子要去儿媳房里,什么日子要去小妾房里,那个母亲都安排好了。
所以,在这小妾进府三个月后,也没有动静。那个母亲就在一年之内又给儿子纳了三房小妾,五个人还排了个表。儿媳忍了两年,实在是受不了了,拼着撕破脸,和丈夫把话说了,说是要么和离,要么休妻,反正她也是不想过了,丈夫也知道,母亲从小就这样,他已经习惯了,但是妻子能为他忍这么久已经是不容易了,他也终于明白,愚孝不是孝,给母亲请了郎中,送回了老家,这才没有惹的家庭破碎,最终害了自己也害了母亲。母亲走后,两人如释重负,不久也就有了孩子。自此,这位家主就立下来了婆母如非必要的情况,不要插手儿子儿媳房中之事的规矩。而这个必要情况,指的是孩子三十五了还没子嗣,或者儿媳实在昏聩,什么事情都不会,还得亲族内宗亲过来判定,才算是必要或者不必要。
秦清澜听了之后大为震撼,觉得有这样一个奇葩的母亲,那个儿子得是有多么难受。这种控制想想都让人感觉窒息、更可怕的是结婚后居然都这样,还强带着也要儿媳这样。这件事虽然是顾家祖训,但是毕竟不是很符合当代的风气,所以很多人也就不知道,顾家的人,不是待久了,也是不了解的。她也是有点疑惑,找人打听了好几天,才在一个厨房做事的老嬷嬷身上打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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