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燕窝百合粥
魏芷卉一脸严肃地说出“别喝了”三个字, 正在布菜的初菱和琴支皆是一愣,忙停了手, 就连对面坐着的舒妃, 也停了下来,问道:“怎么了?”
魏芷卉安静了许久,拾起放在止箸上的银镶玉辟毒筷,站起身, 在鱼汤里搜寻一番, 面色凝重, 朗声把外头的小高子唤了进来:“去请杜茂, 不必惊动旁人。”
初菱站在身侧看着自家主儿的行为, 有些不解,直到她看到辟毒筷微微发黑,才说道:“娘娘……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琴支自然也瞧见了, 脸色铁青:“这御膳房未免太胆大了!”
舒妃扶着肚子站起身,琴支忙在一旁扶住:“谁干的?”
魏芷卉给琴支递了个眼神, 让她扶了舒妃去榻上。
“姐姐先休息着。”魏芷卉顿了顿,继续看着这碗汤,说道, “这河豚本就有毒,宫中吃的河豚多是宫中自己养殖的, 若是清洗干净了倒也没事。可这河豚, 先不说没煮熟,我看着,倒也不像是宫里头养的。”
“你的意思是, 是有人故意为之?”
舒妃刚问完, 殿门便被推开, 小高子带了杜茂进来。
魏芷卉点了点桌上的汤,说道:“杜太医,看看这汤可有什么问题?”
杜茂拿着银针试探了一会儿,又舀了一勺汤闻了闻,上前跪下,说道:“此汤并非河豚鱼汤,而是鲫鱼汤,里面的河豚……一来,微臣看并非是宫中养殖,倒像是宫外得来的,清洗得尚算干净,但河豚的鱼皮和眼睛附近皆附带毒性,却是未曾洗净的。二来,这河豚鱼微臣看着只煮了半成熟便被放了进去。”
魏芷卉脸色不太好,又听杜茂说道:“另外……汤中被人撒了少量的鹤顶红粉末,因此银针才会发黑。”
殿内寂静了许久,舒妃看着魏芷卉,不知该说什么,魏芷卉喜欢吃鱼,尤爱鱼眼睛周围的肉和鱼皮。这番下手所为何人只怕彼此都清楚。
舒妃没等魏芷卉开口,看向琴支说道:“去请皇上皇后,就说有人要谋害皇嗣。”
魏芷卉闻言,偏头看她,一脸疑惑,这本就是冲着她来的,怎么……
“这件事,交给皇上来决断吧。你先想想,你爱吃鱼眼睛和鱼皮的事,怎会让御膳房知道了?”
确实奇怪,魏芷卉当了贵人不过三个月便有了自己的小厨房,御膳房就算是知道自己爱吃什么的,也不至于细节到鱼眼睛鱼皮这些都能知道。
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在她脑海中浮现,让她有一分胆战心惊。
事涉皇嗣,乾隆与皇后来得都快,派去的人在来的路上都已经把事情说了一遍,此刻倒也省了好些口舌。
乾隆一进殿的脸色便不好,毕竟在路上听到河豚的眼睛和鱼皮并未处理干净的时候,他便也明白了许多。
魏芷卉与舒妃早就挪到了正殿,乾隆与皇后坐在上首,一坐下来,乾隆便沉声叫了承乾宫今日去御膳房要膳食的宫女进殿:“说说,今儿御膳房都有什么人什么事。”
小宫女跪在殿中央,鲜少见这样的大阵仗,说起话来还有几分紧张:“回皇上,今儿从翊坤宫请安回来外头下了雨,咱们娘娘便邀请了令妃娘娘来承乾宫避雨顺带一起用个午膳,奴婢奉琴支姑姑之命去御膳房,特地叮嘱了令妃娘娘也在,叫御膳房也准备些令妃娘娘爱吃的。”
“那你在御膳房可有见着什么人?”皇后问道。
“外头雨大,奴婢便在御膳房等着做完了直接回去,嬷嬷们把膳食装进食盒的时候奴婢也看着的,嬷嬷还说永寿宫昨日派人去说今儿要吃河豚,想着娘娘今日在承乾宫用,便直接给娘娘做了。”
魏芷卉听完,回头看了一眼初菱,两人心照不宣:“那嬷嬷长什么样?你可认识?”
小宫女听了,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奴婢以前没见过,只听人叫她……马嬷嬷,说是今日难得有空才做的这桌子菜。”
马嬷嬷三个字一出,魏芷卉心里几乎已经有了底。至于乾隆,听到这三个字也恍然想起从前兰若说过的一些话,他看了眼在底下隐忍着的女子,压抑着心里的怒气,冷声道:“李进,去御膳房把马嬷嬷带来,另外,今日给承乾宫做饭的人全部拉去慎刑司拷问!”
“皇上息怒。”皇后看了眼身边一脸怒气的人,又看向杜茂,问道:“方才说令妃尝了一口鱼汤却着不对劲,便吐了出来,这会子可有什么问题?”
皇后的话提醒了乾隆,有些担忧地看向魏芷卉。
“微臣看过那鱼汤,娘娘并未副食,只轻轻咬了一口,万幸娘娘了解饮食,因此只一小口便觉得这鱼没熟,不曾接触毒性重的地方,皇上与娘娘未来之时,微臣已替娘娘开了一方药。”
听杜茂说完,乾隆才松了口气,魏芷卉也渐渐从这一个个骇人听闻的信息中回过神来,说道:“臣妾喜吃鱼,尤喜鱼眼睛周围的鱼肉和鱼皮,这些细末之处的喜好往日只有身边熟知的人方才知道,臣妾倒是好奇,这御膳房是如何知道的。”
御膳房能知道的,不过便是令妃娘娘爱吃鱼罢了。
李进的动作倒也快,马嬷嬷一会儿便来了。许久未见马嬷嬷,魏芷卉竟有几分物是人非之感,但也只是一瞬,很快,她便冷哼了一声,说道:“到底是在御膳房干活的人,马嬷嬷如今还如同原先那样,竟是一点没老的。”
六年没老,那背后的金主是谁啊?把你养得这么好?养这么好干嘛?进后宫?我呸!多大年纪了!魏芷卉在心中暗骂。
马嬷嬷被李进摁着跪在地上,初菱颇为识相地去把那碗河豚鱼汤放置在马嬷嬷面前。
“马嬷嬷,谈谈吧,这碗鱼汤可是出自你手?”皇后指了指鱼汤,说道。
马嬷嬷看了眼鱼汤心知事情败露,却是一点不带害怕地点了点头:“正是奴婢所做。”
“是吗?马嬷嬷在御膳房久不做活,竟连鱼肉都煮不熟了么?”魏芷卉笑了一声,眼睛确实一点都不肯错漏地紧紧盯着马嬷嬷。
马嬷嬷听魏芷卉话里话外皆是只看出了这鱼肉没熟,心下放心说道:“娘娘恕罪,都是奴婢不好,奴婢一会儿便回去重做了一份送来。”
“回去?马嬷嬷是觉得自己今儿还能回去?”魏芷卉气极反笑。
没等马嬷嬷说话,舒妃就已看不下去了,看向初菱,说道:“初菱,给马嬷嬷盛一碗汤,夹一块鱼肉,让她尝尝这鲜美的河豚鱼汤。”
魏芷卉盯着马嬷嬷,此刻,她的神色方有那么一丝慌张。
初菱上前很快便盛了汤,端到马嬷嬷面前,一脸旧时主仆相见的神色:“许久未见马嬷嬷,怎么马嬷嬷忘了从前在御膳房是如何颐指气使的了?今日,便也让奴婢再服侍嬷嬷一会。”她顿了顿,见马嬷嬷没有要喝汤的意思,将碗往前递了递:“嬷嬷,请吧。”
马嬷嬷自是不敢喝的,初菱也不犟,只要能试出来这人知道,便也罢了。把碗往一旁放下,又退回魏芷卉身边。
魏芷卉看向上座的二人说道:“马嬷嬷既不敢喝,想来也是知道这汤里都有什么了。”
乾隆还在回忆方才初菱那句“颐指气使”,当日魏芷卉初到养心殿时,兰若提起过她在御膳房过得一般,想来当日的日子和初菱所说的无异,一时间心有些抽疼。
他看着此刻颇有点大杀四方之意的魏芷卉,倒也乐得让她自己做主,闻声点了点头,听她继续。
“皇上,皇后娘娘,臣妾大胆猜想,今日若是臣妾不曾来承乾宫用膳,这河豚鱼汤在永寿宫的小厨房做了也许无毒,但也许不日又被有心之人从旁处下手。但今日臣妾在承乾宫用膳,这河豚鱼汤不仅能害了臣妾,舒妃有孕这会儿正是嘴馋的时候,若是尝了一口只怕不止姐姐有事,腹中皇嗣也有事。若臣妾与姐姐侥幸被救下,腹中的皇嗣却是经不住这毒的,日后臣妾与姐姐必定因为这个孩子而心生嫌隙。若是臣妾与姐姐有一人不幸毒发,那么另一人这半生都要在愧疚中度过。下毒之人当真是思虑周全啊。”
乾隆听完魏芷卉一席话,无奈地抬手捏了捏眉心,这人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假设。他看向皇后,问道:“皇后怎么看?”
魏芷卉的一番话虽说大胆,却也是言之有理,皇后沉吟了一会儿,看了眼跪在那儿的马嬷嬷,说道:“臣妾以为,马嬷嬷的反应足以证明这河豚鱼汤是她所为,只是就像方才令妃说的那样,这背后只怕还有人。皇上看……可要彻查?”
“查!谋害嫔妃残害皇嗣,务必彻查!”
马嬷嬷此时,已心知自己的下场,往前跪爬了几步:“皇上,皇后娘娘,不是奴婢干的,不是奴婢干的。”
“不是?马嬷嬷这几年混得风生水起,听闻马嬷嬷手里的银子一日比一日多,在城西更是多了好几处田地房产,不知您从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啊?”魏芷卉眼神示意初菱把马嬷嬷拉回来,继而问道。
马嬷嬷摇了摇头,此时早已有些不知所措:“娘娘说什么呢?那是那是……”
“那是什么?”舒妃看着这人自己都圆不上的样子,冷笑一声,又看向乾隆:“皇上,马嬷嬷说的话怕是连她自己都不信,不如就先拖下去好好审问。”
魏芷卉又一次坏了规矩,她没等乾隆开口,她站起了身:“皇上,臣妾还有一事要问。”
说完,她偏头看向马嬷嬷,问道:“敢问嬷嬷,本宫最喜吃鱼的哪里?”
“娘娘最喜吃鱼眼睛和鱼皮。”马嬷嬷就跟背好了书一样,回答得颇为流利。
魏芷卉故作不知地问道:“嬷嬷如何知晓?”
“当日在御膳房,奴婢看着娘娘最喜吃这些了。”
“你撒谎!往日在御膳房,你什么菜都叫娘娘做!到头来什么赏赐都你得!别说鱼眼睛周围的肉了,咱们娘娘当初,连个鱼骨头都没见过!你何曾知道娘娘喜欢吃什么?”初菱见她一脸谄媚妄图以旧情求一场原谅,怒火中烧,早已忘了尊卑。
“初菱。”魏芷卉止住了她的话,看着她向殿内的三人请了罪才作罢。
魏芷卉勾了勾唇,直直地盯着马嬷嬷:“不知马嬷嬷在永寿宫的内应是谁呢?”
“娘娘说什么?奴婢听不懂。”
乾隆再也听不下去,沉声喝道:“带下去,着慎刑司严刑拷打!”
“娘娘,娘娘救我!令妃娘娘!令妃娘娘救我!奴婢和您是旧相识啊娘娘!”
“旧相识?魏清泰之女与你有何旧相识?”皇后自然没忘了乾隆曾经特地抹去过令妃当宫女的记录,今日若非事出有因,也是断不会再揭开的,还好这儿都是知晓其中关系的,也不至于说漏了嘴去。
皇后在乾隆赞许的目光下,示意容觅赶紧把人拖下去,免得污言秽语惹了圣上不悦。
马嬷嬷一下去,殿内安静了不少,马嬷嬷是主犯这一点毋庸置疑,可她背后必定还有指使之人,指使她的人是谁尚且需要拷问。
乾隆看了一眼杜茂,问道:“舒妃今日喝了那汤没有?于皇嗣可有碍?”
“回皇上,令妃娘娘发现得快,舒妃娘娘还未喝下。因此只受了点惊,旁的并无大碍。”
乾隆眼里闪过一丝道不明的情绪,挥手让人退下,沉思一会儿说道:“这件事便交给令妃处理吧。慎刑司有了结果再来回禀朕。”
皇后并未有什么异议,与乾隆一起离开,魏芷卉略坐了会儿,也回了永寿宫,不曾打扰了舒妃养胎。
———
翊坤宫内,容觅站在皇后身侧,问道:“这是交给令妃,娘娘放心?”
“有何不放心?在座的唯有本宫和舒妃,那马嬷嬷是什么人?当日在御膳房定是骑在令妃头上的,皇上此举是什么意思,还不明白?”皇后点了炉檀香,静静心。乾隆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那便是由着令妃处理马嬷嬷,怎么出气高兴便怎么来了。
“那娘娘觉得,是谁指使的马嬷嬷?”
皇后缄默不言,许久才开了口:“谁与她有仇便是谁了。”
话才说完,门口便进来了一个小太监:“皇后娘娘,皇上今夜翻了令妃的牌子。”
皇后了然地点点头,今夜不翻她的牌子那才是件稀罕事。
而此时的永寿宫内,自然也是得了消息的,魏芷卉倚在贵妃榻上小憩了一会儿才刚醒。
“娘娘,奴婢让小厨房熬了一碗燕窝百合粥,娘娘起来喝点吧。”初菱看着神色恹恹的魏芷卉,心知她被中午的事搅得无甚胃口,却也不敢任由她不吃饭。
“娘娘中午便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若再不吃,回头皇上知道了,要怪罪奴婢们的。”初菱并没有打算离开。
魏芷卉叹了口气,就着初菱的手从床上坐了起来:“罢了,吃一点吧。”
粥里加了几片玫瑰花瓣,散着些淡淡的玫瑰花香,口味清甜,但她此时无甚胃口,只喝了半碗不到便让人撤了下去。
沐浴完出来,时间尚早,魏芷卉挥退了众人,自己坐在鸾镜前,静静地回忆着今日在承乾宫的种种。她知道马嬷嬷从当日起便不喜欢自己,可却又不知马嬷嬷缘何要害死自己,更何况只靠马嬷嬷一人,干不到这样。背后要害她的人,又究竟是谁?
这偌大的后宫中,若说她与谁有仇,唯有嘉贵妃看她素来不爽,可是她是贵妃,自己没有十足的证据,如何能扳倒呢?
还有这永寿宫里,是否真的有和马嬷嬷里应外合的人?
手中紧握的孔雀蓝镂空鸢尾钗随着她不自觉地加重力道,刺痛了手指,让她的思绪回笼。
身后伸出一只手替她抽走了发钗,又握住她的手细细打量了一番,没有伤到才牵起她往床榻的方向走去。
两人坐在床沿,一人只着寝衣,一人一身君王朝服。
乾隆揽着她的肩,她的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上,乌黑亮丽的长发随着她细微的动作轻轻落下,桂花头油的淡淡香味,伴着她身上的雏菊香飘进自己的鼻间。
“是谁要害臣妾?”
魏芷卉淡淡的,带着几分不悦的声音传到乾隆耳中,不得不承认,他有一刻有些不敢看她。
“慎刑司在查了。”乾隆只能说这句话,马嬷嬷的死罪注定是难逃了的,但是背后之人要想揪出,却是难得狠。
他不敢想,若是今日她真的喝下了那汤,吃了那鱼肉,他会怎么样。
杀伐决断,当一个暴君?
怀里的人许久未曾出声,乾隆想起马嬷嬷的种种,犹豫着问道:“当年在御膳房,她是不是对你不好?”
魏芷卉没说实话,摇了摇头。许久,见乾隆都没再说话,魏芷卉才开了口:“臣妾不想放过她。”
乾隆没有拒绝,轻声嗯了一首:“交给你处理的事大胆去做,万事都有朕在。”
“永寿宫的内应,查了吗?”乾隆感受到突然环住自己腰的手,轻笑了一声,却也没忘了问正事。
魏芷卉叹了口气说道:“臣妾想等鱼儿自己上钩。”
乾隆点了点头:“有事犹豫不决时,可找兰若。”
身边的人低低地嗯了一声,乾隆在心中叹了口气,今日之事,她也被吓到了吧。
殿内的烛火在他进来的时候,初菱便已吹灭了好些,此刻正昏暗,却也依旧能看清她有些憔悴的面容。
他的指尖轻轻地拂过她的眼下,似是安抚。
一边寻得柔软的唇瓣,仿若那日的巧克力牛乳冰糕,温凉绵软,还是玫瑰味的,一边将人抱在榻上,脸颊上红晕渐起,更像是盛开的红梅。
他轻轻地拉过她的手,抚了抚方才被发钗扎过的地方,轻轻吻了下去。
如在云端,被风吹得飘飘荡荡,耳边有淡淡的笑声,还有窗外不知何时下起的雨。
雨声渐渐大了,风刮进殿内,床帐飘动,偶有风声呜咽。
一场大雨直至子时方歇,二月的永寿宫,海棠树的枝叶已渐渐繁茂,上面还残留着雨水。
魏芷卉躺在床上,听着屋檐下低落的雨滴落在地上发出“嘀嗒”的声响,今日一场大雨,这宫内是不是也要变天?
她依偎在乾隆的怀里,却是久久难以入睡,这永寿宫里,究竟有谁是不可信的?
枕畔之人,该是可信的吧。
翻云覆雨时,他说:“子衿,有朕在,谁都不能再欺负你。”
———
次日翊坤宫请安时,承乾宫的事已经人尽皆知,慎刑司的效率高得很,只一晚上便有了结果。
“令妃,慎刑司那边,进展如何了?”
魏芷卉昨夜侍寝,清早起来早膳的时候又听慎刑司的人汇报,此刻更是累得慌,她看了眼初菱,示意她上前说。
“惊慎刑司拷问,昨日送往承乾宫的饭菜中,只有一道河豚鱼汤出自马嬷嬷之手,也只有这一道菜有毒。马嬷嬷受不住刑罚晕了过去,只说自己不喜令妃娘娘,因此方要毒害娘娘。至于背后主使与内应,马嬷嬷拒不承认,只说是自己一人所为。”
初菱说完便又退了回去,皇后问道:“令妃,皇上把这事交给你办,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魏芷卉思索了一会儿,慢条斯理地说道:“杀人未遂又拒不承认,依臣妾看也是要抵命的。至于这背后主谋,慎刑司那么多刑罚,臣妾自然不怕她不招供,至于怕的,该是背后的主谋才是。”
说话间,她的视线似有若无地在周遭各人身上都停留了一会儿,她自然没错漏掉方才初菱讲话时,有个人的宫女在背后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作者有话说:
都在脖子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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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红糖淮山糯米丸
“令妃与舒妃交好, 如今舒妃有着身孕,令妃口口声声刑罚、抵命的, 倒也不怕忌讳。”嘉贵妃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魏芷卉勾了勾唇扯了一个不屑的笑, 说道:“舒妃姐姐又不是凶手,有什么好忌讳的?”
嘉贵妃倒是没再开口,皇后也只是让魏芷卉继续查着。
从翊坤宫出来,舒妃走在魏芷卉边上, 许久, 才说了一句:“你在怀疑嘉贵妃?”
魏芷卉没有隐瞒, 点了点头:“北乔在后面很紧张。”
舒妃了然, 却看她今日并不往永寿宫方向走, 问道:“你要去哪?”
“慎刑司。”魏芷卉淡淡地开口。
舒妃闻言顿住脚步回头看她:“你疯了!?先不说慎刑司是个什么地方,如今里头关着马嬷嬷,你也不怕她见了你发疯?”
魏芷卉摇了摇头:“谁想害我我总得搞清楚。”
舒妃叹了口气, 没阻拦她,只是叮嘱了跟在她身后的初菱和小高子:“好生照看好你们主儿。”
而与此同时, 后宫的某处,两个宫女悄声地说着话:“放心吧,叮嘱过了, 不会说漏嘴的。”
“那就好,只要她不说漏嘴, 她的家人就还有好日子过。”
———
慎刑司内, 一片昏暗,唯有几个置于高处的小窗透进来微弱的光。
往里走些,是各种凄惨的叫声, 还混杂着血腥味, 偶尔还有些不明生物的叫声, 魏芷卉不由得拿了帕子掩住口鼻,她是害怕的。
早就通知了慎刑司的主管太监尹其则,因此,没走几步尹公公便走了出来,打了个千儿:“给令妃娘娘请安。”
魏芷卉道了声“起来吧”,又问道:“马嬷嬷在哪儿?”
“令主儿贵体,里头污秽,奴才特地叫人把马嬷嬷挪到了安静一点的地儿,也方便娘娘问话。”说着,尹其则把魏芷卉引去了前头的一间耳房,里头虽然昏暗,但比起方才那地儿,气味上,好受许多。
里头除了马嬷嬷和几个施刑的嬷嬷太监外,还有一个主事的嬷嬷,姓佟。她上来给魏芷卉擦了椅子:“娘娘坐,这椅子都擦干净了,”
擦椅子不过是奉承,魏芷卉看了这椅子,本就是半新不旧的,也没什么灰尘,上面还垫了一个半新不旧的垫子,尚算干净。
角落里,马嬷嬷被架在一个十字形的木架子上,脑袋耷拉着,应该是受不住刑罚,晕过去了。魏芷卉只看了两眼,有些血肉模糊,她偏了头。
佟嬷嬷察觉到她的视线,示意了人把马嬷嬷弄醒。
一阵水声过后,马嬷嬷醒了。魏芷卉回头看向她,她正微微睁开眼。
几个嬷嬷又举起了刑器,用细小的针扎了扎她的手指,来唤醒她的意识。
“令妃娘娘有话要问你,你好好答便是。”佟嬷嬷也站在那儿说道。
听到令妃两个字,马嬷嬷神思清明了一些,她挣扎着抬起头,看向魏芷卉,她想起昨夜,有人偷偷给她传话,要她务必咬准这件事是她一人所为,否则,她家里的孩子和她唯一的姐姐还有她姐姐的孩子们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令妃?”马嬷嬷冷笑了一声,“令妃从前不过是听我管教的一个小宫女,如今也要我向她行礼了?”
一盆冷水又从她头顶浇了下来,这一盆水和原先的不一样,里头撒了盐,泼在伤口上,钻心的疼痛加剧,一阵哀嚎。佟嬷嬷扔了水瓢:“若再这么说话,那便不是这一瓢水的问题了,那边一桶都是你的!”
魏芷卉侧目了一会儿,扶了初菱的手起身,走到马嬷嬷跟前,小高子上前一步,隔在二人中间。
马嬷嬷看着这三个从前在御膳房关系极好的人,此刻一个个冷眼瞪着自己怒从心生往地上啐了一口,小高子反应迅速地替魏芷卉挡住:“大胆!”
“大胆?你们三个从前都是我手下的人,如今一个个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在我面前装什么?”
魏芷卉拦了小高子,自己站在马嬷嬷面前,凌厉的眼神一点没变,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人:“本宫虽非名门之女,但亦是内务府总管的女儿,与马嬷嬷何来从前之交?”她顿了段,一字一顿地问道:“本宫只问你,是何人指使你要害本宫?”
佟嬷嬷与几个手下此刻正手握刑具,只等着下手。
马嬷嬷沉默许久,魏芷卉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佟嬷嬷,佟嬷嬷会意。顿时,耳房内马嬷嬷的惨叫声震耳欲聋。
魏芷卉拧了拧眉:“行了,还不说吗?慎刑司七十二道刑罚,马嬷嬷入宫多年,当真不知道全用完是个什么下场?”
“你想屈打成招?”
魏芷卉冷笑一声:“你招不招的重要吗?你不招,难带本宫与皇上便都信了你是无辜的?便都信了你是一人所为?”她顿了顿,“慎刑司虽然是个铁桶,但若是想传什么话想来也是容易得很,也许,你的那位主谋此刻早已威胁过你了吧?让你什么都不要说,还说会保全你的家人?”
魏芷卉的话几乎和马嬷嬷昨夜听到的一样,一时间,她眸中闪过一丝错愕,看着面前几个嬷嬷手里的刑具,她是害怕的。只是却不敢说出这背后真正的主谋,她怕自己的家人此后再无安宁。
魏芷卉说完这话,便望着马嬷嬷,总觉得她的神色和方才有些不一样。她惨笑了几声,对上魏芷卉的视线,一抹笑意在嘴边,凄惨却又骇人,她垂眸低声笑了笑,极微弱的声音在安静的房内,魏芷卉并不是听不见:“死无对证不就好了。”
想到她要做什么,魏芷卉忙说道:“别让她死了!”
可还是慢了一步,佟嬷嬷刚要上前拦住,马嬷嬷垂着的头晃了晃,便再不动了。魏芷卉愣在了那儿,初菱站在她身前替她挡住了视线。听觉由此被放大,只听到血滴落下来的哒哒声。
“娘娘,她咬舌自尽了。”小高子在身后说道。
魏芷卉闭眼放空了一会儿,但方才那一幕依旧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死无对证,马嬷嬷这话说的没错。
“娘娘,先回去吧。这儿不好多待。”初菱扶着她的胳膊稳住她,低声说道。
魏芷卉点了点了头,一路两眼空洞地回了永寿宫,直到杜茂被初菱叫来。她继续像个木偶一般,伸手然后听着杜茂的话,说她受了惊吓,要好好静养。
不想再听这些废话,魏芷卉挥了挥手,殿内只留了初菱和小高子,她撑着脑袋,双眼微闭,思考了片刻,说道:“去查查马嬷嬷都有什么家人,都在哪里,还有今日在佟嬷嬷边上那个胖胖的嬷嬷,也去查查。”
吩咐完,她便让人扶了自己去寝殿歇息,她不去管马嬷嬷自尽的消息乾隆与皇后还有舒妃会不会知道,她无暇顾及,她只想睡一觉然后忘记那一幕。
这宫里不缺死亡,也不缺人命,但是亲眼见证,甚至和自己相关,尽管她可能咎由自取,但是对于她而言,仍旧让她震颤。
再醒来的时候,床边坐着乾隆,她才睁开眼,就见初菱便跑去了后头,再进来时,手里端了碗红糖淮山糯米丸:“娘娘可算醒了,先吃点东西吧。”
魏芷卉不解,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微微坐起身,刚一坐起来,便被人揽进了怀里,她望了望外头的天色有些黑,难道自己睡了一个白天?
乾隆从初菱手里接过了碗,喂她吃了半碗,方才挥手让初菱下去。
“慎刑司那样的地方,你倒是敢去。”乾隆的声音冷冷的,与方才喂她吃东西时的温柔截然相反。
魏芷卉不知道他是不是恼了,只能悄悄地伸手试探性地戳了戳他的掌心,柔声说道:“臣妾只是想去亲自问问……”
乾隆握住她乱动的手:“然后呢?亲眼看着人在你面前自尽,然后吓到睡了一整天都醒不过来。”
他说的并不夸张,都以为魏芷卉受了惊吓要安神汤才能入睡,可谁知道,魏芷卉躺下没多久便沉沉地睡去了,初菱等人是在午膳的时候才觉察出不对劲的。魏芷卉不仅睡得很熟,还没有任何要醒的迹象。她像是在梦魇,眉头紧锁,额上细汗直冒,可嘴里又没有呓语。
乾隆闻讯赶来时见到的便是这样的情景,心揪作一团。
虽有太医,但终究也不敢在梦中把她骤然喊醒,乾隆在永寿宫守了她一下午,直到天黑了,她才渐渐醒来。
当然,这都是魏芷卉之后才知道的事情了。
此刻,她依偎在乾隆怀中,不敢多说一句,生怕他恼了自己。
“朕允许你放手去查,但是子衿,你得注意自己的安全。”乾隆低沉的声音平缓地从头顶传来,带了几分担忧。
也是这会儿,乾隆开始犹豫,自己放手让她查这件事,是否真的是正确的。
这事让魏芷卉在永寿宫静养了快一个月,马嬷嬷已死,虽说内应与主谋尚未查出来,但乾隆还是让魏芷卉放缓了整件事的调查进度。
内应是谁,魏芷卉暂时不知道,既然想要钓鱼,她就不会显眼地去查,但背地里,却是派小高子仔细排查着的。她并不怀疑含云含秀等人,当日初封贵人时内务府送来的六个人,都是兰若和乾隆亲自为她挑选的忠仆,三代皆是干干净净的人。如今已至妃位,永寿宫的人自然多些,内应想来便也就混进来了。
已经是三月中旬,永寿宫外的海棠渐渐开了,听说舒妃的母亲已经入宫陪伴左右等候生产,舒妃即将临盆,魏芷卉按理该去看看,但此前因为静养的缘故,许久未去,只常常让人送些东西过去。
今日她本是打算去看看舒妃的,只是刚准备好了东西要出门,小高子面色凝重地从外头走了进来,一进来便关上了殿门,殿内只有初菱、含云主仆四人。
“娘娘,出事了。”小高子低声说道。
“怎么了?”不知为何,魏芷卉心中一紧。
“阿里衮大人的女儿病逝了,嘉贵妃去了养心殿。”
魏芷卉一惊,问道:“可是那个嘉贵妃替四阿哥选的嫡福晋人选?”
小高子低声说道:“正是呢,只是听说这小姐病得蹊跷,这会儿阿里衮大人也正在闹呢,嘉贵妃又在养心殿闹腾,皇上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蹊跷?嘉贵妃?
魏芷卉一时有些想不明白,但是这事宫外的事情,她只能让小高子派人暗中观察着。
她思索了许久,现如今,和嘉贵妃有关的事,她一件都不想错过,她召了初菱,耳语了几句。
作者有话说:
Dbq 我本来想更6k的但是我姨妈来了我还头疼哭哭
主要还怕后面几天太忙了没时间码字想存点稿么么么
爱你们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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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红包主题:赔罪哈哈哈哈感谢在2022-06-03 09:05:00~2022-06-04 00:10: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eliayao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瘦肉煲乳鸽汤
三日后, 永寿宫内,魏芷卉身着一身烟红色的旗装, 上绣四季花卉, 坐在内殿的榻上。
“娘娘,定亲王福晋到了。”含云从外头走了进来说道。
魏芷卉点点头:“传吧。”
“妾身给令妃娘娘请安。”
“起来吧。”魏芷卉让初菱沏了茶,又把桃花酥呈上,“皇后娘娘那儿可去过了?”
伊拉里氏点了点头, 抿了口茶, 说道:“已经去过了, 又去寿康宫陪太后坐了坐。”
魏芷卉看着伊拉里氏, 笑了笑, 只留了初菱在侧。见人少了,伊拉里氏也省了那些寒暄之劲。
她敛了敛神色,说话的声音小了一些:“妾身那日想了一天娘娘忽然要妾身入宫请安所为何事, 但后来妾身想明白了。”
魏芷卉笑而不语,示意她继续说。
“阿里衮如今向皇上请奏要在家置办爱女丧事, 数日未曾上朝。外人只道府中小姐病逝,但是娘娘可曾见过谁家死了人封锁整个府的?”
魏芷卉皱了眉,所以小高子那日才说, 这姑娘死得蹊跷?她看了眼伊拉里氏,像是知道内情的人, 问道:“福晋知道什么便说吧。”
“前些日子宫中发生的事妾身都有耳闻, 本想入宫探望娘娘,但听说娘娘静养中,便只能作罢。但有一事还请娘娘恕罪, 妾身知道娘娘在查马嬷嬷。初菱等人不过是宫女, 人脉不广, 但妾身不同。”
伊拉里氏顿了顿,从旗衣内里掏出一张纸展开,看了眼小几上的笔墨,初菱识趣地上前磨了墨。她在纸上画了几笔,转向魏芷卉的方向。
魏芷卉看了眼纸上,像是画了个树形图,更像是族谱。
“马嬷嬷的主谋是谁妾身身在宫外探不到宫内的事,但妾身查到,马嬷嬷在京郊有多处房产田地,但马嬷嬷出身不高,按理说是没有这么多钱的。”
魏芷卉点了点头,这事初菱也查到了,她看向伊拉里氏,示意她继续说。
“马嬷嬷没有双亲,娘娘向来是知道的。”伊拉里氏颇为卖关子地抿了口茶,继而说道,“但娘娘肯定不知道,马嬷嬷还有一个亲姐姐,两人皆是早早守了寡,马嬷嬷膝下有一儿一女,她姐姐膝下有一个女儿。”
定亲王福晋说的这些,魏芷卉确实不知道,派去查探马嬷嬷房产的人都说,马嬷嬷往日的住处里早已没人居住,看痕迹也不过是一家三口的居住罢了。
“妾身得知后自是疑惑不解,不知马嬷嬷姐姐和那个女儿的去处。娘娘猜,她们在哪?”
魏芷卉脑中隐隐有一个暗影,这两人的踪迹似乎和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有关,她问道:“莫非和阿里衮女儿的事有关?”
伊拉里氏指了指纸上的字说道:“妾身派人在京中留意了许久,终于知道了马嬷嬷的姐姐在一大户人家家里当乳母,她的女儿则听说几年前就被她送进了宫当宫女。”
魏芷卉扫了一眼初菱,说道:“把永寿宫宫人的名册拿来!”
她再转头时,对上伊拉里氏的笑意,她便心知自己隐约猜对了,但此时她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伊拉里氏是个聪明的,至此,也不再卖关子,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倾囊告知。
马嬷嬷的姐姐从前也是嫁的好人家,生了个女儿也算懂事,但没几年,男人犯了事死了,家里一下子变得一贫如洗,恰好马嬷嬷在宫中当差,看着这外甥女长相不错,便把人介绍着带进了宫做个宫女。至于她的姐姐,家道中落之时刚生下一个男孩儿,只可惜在月子里便夭折了,适逢京城中有一户人家找乳母,她出了月子便去了,这一去便是十三四年。
说到这儿,魏芷卉便已基本明了了大致的人物关系,想来那大户人家也便是阿里衮的府邸了。
“可是,这和阿里衮的女儿有什么关系呢?”
伊拉里氏闻言,说道:“妾身派人查到马嬷嬷京郊那处房产的邻居,在河豚一事前几日,马嬷嬷曾回过京郊的家中一趟,与往常无异,邻居因着她许久未曾回家,还与她闲聊,闲聊之余提起在宫中做活的日子,说宫中有一位娘娘待她颇为亲厚,还说自己的外甥女也在宫中,说那位娘娘愿意扶持她的外甥女当嫔妃。”
“荒唐至极!”魏芷卉嘴里蹦出四个字来。
初菱将名册递过来,魏芷卉看着这些名册,锁定了一个目标:平岚。
当日封为令嫔,内务府又添了几个宫女,但魏芷卉素日不喜过多人伺候,因此素日身边伺候的也不过还是最初的四个太监四个宫女,其余的都不过是做些杂役打打下手。
那些人往日都是不怎么在殿内伺候的,这平岚就是其中一个,因此她对此人了解并不多。
直到出了河豚的事,魏芷卉排查内应,方才关注起了那些不被自己留意的人。据初菱所说,自马嬷嬷死后,这个平岚干起活来常常走神,还告过一两天假,初菱察觉过不对劲,问起她来只说病了。只是魏芷卉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她就是内应。但今日,却也算是明了了。
她想起伊拉里氏说的那句话,当嫔妃?真有意思。
“那邻居说,马嬷嬷走后没几日,来了几个老婆子带了两个男丁,把马嬷嬷的子女接走了,说是带他们回自己家乡住几日再回来,但时至今日已经一个月,至今未归。”
魏芷卉听完,心知这子女二人是被人当了靶子了,想来便是宫里头的那位“娘娘”,把人给掳走了,好威胁马嬷嬷,所以,马嬷嬷才会宁死不说了。
伊拉里氏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妾身人微,再往下,便也探不到那两个孩子的下落了,至于马嬷嬷的姐姐,在阿里衮府中做乳母,日日住在府中,妾身小门户出身,打听乡野村妇倒还有些人脉,阿里衮那样的名门,妾身却是无甚本事。”
魏芷卉点了点头,一点点的线索,也算是线索:“无妨,福晋已经替本宫分过忧了。”
剩下的事,也许她还要自己查,横竖阿里衮宠爱这个女儿,也不会放任她就这么英年早逝。
“娘娘,宫门要下钥了。”含云走了进来,说道。
伊拉里氏站起身:“天色不早,妾身不多叨扰娘娘了,来日若有消息,妾身再寻故入宫向您请安。”
魏芷卉也起了身,点了点头:“本宫多谢福晋了。”
让初菱送客,可人刚走到门口,又退了回来。伊拉里氏福了福身继而说道:“妾身想起一事未说,方才说马嬷嬷说宫中那位娘娘愿意扶持她的外甥女当嫔妃,其实还有一句。”
她顿了顿,小声说道:“马嬷嬷还曾说过,这位娘娘说,日后等自己儿子成了亲,可以把马嬷嬷全家都送去儿子府里,马嬷嬷的外甥女若是当不成嫔妃,也可给她的儿子当侍妾,日后尚有更高贵的日子。”
最后半句话说得含蓄,但彼此都心知肚明,这所谓更高贵的日子指的是什么。
“本宫知道了。”
送走了伊拉里氏,魏芷卉坐在榻上,梳理着最后那句颇有暗示的话。
有皇子、即将成亲,放眼宫中便唯有嘉贵妃,而嘉贵妃所心心念念要娶得,也唯有阿里衮的女儿。
可按理来说,这样大好的承诺放在那儿,若真是马氏对阿里衮女儿下的手,缘何呢?
初菱送了客回来,说道:“娘娘先前叮嘱的叫奴婢给定亲王福晋的几匹锦缎和几盒糕点都已经给了。”
魏芷卉点了点头,那些布匹颜色并不艳丽,不管是给小阿哥做衣裳,还是和侧福晋平分了给自己做衣裳都是适合的,那糕点也是一样。
她没再问这些,叫了小安子进来:“本宫听说你颇擅长作画?”
小安子点点头:“奴才不过幼时画过一些,后来家道中落,入了宫便再没接触过了。”
魏芷卉并不介意,她只觉得是谦虚:“嘉贵妃身边的北乔还有从前伺候她的西贞,你都画上像,去马嬷嬷的邻居那儿问问,那日带走马嬷嬷子女的人究竟是谁,再把这邻居送去魏府,附上这封信件。”
她去了书案那儿,在纸上简单地写了几行字,把几件事简洁地概括了一下,让阿玛照看着这个人证。她把刚才伊拉里氏给的地址给了小安子:“今夜和明天都不是你当差,宫门即将下钥,你现在便可回家。”
小安子明白,行了个礼便离开。
至于平岚,魏芷卉打算先留着,等日后鱼儿上钩了再处置,只是这几日,她做了一场戏,她故意让含秀打碎了一个碗碟,然后骂了她一顿,给她放了一个月的长假。
为此,内殿伺候的人少了一个,魏芷卉便假意把平岚招进了内殿侍奉,侍奉地唯有膳食。
当然,具体吃什么平岚接触不到,她能接触的唯有布菜。
———
阿里衮女儿的丧仪一结束,阿里衮便在府中彻查了此事,至于结果如何,魏芷卉尚不清楚,这一时期,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娘娘为了舒妃娘娘的肚子可是操碎了心呢。”初菱看着小厨房里忙碌的身影说着。
魏芷卉笑笑,一心关注着锅里的菜,舒妃没几日便要生产,她此刻更关注她的肚子。前几日杜茂来请脉时说起舒妃的胎来,养了快十个月,比起当日初有孕时,要好了不少,只是不到孩子出生,一切都说不准。
“初菱,把菜都装进食盒里,一会儿送去承乾宫。”魏芷卉又看了眼自己手里的这盘糖醋鲈鱼放进食盒里:“这鲈鱼一会儿让含云送去养心殿。”
魏芷卉笑了笑,这些日子,乾隆虽也来后宫,但她多操心着舒妃的胎,看着这鱼,竟也有几分好笑。
承乾宫内,魏芷卉看着初菱和北乔把凉拌笋丝、瘦肉煲乳鸽汤、三杯鸡、丝瓜焖虾、上汤豆苗、清炒菜心番茄焖豆腐放置在案上。
“你这算什么,一个妃子,三不五时地给我做一桌子菜来,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你?”舒妃挺着肚子埋怨她。
魏芷卉笑笑,看了一眼快摆好的菜,说道:“自己做的放心。”
过了会儿,又道:“能笑话我的也就只有启祥宫那位,可她还能跋扈多久,姐姐与我心知肚明。”
那日吩咐完小安子三日后,便得来了答复,那邻居看着二人的画像,得知是西贞所为,随后便把邻居一路送去了魏府。魏清泰得了女儿的信,得知女儿险些被人害死,自然二话不说按照信上所写,将邻居安置在魏府,不让人出门,也好好地看管着整个家。
“你到底如何打算的?”舒妃不明白,放这么长的线,难道不怕有一日人都跑了?
魏芷卉笑笑:“只有人证都齐全了,方能把启祥宫那位一网打尽。我入宫六年,她便看不惯我了六年,若是从前我还能忍,那是她不曾要我的命,但这一次,非得给她端了个彻底不可,否则,四阿哥一旦成婚,只怕更为嚣张。”
也许,是怕影响了舒妃的情绪,关于这件事,魏芷卉没有再说太多。
十日后,舒妃诞下皇十子,黑夜到正午,所幸母子平安,舒妃生了多久,魏芷卉便陪了多久。
乾隆看着这个孩子自是高兴的,宫里已许久不曾闻过婴儿的啼哭之声。看着这个皱皱巴巴的孩子,魏芷卉也是高兴的,六年来,这是她第一次见证着一个孩子的出生。
承乾宫内,舒妃安心休息,有母亲陪伴在侧。
一夜未回永寿宫的魏芷卉,也被乾隆勒令回永寿宫好好歇息。
乾隆一路陪着魏芷卉走回了永寿宫,今日看着她看那孩子,是喜悦的,眼眶里却含了泪,也许是心疼自己的好姐妹生得辛苦,也许又是因为她自己。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途径御花园,一路走回永寿宫,谁也不曾开口。魏芷卉在想,自己的命运是否真的能和孝仪纯皇后的人生轨迹相重合吗?
乾隆一下朝就去了承乾宫,此刻尚有政事要处理,只跟着在永寿宫门口便不曾进去。
已是五月,永寿宫内的海棠树早已枝繁叶茂,乾隆看着踏过门槛时那道略显孤寂的背影,她今日只着了一身荔肉白的纱衣,如今看来,倒是愈发得落寞,叹了口气,心内似有刀在割。
“子衿。”乾隆叹着气喊住了她,上前拉住了她,两人站在雕花影壁之后。
魏芷卉一脸疑惑地看着拉住自己手的人,一身朝服尚未来得及换下,两相对比之下,他满身威严。两人相望着,一个一脸疑惑,一个一脸的不忍。乾隆不愿再看她的眼眸,里头的情绪太多了,越解读越让他心疼,他把人揽在怀里,一手轻抚着她的背,低声问:“喜欢孩子?”
魏芷卉不解,但还是低声地回答着的:“臣妾第一次看着有孕之人的肚子一点点打起来,到孩子会在肚子里动,最后平安出生。”从前孝贤皇后和嘉贵妃生产,她不曾参与到那些生活中的细节里去,自然不如与舒妃感情来得深厚,那孩子第一次在肚子里动的时候,她更是感到神奇。
她虽没有明说自己喜不喜欢孩子,但乾隆心里亦有了一丝决断,他松开怀里的人,抬手轻轻拂过她眼下的乌青,她很累了。
“朕让杜茂替你好好养着好不好?”乾隆的声音很轻,仿佛一阵风从脸旁吹过。
孝贤皇后去世三年,各种滋补的汤药喝了不少,但其实魏芷卉知道,始终未曾往坐胎这一方面专门地对症下药过。
她不提,乾隆也不提,但其实都有期待过,十阿哥的出生只不过把这件事推向了高/潮罢了。
两人对视着,本已退下了的李进蓦然又出现乾隆身后,魏芷卉看着他似有急事要禀,忙撇了视线。乾隆见她看着自己的身后,也转过了身:“什么事?”
李进迟疑了一会儿说道:“阿里衮大人求见皇上,说有急事要奏。”
乾隆看了眼一脸慌张的李进,又转头看向一脸倦意的魏芷卉:“初菱,服侍你们主儿好好休息,不休息好不允许她去承乾宫。”
魏芷卉闻言哑然失笑,只怕阿里衮一来,自己去的不是承乾宫而是养心殿了,但她还是说了声:“臣妾知道了。”
看着乾隆离开的身影,他没走两步,魏芷卉便想起她还有一事不曾回应,她站在原地喊住他:“皇上。”
乾隆闻声驻足,回头看着她。
“臣妾听皇上的。”
两人对望,魏芷卉扬了扬嘴角,回应着他方才的那句话,也开始期待一些下一个篇章的经历。
“好。”乾隆嘴角微扬点了点头回身离去。
魏芷卉站在影壁边上,微微欠身:“恭送皇上。”
待人远去,初菱扶了她进殿休息。魏芷卉在帐子拉下前,叮嘱初菱:“时刻看着养心殿的动静,一旦有事,立马喊醒本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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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麦香雪糯糕
刚一上床, 魏芷卉似是想起了什么,披了件外衣起身, 叫来了小安子, 将自己的腰牌给了他:“速速出宫把人接进来。”
许是真的累了,魏芷卉这一觉睡得挺沉。
再醒来,是被外头的声音吵醒的。魏芷卉看了眼空无一人的殿内,喊了初菱进来:“什么事?”
初菱理好了床帐, 说道:“养心殿那边……阿里衮的夫人也在, 方才德忠公公过来传话, 事涉后宫, 如今皇后娘娘也已经在养心殿了, 皇上传召了各宫娘娘一同前往,说有事要问。”
魏芷卉蹙了眉:“怎么不早些告诉本宫?”
初菱抿了唇,没有说什么。魏芷卉见状, 叹了口气:“快些准备吧。”
初菱替魏芷卉梳着妆,魏芷卉想起自己临睡前的嘱托, 问道:“人可接进来了?”
“接进来了,此刻皆在偏殿中。”初菱点了点头。
含云端了一碟麦香血糯糕进来:“养心殿那儿不知要待多久,娘娘许久没吃东西了, 先吃点垫垫吧。”
魏芷卉尝了口,黑米的香味裹挟着奶香味, 香甜可口, 与这深宫的日子截然相反。
也是,这是一场硬仗。
——
养心殿偏殿。
阿里衮的夫人瓜尔佳氏一身外命妇的朝服,颇为郑重。皇后坐在皇帝侧方, 后宫众人除了刚生产完的舒妃和令妃不曾到场外, 皆已落座。
“不必等令妃, 只说便是。”乾隆开了口,不是不用等,是不愿打扰她。
瓜尔佳氏坐在下面,得了乾隆的话,便站起了身,向前几步,跪于殿中,即使是新丧了女儿,面上却是不曾在君王面前流露半分哀色。
“臣妇小女二月时在家中意外落水后感染风寒,于前些日子不幸早逝。小女落水蹊跷,派人查下去,才知是小女身边照料了十几年的乳母下此狠手,将独自行走在水边的小女推进水中,贼喊捉贼!在小女死后还惺惺作态,故作伤心!”瓜尔佳氏说道后面眼眶早已湿润。
纯贵妃膝下育有四公主,素日又是最温柔善良的,此刻也是掩帕叹息:“这还是乳母呢!竟也下得去手?”
嘉贵妃听完,不动声色地低了头,听完纯贵妃的话,轻嗤一声:“这些府内之事,何必还闹到内廷来?”
瓜尔佳氏侧头看了一眼嘉贵妃,眼里有些狠劲,倒是把嘉贵妃看得有些凉飕飕的。
“你继续说。”皇后来回看了两眼两位贵妃,没再让她们打断瓜尔佳氏的话。
“后来,臣妇查到此毒妇下此狠手,几番追查拷问,方知道,此事事涉嘉贵妃!还请皇上与皇后明察! ”瓜尔佳氏郑重地叩首。
众人一脸震惊地看向嘉贵妃,唯有乾隆,放在膝盖上的拳头紧紧握住,狠戾地望着嘉贵妃,这些话,他在众人来之前已经听过一遍,此刻再听,更是怒火中烧。
“放肆!本宫与你府上没有任何往来,谈何此事与本宫有关?”嘉贵妃拍了拍桌家,站了起来,一手指着瓜尔佳氏。看起来确是冤枉得很。
“坐回去!”乾隆沉声呵斥。
嘉贵妃看了眼乾隆,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什么,她没有坐回去,而是在乾隆与皇后面前跪下:“臣妾与钮钴禄氏府上并无往来,怎会认识一个乳母?臣妾是被冤枉的!”
“并无往来?娘娘从前想要让臣妇小女做四阿哥福晋的的时候可是逢年过节便派人送了贺礼来的,若皇上不信!臣妇大可回家中库房,将嘉贵妃所送之礼奉还!”
魏芷卉在殿外听了许久,这一次,她本就没打算让嘉贵妃还能以贵妃之位走出去,她在殿外冷笑了一声,踏了进去:“嘉贵妃自然是不认识阿里衮大人府上的小小乳母的。”
她只说了半句,行了个蹲安礼:“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
乾隆看了眼突然进来的魏芷卉,没来得及怪她为什么不好好休息,就听她继续说道:“嘉贵妃不认识乳母,却是认识马嬷嬷的。”
“马嬷嬷”这个已经自尽了的人,骤然被再度提起,不管是皇后还是乾隆亦或是嘉贵妃,都是震惊的。
乾隆看了眼站在那儿不曾落座的魏芷卉:“你来说。”
魏芷卉欠了欠身,看向嘉贵妃:“马嬷嬷有一个姐姐在阿里衮大人府中做乳母,嘉贵妃您一定知道吧?”
她勾了勾唇,没给嘉贵妃插话的机会,继续说道:“马嬷嬷自尽以后,臣妾深觉河豚一事并非如她临死前所言,是她一人所为。因此,臣妾派人暗中继续查探马嬷嬷身后之事,方才得知马嬷嬷除了一子一女外,还有一个早年守寡的亲生姐姐,十数年前,因幼子在月子中夭折,而无意间得了钮钴禄氏府中人的青睐,挑入府中做了某位小姐的乳母,这一做就是十几年。臣妾方才在殿外听着,一直不解,马氏既然能在府中伺候小姐十几年,自然是一个做事仔细的忠仆,究竟是什么逼得她要这般自断前程呢?”
她顿了顿,瓜尔佳氏也忙说道:“娘娘说的是,马氏在府中对小女视如己出,十几年来勤勤恳恳,因此臣妇当日也是百般的不信她会下此毒手啊!”
魏芷卉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臣妾派去的人,在马嬷嬷的房产那儿发现,居所早已无人居住便是往日住在那儿的马嬷嬷子女也已不知所踪。问了邻居方才知道,在河豚一事后,便有人将马嬷嬷的子女接走。臣妾疑惑,马嬷嬷已经被关押,若真是一人所为,又有谁要这么着急地把她的子女安置好呢?臣妾派了人去问,谁知这带走马嬷嬷子女的,不是旁人,就是当日嘉贵妃身边被赶出宫的西贞!”
说完,她侧头看了眼初菱,初菱会意,带来了一众人证,有久违的西贞、也有马嬷嬷的子女还有马嬷嬷的邻居。
魏芷卉撇了一眼嘉贵妃,她在看到西贞的时候,明显慌乱了。
乾隆扫了一眼几个人证,西贞的身上穿的衣服已经破旧了,想来也是被关押了好几日的。他不由得好奇,魏芷卉究竟关押了他们多久。
在乾隆与皇后的授意下,除了西贞,都开口说了话,把那些“嫔妃”、“侍妾”、“更高贵的日子”之类的话都说了一遍。
“这……嘉贵妃这话说的,莫非是有夺嫡之心?”怡嫔久未说话,直到此时方才开了口。
心思被人说穿,嘉贵妃已经不敢再抬头看乾隆,她低着头,不敢说话。可乾隆并不遂她的意,再听到那几句话的时候,他就已经恼了,他走上前,一手捏住嘉贵妃的下巴,狠狠地盯着嘉贵妃看了许久,似有千言万语要斥责,但最终还是未置一词地松开了她。
乾隆站在那儿,看着至今未发一言的西贞,回忆着当初为什么把她赶走。
魏芷卉的视线始终追随着乾隆,此刻,隐隐想到他在思考什么,在一旁提醒道:“当日孝贤皇后有孕,险些误事甲鱼煲……”
“朕知道了。”
魏芷卉盯着西贞,想起方才在永寿宫的偏殿,她和西贞提起马嬷嬷的死:“马嬷嬷不过是宫里头的人,替嘉贵妃办事不力,至死不仅没人救她,还要被人用家人做威胁,你从前是她的陪嫁,当日甲鱼煲之事,她都未曾护你一命,如今她自己都保不住了,你说她还会护你嘛?”
也许是乾隆的目光太过狠戾,西贞最终还是开了口:“嘉贵妃娘娘忌惮舒妃娘娘有孕又出身高贵,生怕皇子出生以后会越过四阿哥和八阿哥,因此,让奴婢联合马嬷嬷从宫外购得河豚,以假装宫中养殖的河豚,意图毒害舒妃娘娘及其腹中胎儿。”
西贞说得缓慢,但这些话,西贞至今才说,魏芷卉听着更是震惊,她全然不曾想到那河豚汤竟是冲着舒妃去的,所以那日,不管下不下雨,承乾宫的饭菜都会有那一道河豚鱼汤,如果不下雨,承乾宫便可以旁的理由把这道菜送过去。可那河豚汤里留的,又恰恰是魏芷卉喜欢的东西,这又是为何。
乾隆看着紧紧盯着西贞出神的魏芷卉,想来她也是和自己有着一样的困惑:“那令妃呢?”
西贞看着此刻正盯着自己的嘉贵妃,怯弱着说出了话:“一箭双雕。令妃娘娘入宫前宫中唯有娘娘得宠,令妃娘娘入宫便获盛宠,嘉贵妃万分不悦,便存了害人之心。”
旁的话,西贞没说,倒是嘉贵妃身后跪着的北乔,早已颤颤巍巍。
纯贵妃见状,笑着说道:“西贞被赶出宫多年,之后的事想来也不清楚,倒是北乔,此后服侍嘉贵妃多年,想来是知道的。”
被点了名的北乔愣了愣,有些慌乱地看着嘉贵妃。
“西贞在宫外,马嬷嬷常日在宫内,想来能在这二者间传话的人,便也只有北乔了,怎么,时至今日,难道还要说本宫与皇上还有皇后娘娘冤枉了你不成?”魏芷卉不禁觉得好笑,简直就是死鸭子嘴硬。
北乔看了一眼嘉贵妃,慌不择路地往魏芷卉身边跪爬,揪住了魏芷卉的衣摆。魏芷卉故作嫌弃地拎了拎衣摆:“说便是。”
“令妃娘娘那会儿常与舒妃娘娘一同用膳,马嬷嬷便与贵妃娘娘想了这么一个一箭双雕的法子,只要舒妃娘娘喝了汤,令妃娘娘吃了鱼肉,那便是一箭双雕之计。”
乾隆看了眼嘉贵妃,坐回了龙椅:“意图谋害皇嗣,残害嫔妃,嘉贵妃,朕素日待你不薄。”
瓜尔佳氏显然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想为自己的女儿讨回公道,却听了这么一个宫闱秘辛,一时间都未曾反应过来,还是皇后提醒了乾隆:“皇上,这马氏的事还未决断……”
乾隆闻言,望向瓜尔佳氏,瓜尔佳氏会意,此时正是一个好时机,她从身后的丫鬟手中接过锦盒:“此乃府上拷问马氏得出的诉状。”
乾隆一眼没看,递给皇后,摁了摁眉心:“读出来。”
皇后将纸展开,粗略地扫了一眼,看了眼嘉贵妃,缓缓地读了出来。
马氏得知自己妹妹的死讯过后,心知嘉贵妃见死不救,怀恨在心,又顾念同在宫中的女儿,联想到嘉贵妃当日的承诺。适逢有人将马嬷嬷因残害嫔妃未果而死的消息传了出来,马氏在府中的日子日渐艰难,又有人挑拨她与小姐之间的关系,一时便错了意,想着不让嘉贵妃遂了心意,便下了狠手。
另外,还提到,西贞多次奉嘉贵妃之意,让马氏告诉小姐嫁给四阿哥的无上好处。
魏芷卉听完,一时无语,不知道该对谁无语,这两个姓马的好像都挺蠢的,至于嘉贵妃,那是作死。
乾隆没再多说什么:“西贞、北乔赐死。”
看着跌坐在地上的二人,瓜尔佳氏收回了状纸:“皇上,小女的死……”
“马氏赐死。”
乾隆说完,又看向嘉贵妃:“嘉贵妃金氏,意图谋害皇嗣残害嫔妃,打入冷宫。”
魏芷卉本以为,她会一脸惊讶地跌坐在地上,可没想到,她冷笑了两声:“皇上舍得吗?”
“舍得?朕有什么不舍得的?”乾隆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
“臣妾已有了一个月的身孕,皇上当真舍得吗?”嘉贵妃挺直了自己跪在那儿的身子,带着笑意说道。
一时间,众人纷纷望向嘉贵妃平坦的小腹,不知她所言是真是假。
魏芷卉更是一脸的错愕,到底是谁的身体好?侍寝一次就能怀孕?魔怔了?
作者有话说:
盒饭进度(1/3)距离盒饭应该还有两个左右的剧情点
忙了一天我裂开了我腿废了
我感觉写得很乱(悲伤)
脑壳子要炸了
红包赔罪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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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笋干焖番鸭
金氏的话一出来, 对在场的人而言,皆是一记重磅炸弹。
乾隆更是震惊, 但细想下来, 一个月前,好似嘉贵妃也确实有侍寝过,或许是永珹生日那晚。
北乔闻言,慌乱地跪爬到嘉贵妃身侧, 朝乾隆磕着头:“皇上, 皇上, 您饶了娘娘吧, 娘娘怀有身孕, 那是皇子啊!”
“北乔姑娘这话说的,嘉贵妃身上险些背上了人命,还能轻饶了不成?”舒妃的声音蓦然从殿外传来, 让魏芷卉一惊。
她本就在思考嘉贵妃的事,此刻若非舒妃突然出现, 她还不曾回过神来。
众人望着刚生产完没多久就到了养心殿的人,更是惊讶。虽是五月,但月子中的人尚需好好养着, 琴支一路搀扶着她,身上披了一件披风, 头戴抹额。
“舒妃刚生产完, 怎么来了?”皇后看了眼门口的人,问道。
魏芷卉与舒妃相视一望,点了点头。舒妃行至跟前, 正欲行礼, 乾隆拦了:“坐下歇着吧。”
“臣妾在承乾宫听闻当日河豚一事的内情, 十阿哥虽已平安出生,但臣妾想着,还是得为当日之事,替孩子讨回公道的。”舒妃身子正虚着,此刻说话亦有些缓慢,顿了顿方才继续说道,“嘉贵妃就算有了身孕,几道罪名下来,难道就可以抵消了吗?”
后面一句话舒妃说得轻飘飘,看似毫不在意,但却是极具分量。
乾隆看了眼嘉贵妃,冷声说道:“杜茂可在?”
“杜太医已在殿外等候。”来养心殿的时候魏芷卉就叫上了杜茂,本是想着为河豚一事作证,却不料,最后此人的用处竟是在此处。
“替嘉贵妃诊脉!”杜茂进殿后,乾隆坐回原位,周身散着冷意。
整个殿内一片寂静,一时间无人敢开口,只等着杜茂出声,然后告诉众人,嘉贵妃没有怀孕,然后给嘉贵妃再多一条假孕的罪名。
魏芷卉看着杜茂,他的脸上只有认真,全无别的神色,倒叫魏芷卉看不出嘉贵妃所言是否真实。
杜茂朝着帝后的方向跪下,说道:“嘉贵妃确有一个月的身孕。”
魏芷卉的视线,从嘉贵妃那儿,转向乾隆,只等着乾隆发话。
乾隆听完杜茂的话,深吸了口气,重新交代了嘉贵妃的下场:“嘉贵妃金氏,意欲残害皇子谋害嫔妃,念其有孕,幽禁启祥宫,至生产之后再下定论。四阿哥永珹与八阿哥永璇回阿哥所居住,无诏任何人不得进出启祥宫。”
魏芷卉暗自舒了口气,不管有没有进冷宫,金氏这个下场,至少在目前来看,还算可以,她肚子里那个孩子,应该就是十一阿哥了,只不知,她还是否有福了。
乾隆说完,扫了眼众人:“都跪安吧,该拖下去的人拖下去。令妃舒妃和皇后留下。”
魏芷卉看着离开的众人,又看了眼舒妃,拉过她的手,还好,不算冷:“姐姐怎么出来了?”
舒妃摇了摇头:“放你一个人在这儿舌战群儒才不放心。”
“这一路过来可有吹风?”魏芷卉看了眼舒妃身后的琴支问道。
琴支摇了摇头:“一路都是软骄慢慢抬了过来的,里头一点风都吹不到,还铺了鹅毛软垫。”
魏芷卉点了点头,又看向了乾隆与皇后,也许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乾隆看了眼舒妃,说道:“你刚生产完,还是先回宫歇着吧。”说完,他看向李进,“先送舒妃回去,琴支,照顾好舒妃,别再像方才那样再出来了。”
殿内只剩了皇后与魏芷卉,乾隆此时,并未看向魏芷卉,只和皇后交代了启祥宫的事,虽未明着废黜她贵妃之位,但众人皆知,内务府的人是最会见风使舵的,只怕她这怀胎十月也并不好过。
乾隆说完便让皇后回了翊坤宫,魏芷卉看着只有二人的殿内,一时间有些紧张,今日自己在处理嘉贵妃这事上,是有点子莽在身上的。
她坐在下面,一时间不敢看向上首的乾隆,直到人悄声行到自己身边,眼前多了层影,魏芷卉才敢抬头。
乾隆伸了手,轻笑道:“朕又不吃人。”
魏芷卉把手放进他的掌心,就被他拉了起来,两人对站着,魏芷卉方才低声说道:“臣妾怕皇上怪罪。”
“怪罪什么?”
“臣妾暗中派人查了这件事,还把人带去了魏府让阿玛看着,今日又让人偷偷接进了宫。”
乾隆听着她的坦白,不气反笑,这些事他方才都不曾想明白,这样的人证,她竟能藏这么久,但细细一想,也知道宫外唯有一个魏府足够她藏人,至于旁的,他本就不在意毕竟自己在她这儿,早已是没有了所谓宫规可言的。
他执起她的手,一路牵引着往内殿走去:“朕早就说过,你可以放开了手去查,朕自然不会怪你。”
“陪朕用膳。”乾隆回头看了一眼一脸疑惑的人,笑了笑说道。
魏芷卉看到桌案上早已备好了膳食,一时间竟也不知是何时准备的这些菜:辣白菜猪肉生菜卷、高汤菠菜、孜然土豆、东坡肉、时蔬排骨煲、手撕包菜、糖醋带鱼、奶白菜豆腐汤、笋干焖番鸭。
乾隆看了眼摆在面前的辣白菜猪肉生菜卷,笑着说道:“朕让小厨房做的,你也尝尝,小厨房是否学到了你的精髓。”
魏芷卉没动筷,因为看到李进进来了,但她还是说了句:“皇上想吃便告诉臣妾,臣妾做的自然比小厨房要好些,这美味里头有臣妾的心意,这可是小厨房怎么学都学不到的。”
说完,她又示意乾隆,李进有事要说。
李进看着乾隆探寻的视线,忙说道:“阿里衮大人在殿外求见,说是要谢恩。”
“那臣妾先去屏风后暂避。”魏芷卉就要起身,乾隆拦住了她。
“朕出去。”
魏芷卉站在殿内,乾隆与阿里衮就在殿外,两人的声音,其实魏芷卉都能听见。
“臣叩谢皇上替小女讨回公道。”
阿里衮的声音极富中气地传到内殿,魏芷卉想起那个无辜的少女,一时间竟也有几分唏嘘。
乾隆再进来的时候,就见到魏芷卉站在那儿发着呆,他笑着示意人坐下来:“怎么不坐?”
“皇上不在。”
乾隆闻言,眯起眼打量了一下她:“朕竟不知,子衿何时这么守规矩。”
魏芷卉轻笑,却也不做答复。
不管是河豚一事还是嘉贵妃的事情,一切都算有了定论,但两人都很默契地不曾提及嘉贵妃肚子里的孩子。
一顿饭吃完,乾隆忙了许久的后宫之事,前朝上有诸多政事要处理,魏芷卉不愿打扰,便欲离开。
乾隆没有强留,她眼下的乌青并未减退半分,仍旧是有几分憔悴,他提点着初菱好生照顾着她,让她好好休息着。
临走的时候,乾隆捏了捏她的耳垂,轻轻地在她的额前刻下一吻:“还好你没事。”
魏芷卉恍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心下一动,看了眼周围,初菱早已低下了头。
她勾了勾唇,踩着花盆底的脚微微踮起,在乾隆的唇上蜻蜓点水般地刻下一吻,然后迅速地转身,踩着花盆底哒哒哒地离开了养心殿。
而原地的乾隆,轻笑了一声,回味了下鼻息间淡淡的雏菊香,在心里呢喃了一句:“白日宣淫。”
直到回到了永寿宫,魏芷卉方才从养心殿的高压中回过神来,含云走了进来:“启祥宫那边,方才已经落了锁了,两位阿哥也已经搬去了阿哥所,听说方才闹了好大一通。”
一个时辰前,嘉贵妃被赶回启祥宫,闻讯而来的四阿哥早早地候在了启祥宫门口:“额娘!”
虽是依旧坐在轿辇上而归,但也不难看出,嘉贵妃通身都写着落寞。身边的人早已不是北乔,而是乾隆特地派来的兰若。
嘉贵妃见了儿子,忙把儿子拉进了启祥宫,护在身后:“谁也不能带走本宫的儿子!”
兰若毫不退让:“抗旨不尊是什么下场,娘娘想来也是清楚的。”
“都去外面等着!本宫有事要与四阿哥说。”
嘉贵妃虽这么说,但却依旧是没有人动的,正所谓墙倒众人推,谁又会愿意听一个即将被幽禁的妃子的话呢?
“皇上未曾废黜本宫,本宫依旧是贵妃,依旧是一宫主位!”
兰若没有再僵持,母子情深,权当是遗言了,不管嘉贵妃这一胎如何,即使生下了一个金疙瘩,只怕有令妃与舒妃联手,她也难以翻身。
没了众人跟着,嘉贵妃带着永珹一人进殿,低声说道:“阿里衮家的那个女儿死了,那是没福气的,你放心,等额娘生完这个弟弟,额娘又会东山再起,到时候,额娘一定再为你寻一个将门之女,让你有足够地底气登上皇位!”
永珹看着面前这个与从前那个温婉的额娘截然相反的人不禁有些错愕,有些话他好像已经说过无数次了。但此刻再听到什么皇位,他还是深感震惊。
他出声打断了嘉贵妃的话:“额娘!儿子说了多次,儿子于皇位并无争夺之心,皇阿玛正值盛年,额娘不必再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昔日圣祖爷时的九子夺嫡是多么惨烈额娘何尝不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难道失败者,要比儿子忠于皇阿玛安心做一个好皇子还要有出息吗!?”
永珹顿了顿,又想起了她方才提起的婚事,说道:“儿子早已说过,对钮钴禄氏家的小姐并无男女之意,可额娘不听,如今却又酿成无辜之人的悲剧,若额娘早些听了,何至于有今日之祸!”
嘉贵妃看着这个与自己句句唱反调的儿子,一时间有些不敢置信,她呆愣了一会儿,说道:“你是我的儿子!”
永珹叹了口气,这个额娘,自己好像越发不认识了:“额娘在启祥宫好好养胎吧,怀胎十月,儿子若有机会,等皇阿玛气消了,再去求皇阿玛让儿子来给额娘请安。”
启祥宫的事,魏芷卉并不知道多少细节,只能从兰若转告给含云的话里得知永珹还算个好孩子。
只是此刻,她尚且也没有太多的心思去管永珹的婚事,她还有最后一件事要收尾。
她问含云:“平岚今日可有出去?”
含云摇了摇头:“含秀一直看着呢,没出去过。”
“那想来也是不知道马氏已死的。”魏芷卉扬了扬唇角,继续说道,“再叫人盯着,别让她知道了这个消息。另外,今晚的晚膳,本宫要平岚布菜。”
初菱与含云相视,似是了解魏芷卉此举的目的,点了点头:“奴婢明白,必然帮娘娘牢牢地看着她。”
作者有话说:
嗯99.99%她会被关到死
我今天出去玩了!!吃到一个很好吃的烤肉!第一次吃烤的巴沙鱼真不错耶!我今天出门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
高考啦!!!祝大家高考加油嗷!金榜题名!考的全会,写得全对!!耶耶
(由于高考太久远,谁能想到这个高考祝福我写了三次作话删了三次)对不起这个作者是笨蛋!感谢在2022-06-06 09:05:00~2022-06-07 00:39: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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