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季玄变脸变得实在太快,小黑龙前一秒还觉得自己遇上一只觊觎黑龙美色的奇怪人类,结果下一秒季玄的面色就变得很正经,不正经的反而是小黑龙自己。
如此反差之下,小黑龙不太适应地用尾巴尖搓了搓自己的脑袋,还不忘高冷地回复季玄,“你管本君,本君的事岂是区区人族能够过问的。”
季玄微愣了一下,不怒反笑,“那尊贵的龙君大人你是想又变成方才那般吗?”
这般赤裸裸的威胁,只要小黑龙还有基本的思考能力就完全能够察觉到,它也就沉默了那么一小会儿,见季玄这个坏家伙是真的要动手了,只能被迫开口,“你,你欺负龙!”
小黑龙说话气势汹汹,但季玄竟是从中莫名体会出两分委屈来,季玄本人不喜欢幼崽,觉得那样脆弱的东西会很麻烦,但不妨碍他对幼崽会有耐心许多,比如小黑龙不是一只幼龙,而是如大殿意识一般,季玄早就利用暴力手段让对方把该吐出来的消息全都吐出来了。
而现在既然都已经能够容忍一二,季玄索性将自己为数不多的耐心又拿出两分。
“怎么就是我欺负龙,分明是你欺负我。”季玄温声道。
“?”小黑龙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它明明才是被欺负的那个好吗。
季玄讲道理,“那你好好想想,是不是你一开始先打算攻击我,我出手全是为了自保?”
小黑龙有些恍惚,但好似就是这样,它不确定地点了点头。
“而你会被我所困,是因为你自己技不如人,总不能怪我还手不是。”
小黑龙再一次点了点头,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所以综上所述,你现在会被困在这里全都是咎由自取,完全怪不上我,又怎么会存在我欺负龙的事,我不仅没有欺负你,还只是简单把你束缚住,如今更是在和你讲道理,可你呢,不仅一开始就心怀不轨,被我困住之后还不知晓低调做龙,就连面对我的小小问题也是避而不答,如此看来是不是你欺负我?”
小黑龙这一次有点不想点头,可季玄说的又是事实,它只能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点了点头。
季玄忽悠人忽悠得很满意,觉得孺子可教也。
他话锋一转,“所以我这小小的问题你该不该答?”
小黑龙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但它想不到,只能闷声闷气道:“该。”
“那你是吗?”
小黑龙脑中浮现了一堆胡诌的回答,它的脑子就算现在跟桃仁一样大,但基础的智商还是有的,本来没觉得有什么,结果一听季玄这么一说,就觉得肯定是有哪里不对,但它前面在那疯狂点头,认同季玄的话,现在尊贵的龙君大人难道还能出尔反尔不成,它是丢不起这脸的。
所以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小黑龙不太情愿地说:“是,怎么了,瞧不起幼崽时期的龙吗?难道你一生下来就是这么大?”
小黑龙话中略带恼羞成怒的意思。
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季玄唇角带笑,“原来是这样啊。”
被小黑龙瞪了一眼之后,他又继续补充道:“那你现在的记忆会传到长大时期的你那里吗?”
从原理上来说应该是不可以的,但黑龙有点不一样,它死了,而且其身上还藏着天道法则与飞升秘密的事,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幼生期这么任人欺负,而且从小黑龙的答复也可以窥见许多东西,比如它现在只是单纯的黑龙幼年时的一部分,就不可能知晓自己是什么墓地主人,而现在的情况是对方知道,不用过多考虑都知道这当然是不同时期的黑龙互相之间有着联系。
说不定长大后的黑龙还能知道自己现在干了什么,毕竟记忆不会倒转,让过去的自己知道自己未来干了什么,但现在的自己却是可以知晓过去的自己的所有事。
见小黑龙不说话,只警惕地看着他,季玄几乎就已经知道自己猜对了。
竟真的是这样。
“我们这一关是不是就是遇见不同时期的你?而你就是逐个将我们攻破,这是一个传承,至少在你眼中这是一个传承,所以你应当足够公平,我们遇见的你是根据我们的修为来选择的吗?因为我修为低微,只是元婴初期,所以我遇见的是尚且还算幼小的你,你只是没有料到你居然会选中一个力量与修为完全不匹配的人进自己的传承试炼之中,这才这么容易就被我捕获。”季玄把伞打近了一点,把对方完全笼罩在自己的伞下阴影中。
极具压迫性的询问在这看似平淡的语气中展露无遗,小黑龙一个问题都不想回复季玄了,它现在只想谁都不理,然后当作自己从来没有出现过,但不能,季玄看似放松了对它的束缚,但其也就是减轻一定的压制,小黑龙看似能够动了,但能动的范围实在有限,也就动动自己的尾巴尖之类的,想要借此逃跑压根就是痴人说梦。
小黑龙一边想逃避季玄那黑沉的眼,一边又被季玄抬着小脑袋对准他的眼睛,“小家伙,回复我。”
小黑龙很气,这个刚刚还叫它龙君大人的人,果然就是一个欺骗龙的大骗子,但小黑龙总觉得要是自己不回答,对方能够现在就将它处理掉,想要好好活着,那就对方问什么,它就答什么,它现在还只是一条元婴修为的小幼崽。
小幼崽几番犹豫之后,终于硬着头皮道:“是。”
简单一个字足可以道尽太多的东西,季玄眼中露出愉悦的笑容,首次这么满意自己的低修为。
“放心,不要怕,我又不会拿你怎么样,只是不想你欺负我的道侣罢了。”
“你的道侣是谁?”小黑龙这边已经憋屈得不行,但作为一条早就知道自己要单身很多年的龙,它还是忍不住好奇道。
季玄在小黑龙的眼中危险,诡计多端,除此之外,其他方面好像都挺好的,黑龙是一个喜欢坚硬鳞片的龙,但看着季玄这张脸依旧会觉得很好看,这说明什么,说明季玄是真的很好看,面对这么一个好看的家伙,就连黑龙这样冷血心肠的龙都愿意柔和两分,更不要说其他的人族,它很清楚季玄应当是受欢迎的那一类,所以还有点好奇季玄的道侣应当是什么样。
“我道侣?”季玄有点意外,这龙咋还挺八卦,之前聊其他的也没见对方感兴趣过,这一聊到对象就好奇起来。
对方好奇,季玄可不一定要告诉对方,但谁让霍无厌现在遇见的麻烦有可能还记得现在遇见季玄的事,季玄只能用着一种温柔的语气道:“我的道侣是一个魔修,与我一同进入了这个试炼之地,现在想来就面对着某一个时期的你。”
“你道侣是什么修为?”
“渡劫期。”
小黑龙听到这就激动起来,一脸兴奋,渡劫期好啊,对方渡劫期,那遇上的十之八九也是渡劫期的它。
得意忘形的小黑龙道:“那你还不赶紧将本君放了,不然本君肯定要你道侣吃不了兜着走。”
季玄笑了起来,比起方才的话还要温柔几分,“不知道龙君大人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对付一个渡劫期修士要比我现在对付你更快一点。”
说着刚刚还撑着伞给小黑龙遮荫的季玄,伞一收,不过转瞬间,那尖锐的伞柄竟是就已经直指小黑龙的命门。
“现在,龙君大人是打算欺负本座的道侣呢,还是被我欺负?”
在这诡异温柔中,小黑龙怂了。
不过季玄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小黑龙,继续道:“如果没猜错,现在弄死龙君大人,我就能成为那个过关的人对吧。”
小黑龙瞪大了眼睛,似乎好奇季玄怎么会知道,但它转瞬间就掩藏住自己的诧异,面上表情那叫一个正常,好似在痛心疾首对方胡乱揣测它。
季玄洞察能力之强,只要他想,怎么可能留意不到这细微的变化,他再一次笑了下,语气不冷不淡,“龙君大人,我想要杀你易如反掌,为何我没有杀你,自然是因为我想要把这个得传承的机会给我道侣,相信龙君大人也不想我这种血脉不纯,只是半妖的人得到您的传承,那当如何做就看龙君大人的了。”
小黑龙现在身体是幼崽,脑子也是幼崽思维,但不证明另几个时期的它也这么脑子不好使,季玄这次真的是难得运气不错,所以季玄很肯定对方会同意他的建议,只要这黑龙不是想和他绑定,就一定会同意。
果然没一会他就听见小黑龙气急败坏,又有点无奈的声音。
“好吧好吧,人修果然个个都很讨厌,说说你道侣到底什么样,不然本君怎么知道是谁?”
“他叫霍无厌,魔修,穿黑衣,用黑炎,很强。”
“没了?”小黑龙不可思议,这简短的一句话真的是用来形容道侣的。
“没了。”
大概是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季玄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很俊美。”
第202章
每个进来的人都会遇见不同时期的黑龙,白子濯算是其中安全系数最高的那一个,因为他遇见的黑龙还是一颗蛋。
一颗蛋能够对人造成什么伤害,白子濯就连发现对方都还是在机缘巧合之下。
能够巧合发现这颗蛋全是白子濯想要离开这一片地界,可不论怎么走,都走不出去,只能不断在四周绕圈。
白子濯大概都已经绕着这片地界走了两遍,才发现哪里不太对劲,具体表现在哪,难以说清,借助手中在鬼域得到的剑,白子濯看出了一点猫腻,最后在剑魂的引导之下,找到了这枚龙蛋。
白子濯是不认识龙蛋长什么样的,但拥有一定传承记忆的鬼剑却是一眼认出此乃龙蛋。
明明掌握着最少的消息,也是众人中最弱的那一个,可其运气偏偏就这么好,碰上了完全无害的龙蛋。
黑龙蛋是一个很大的蛋,足比起大西瓜都还要大些,这么大一个黑漆漆的蛋放在礁石之中,要不是有鬼剑指引方向,白子濯是绝对找不到的。
可如今找到蛋归找到蛋,出不去还不是一样什么都干不了。
“此地吸引着你,自然是有你的机缘,只是这般试炼之地对于你这个修为来说还是太难了一点。”鬼剑剑魂中的那个黑衣少年站在鬼剑之上,眺望着远方,看似完全不在意白子濯,却又称得上是安慰的说道。
“谢谢,不过在下有自知之明,季玄道友愿意陪在下来这一趟见识到真龙墓地究竟是如何便已是甚好,岂敢不知轻重地与那些修为大成的强者抢东西。”
白子濯心态放得挺好,吸引他的东西未必就一定是他的机缘,毕竟就如这真龙墓地,吸引了这么多人过来,最后能够有多少人进入这试炼之地。
他自认自己能够进来,以此磨炼剑心便也够了,与那群与他师尊等同地位的强者抢东西就有点痴人说梦。
那黑衣少年俊逸的眉眼间满满都是不赞同,作为一把剑他很不喜欢白子濯这样自己看轻自己,要是白子濯自己都不认可自己,被对方绑定的自己算什么。
如同想到了什么,他唇边突然勾出一抹邪气的笑容,“不是你不能与他们抢,而是现在的你不能。”
“现在的我不能?”白子濯皱眉,对方这话实在是意有所指。
黑衣少年从插在地上的剑上跳下来,身形鬼魅地靠近了白子濯的身体,“现在的你当然不能,太弱了,弱得甚至连累到我使不出曾经十之一二的力量。”
白子濯微微松了口气,原来只是这样。
他问出了自己好奇很久的事,“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和我绑定?”
想起那几乎将他完全压制,恐怖到只想逃离的强大气息,黑衣少年的面色变了变,语气不耐道:“救命。”
这里的救命当然指的是救他自己的命,那时的情况不选择与白子濯绑定,修复对方受损的身体,说不定被折剑的就是鬼剑自己,但白子濯显然是误会了什么,面上微有动容,摸了摸黑衣少年的脑袋,“谢谢。”
黑衣少年一时脸色有些古怪,但到底没说什么。
能成为那样一个强者的剑,算是一件幸运的事。就算现在这强者什么都不记得,还什么都要重新来过的模样,但强者之所以是强者便是因为他们真的很强。
剑,要么就是自由自在,只以自己为主,为自己而生,为自己而战,要么就是找到最强的剑修当自己的执剑者,而白子濯算是后者,哪怕他现在还弱得根本不配黑衣少年认他为主,但当时那情况哪有黑衣少年拒绝的份。
两人本只是站在此地,仿佛察觉到什么,黑衣少年面色变了变,突然道:“有人竟是这么快就突破了这一关卡。”
在察觉到这是龙蛋,且还是考核内容的时候,黑衣少年就怂恿过白子濯把那蛋敲碎,看看能不能借此通过,结果这龙蛋坚硬无比,说不定比真龙的皮还要坚硬,别说使劲摔,就算白子濯动用了术法也拿其毫无办法。
白子濯说是运气好,遇上了毫无反抗之力的黑龙,但其也算得上不走运,毕竟面对一个根本没办法对付的龙蛋,白子濯就连和对方交流换取一些信息都做不到。
一人一剑这还毫无头绪呢,结果都有人已经突破这一看似毫无胜算的关卡。
黑衣少年面色复杂,“是谁这么快?百里闻?他的修为最高,先做到这一步也不是没有可能,但霍无厌也不是什么简单货色,还有那应暮辞,同为龙族,他应当很有优势。”
黑衣少年一边分析着,一边又悄悄看着白子濯,他这小主人丢失了这一个大机缘,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修出个样子,说实话黑衣少年已经憋屈很久了,要不是对方现在好歹也是金丹后期,快要金丹圆满,黑衣少年说不定连现身都无法现身,只能继续在剑中沉睡。
作为已经醒来,原本力量在化神境界的半仙器,黑衣少年恨不得马上就帮白子濯把修为升到化神去。
好在深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黑衣少年倒没有做出拔苗助长的事,而是冷静道:“你要不要去看看?”
白子濯愣了一下,“我能去看?”
“当然。”黑衣少年给出肯定的回答,没有等白子濯继续说话,他就带着白子濯前往其他地方。
现在刚刚有人突破这一关卡,正是空间不稳定的时候,可操控范围很大,他完全可以带着白子濯去看看,磨炼剑心也得看见东西不是,这什么都没看见,还怎么磨炼剑心,为了不让小剑修白跑一趟,黑衣少年特意带着对方趁着现在空间不稳定转换场地。
黑衣少年倒也没觉得自己一次就能够成功,不过对上那僵持的一龙一人时,他还是有些惊讶,原因无他,因为那条幼龙正被那俊逸的青年人以伞抵着命门,动都不敢动。
那青年人黑衣少年算得上熟悉,不就是他那小主人的朋友——季玄。
虽然从白子濯那里他得知了这人是夺舍重生的强者,但是看见一个元婴境界的人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控制住龙,黑衣少年还是羡慕了,要是他们遇见的也是这样的龙,说不定凭借他,他们还能够得一个这一次试炼通关者的名头。
仔细看了看那小黑龙,黑衣少年很快又否定了这一点,这黑龙不简单,看起来又小又没用的被季玄完全压制住,但只要仔细看看就知道这小黑龙也就是看起来小,龙族成长期极为漫长,这看似小小一条的龙,说不定都活了一两百年,修为也是稳稳当当的元婴修为,要不是季玄是个作弊的夺舍之人,小黑龙的实力完全可以压制所有的元婴修士。
季玄本来就只是在这牵制着小黑龙,准确来说是威胁,察觉到有人已经突破这一关之后,也没第一时间进入下一关,而是故意逗着对方,结果这冷不防自己的就注意到有人在趁机跨过空间壁垒,季玄还以为是霍无厌呢,结果居然是白子濯以及他的剑。
白子濯这乍然看见季玄也有点意外,但他对季玄一直很有好感,除了刚认识那会有点防备外,两人算得上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其一见到季玄就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季玄道友”。
季玄扬眉,“看来白道友那边也挺不错,不过白道友这趁乱跨过空间壁垒可不好,很容易遇上危险,也幸好你碰上的是我,要是碰上百里闻又或者应暮辞可就不好说了。”
虽然他们一行人中,认真算起来季玄还有霍无厌才是正宗的魔道中人,就连阳砚山这个家伙都是出自仙道世家,其他人更是全是名门正派,但两相对比,与白子濯认识的季玄与霍无厌还不会对其干什么,说不定看见了还会顺手帮一把,而百里闻和应暮辞可就不一样了,他两跟顶个正道名头没什么区别了,百里闻是属于没人看着就完全不在意自己正道的身份,应暮辞是屠了龙族近乎满族,只留下自己一人的狠人,跟他们比起来,季玄感觉自己还挺真善美来着。
刚刚还忽悠着小黑龙的季玄收起手中伞,现在这一关都结束了,那小黑龙很快就要消失,他也懒得继续逗弄这已经快要崩溃的小可怜,带着白子濯就往某个吸引着修士的方向而去。
“走,带你去下一个试炼之地,下一个试炼之地不是自动进入,需要修士自己去找地方。”季玄随口道。
也不知道该说白子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运气好就不应该碰上跟这么多大能抢东西,要是运气不好就不会机缘巧合刚好来到季玄这里,毕竟下一关就有一定的限制并不是谁都可以进入。
有季玄带着,两人很顺利就进入下一个试炼之地。
季玄一进入这里就心中若有所感,这应该就是最后一场试炼之地,也不知道到底是要考验什么。
季玄对着自己不远处的霍无厌颔首,说实话刚进试炼之地就能够看见霍无厌季玄还有点意外,这真龙墓地就跟看不惯小情侣一样,前面季玄每次与霍无厌都会被分开,这一次居然难得地在一起。
季玄一看到霍无厌就先点头,然后没忍住眉眼弯弯的笑了笑,其余动作倒是没有。
白子濯本来就是被季玄带着过来的,自然也就在季玄的身后,连带着那个黑衣少年。
黑衣少年看见季玄这个夺舍重生的难搞家伙居然与另一个的人这么黏糊,有些嫌弃,暗自庆幸自己的主子是一个眼中只有剑的剑修。
第203章
风卷过季玄一身如雪般的白衣,衣裳被吹得猎猎作响,连地上的风沙都被卷起,季玄微微眯了眯眼,瞧着那昏黑的天色。
之前他第一时间留意着自己身边的霍无厌,倒是忽略了这里的环境。
与前面两次比起来,这一次的试炼不显山不露水,但已经来到此地的修士就没有一个敢小瞧的。
朵朵墨色浓云挤满天空,仿佛要压下来,黑压压一片,在这黑沉的天色中,呼呼的风凌厉穿梭在这片空间,一道巨大的猩红色闪电陡然劈下,划破天际,不仅如此还有震耳欲聋的雷声伴随着闪电的出现一同到达,如此阴沉压抑的天色之中,季玄面色莫变,
天降异象,除了是什么天纵之才气运之子的降生,就是有什么大能即将渡劫飞升,季玄他们既然进入的是黑龙的试炼之地,这异象自然是和黑龙有关,但观这凶煞之相,显然这动静也不是为了欢迎一个小生命的降生,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此地其实正是黑龙渡劫飞升之时的场景。
此等场景按理来说怎么也轮不到季玄他们来观摩,可现在很明显他们就是来到了这么一个地方。
像霍无厌以及百里闻那样的家伙,自然是围观黑龙飞升来参破领悟,更有可能借此得到传承,但季玄与白子濯可就不一样了,作为一个还只有元婴修为的修士,季玄就算神魂再强大,在这样针对渡劫飞升之人的天劫之下,也是承受不住的,连季玄都是如此,更不要说是修为还要低一点的白子濯。
在搞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之后,季玄直接带着白子濯往后退,退之前还对霍无厌投向了一个鼓励支撑的眼神,至于其他的他就爱莫能助了,实在是季玄也就是元婴修为,冒然闯进黑龙的渡劫天雷中,要是那天雷稍微劈偏一点,劈到季玄怎么办,这可就是魂飞魄散的事,由于过于恐怖,季玄十分理智的没有逞能。
霍无厌对此不仅很理解季玄,还有些担忧季玄能不能在这边保护好自己,他不管已经向着天雷聚集中心赶去的百里闻,来到季玄这边,摸了摸季玄的脑袋,“此地凶险,保护好自己,若是遇上什么不能应对的危险就直接利用契约找我。”
说完其还用手碰了一下季玄耳垂上的耳坠,“多留意着它,关键时候它能够保住你的命。”
什么都交代之后,又仿佛不放心般地说:“万事小心,不要冲动。”
在这么一瞬间,季玄感觉自己就跟那要第一天去学校的小朋友一样,他都怕霍无厌再多吩咐几句,就不想让小朋友去“上学”了。
季玄有点无奈,唇边却是勾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
风卷起季玄的长发,让霍无厌有些看不清他的面容,但耳边却能清晰听见季玄的话,“哪需要这么操心,我又不是什么三岁小孩,基本的自保能力还是有。”
说完还不忘提醒霍无厌,“快去吧快去吧,等下要被百里闻那家伙捷足先登了,要是东西被百里闻给抢了,我会很伤心的。”
季玄真情实感道,运气不太好的季玄真的很担心霍无厌跟自己呆久了,运气也变得不太好,要是这样,他们两个就真是倒霉夫夫了。
“再说,魔尊哥哥这么担心我,总不是觉得我连基本的自保能力都没有吧。”说到这个的时候季玄的声音稍微危险了一点。
在这危险的声音以及季玄看似不以为意的面容中,霍无厌放下对季玄的担忧,直又叮嘱了一句便化作一道虚影消失在了季玄面前。
霍无厌绝非什么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之辈,他做事足够果断,也知轻重缓急,只是实在过于看重季玄,都要把那个漂亮的青年当做什么都不会的柔弱花朵来宠了,但季玄并不是什么软弱无力的人,他足够强,也拥有足够自保的实力,完全无需霍无厌这么牵肠挂肚。
他们两个之间从来都不是季玄离不开他,而是他离不开季玄,季玄察觉到了这一点,也适当纵容着,但不代表着季玄就真的想这么完全活在他人的保护之下,适当示弱可以是情趣,一直在人面前以柔弱者自居可就没有意思了。
季玄在成功支走霍无厌,让对方去干正事之后,才略微有那么一点苦恼地道:“他有点粘人。“
一旁的白子濯:“……”
敢这么说北幽魔尊的恐怕也就只有季玄了。
天色愈发昏暗,如同一巨大的黑幕,唯有几道巨大恐怖的闪电时不时划破天际,照亮半片天空。
季玄带着白子濯一退再退,等退到足够安全的地方,才解释说:“这是那黑龙的飞升雷劫,是领悟大道的好时机,说不定还能从这雷劫中悟到两分天道法则,不过那黑龙凶煞之气太强,恐怕身上沾染了不少的业障,这样的存在要么就是挨过天劫,飞升上界,要么就是渡劫失败身死道消,由于黑龙巨大强悍,这天劫比起一般的天劫要凶猛许多,并非我们这般低微修为就可以冒然靠近的,离的自然也要远一些。”
关于这一点就算季玄不说,白子濯也是能够理解的,此等异象,就连山脉河流都要折服于它,更不要说是区区人修,他这刚靠近他的剑就已经在和他发出警告,让其小心,白子濯本能里更是有着什么什么疯狂地驱使着他,让他不要靠近。
季玄就这么带着白子濯一起撤退,绝不是季玄就是什么好人,在危急时刻都还不忘了自己的同伴,季玄的这个行为其实比起担心白子濯这个主角会被天雷劈死,其实更担心的是自己会被天雷劈死,这天雷要是真想劈他,就算季玄跑再远,也是跑不掉的,既然这样,还不如就这么带上白子濯这个气运之子,有气运者在自己身边,他被雷劈的概率大概能够直线下降好几倍。
季玄是没安多少好心的帮人,但在白子濯眼中季玄这个行为就不太相同,其虽然没有说什么,但那眼中满满的信任,恐怕现在季玄说什么对方都会信。
他算是理解原著中的白子濯是怎么做到被人欺骗那么多次,还是会又被高超的骗术骗到,也就季玄看到的后期,白子濯被骗多了,这才封心谁也不信,恐怕其就连自己都不怎么信任了,到那般地步能否勘破大道看的就是机缘与信念,信念已毁,人也当毁了。
那时的季玄认为已经开始认命的白子濯是算废了,可现在见到白子濯在道途上比自己想的还要坚韧,说不定就连书中的放弃也只是做戏,那群人不是把他当炉鼎,不就是想看他受辱被人从云端上拉下来的模样,可当他的确如其所愿之后,那群见贯美人的家伙当真不会腻味吗?再则白子濯并非真的只是一个天资不错,身藏九阴之体的剑修,他极有可能是那个人,那个人难道就真的会永远沉睡,而不会有苏醒的那一天?若真是如此这一世的白子濯又是如何收服鬼剑的?说不定在原著剧情发展中就会有帝尊司恒醒来的一天,让曾经折辱他的人跪服在自己面前。
季玄就跟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地看着白子濯。
他以为深陷泥沼难以自救的人或许根本就不需要他人来拯救。
“季玄道友,在下是脸上有东西?”白子濯突然被季玄这么盯着,有些不自在道。
“白道友,冒昧一问,如果没有记错你这剑是一把绝世好剑,其中更是还孕育出了一个剑灵,这样连剑灵都是化神修为的剑,白道友可还记得自己是如何收服他的?”
白子濯对此就连自己都不清楚,一时间也难以说清,“说来惭愧,在下并没有那会的记忆。”
若是知道白子濯对于季玄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怎么可能以这样的理由推脱,他说没有那会的记忆,就是真的不知道那会发生了什么。
季玄心下已经有了数,在听见白子濯又说他今日也问过黑衣少年,对方只说是“救命”之后,季玄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那剑魂已经在刚刚两人往这边跑时就已经被白子濯收入了剑中,季玄与那位剑魂算得上是第一次见面,但光是这么转瞬间的相处时间,就已经让季玄将对方的大致性格摸了一个底,那黑衣少年绝不是什么热心助人的三好少年,瞧着有人要死自己面前了,还特意救对方一命,恐怕他不仅不想救当时已经倒下的白子濯,还想用白子濯的血肉祭剑,是什么让对方改变了注意,自然是受到了什么胁迫,又或者无法反抗的东西。
白子濯身上什么东西能够拥有这样强大的力量。
不难猜出,那时白子濯性命危在旦夕,恐怕唤醒了他体内的前世神魂,可白子濯原著中也不是没有遇上过生死一线的事,但那时可没什么帝尊司恒出现,莫非是他之前打开灵界大门试图召唤司恒神魂的事留下的后续影响。
不等季玄思索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头顶的苍穹就突然响起一道惊雷,狂风呼啸雷声不断中,两人本来都要忽视掉那轰隆隆响个不停的雷声,谁能想到会突然来这么一下惊雷。
惊雷响彻天际之后,滂沱大雨从天上倾泻而下,霎时,雨水席卷,漫山遍野都是雨点敲击地面的声音。
白子濯先是被雨水的声音一惊,正惊诧看着远方,那道道猩红色闪电越发恐怖起来,让人光是看着就心生不安。
“讨厌的下雨天。”
青年低沉烦躁的声音从耳边响起,白子濯连忙回头正要看季玄,他可没忘了季玄的道侣魔尊霍无厌可是就在那恐怖的异象的正中心。
季玄将那华丽的雨伞撑开,打在两人的头上,将雨点阻隔开来,隔着那哗啦啦倾泻而下的暴雨,他问道:“白子濯,你认为我现在应当如何是好?”
被季玄这突然连名带姓的叫,白子濯微愣,随后敛眉道:“季玄道友此话怎讲?”
“白道友,现在装傻可不好?你认为如果你是我现在应当如何做,去帮他,还是选择相信他,就在这里等着?”
“等着,那边很危险,想来前辈您也不想北幽魔尊为您担忧,我知道您很厉害,前世必然也是什么惊才绝艳的大人物,不然也不会让自己才二十多岁就突破元婴,可元婴还只是刚刚踏入那一步,后面的路还很长,以元婴修为以身犯险不仅帮不了北幽魔尊,还可能拖累对方。”
季玄笑了起来,“刚刚还一口一个季玄道友,怎么这么快就改口叫前辈了?”
白子濯一时语塞,清冷如玉的面容微微紧绷,他方才那话重点分明不是这个,季玄偏什么都不说,只指出这一点,是否还是打算以身犯险。
季玄并没有说自己到底是打算干什么,他面色淡淡地看着那雨雾都要模糊的远处,“似乎从未和你说过我前世是死在什么境地,前世我也是死在渡劫之下。”
成神失败与飞升失败算得上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当时的他是因为被诸神忌惮,而黑龙更是可怜,只因其被天道不喜,天道的喜好便是如此重要吗?还是天道就是上界控制下界人飞升上来的工具之一。
万千可能从脑中一闪而过,在白子濯惊诧的表情之下,季玄继续道:“我本以为我应当就此身死道消,其实那时本来就觉得已经活够了,实力也同样到达一定高度,人生也没什么好继续挑战的东西,就这么死去也挺好,并不是谁都想复活一世又一世,若不是心有不甘,我想来也不会选择再活一次,但我发现了一些事,我的复活可能是有人有意为之,就连我曾经以为早死了百八十年的仇敌也并未死去,如今我和他的身份好像对换了,曾经我是漫不经心间就可以屠他满门的恶人,他是无辜受害的贵族天才,如今我是被人复活,困在一个少年身体实力不足的人,对一切都一知半解,而他却已经是躲在暗处的布棋人,可我也实在不信他不过是过了些时日不见就变得如此厉害,要么是他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又活了千年万年,要么就是有人在为他支招,又或者他只是被推出来放在明面上的那个人,不论怎么样,这对于我来说都是麻烦的事,我无意深陷棋局,只想当那手握众生的执棋人,可那人偏要拉我当这当局者。”
季玄叹息一声,说不上是惆怅,还是无奈,那双朦胧的桃花眼中终于显现出完全不属于少年人的沧桑,“白子濯,在这一盘棋局中,你又是充当着什么样的角色?”
白子濯多次欲言又止,一时间竟是不知道应当如何解释自己并没有那么多的秘密,他只是很普通的一个人,他的所有不普通全都是因为这个体质,丢掉这个体质他可能也只会是一个平庸的剑修,可直面季玄那黑沉的眼他又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季玄道友,我不知道。”
季玄笑了笑,将自己手中的伞递给白子濯,“你不知道很正常,因为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方才说的只是季玄的猜测之一,另一个猜测是季玄不怎么想面对的,那就是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布的局,他既是局中人,也是布局人,可这样一来那个算准自己会复活而来的人又到底还算到了什么东西,霍无厌是意外,还是意料之中?
纷纷杂杂的信息挤在一起,太多太杂,让人越理越乱,所以季玄更情愿什么都不想,他只是普普通通一个男高中生,幸运又算不上幸运的穿到魔法世界,然后又机缘巧合来到修真世界,如此简单而已,说得再浪漫一点,他就是为了霍无厌而跨越时空。
可季玄并不是什么心大的人,种种蛛丝马迹他不可能完全无视,而这蛛丝马迹中窥见的真相要么季玄就是一个被仇人记挂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无辜者,要么他才是那个翻云覆雨算尽天下的人。
季玄更情愿倾向于前者,如果是前者事情还没有那么复杂,如果是后者这样连自己都要算计进去的家伙得是多么心机深沉,季玄不太愿意承认那样的人会是他。
局中有局,计中有计,一步扣着一步,就算这个人有可能是他自己,他依旧觉得令人毛骨悚然。
白子濯有些似懂非懂,在季玄将伞递给他时,接了过来,打在两人的头顶,分明知道季玄是修士,但那伞仍是没忍住往季玄这边倾斜了一点,“若是您不想入局,就不会有人能够强拉您入局。”
白子濯对季玄之前说的话都似懂非懂,唯这句听得明明白白。
“我不想入局,就不会有人拉我入局,可如果这布局的人就是我自己,又应当如何是好?”季玄眨了下眼,带着点俏皮地问道。
“这”白子濯并非什么擅长言辞之人,终于是被季玄给问到了,既是局中人,又怎么可能还是布局者。
“白道友,你其实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呢,分明什么都不知道,还想要来劝一劝我,可其实就连你自己都不确定我到底是好是坏,白子濯,你根本就不了解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又如何定义我的好坏。”
白子濯眼中闪过惊诧,很快那抹惊诧就消失,他直视着季玄,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在下不知道好坏应当如何来定义,但在我看来季玄道友是一个好人。”
“如果错信了呢?”
“就算是错信了,也是我咎由自取。”
季玄面色古怪,他想要以言语来打击白子濯,改变自己在白子濯这里大好人的固有形象,可白子濯当真是一个很古怪的人,居然还愿意相信季玄,可季玄不也正是被对方这样的品质所吸引,哪怕经过无数的痛苦,哪怕发现前面的道路一片黑暗,就连飞翔的翅膀的都被人无情的折断,依旧坚守信念,不畏前险,所以白子濯才会吸引那么多的恶人攻,越是黑漆漆的人,越喜欢光明纯粹的东西。
可季玄的存在大概只能算是对方人生中的又一次识人不清。
“突然有点好奇。”
“什么?”
季玄笑而不语,他只是突然有点好奇原著中会不会有哪个攻曾经被白子濯短暂喜欢过,其实能被这样一个人喜欢是一件很幸运的事,若是再早几十年,季玄大概会很愿意给白子濯制造无数的磨难,让对方痛不欲生,连最后的信念都被践踏摧毁,那会的季玄绝对干得出这样没品的事,可惜现在的季玄足够平和,远没有那时的恶劣残忍。
季玄拍了拍白子濯的肩,“庆幸吧。”
庆幸自己遇上的不是那会的自己,那时的季玄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是一个人渣,他仇敌无数,他蔑视生命,他高高在上的俯视众生,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而现在的季玄却是清晰的知道他自己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就算拥有再强大的力量,他本质上还是一个人。
白子濯有那么一点茫然,他今日时常感觉自己跟不上季玄的思维。
季玄不是看不见白子濯略带疑惑的目光,但他说的已经够多了,不愿再继续多说,他看着那雨雾,伸出了手,那雨下得又大又急,落到人身上如同钝刀子一样,带出些许刺痛感。
白子濯刚要阻止季玄这样自虐般的行为,季玄就已经踏出雨伞之下,让自己完全笼罩在雨水之中,白子濯连忙要将伞往前送,却是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时竟是动不了了,季玄大步往前走着,还不忘对着白子濯挥了挥手,“别挣扎了,他最多也就困住你半盏茶的时间,我去看看,等会就回来,别跟着我来。”
白子濯暗恨自己实力不够,连忙对着季玄远去的身影道:“季玄道友,伞。”
他刚刚不是没有被雨水淋到,那雨水落到人身上就仿佛一个水球从极高的距离砸下来,看起来是一个小小的水球,但落到的人身上却能转瞬之间就让人脆弱的皮肤被砸红。
修士的身体自然不应当这么脆弱,可谁让这雨并不是简单的雨水。
可季玄居然连伞都不带的往前走。
季玄并没有继续回复白子濯后面的话,他已经走得足够远,这落到他身上的点点雨水唤醒了他久远的记忆,那时的季玄意气风发,他自信自己能够成功成神,而最后他死在了这样的雨夜中。
季玄不如离开白子濯时走得那样快,他渐渐放慢了脚步,比起上一世,唯一的区别是他多了一个牵挂的人,前一世的孑然一身,死了也就就死了,唯一不甘的也就是自己居然会被那些所谓的真神给弄死,这一世大概便是多了点牵挂,也就不想再那么轻易的死去。
他没有冒然联系霍无厌,将自己的神魂肆无忌惮的笼罩住整片空间,暗含吞噬力量的神魂霸道地扫过整片空间,不论是展现出无数异象的天穹,还是在天劫中挣扎的黑龙,又或者冷眼注视着黑龙的百里闻与霍无厌,就连应暮辞都坐在一块石头之上看着那黑龙,季玄的神魂力量足够强大,很容易注意到众人真正留意着的是黑龙的逆鳞,逆鳞之下恐怕藏着的就是之前的黑色珍珠,可不论是逆鳞还是黑色珍珠,都不是现在的三人可以去动手的,一旦动手极有可能他们也会被卷入那雷劫之中。
霍无厌若有所感地看向虚空,黑沉沉的眼眸刚好对上季玄窥视的目光。
这是发现他了?
很快季玄的猜想得到了答案,霍无厌探出神识勾了勾季玄那铺开的神魂,神魂立马就不受季玄控制的亲昵地蹭了蹭霍无厌。
只想高冷无声无息看看情况的季玄:“……”
神魂干的事与他季玄何关。
季玄很想这样告诉自己,但显然霍无厌是不会将季玄与季玄神魂来分开算。
季玄本人一边叹气,他的神魂一边高高兴兴地绕着霍无厌转圈圈,要不是条件不允许,他神魂说不定还想勾霍无厌的神魂一起出来贴贴。
嫌弃着这见色忘义的小神魂,季玄还不得不用另一部分没跑去贴贴的神魂去探查那黑龙的情况,黑龙的情况绝对算不上好,毕竟他已经被那天雷劈了很多次了,旁边还有不少对他虎视眈眈的家伙,就算他已经引了无数道天雷往那三人那边走,但被天雷主要盯着的他并不能完全把雷劫甩到他们那边去,被迫被天雷劈成原形的黑龙就算再皮糙肉厚,也无法继续承受后面五十六道雷劫,天雷一道比一道劈得很,渡劫之前黑龙还有自信自己能够渡劫成功,经过这么多次天雷之后,他已经大致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在这之前他有两个选项,一是将这些家伙都吃掉,拉他们垫背,二是在渡劫失败之后,夺舍其中一个。
黑龙强有力的龙尾扫过所有人,要是被一条长度惊人的龙攻击到不用想都知道他们的身体会受到怎样的重伤。
三人皆没有被黑龙攻击到,其实他们也并非如面上这么看起来轻松,这黑龙的妖丹自然是要在死之前就夺走,不然等黑龙被天雷劈死,再拿到这妖丹也是无用,传承传承还不是得靠黑龙来传承。
可作为一条历经天劫的黑龙,对方怎么可能愿意在这个关机时刻把自己的传承给别人,那他们唯一的机会就是在黑龙经过天劫之后即将死去的时候,但这个时机很难把握,没把握准,要么是黑龙死在天劫之下,要么是黑龙还不够奄奄一息,飞升成功。
其实大家都不是蠢货,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他们现在改变的事,有可能就会成为现实,比如他们帮助黑龙渡过天劫,对方就会真的飞升上界,又比如他们在这里被对方杀死,也就是真的死亡。
这就是黑龙数万年前为自己谋的出路,以墓地传承吸引人过来,然后以试炼卷进足够多的人,让他们经历前两关,以为自己真的是在什么传承的试炼之地,只要在这一关救下黑龙,他们其实就是必死的路,上一次墓地开启,百里闻就进入过,那时还有一个人就是帝尊司恒,帝尊司恒在关键时刻发现了黑龙的计谋,以着自己绝对的发言权制止了其余修士帮助黑龙,然后眼睁睁目睹黑龙死于天劫之下,让所有人全都白跑一趟,但一众修士无一怨言。
如今万年过去,这秘境竟是再次开启,上一次可没这初时的黑色珍珠,百里闻想着可能是上一次秘境开启,帝尊司恒坏了黑龙的好事,这次只选一个人进去,但墓地里的黑龙是真的以为自己在选择传承之人,必然不会介意自己的试炼之地进入更多的人,所以这才有了百里闻等人也跟着进去的后续。
可现在进来是进来了,百里闻发现万年前面对的问题,现在还是要面对,比起帝尊司恒的保守,大局为重,已经在散仙修为徘徊多年的百里闻就要大胆许多,他以为前两关只是迷惑修士的东西,但似乎在前两关表现更好会得到黑龙一种莫名的喜爱,在有几个人可以选择传承的人,黑龙一定会选择之前得到黑色珍珠,后又得到两次试炼头筹的霍无厌。
百里闻转动着手中戒指,觉得实在是太麻烦了,然而这东西并不是他觉得麻烦就能够避免的,应当如何做才能得到真龙的传承。
数万年前灵气旺盛,所以会苛刻对待一条业障缠身的黑龙,数万年后灵气稀薄不止一星半点,由完全正道正统的身份再携带真龙血脉,百里闻的飞升可以说是稳了。
百里闻盘算着应当如何操作,如同感受到什么,他看向虚空之中,但不知是天雷降临,气机紊乱还是怎地,他并不能察觉到其中细微的变动,无非就是有什么家伙靠近了。
百里闻轻啧一声,摇起手中折扇,在黑龙再一次龙尾扫过的时候,快速躲避开。
如今风大雨大,狂风如吃人的兽,暴雨是杀人的刀,毫不留情地攻击着每一个人,不比白子濯与季玄的脆弱,这在场上守着的三人就算是应暮辞也比寻常化神修士强大,根本不将这小小风雨放在眼中。
把神魂完全放出来的季玄就不一样了,离开了季玄神魂的身体更加脆弱了,季玄只能一边用神魂掌控着这处的情况,一边还要分出一部分神魂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己的身体,不然这天雷看他不顺眼,突然给他来一道怎么办,他这小身体可承受不了一点天雷。
小心翼翼保护着自己身体的季玄一直都有留意着黑龙,见对方眼中一抹暗沉一闪而过就觉得有点不太妙,他比所有在场修士看得都要更清楚一点,能够看出这处的危险,太真实了,仿佛就众人真的置身在天劫之中,季玄的神魂传递回来的信息也在说这是真实的,那是不是说明这黑龙压根就是在利用修士的贪婪,妄图让自己能够顺利的重获新生。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足可以称得上可怕。
天上的天雷劈得越发的猛烈,一道接着一道的来,黑龙漂亮的鳞片都在这个过程中变得稀稀落落起来,季玄随时预防着可能会出现的变故,但大半天过去并未有任何的危险出现,像黑龙妄图以天雷攻击霍无厌、百里闻等人都没被季玄放在眼前,要是他们连这点攻击都躲不过去,也就不是什么修真强者了。
季玄等着等着,眼见也就只有最后三道,也同样是最强三道天雷的时候提高了警惕,比起前面一道接着一道,尚且算得上密集的天雷,这一次的天雷就酝酿了许久。
百里闻提高警惕,以为黑龙要如万年前以传承哄骗他们的时候,聚集起一定力量的黑龙越是突然发起攻击,从一次失败,他总结出了一定的经验,靠着这群修士的贪念来完成自己的布局,到底是太过于被动了一点,一旦出现像当年司恒那样的情况,他的计划就将毁于一旦,这也是他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再次聚集出重修布局的原因,这一次不容任何失败,他也同样只接受成功,不接受失败,一切准备就绪,那最后他看中的夺舍之人留下,趁着最后三道天雷降临之前,他自然是需要提前解决掉可能伤害到他的人。
要不是为了哄骗这些人,他篡改了外面骨龙的记忆,那个以为自己已经飞升,一心只想留下传承的“真龙”又怎么可能一下子丢这么多人来试炼之地。
好在由于改变了一定的布局,现在到的人不算多,唯一糟心的就是个个都有得他传承的机会,还是那种一获得机会就有可能飞升的那种。
黑龙一招没有得手倒也没有立马继续,而是化作了人形,龙形威风凛凛,霸气天成的黑龙化作人形也是其中翘楚,单论面容并不输于在场众人。
衣衫有些破烂,如同画着战陨妆的男人目光先是扫过百里闻,冷漠地吐出几个字,“曾经来过的小屁孩。”
目光流转,又在应暮辞的身上停顿了下,这一次比起之前的冷漠还多了一点嫌恶,“白龙血脉,难怪整个人都白惨惨的一片。”
看到霍无厌,黑龙的面色终于好了一点,但这一次他却是什么都没说,马上就要被他夺舍的家伙,也的确没什么好说的。
看了好一会,在这倒数第三次天雷聚集得越发凝实之后,黑龙终于动了起来,他的人形比起他的兽形动作还快,手上没有任何武器,但那骨感分明的手伤害力比起寻常的法器灵器还要强上百分。
他们自以为自己才是那个来寻宝找机缘的人,但这一切在这龙眼中只是他的一个局,他们都不过是龙眼中来代替他死的倒霉蛋,天之骄子也罢,正魔魁首也罢,一域之主也罢,死了过后不都是黄土一撮而已。
但人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顾虑,并不是谁都可以顺心如意,这一场局中注定只有一个得益者,就看这剧本能够按照谁的心中所想走。
季玄将自己的神魂融入风中融入雨中,借着天劫的气机紊乱,当做这么多大能的面光明正大的出现,他把握着时机,等待着最佳的出手时机。
现在还是黑龙跟百里闻以及应暮辞的战斗,季玄完全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当做没有看见,等会黑龙对霍无厌出手,也就是他动手的机会。
到现在这个境地,季玄还不至于看不出来黑龙压根就不是想走让修士帮助他渡过天劫的路线,对方知晓修士不会想他活下来,肯定最后出手也是卡在他不会马上死掉但又活不了的临界点,黑龙莫非甘心将自己的传承就这么交给别人,当然不甘心,不仅不甘心,还恨不得带上其他人全当自己的垫背,对方死了这么多年也怨气未消,还多次布局,绝非善类。
季玄静观其变,好在百里闻与应暮辞同样不算简单货色,面对已经经历过七十多道雷劫的黑龙,他们本生还要更占优势,所以在又一道天雷降临之前并未受什么难以挽回的重伤,唯一伤的重些的也就是应暮辞。
眼见着那凝聚的倒数第三道天雷已经完全成型,黑龙也不继续急着先去弄死他们中的哪一个,而是继续准备承受下一道天雷。
这是直接打算以人类肉体来承受一道天雷,季玄有些诧异,伸出自己的神魂又靠近了黑龙一些,然而在天雷降临,季玄神魂再次离去之前,黑龙唇边微动,用唇形吐出两个字。
“季玄。”
季玄都要收回的神魂微愣,这声季玄好似是在叫季玄本人,又仿佛是在叫另外一个人。
对方竟是认识他!
第204章
怎么感觉稍微活得长一点的家伙都是熟人。
季玄也不知道应当如何形容,但这黑龙认识季玄绝不是因为季玄在上一关的试炼之地欺负了他,而是很多年前的黑龙真的认识一个相貌与他相同的人,连名字都没有什么变化。
黑龙死了多少年了,季玄不知道,但肯定是以万年记的,而他竟然认识季玄,要么是“季玄”曾经也闯过他的墓地,要么就是黑龙生前就认识季玄。
不论是哪个结果都在证明季玄曾经属于过修真界,季玄砸吧了一下嘴,感觉有点麻烦。
好在就在这时天上的天雷再次降临,这倒数第三道天雷巨大而又声势浩大,与之前一道天雷就是一道天雷的手臂粗雷电不同,现在的天雷那就跟劈下无数道雷电一般,聚集在一起全都向黑龙而去,就这架势不像是渡劫,更像是一个酷刑,夺人性命的酷刑。
黑龙在天雷中痛苦挣扎,一声声震耳欲聋的龙啸从中响起,光只是听一个声音就知道他有多痛苦。
疼痛在周身蔓延。
痛,太痛了,痛得恨不得就这样死去,就这样快些结束这种酷刑。
按理来说他应该习惯了的,看似这是让所有修士回到黑龙渡劫的时候,但对于黑龙来说这已经是第三次,第三次渡劫,前面第一次他自信于自己肯定会渡劫成功,任由那一道一道天雷往身边劈,劈去凡尘埃土,前面他都熬过去了,可偏偏这最后三道雷劫,一道比一道不留任何余地,一道比一道想要他命,他就在这其中挣扎不休,也终于明白他这天劫是过不了的,别人渡劫失败尚可化作散仙,继续修炼,寻找下次飞升的机会,可他就不一样了,他能清楚感受到那天雷是想要他死。
以最后纯正龙族的死亡,来改变天地气运。
黑龙早该明白的,盛极必衰。
如若能够早些明白这一点,他绝不会冒然飞升,可他明白得太晚了一点,巨大的懊悔不甘在这滚滚天雷下凝结,他该做点什么,可做什么呢,要为何做才能在这命定的局中找到一线生机。
最后临到关键时刻,这条心有不甘的黑龙以身为墓,化作古墓,布下局,只等着有缘人进入此局,助他一臂之力。
可惜他还是小瞧了修士的贪恋,以及个别修士的绝对冷静与理智,帝尊司恒,那个男人,阻止了他谋划了数万年的大计。
他的龙身成就了重元秘境,他的龙血滋养着奇花异草,他以身为脉化作此处龙脉,是莫大的功德,而他也因此算得上另一种意义上的活,但他不能动不能说话,没有自由,作为翱翔天际畅游海洋自由自在惯了的龙族,黑龙难以忍受这样的生活,他前后布局两次,这是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他残留的神魂意识已经不足以他再来布一次这样的局。
有一有二,却不可能有三,黑龙足够冷静,等着这一次计谋的成功,结果他遇上了比起当年的帝尊司恒还要恐怖的存在。
黑龙被天雷弄得痛苦不堪,但他的目光却完全停留在季玄这边。
季玄神魂小心地把自己的身体护好,免得黑龙发疯把他这脆弱的身体给弄坏了。
或许是季玄的出现,黑龙在挨过倒数第三道天劫之后,并没有急着马上就动手,而是看着虚空中的什么,问道:“你回来了。”
季玄眨眼,想问问难道对方知道他会回来,但他到底什么都没有问,万一这黑龙诈他怎么办,他只是一个柔弱的半妖而已。
黑龙并不在乎对方会不会回答,他只是有那么点意外,对方居然还活着。
倒数第三道天雷过去之后,倒数第二道很快就又来了,比起第三道聚集良久,第二道就要快上许多,黑龙清楚知道每一道天雷是间隔多久降临,所以这一次并没有趁着天雷降临之前,就开始动手,迎接完倒数第二道天雷,他差的也就那么最后一道天雷,临门一脚,却是他怎么也跨不出去的一脚。
又被狠狠劈了一道天雷的黑龙身形狼狈,仿佛再受一点攻击就要倒下去,可偏偏看似马上就要受不住的他根本就没有看起来这么狼狈,他抹掉自己唇边的血渍,笑盈盈地看着众人,不像是什么阴郁难搞的黑龙,更像是什么好说话的修士,众人压根就没有被对方的面容所欺骗,全都警惕地看着他,黑龙都毫不在意,他对着众人道:“还有最后一道天雷。”
是的,还有最后一道天雷,最后一道黑龙注定承受不了的天雷。
所以他必然会在最后一道天雷到来前做点什么。
“黑龙前辈想要说什么?”百里闻摇着手中的折扇问道。
他一如既往的风度翩翩,握着扇子的手却是比以往要紧上一些。
黑龙前面对他们绝对算不上友好,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交谈想法,可现在不一样了,前面看似一点交流欲望都没有的黑龙现在居然在主动和他们说还有最后一道天雷。
“最后一道天雷会聚集很长一段时间,其他人不知道,你却应当知道最后一道天雷足足聚集了整整一个时辰,也是这聚集了整整一个时辰的天雷彻底断去了本君活下来的可能。”黑龙语气很淡。
“前辈想要说什么?”百里闻面容淡然,身体却是略略紧绷,他知道他面对的并不是什么好说话的家伙,而是一个凶恶残忍的龙族,面对这样一个东西,没有任何人会放松自己的警惕。
“我想要说什么,我想要说的很简单,我想要活下来,不求千秋万代,只求再多苟活一段时日,我已经死了很久了,已经在这片土地等待了太久,我的残魂不足以支撑我再来一次这样的回溯,你们为龙族传承而来,自然也要准备承受可能会面临的危险,而我存在的本身就是你们此次的磨难,这是最后一次,我不会让你们再轻易的逃跑,所以谁都不要想阻止我。”
这话是说给百里闻等人听的,更是说给季玄听的。
就算是旧友又如何,就算是曾经强大到不敢反抗的人又如何,横竖都不过只是一个人,对方身上的气息并不如当年那般强横不讲理,让人生不起反抗之心,所以他是有机会的,有机会活下来的。
灵鹤宫宫主属实是姗姗来迟,对于不精通阵法奥妙的他来说能现在来到此处,已经算是不错,不巧的就是他刚好就听见黑龙的威胁。
作为刚来就被威胁的其中一员,灵鹤宫宫主有那么一点尴尬,早知这就是黑龙的一个局,他就不应该现在来的,过来干嘛呀这是,给人送菜吗?
灵鹤宫宫主叹息一声,无奈地看着霍无厌,“别看我,虽然我出自御兽闻名的灵鹤宫,但这御龙,我的老祖宗都不一定能够做到。”
要是龙族真的这么好驯服,龙就不会这么得天独厚,高万妖一等了。
所以他不仅不能驯龙,还得小心一点这黑龙会不会因为某些原因而不喜他这个只会一点御兽的修士。
灵鹤宫宫主是真的很无奈了,果然有些热闹还是不凑的好。
霍无厌对于灵鹤宫宫主的回答并不意外,“早就料到了。”
灵鹤宫宫主做不到是一回事,霍无厌这早有所料的语气还是很让人恼怒。
然而现在不是恼怒的时候,黑龙对于这个新出现的人类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重新在几人中找着合适的人选,对于前两关试炼,他并不是毫无记忆,在惊诧感受到季玄气息之后,他就快速搜索着还有没有适合夺舍的人,从前面试炼的记忆中,他算是知晓了那个黑衣男子就是季玄的道侣,不管季玄为何现在会有道侣这算得上软肋的东西,与不管季玄现在到底有多强,他都愿意给对方一个面子,比如不用对方的道侣当这夺舍之人。
可除去霍无厌之后,留下的人也就那么几个,拥有白龙血脉的应暮辞应当是最适合的,但对方先天不足,病弱缠身,黑龙本来就不满意对方身有白龙血脉,这个病体自然更让他不喜,再看百里闻,百里闻虽然修为高深,但其已经渡劫失败两次,身为散仙,看似厉害,实则早已丧失飞升的机会,夺舍之后,没有龙族血脉加成,除非有什么大机缘,不然他这一生的高度注定也就止步于此,黑龙自然是不满意的,而灵鹤宫宫主的出现却是让他眼前一亮。
御兽通灵之道,灵鹤宫宫主看似是几人中最弱的,但其修的道却是直接问鼎大道的道,只要条件合适,有一定的机缘。对方就能够直接飞升上界。
多么合适用来夺舍的身体,黑龙笑容真实了几分,靠近灵鹤宫宫主。
霍无厌眉心微皱,隔着一定距离突然道:“灵择,后退。”
灵鹤宫宫主刚来还不是很懂这边的情况,但听到这话完全没有思考地就相信霍无厌的话,快速后退,随着他的后退,黑龙的面色难看了起来,他似是抱怨地道:“跑什么跑呢?”
灵鹤宫宫主那张娃娃脸上带上苦涩的笑容,跑什么跑,那当然是不跑就要翘辫子了,刚刚灵鹤宫宫主还不知道对方想要干什么,现在从黑龙看他跟看什么香饽饽的表情,他直接顿悟到了,这家伙在觊觎他的身体啊!不是那种觊觎,而是单纯字面意义上的觊觎。
机缘是好,龙族传承也是好,但这都得有命活着才行,要是命都没了这些东西还有什么好争抢的。
灵鹤宫宫主再一次后退了一大步距离,他快,然他只是专攻御兽的法修,黑龙比他更快,眼见那以手化作的利爪就要来到他的面前,灵鹤宫宫主心中大急。
这夺舍几乎都是要夺舍死人,倒不是说活人不好,而是活人意识都比较强,尤其是他们这样强大的修士,神识更加强大,而死人就要好夺舍身体许多,所以夺舍重生之人要么夺舍的是死人要么夺舍的就是婴孩,很明显他现在很可能就要变成前者。
灵鹤宫宫主心中大悲,只觉自己这趟就不应该出来。
相师大人都已经说了他此次外出可能会凶险万分,他为何就不信,非把人当老神棍啊!也不想想老神棍能这么稳稳坐着相师的椅子吗?
可惜灵鹤宫宫主再如何后悔都没用,现在那龙爪都已经到达面前,面前的龙爪眼见着越来越近,不论是他唤出再强大的灵兽,其在黑龙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纸老虎。
灵鹤宫宫主一脸心如死灰,吾命休矣,结果就有一把剑拦在了他的面前。
漆黑、狭长,带着古朴气息的剑,不是霍无厌的追魂剑还能是谁。
一瞧眼前果然是霍无厌在为他拦下了那一攻击。
灵鹤宫宫主感动万分,虽然霍无厌一向不苟言笑,但关键时候实在太过于靠谱。
霍无厌这行为让黑龙十分恼怒,本来他都已经放弃夺舍这家伙,怎么这家伙还不知好歹,非要凑过来。
黑龙悄悄看了看四周,这时他已经察觉不到方才那抹气息,但黑龙知道,只要霍无厌是季玄的道侣,季玄就不可能道侣都不要的跑路,那只能说明季玄还在原地,只是把自己的气息隐藏了起来。
黑龙收回自己的利爪,恐怖的爪子又变成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他理了理自己被风吹乱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衣服如今也就勉强蔽体,但龙就算这样,看起来也是威严霸气的,他抬了抬自己矜贵的脑袋,“你想要做什么?”
霍无厌不语。
黑龙面色几经变化,到底是忌惮暗处的那位,他给出最大的让步,“本君可以把龙族传承给你,不过你要帮助本君一件事。”
“什么事?”
“帮本君夺舍这人,并在本君夺舍成功后护住本君这具肉身。”
以防魔修欺骗他,黑龙还补充了一句,“要以心魔为誓。”
很令人心动的一个条件,要是灵鹤宫宫主是霍无厌不熟的人他就已经同意了,不仅同意,还会帮着对方把灵鹤宫宫主抓起来。
见霍无厌听到这话后看了自己一眼,灵鹤宫宫主首次欲哭无泪起来,他不可置信道:“无厌,你不会认真的吧!”
说实话这条件很让人心动,但作为被夺舍的那一个灵鹤宫宫主觉得一点都不让人心动。
霍无厌这边还没有给出反应,百里闻就笑道:“原来龙君大人是看上灵择宫主的道法了,的确灵择宫主虽然现在实力差了点,却是能够问鼎大道的修炼路子,这路子温和无害,也不会有什么难以挨过的天劫,可龙君大人既然选择人合作,为何就不能选本座,论实力本座并不输于霍无厌。”
本来以为百里闻是开口救自己的灵鹤宫宫主觉得自己果然还是天真了,忘了百里闻压根就不是好人,指望对方念及同盟之情救他,还不如指望看似关系更为浅淡的霍无厌。
黑龙似乎真的有好好思考百里闻的提议,但其最后摇了摇头,“你又没有道侣。”
百里闻:“?”
现在得个真龙血脉传承还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道侣了?
百里闻原本不理解,一想到霍无厌的道侣是谁,一下子就理解了起来,“他来了?”
黑龙没有回答,他没有回答百里闻的必要,对方一个小孩儿怎么可能知道那位的可怕之处。
或许就是季玄现在太过于平平无奇,没有展现出什么毁天灭地的力量,百里闻甚至都要忘记那位当初的力量多么强大。
他先是垂眸思考了一下厉害,确定自己失去这个龙族血脉传承,恐怕终其一生也无法飞升上界之后,他眸中闪过一抹厉色,循循善诱道:“就算是他,他现在也不过是元婴修士,莫非堂堂龙君连元婴修士也怕。”
黑龙听见这话面色微动,有那么一丝心动,可一想到当初那位的手段,还是选择当做没听到。
主要是季玄混进这里都不知道多久了,结果他们这群人就没有一个第一时间发现,这还是简单的元婴修士吗?开什么玩笑。渡劫修士都不带这么会隐瞒气息的,要不是对方方才的确靠他靠得太近,恐怕就连他也留意不到对方的到来。
按理来说要是元婴修士都这么厉害了,他们这群渡劫期修士还不得更厉害,事实却是他们并没有更加厉害,不仅没有更厉害,还被一个元婴修士的隐匿手法骗到了。
目光留意到霍无厌,黑龙收回前话,也不尽是,说不定那位的道侣有发现对方的存在。
当然这两位说不定就是来一个里应外合什么的,别说黑龙不想冒然动手,就连百里闻说这话都是心虚的,实在是谁都不知道季玄现在是什么实力,之前的正魔大会算是一个看出众修士水准的好机会,但实话说前几关也只让百里闻看到对方水火双修,剑法超绝,有可跨越数个等级的实力,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对方的上限是哪里,无从得知,本以为可以看看季玄与阳砚山打一场,然后以此来推断他现在的水准,结果阳砚山因为身体原因居然自动认输了,如此他不仅没有看出季玄的深浅,还怀疑对方藏了不少的私。
若是季玄真的藏了很多私,那对方到底多强,还真的无从得知。
百里闻与黑龙这么一迟疑,灵鹤宫宫主早就跑没影了,主要是这两人现在对他不安好心,他不跑难道留下来给两人研究怎么弄死他不成。
灵鹤宫宫主跑得飞快,可惜他已经被黑龙盯上,就算跑得再快也没有用。
黑龙见灵鹤宫宫主跑了,也不和两人继续浪费时间,而是跟着其而去,霍无厌、百里闻等人自然也是跟着而去,一转眼的时间此地就剩下应暮辞一个人。
应暮辞并没有急着离开,他瞧了瞧那在天际聚集的雷劫,若是连黑龙这样修为大成的龙都不能飞升,那屠杀整个族群,以他们之血来提升自己血脉力量的他是不是更加无缘飞升,迟早今日的雷劫会降临他的头上,无缘大道会是每一个强者的悲哀。
另一旁的季玄跑得比百里闻还有霍无厌还要快,在灵鹤宫宫主一跑,他就跟了上去,果然后面黑龙与霍无厌也很快跟上,他神魂挪动着此处的规则力量,自成领域,将黑龙与霍无厌拉进来,而另一边的百里闻却被隔离开。
如此同时,灵鹤宫宫主也被卷进了季玄的领域之中。
一进入这领域之中,黑龙就察觉到不对,有意脱身,然而唯一一个很适合他夺舍的化神修士就在面前,黑龙实在舍不得就这么放弃,放弃了这个下一个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找到,他的机会就只有这么一个。
远处倒是还有一个青年人,对方修为低微,刚好就很适合用来夺舍,只要心志不是太坚定,就算是不杀也能够轻易夺舍,可是那修士实在是太弱了一点,除非真的没有选择了,不然黑龙还是想要这样修为大成的,重新修炼对于他来说还是太过于麻烦。
灵鹤宫宫主一被笼罩进这个领域之中,就以为领域是黑龙的领域,刚要感叹自己命不休矣,结果就有一个虚影在他面前慢慢凝实,仔细一看这不是霍无厌家那小孩,季玄吗?
季玄现在用的外貌就是他的本来样貌,这算是众人熟悉的一张脸,灵鹤宫宫主先是惊讶于对方怎么在这,结果转瞬间黑龙就已经来到了此地,灵鹤宫宫主正要带着人一起跑,就见之前如疾风骤雨般跟着他的黑龙化作了人形,一步一步地靠近,来到季玄面前,对方只是略微犹豫了那么一下就已经尊敬道:“大人。”
“你要在我手上抢人?”季玄问道。
季玄完全没有之前的记忆,现在这般行为完全就是仗着以往经验,都是做过强者的,季玄大概能揣摩出自己是个强者时,大概会是什么批样,当然对方性格和他诧异太大的话那就当季玄没说。
好在季玄应当是蒙对了几分,黑龙低下头,态度比起之前还要恭敬两分,“不敢。”
季玄垂下眼眸,看着自己面前这人,不,应当说这龙,“可你还是来到了我的面前。”
黑龙要是真的害怕他,敬畏他,就不应当在发现这地方是他的领域之后还继续深入。
黑龙面上流露出迟疑,“不是大人想见我?若是大人不想见我,完全可以不把我放进领域之中,可大人将我一同带入了领域,显然是有什么想要与我说,当然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测,如若说错还请大人原谅。”
季玄挑眉,“在揣摩心思这点上,你当真是足够聪明。”
季玄说这话时,面上还带着一点笑意,但黑龙总觉得对方并没有看起来这么无害且无辜,这边季玄刚说完话,就大手轻挥,将两人之间的空间隔绝开,让一旁的灵鹤宫宫主根本不能听见他们在说什么,不仅如此那隔绝空间的结界上还生出层层冰晶,显然是把看唇形这条路子也给绝了。
黑龙只是瞥了一眼,便问道:“不知大人是想要问什么?”
“你既然叫我大人是否知道我到底是谁?”
季玄干这事绝对算得上冒险,所以他才将黑龙带进自己的领域空间,而他这么做同样是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告诉黑龙自己对于过去一无所知,又将两人一同放在结界之中,若是黑龙要对季玄动手,他是跑都跑不掉,在他的领域之中,就算黑龙足够强大,但也不过是被天雷劈得已经奄奄一息之流,看似厉害,但他只要愿意就能将对方完全吞噬掉,这是对方用以求生的一个局,同理现在的黑龙也是真实存在的,那季玄吞掉对方的神魂,是不是就真的是吞掉了呢?
季玄突然有那么一点心动。
黑龙被季玄盯得毛骨悚然,但凡他对季玄了解少一点,这时候就应当动手了,如百里闻所说就算对方之前再强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一个普通的元婴修士,区区元婴而已,不足为惧,最多也就是跨一两个级杀人,今时不同往日,说不定曾经整个修真界的噩梦就这么死在他的手中。
但黑龙作为龙族对危险有足够的探查能力,还拥有一点预知危险之力,他不知道自己动手会怎么样,但光是靠近季玄,他就已经在季玄身上感受到了浓重的危险气息。
这样的危险气息,让他及时制止了自己不妥的举动,果然不论这位现在多弱想要杀他都是痴心妄想,可这位居然问他知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黑龙回忆起对方的身份,竟是真的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概念,“在下不知大人到底是何身份,只知道大人一出现在修真界就是惊才绝艳之辈,听那时的其余大能猜测,大人可能是来自上界。”
上界?
季玄还不知道自己可能有上界这么一个身份,上界说明什么,说明实力已经超脱此方世界,可“季玄”要真是一个上界修士他为何还要来到这方世界来,为了什么,又或者是修真界有什么他值得停留的东西。
季玄心中已经翻出一个个疑问的浪潮,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不显山不露水,只又问了一句,“还有呢?总不可能除此之外,你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吧。”
要是只是如此,这黑龙不至于一副很怕他的模样,龙都是骄傲的家伙,这样的家伙都会害怕的东西,只能说明是真的很恐怖的存在了。
黑龙抬眼瞧了瞧季玄,只能继续道:“在下并未怎么接触过大人,对大人的了解全都是道听途说,唯一见过大人的时候就是一次秘境之中,当时大人得到了一株无数大能修士眼馋的东西,听说那东西只要吃下就能提高飞升的可能,在下便也跟随去看了看,然后看见大人轻而易举将十三个化神后期,七个化神巅峰,以及三个渡劫期修士魂魄引出吞噬殆尽。”
其实当时场面远比黑龙形容的还要可怖,那会都要流传散修季玄是一个玉面阎罗,别看对方长得好看,动起手来那叫一个狠,和谁动手谁就死,堪称一大杀器,黑龙原本完全没把这放在眼中,结果那次就看见从所未见的场景。
十三个化神后期,七个化神巅峰还可以不放在眼里,但三个渡劫期修士意味就不一样了。
那会灵气充裕,修到那个境界的修士又那个不是生怀大气运者,那三名渡劫修士都是那种距离飞升只差临门一脚的,所以这才看重季玄手中的那灵植,结果这么多修士一起,别说抢下季玄手中的东西,居然还被那看起过分年轻不过是少年模样的人轻易压了下去,
那人发现了黑龙的存在,却只是淡淡瞥了一眼,然后便是黑龙至今难忘的屠杀,并不是对方杀人喜欢弄得很血淋淋让人光是看着就反胃,而是对方杀人实在是太容易了,就算是渡劫大能在他眼中也不过是转瞬就可以对付的幼儿稚子一般,黑龙甚至都没看清对方怎么动手,那群以往号令一方,光是出现就会引得无数人瞻仰的修士就已经被引出神魂,被其身上弥漫的一股混沌之气吞噬,无法反抗,也逃脱不了,不少修士就是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神魂被吞。
这样类似邪修的一幕,黑龙偏又在对方身上感受到极为正统的力量。
将那二十多人的神魂吞噬掉还不算完,那人竟是张开那股黑色吞噬之力将那些肉体全都笼罩在了黑暗之中,最后的结果如何,不用想也已经知道。
黑暗褪去,肉体消失。
空空荡荡到仿佛黑龙之前看见的东西都是假的,不过是他的虚无妄想。
黑龙那时也就化神巅峰修为,被眼前的场景惊到,试问他当时能够对付那三个渡劫期中的哪一个,恐怕哪一个都不行,那都是沉淀无数年的修士,可是就连他们在面对那人的时候都毫无招架之力,更不要说他。
在黑龙深陷刚刚那场景回不过神来的时候,他的面前竟是突然出现了那人的面容,俊美的白衣修士冷漠的面容微收,道:“你是最后一条纯血统的龙了。”
黑龙诚惶诚恐,作为最后一条真龙血脉,他其实并没有对外宣称自己龙族的身份,对方却是知道他纯血的身份。
白衣修士仿佛并没有瞧见黑龙对自己的防备,只继续道:“在好奇我为何会知道你是真龙吗?因为在我眼中你就如那翻开的书,上面写满了关于你的所有东西,我不仅知道你是最后的真龙,我还知道你是一条黑龙,黑龙强势,为天道所不喜,现在正是天地灵气转变之时,飞升的也是妖修居多,恐怕后面天道就会有意压制妖修飞升。”
白衣修士每吐出一句话都是在黑龙心中惊起一道雷,“所以你飞升的概率不大,当然这只是我的一家之言,并不能完全当真,若是你能飞升成功自然是千好万好,只需要留下一个真龙传承就好,若是飞升失败,同样可以留下一个真龙传承,并且帮我带一句话。”
黑龙将信将疑,问道:“什么话?”
“对一个你一见到就知道该和谁说的人,倒也不用说多了,就说一句,你终于来了,当然他有可能会有点生气,但这都不重要,你能否活命的机缘就在他身上了。”
“弄出一个龙脉墓地对我来说有害无益,为何大人就这么确定我一定会弄一个。”
似乎没想到黑龙还会质疑自己的话,白衣修士笑了起来,“不,你一定会这么做的。”
此后黑龙再没见过对方,这一段记忆也不知为何变得模糊不清起来,直到再次感受到这股强大气息,他才发现他根本就没有忘记当年的事,尘封的记忆就如同被人抚掉了尘埃。
见季玄听到那个人面对二十多个强者,还把那二十多个强者神魂都吞噬殆尽还这么冷静,补充了那人当年让他带的话,“您当初让我为你自己带一句话。”
本来以为又得不到什么有用信息的季玄一下子就打起精神,眼中暗含期待地问:“什么话?”
看季玄这么期待,黑龙突然有点不想说了,毕竟那话其实真没什么好带的。
见黑龙半天不说,季玄面色冷了冷,“什么话是不能告诉我的?”
“不敢,您当初请我带的话是‘你终于来了’。”
终于来了,这算什么,把他自己都算进去就带这么一句不疼不痒的话。
季玄面色难看,“没了?”
“没了。”
季玄面色有点山雨欲来的那味了。
黑龙一时间只觉得那位大人料事如神,连自己会生气都能够料到,可这样他还怎么说大人您曾经说小的能不能复活的机缘就在您手上了。
在对方明显不悦的时候说出来,搞笑呢这不是。
黑龙只能战略性保持沉默。
季玄的愤怒并没有维持太久,霍无厌就已经闲庭散步般的来到了这里,显然这位瞧着几人都进了这处,而这处还是季玄的领域,再加上黑龙之前没有动他,猜测出了不少的东西,所以他来得足够慢,给足季玄询问什么的时间。
季玄很快就收敛起眼中的星火,平静问道:“你死的时候是多少年前,又或者说你遇见我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黑龙死了,但又不是完全的死了,所以他很清楚地回答道:“七万五千九百六十三年前。”
嘶,这么多年的吗?
那百里闻以及白筠尊者所认识的他也是他吗?
季玄一时间好奇的点都要变成自己到底活了多少年,他本来以为自己是一根嫩黄瓜,但说不准他其实是老黄瓜刷绿漆装嫩来着。
又或者他有什么能力能够让自己死了又活,如果噬魂天是他,已经活了这般岁数的他真的能够让帝尊司恒弄死自己?七万年前都能够那么强,不把渡劫期放在眼里了,更不用说后面,季玄不认为帝尊司恒能够强到完全无视吞噬力量。
见问得差不多,季玄索性将自己其他的疑问也提出来,“好像百里闻也认识我,你说正常修士能活这么久吗?若是修士都可以活这么久,修真界就不会一直都缺乏真正的强者了。”
“大人是上界下来的仙人,自然是有这个可能的。”
“那你说我是为何要从上界下来呢?”季玄笑。
“大人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找什么人?!”这下季玄是真的惊讶了,他原本也就是问问,不指望会得到什么答案,结果黑龙告诉他他其实是找人。
好家伙,自己布这么多局就为了找人,这不是鬼扯吗?
“所以我找了数万年也没有找到?”
“这,在下不知,大人当时只在修真界活动了两千年,后面就了无音讯,据传承大人是陷入沉睡中了,也有传闻说大人已经回到上界。”
所以这敢情是没找到人,还睡了一个觉。
原本把过去的自己当作大阴谋家的季玄深刻反思,他就不应该把害怕麻烦的自己想得那么高大上,整这么半天结果这数万年他有可能就是完全睡了过去。
季玄只花了一点时间收拾自己高大上形象的破灭,他手指轻点着那结界上的冰晶,“外面那个是我道侣知道吗?”
“知道,最俊美那个。”
突然被提起这个,季玄有那么点尴尬,干咳一声,“你的龙族血脉传承我很感兴趣,你觉得我这道侣适合你的传承吗?”
黑龙敢说不适合吗?
“自然是适合的,他的体制如若得到龙族血脉传承应是比在下还要有望大道。”
季玄满意地点了点头,“之前你不是和他交易吗?交易继续,不过我可以给你换个更适合你的身体,不知道有没有龙族血脉,幸运的话应该有,当然也有可能没有,提前说好,不过这个新身体肯定一点业障都无,你只要好好修炼,飞升的希望还是很大。”
季玄画饼不敢画太夸张,也就这么相对委婉的说。
黑龙只思索了那么一会,就同意季玄的提议,龙族血脉有没有其实对于已经打算夺舍的黑龙来说都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一定是那种有望大道的身体。
简单交涉之后,两人都很满意。
外面的霍无厌看着冰晶里面的两人没发表什么意见,对着一旁的灵鹤宫宫主点了点头。
殊不知里面刚刚谈好的季玄突然又想起一件事,艹,差点忘了,传闻中龙性本淫!
第205章
季玄绝不是什么言而无信之人,这边都和人说好了,怎么也不可能又临时改变主意。
所以这事还是得定下来。
季玄挥退结界之后,灵鹤宫宫主与霍无厌倒是没有一个来问两人聊了什么。
灵鹤宫宫主就觉得霍无厌这道侣果然很不简单,虽说他之前就觉得霍无厌肯定不会选一个普通人来做自己的道侣,但谁能想到这都厉害到和不知死了多少年的龙相谈甚欢了。
这种场景称得上诡异,但事实就摆在眼前,灵鹤宫宫主还不至于装瞎看不见。
谁也不知道季玄是不是也是在和黑龙商量怎么把他弄死,灵鹤宫宫主刚刚才被百里闻这个正道人士卖了,现在看谁都有点似敌非友的意思。
可猜测是一回事,将其说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也不傻,知道有些脸面没有当面撕破,那就是还有谈谈的可能,结果这两人出来之后,黑龙却是看都不看灵鹤宫宫主一眼了,好似已经有更加合适的身体。
季玄全当没看见灵鹤宫宫主之前的狼狈,与人友好点了点头,然后才把目光放在霍无厌身上。
霍无厌见季玄的确安然无事,才问:“如何?”
“还是之前的要求,给他一个合适的身体,他给魔尊哥哥龙族血脉传承,很合理,也很划算不是。”季玄对着人眨了一下眼,同时还不忘瞧一眼旁边的灵鹤宫宫主。
暗示如此明显的吗?灵鹤宫宫主面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他就知道人心隔肚皮,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信,但对方就这么当着他的面说出来真的好吗?
霍无厌哪能看不出季玄就是单纯的恶趣味,并不是真就这么打算。
其拿灵鹤宫宫主开刀,都不用季玄和人说这么久,直接把人捉住就行。
“别闹。”霍无厌冷淡地道。
季玄似乎有些惊讶,然后唇边的笑容越加浓郁,“你认为我是在开玩笑,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是在开玩笑,而不是认真的?”
季玄唇边笑容不变,语气却冷了下来,要不是这商量的是灵鹤宫宫主死不死的事,他都想来一句“你们小两口别吵了,我来我去算了”。
在灵鹤宫宫主以为季玄就要与霍无厌闹掰的时候,季玄自己先没忍住笑了起来,“好吧。浅浅开一个玩笑,我自然是有另外的办法,灵择宫主你可欠我一个人情哦。”
说着其竟是毫不留情地就将灵鹤宫宫主丢了出去,当然这丢也不是就这么乱丢,而是让对方去留意白子濯的安全,白子濯一个金丹修士还在外面呢,而外面除了他,还有百里闻、应暮辞,对于这个原著中的主角攻之一,季玄就怕剧情强大,这都能接上原著剧情。
现在距离天劫降临还有那么半个多时辰的时间,季玄在丢出灵鹤宫宫主之后就拿出那样东西。
黑龙前面都是安安静静,没有发表任何言语,直到看见那东西面色才微微变了变,“并蒂金莲!”
“嗯。”季玄轻微点头,好像并蒂金莲并不是什么很不得了的东西,但并蒂金莲绝对是放在任何一个时期都能引起哄抢与觊觎的东西。
霍无厌知晓季玄的实力,自然知道这东西不可能是原本的并蒂金莲,而是被季玄那一手恐怖力量复制出来的。
然而知道归知道,看见那两朵宝光四溢的盛开金莲,实在难以想象这东西居然是修士依靠自己的能力复制出来,拥有这般力量的不应当是修士,而是修为高深点灵化物的仙人。
看着这并蒂金莲季玄就觉得可惜,本来他想把这东西给霍无厌拿去把玩,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要用掉,什么样的身体可以让季玄生生吃下龙族血脉传承的因果,自然是完全不输于龙族血脉传承的东西。
季玄的复制能力的确很强,但同样有一定的局限性,这种局限会随着他的实力增长而缩小,但并不是完全没有,比如季玄之前去思阁楼那就复制过帝尊司恒的身体,当时就只复制出一个形体来,虽然气息模样等都一般无二,但身体中蕴含的力量却是天差地别,这也是当时季玄很肯定自己这个假尸体骗不了人太久的原因。
以前季玄觉得自己这手复制局限性很强,只能复制没有生命体征的东西,同时也很理解这种限制,不然连活物他都可以随意复制,那他不得早掌控天下了,一开始这种复制是用来复制招式之类的东西,直到修真界,季玄发现自己连那些天材地宝也可以复制,灵植不也是一种生命体,后面复制出并蒂金莲更加让季玄坚信了这份力量可能比起他想象的更加强大,如今他的局限恐怕也就是复制的东西没有那丝魂。
可这也好办,他只需要给对方一个身体,届时对方自己补充魂就好,如果黑龙要的只是长久活下来,那季玄只是单纯复制他的身体就已经足够,但从黑龙选择灵鹤宫宫主为目标,而不是更强的百里闻时,季玄就知道黑龙绝不会只满足于这一点,对方想要的不是长生大道,而是问鼎飞升之道,这样的身体难度就要大上许多,并蒂金莲便是这个有可能打破这层壁垒的东西。
季玄撕下几片并蒂金莲的花瓣,同时一手凝聚出一股很神奇的力量,这种超脱于此界的东西很快就在季玄手中凝聚成形,将力量放在黑龙身上,十分细致地扫过那身体,同时那股浅蓝色的力量将被复制的信息带了回来,与季玄丢出的几片并蒂金莲的花瓣连结起来。
季玄就好似看见了一个与众人眼中都不一样的世界,在他的眼中,那淡蓝色的波纹不是单纯的一个能量体,而是复制之后的所有信息,季玄复制起东西向来快捷,这一次却是难得慢了许多,他动不动就撕下一片金色花瓣调节着什么,直到又撕了五片花瓣,险些把一朵金莲给撕秃,季玄才满意收手。
与此同时,他们面前出现了一个与黑龙有七分相似,但周身契机又完全不同的身体,季玄仔细看了看这个空壳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还算是不错,虽然的确没把龙族血脉传过来,但整体来说算得上季玄的得意之作,毕竟这身体出于复制打底,修为可是直接就是渡劫期,要不是黑龙这身体要么要龙族血脉带业障,要么要身无业障无龙族血脉,不然季玄就连血脉都能一比一过来。
黑龙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季玄,直到看到这一手才充分了解到自己对季玄可能一无所知,对方所展现出来的实力也不过是冰山一角。
季玄不知道自己形象一下子又高大上许多,他现在正看着自己的秃子莲花心痛呢,这东西用来炼器还挺好使,结果第一次用季玄感觉自己用猛了一点。
看着那还挺完美的身体,要不是季玄已经是与这个身体完美融合了,他都想给自己重新炼制一个身体,动不动就会生理性流泪的身体真的太弱了。
身体也准备好了,天劫还是得由黑龙去过,不然这一劫不算完,说不定还能直接影响到对方后面的那个身体。
季玄大手一挥,就带着霍无厌去摸鱼了,而黑龙自然是乖乖回去准备挨雷劈。
霍无厌跟着季玄一同在一块大石头上,一人坐在石头上面,一人就靠着石头的巨大身体。
霍无厌望着那猩红色闪电,聚集而来的紫色电网,面色淡漠,过了好一会才问道:“你认识他?”
如果季玄认识一条不知道死了多少万年的龙,霍无厌的确该怀疑一下对方是来自哪里。
季玄从巨石上拿起几块大小不一的小石子把玩,闻言叹息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对。”他的确不知道,说认识,但他对黑龙毫无印象,可要说不认识似乎也不完全是。
“我可能失去了一点记忆,又在另外光怪陆离的世界见识了许多东西,所以便也以为这世界与我毫不相关。”
季玄现在心中就有一个猜测,他有可能是黑龙口中七万年前的那个季玄,也有可能是死在帝尊司恒手中的噬魂天主,当然这一点还有待猜测,毕竟那暗处势力的头子极有可能就是噬魂天主,没道理季玄不知道自己还有一方暗势力。
“等从这真龙墓地出来,魔尊哥哥陪我去找一个东西好了,也许找到那个东西我就知道了。”
“什么东西?”
“三生石,传闻中可以一眼看尽三生的东西。”
霍无厌点了点头,“好,知道了,到时候带你去找。”
“你都不带惊讶的吗?”季玄一手倚头,笑看霍无厌。
“有所猜测。”
“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不过重视我,你太过于淡定了。”
“没有,本座只是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
“曾经就有人因为前世后世的道侣与现如今的道侣不同,险些和离,本座在想小季玄会不会也是如此在意前世来生的人。”
季玄之前那嫌霍无厌不够重视他的话本来就只是半开玩笑地说,如今更是没忍住笑了起来。
他从巨石上下来,面对着面地看着霍无厌,“为什么会这么想,因为我表现的很在意前世?”
“不是,只是觉得”
季玄将对方没说完话的说完,“只是觉得膈应,又或者该说魔尊哥哥不想看见,可是前世如何,都不过是过去的事,来生如何又与我何关,不论前世来生会是什么模样,其实与我的关系都不大,我之所以想找三生石也只是有点好奇我以往的经历到底是顺其自然还是机关算计,仅此而已。”
“前世是过往,来生尚且虚无缥缈,对于我来说,你才是当下。”
“小季玄。”
“嗯?”
“你在说情话吗?”
“嗯?!我觉得我有可能什么都没说。”
第206章
百里闻并不是什么初出茅庐的小修士,光是靠近这里,感受到那股力量,他就知道这里是那位的领域力量。
别看百里闻和黑龙说着那人不过是元婴修士没什么可怕的,但其实他对于对方是打心底忌惮的,当初的那位可以说是给所有人都留下了心理阴影,要不是这龙族血脉传承会是他飞升的唯一机会,他可能压根就不想和人争什么东西。
可对方不过是早该死去的人,既然死了又为何还要回来,既然回来又为何非要一副什么都不记得的模样,以至于让他觉得对方也不过如此。
感受那天地契机的变化,百里闻的面色越来越难看。
这修真界总得有人能够飞升,为何他的修为足可以蔑视绝大多数的修士,但这飞升的可能却就这么与他彻底断绝可能,若是一开始这般也就罢了,偏要先给他希望,再让他绝望。
百里闻笑了起来,笑容近乎落寞。
越是念念不忘越是执着于此,越是毫无可能。
真龙试炼试炼的又是什么,不过是利益的转换,谁都想活,谁都想活得更好,但天道从来都不是公平的,有人什么都不付出就可以得到想要的所有,而有人倾尽所有也不过是一个笑话。
百里闻收起折扇,转身离去这天雷聚集之地,他已经感受到他那飞升的一线契机断了。
应暮辞看着百里闻离去的身影,问道:“你放弃了。”
百里闻唇边挂着浪荡轻浮的笑容,“你觉得呢?”
应暮辞不语,以拳抵嘴轻咳了一声,面色是近乎惨败的白。
百里闻多瞧了一眼,“作为对美人最后的提醒,小心点吧,这里不是你能够放肆的地方,当然你想找死本座也不管。”
“你在害怕他?谁?霍无厌?黑龙?又或者是那个霍无厌在乎的人?”
“霍无厌在乎的人,这形容倒是贴切,应暮辞,本座以往就在想了,你的野心绝不止于无渊海,为何你却甚少出无渊海,因为身体缠绵病榻有心无力吗?如果身体病弱你又怎么可能真的把偌大一个无渊海握在自己的手中。”
“你想说什么?”应暮辞声音冷了一点。
“因为霍无厌曾经说过你会将无渊海治理得很好,承认吧,你虽然嘴上说着不在乎,但你就是在乎霍无厌的任何看法,跟等待长辈认同的小孩一眼,无聊又可笑。”
百里闻的话不过刚落,他的面前就已经出现了寒冰无数,刺骨的寒气从四面八方涌来。
应暮辞冷然,“激怒本殿有什么意义?”
百里闻对着那成百上千向自己刺来的尖刺轻笑一声,“也许是美人生气也别有一番风味吧!”
百里闻随手挥开那冰锥,身形无声消失在了原地。
应暮辞瞧着那离开的背影,无声的否认。
不是所谓的美人一怒,而是意难平,连带着对他这多问一句的人也迁怒起来。
黑龙从结界出来之后,就乖巧等着天雷,看着那天雷,他不由想到了前两次,说实话前两次天劫都是那种毫无意义的,因为不论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他都是以等死的心态等着,第一次他在等待最后一道天雷的时间布下了真龙墓地,第二次他在诱惑引导不成之后,对上了司恒,帝尊司恒,这声帝尊从不只是叫叫而已,对方的实力远超其余的所有修士,保护住那群人,不仅没让那群修士重伤死亡,还险些毁了他的法阵。
这算是他唯一一次用着相对平和的心态等着天雷,以至于他连看着离自己不远不近的应暮辞都顺眼了许多。
“本君死了这么多年,按道理修真界早就不存在完全纯种的龙族了,但是你的血脉还算不错,勉强能看,要是过往,说不定你的长辈亲族还能帮你提一提,不过你这身体太弱了,先天不足,恐怕连化形都难,要是再早些时候,说不定你就是那种会被一堆龙保护起来的瓷娃娃。”
应暮辞没有说话,就那么看着黑龙。
黑龙“啧”了一声,“你们白龙就喜欢假清高,以往你这样的白龙想和本君交配本君还看不上呢,也是本君今日心情好。”
应暮辞望了一眼那天空中的雷劫,“你马上就要死了。”
黑龙理解了一下,哦,小屁孩在说和一个快死的人没什么好说的,又或者在说你马上就要死了高兴什么。
“那你在这里看着做什么?”
“看看还有没有机会。”
“没机会了,位置已经被人定了,你是没希望了。”黑龙将话说死。
“可也没有说传承只能传给一个人。”
黑龙都要乐了,整个龙因为可能还能活着而宁静的气息一下子变得危险起来,危险的竖瞳死死盯着应暮辞,“可本君也没理由给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传承不是,龙族之间并不是其乐融融,懂?”
“懂,但是你就算有了可以转生的机会又为何,你已经和这修真界脱轨数万年了,你当真不需要任何帮助,又或者你比起身为同族的我,更相信他们。”
黑龙倒没想到他居然会有这个胆子和自己说这话,也不说同意还是不同意,只说:“最后一道雷劫要来了。”
最后一道天雷能够要黑龙的命,那绝对就不是之前那些天雷,最后这一道的势头足可以毁天灭地,这也就是季玄与霍无厌没出来的一个原因,也是季玄请灵鹤宫宫主帮忙保护白子濯的一个原因。
对于应暮辞来说这话既是提醒,也是威胁,潜台词就是不怕死就继续等着。
眼见那天雷马上就要劈下来,应暮辞面色就算再如何难看也只能离开。
别说外面,就连结界里面的季玄都感受到了结界颤动。
“这就是飞升雷劫吗?总感觉有点强过头了。”季玄一边这么说着,一边还不忘把自己的吞噬能力往外面伸展,吞了一大口天雷。
别说天雷这东西算是正统能量体,象征着天道威严,简单来说就是味道挺不错,季玄这边刚吃完就又伸出自己的吞噬能力,咬下一大口才回来,带雷电的东西吃起来咔嚓咔嚓响,还挺香来着。
霍无厌专注地看着季玄,那盯着季玄不放的视线让季玄这个常年万众瞩目的老油条都稍微有点不自在,他靠近对方,悄悄问道:“怎么了?”
“你的神魂在哼小曲。”
“!!!”
季玄不可置信脸,就算东西比较好吃,他也不至于乐成这样吧,不至于不至于。
连用三个不至于的季玄面上快乐的神色变得忐忑起来,“你觉得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霍无厌明知故问。
“唱得怎么样啊?”季玄叹气。
谁能想到当初的校草,后来的魔法大陆强者其实是一个五音不全还爱唱的人,用当时第一世他那群同学的话来说就是很厉害,厉害到没有一个音在调上,跑调跑到离谱,这跟吹笛子不一样,他吹笛子几乎全都是凭借肌肉记忆,而唱歌完全就是放任自由,想怎么唱就怎么唱,知道大概是那么一个旋律,唱出来就是另一个旋律。
而且如果没记错他刚刚哼的还是一首耳熟能详的儿歌。
如此羞耻到死的事还是在自己男朋友面前,季玄想换一个修真界生活。
霍无厌留意到刚刚还高兴到能够共情到他这里来的小神魂一下子就蔫耷了下去,爱抚了一下季玄的头,“挺好听的。”
季玄的悲伤更大了,一个虎扑扑到了霍无厌的怀里,紧紧抱着霍无厌,十分悲痛地道:“魔尊哥哥,爱情已经让你盲目到丧失听觉了吗?”
霍无厌怜惜的表情收了收,把季玄从自己身上巴拉下去,面容恢复冷淡,“说错了,是挺难听的。”
刚被巴拉下去的季玄又自己回到了霍无厌的怀里,“魔尊哥哥,我们重新来一遍,我觉得你还是可以来好好安慰一下我的。”
霍无厌叹息一声,似乎挺嫌弃自己怀里这一坨,但看向季玄的目光却是意外的柔和。
季玄也就闹这么一下,缓和一下唱歌跑调的严重尴尬,反正霍无厌又不知道他哼的啥不是,成功把自己哄住的季玄很快就干起正事。
外面雷劈得也差不多了,刚刚还跟不堪社死的季玄咬破指尖画了一个聚灵的魔法阵,跟当初找帝尊司恒的神魂不一样,这一次季玄并没有布下什么大阵开生灵大门,而是简单的一个聚灵阵法。
阵法看似简陋,但用上了季玄的指尖血为引,就算不上真的简陋,季玄手中动作越发繁复,在那阵法之上不断叠加着什么,然后结界之外那被天雷劈得要溃散开来的神魂就全都向季玄这边而来,
因为疼痛季玄眼中带着生理性的水雾,眼圈都红了,但手下的动作却越来越快,把魂体往那具身体里面引。
破魂的魂体还在不断的被聚灵阵法吸引过来,引了好一会,除了那点已经被天雷击碎的基本都已经全部聚集过来了,而那点被击碎的东西,都算得上紧跟神魂的业障因果之类的,因果这东西可大可小,能够没有那才是最好不过。
等完全把神魂引过来之后季玄还挺满意,只要不出意外,这身体融合下来说不定比黑龙原本那个还好。
季玄这正欣赏着自己的艺术品,霍无厌就把手伸过来了,同时道:“手。”
季玄乖乖把手递到对方手上,就见高大俊美的魔尊大人微微俯身,将他受伤的手指含入口中。
季玄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没什么表情到后面的微微瞪大眼睛,因为手上血液被吸走的麻痒而眼圈更红了一点。
第207章
这是一种过分亲密的行为,疼痛中带着一点诡异的撩人。
手中分明是麻痒到有些许刺痛的感官传递,季玄的眼圈都因此而又红了一圈,但季玄整个人比起疼痛反而更多的是兴奇。
兴奇霍无厌居然会做出这种行为,血液的味道是带着点铁锈味的,不好吃,也不好闻,而此时霍无厌是近乎温柔的捧着他的手,舔舐他的伤口。
温热潮湿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带着一些被吸允的疼痛,疼痛算是季玄穿到这个身体之后最不喜欢的东西,没有强者喜欢自己时常因为一点小伤小痛而眼角带泪,季玄自然也不喜欢,且他不仅在小伤小痛上要哭,就连在床上都要哭。
以大多数强者那不可磨灭的骄傲来说,在这种情况下还哭,说得上是毕生的耻辱,季玄虽然觉得还好,但肯定还是希望这种情况能够避免,比起能够避免,他其实最希望的还是能看见霍无厌哭,从公平的角度上来说,怎么能只有一个人哭,要哭就一起哭。
可惜季玄这一壮举这么久了都还没有达成,每次季玄都觉得自己要把霍无厌欺负哭了,但最后哭的还不是他。
被吸着手指的季玄脑洞放空,就如同想到了什么一样,突然道:“我还有十多株浮生半梦。”
霍无厌眼皮一跳,第一时间就将季玄的手指拿出来,在魔修唾液下那算不上大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季玄之前觉得的麻痒除去霍无厌吸允掉的少许血,其他更多感官效果来源于伤口的愈合。
“你有什么想法?”
季玄说出这话自然是有什么想法,当时第一次入梦他其实什么都没准备好,就突如其来来到了霍无厌的梦境,如果再来一次他大概会想让游戏变得有趣一点,当然如果他入霍无厌的梦当然一切都是由他主导,但如果是霍无厌入他的梦的话,他只求霍无厌别遇上太过于难缠时期的他,就算是季玄本人都必须得承认他有几个时期很难搞,那是那种心理不太健康的难搞。
可是回答霍无厌的问题,季玄自然不会实话实说,他有些哀伤地道:“我只是发现我有几个时期可能有心结在,要是魔尊哥哥能帮助我解开那会的心结,大概会有更利于我的修行。”
霍无厌眯眼看着季玄,似乎在怀疑季玄的言语真实度有多高,最后得到的结果就是情真意切。
对方是真的想要解开心结,那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模样就像一个只有他可以依靠了的小可怜。
可就是这样才更加的不对,首先季玄不可能是什么无辜可怜还需要人帮忙解开心结的人,其次季玄越是这样,看起来好似真的一样,反而更有可能就是虚假演戏。
季玄要是真的有什么心结,真的在乎什么,就绝对不会想要展露在他的面前。
“魔尊哥哥,”季玄轻声叫着,“你脸上的不信任就差写出来了。”
“有吗?”霍无厌的表情是那种持续性的冷漠,但他的身体肌肉微微绷紧了一点,看得出来他现在很在意季玄的任何一句话。
季玄感觉自己用力有点过猛,他的魔尊哥哥一点要怜惜人的意思都没有,还很防备他的模样,就好似他是那种很喜欢搞事的人。
季玄自认自己是一个安静内敛的人,没什么危险的,霍无厌这反应着实有点过激。
他叹息一声,“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就只是单纯想玩点不一样的小游戏。”
“你不一样的小游戏太多了。”
季玄不认同地摇了摇头,“从我前两世的经历来参考,我还是认为你们修士玩的花。”
倒也不是真的玩得很过分之类的,而是合欢宗那些秘籍上面写的东西太多,这么比起在前两世就那么道听途说,只有理论知识的季玄,很多见识都是在合欢宗那段时间涨的,但这见识涨了还真没什么实践的机会,想想自己与霍无厌的频率,季玄都觉得他们两个挺清心寡欲了,至少从进入重元秘境起,季玄就没和人怎么亲近过。
“修士玩的花?”霍无厌对此保持质疑态度。
“是啊,是纯情小猫咪想都不敢想的东西。”自称纯情小猫咪的某人是一点脸都不要了。
霍无厌摸了摸季玄的头,在季玄以为霍无厌就要再一次退步的时候,对方却说:“给看看猫。”
“?”季玄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给我看看你的半妖形态,这事好说。”
季玄发愁,“我感觉这事不太好说,要不您再考虑一下,小猫咪是尊重你想法的,但猫还小,不想年纪轻轻就秃了。”
季玄严重怀疑霍无厌不仅颜控,还有点毛绒控,毕竟对方总想看猫,也不是不能看,季玄就是有点担心对方管不住手。
“放心,不会秃的。”霍无厌说话声音很温柔。
“你这么说的话我感觉更危险了。”
最后这件事由于秃不秃这一重大原因没有继续讨论下去,当然还有一个重大原因就是黑龙就要醒了。
季玄就算没有偶像包袱也不想在另外的人面前和自己的男朋友打情骂俏,他和自己的男朋友私下里不论怎么样都是他们的家务事,这要是在另一个人的面前,季玄大概会觉得有点不自在,而且这黑龙还一副认识季玄的模样。
季玄倒没自己与黑龙是旧识这方面的认知,他就是单纯觉得对方是可利用资源,但这个资源肯定不愿意白给他好处,那这好处就只能以物换物,季玄没觉得自己会给黑龙多大压迫,他从一开始与黑龙就是等价交换,一个绝对有利于飞升的身体,初时修为就是渡劫期,这是季玄都羡慕的。
用这样的东西来换真龙血脉,严格意义上来说还是季玄亏了,但就如同那样的身体对于黑龙是无价之宝一样,有且唯一的真龙传承对于季玄来说同样也是无价。
以无价之物交换无价之物,在利益双方看来那就是绝对的公平。
季玄认为自己就是公平的,至于到底是不是真的公平,谁管他呢,各取所需就行。
黑龙想过自己醒来时会是什么模样,想过很多种可能,就是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一醒来就和季玄、霍无厌两人大眼瞪小眼。
短暂的尴尬之后,黑龙率先开口,“大人在等我。”
季玄点头,嘴里很直接地道:“我这边报酬已经给到,可以说是诚意很足了,现在该你了。”
“若是我说我不打算把传承给大人了,又或者是离开身体之后,我就控制不了传承,那大人又当如何?”黑龙平静地说着这近乎找死的话。
季玄闻言之后笑看着黑龙,突然问了一句,“你是活得太久了,觉得自己已经活够了吗?实不相瞒你的身体被我布下了一共一百零八处隐患,希望龙君大人体验愉快。”
黑龙的面色变了变,“开个玩笑,在下怎么敢真的冒犯您。”
季玄笑容温和,“我也只是开个玩笑。”
“身体并没有隐患?”
“不,就是隐患比较少,也就八处而已。”
八处而已
莫非八处就算少了。
黑龙战略性沉默,他不是刚得到身体就飘了,而是在很认真的试探,没想到这看似完美挑不出毛病的身体还真有问题。
季玄和他记忆中的模样没什么太大的区别,非要说的话就是现在的季玄比起记忆中的那个季玄活泼太多了,毕竟记忆中那个杀人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人可不会和他开这样的玩笑。
黑龙并没有和季玄过久僵持,也就沉默了那么一下,就开始着手龙族血脉传承,外面那个失去神魂的黑龙已经死了,但作为那个身体的主人就算身体已经完全死亡,黑龙也能够把自己传承给指定的人选。
在动手之前,黑龙还看了季玄几眼,暗中暗示意味很浓,季玄却跟没看出来一样,黑龙只能问:“大人当真对这龙族传承不感兴趣,而且要把这传承给你道侣?”
季玄点头,“我就看看。”
作为人类与猫科动物结合后的产物,季玄觉得自己更应该去找一只大猫的传承,而不是觊觎什么龙族传承,说实话这血脉都不一样,季玄很怀疑自己强要这血脉会遇到什么难以应对的危险。
黑龙此举到底是好心还是恶意,季玄压根就不在意,只要这身体是他炼制的,黑龙就是完全握在季玄的手中,只是黑龙没有很好的意识到这一点。
又或者意识到了,但只是不敢冒犯。
季玄坐着看这龙族血脉该怎么传承,乖巧得就跟听老师讲课的学生一样,但黑龙一点乖巧都没有感受到,他只从中感受到了监视。
是的,这位压根就是在监视他。
乖巧围观的季玄还没意识到自己被莫名其妙就盖上了一个锅。
龙族血脉传承这事说快也快,说慢也慢,足足用上了三天,而这三天季玄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
黑龙完成传承之后抹了抹自己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说实话他压力很大。
季玄干的第一件事不是询问“怎么样,还算成功不”之类的问题,而是靠近霍无厌,用着自认为悄悄话的声音和霍无厌说:“摸摸角。”
霍无厌:“……”
这话还挺耳熟来着。
见霍无厌没有回答,季玄唇边的笑容愈加灿烂了一点,“不摸角也行,那摸摸尾巴尖,我不挑的。”
霍无厌:“……”
短暂的诡异静默之后,霍无厌摸了摸季玄的头,语重心长道:“冤冤相报何时了。”
第208章
一旁的黑龙全程默不作声,把自己的存在感放得很低,然而看向季玄的目光却带着点探究,原来那位大人与自己道侣相处模式是这样吗?
倒也不是说这样不好,就是觉得有点古怪,季玄是什么人,别看他只直面接触过季玄一次,但光是那一次就足够让他记忆深刻,这还不算完,最重要的就是当年季玄说的事算得上一一实现,就好似能够预知未来一样,让人觉得倾佩的同时为之心惊肉跳。
比起敬佩、忌惮等情绪,他人对那位其实更多的是恐惧。
恐惧这个存在不算讨喜,但季玄需要的并不是什么讨喜,他又不需要交朋友,只要其他人不敢招惹他就行。
而他面前这个到底是他记忆中的那个季玄,还是一个新的人,前生今世之说,其实很难说清,不一样的人生经历,不一样的环境,遇见的人和事都不一样,性格可能都会有着天差地别,这样的人还是之前的人吗?
关于这一点谁都说不清,若说不一样可就算是这个人死了,他的灵魂还是那么个灵魂,神魂未变,又怎么能说不是同一个人,可若说是一个人,他们性格不同、实力不同、经历不同,可能连以往记忆都不会再存在分毫,这样的人真的还是曾经那个人吗?
这件事很难说清,季玄也懒得去分清,不论以往那个季玄多么厉害,多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都与现在的季玄没有关系,季玄看得很开,也不在意其他人会如何想,反正他觉得自己坚定自我,可比把自己当做另外一个人靠谱的多。
季玄从黑龙这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黑龙对他来说就完全是一个没什么用处的人,季玄不至于过河拆桥,但也不会和人好言好语,继续聊天,三言两语与人告别之后,季玄带着霍无厌以及外面的另外两人就离开了真龙试炼。
当然在这过程中,季玄并没有去特意找阳砚山,如果阳砚山在这里有机缘自然能够自行脱困,再则阳砚山说不定才是那个聪明人,知道这最后一关危险重重,自知不能争锋,便直截了当的放弃。
这种行为当然不能算是懦弱,适当的识时务,才是真正的聪明人,阳砚山在季玄这里就一直是一个聪明人的形象。
聪明人阳砚山还不知道自己在季玄这里评价这么高,他只是本能的觉得里面危险,而他的机缘也未必在这里,这才放弃。
阳砚山出真龙墓地与季玄想象的还要早一点,他在走之前率先找到了自己的那位家臣。
这边失去真龙主魂的控制,其实已经陆陆续续的醒来了一些修士,而黑衣人就是那些人中的一个,他的存在感并不强,另外的人一开始都并没有将其放在眼中,直到阳砚山出现,而对方又飞快跟着阳砚山走了,才有人后知后觉到这人好像是阳家很厉害的一个化神大能。
阳砚山并没有特意等着黑衣人,只是在找到黑衣人之后就直接离开,但黑衣人却是第一时间就跟了上来,就坠在阳砚山不远不近的距离。
“少君,此处真龙墓地并不是看起来这般为传承而建立,而是一个心有不甘的龙妄图死里求生的局,”
阳砚山对此只是轻声“嗯”了一声,他看得出来这墓地来者非善,并不是什么纯良无害一心只为找到传承之人的考验,尤其是在看见那真龙本人之后,一条黑龙,一条眼中藏有欲望与野心的黑龙,这样的存在宁愿自己就那么从此消失在天地间,都不会愿意弄什么真龙秘境,由此可见这秘境的确是不怀好意。
在莫大机缘与危机中,阳砚山只犹豫了一瞬,就选择了放弃前者,机缘没了还可以再寻,命没了便是真的没了,阳砚山已经走了毒修这一条路,还不想再走上鬼修的路,既然这样自然是只能放弃。
在阳砚山往另外一个有吸引他气息的地方赶的过程中,黑衣人将自己了解到的所有讯息都告知了阳砚山。
阳砚山一边点头,一边冷着脸赶路,然而走着走着,他的目光却是突然往旁边看了一眼。
“少君,怎么?”黑衣人留意到阳砚山的动作,沉声询问。
阳砚山皱了皱眉头,随后摇头,“没事,应该是我感应错了。”
不然他怎么会在那快速掠过的人影上感受到一股有那么点熟悉的妖气。
阳砚山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将这妖气与他那熟悉的人配对上,但这个人按理来说应该死了,死了很久的那种,他也就还尚且年幼的时候时常见到那位,后面就听说对方已经死了,当然也有传闻说他只是被封印了,谁知道呢,没有人愿意去好好研究另外一个人的死活,修真界是一个看似漫长实则又节奏很快的地方,就连强者有个几百年不出世都要压不住手下人的躁动,跟不要说像妖皇这样的妖,当年本来就有很多人怀疑妖皇还是不是真的活着,群妖无首,这些年来几乎已经是默认妖皇的死亡,结果原来对方当真没有死。
阳砚山眉头皱得死紧,仔细想了想妖皇刚刚前往的方向好像就是他来时的方向。
那个方向,这个时间段几乎就没有为了其他的可能,也就是说妖皇十之八九也是为那龙族血脉传承而去。
阳砚山本就皱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点,按理来说季玄有霍无厌保护,再加上其本身就不是一个简单角色,怎么样也轮不到阳砚山来担心,但就是因为对方是霍无厌的道侣,阳砚山反而更要担心一些这位的安危,毕竟在那传闻中就有妖皇是被霍无厌封印这一个。
好歹是承了一个情,阳砚山只思索一二,很快就给季玄那边传了一个传音。
季玄与霍无厌这边才刚打算离开,季玄居然就收到一个传讯小蝴蝶,季玄挑了挑眉,说实话在认出这是阳砚山的蝴蝶之后他还有点意外。
他与阳砚山除之前正魔大会后就没再有什么交涉,对方怎么也不可能突然没事给季玄传讯,这一举动几乎说明对方已经认出之前那个帮助他们的人就是季玄,季玄自认这一次没在阳砚山面前暴露自己本来的相貌,没想到竟还是被对方猜到了身份,季玄说不上太意外,但总之还是有点赞叹对方的敏锐。
他点开那只小蝴蝶,对方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还是那种只能季玄一个人听到的神通传讯。
声音只简短的告诉了季玄一个讯息。
一个疑似妖皇妄道的人向他们这个方向来了。
阳砚山会传这么一通传讯,就说明对方的疑似就是他自己觉得就是的那种层度,不然也不会特意给季玄传通讯了。
“魔尊哥哥,我突然发现阳砚山阳道友真是一个温柔的人,这认出我了连说一声也没有,走之后还好心给我通风报讯。”
霍无厌瞧了季玄一眼,“你有没有想过对方有可能就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当然也有可能,但我总想把人想的更美好一点不是。”
霍无厌没搭理季玄的鬼扯,季玄要是都会把人想得美好了,那不得人人圣母。
他只问道:“怎么?出事了?”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季玄云淡风轻。
霍无厌微微挑眉,静候下文。
“妖皇妄道来了,可能就是冲着我们两个来的,当然更有可能就是单纯冲着我来,毕竟他消息应该不至于灵通到已经知道我们两个汇合。”
霍无厌蹙眉,“这就是你说的算不上什么大事?”
“对啊,毕竟魔尊哥哥会保护我不是。”季玄笑容温和。
霍无厌竟真的思考起来,“那就见上一见?”
季玄笑,“开个玩笑,现在还不是见对方的时候,若真要见面也当是我能够应付对方的时候,而不是让我就在一边看着你与别人打,而我就在旁边当个氛围组,说实话那样我大概会很不舒服。”
“所以?”
“所以现在我们跑路好了。”
季玄有些纠结地瞧了一眼旁边打坐的白子濯,说实话他唯一的顾虑也就是白子濯了,灵鹤宫宫主刚和他们分开,去找自己的机缘了,而白子濯这个被天道喜爱的气运之子,刚才在真龙试炼里面领悟到了什么,正在打坐消化,季玄这要是不带着人,对方这样肯定有点危险,可要是带着人季玄感觉自己也挺危险来着。
毕竟白子濯的机缘很多就是死里逃生之后才能遇见的,要么就是看似很容易,实则有很多隐患,这类的东西要是季玄与霍无厌没什么后顾之忧跟着对方一起也就算了,但现在他们在的地方才是最危险的,白子濯跟着他们不仅不能安全许多,还可能遇上更多的危险。
季玄愁啊,也就愁了那么几息,他就利用秘法帮助白子濯联系宸天仙尊,联系上了之后还什么都不说,只让这边发出几声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然后就突然中断了联系。
霍无厌对季玄这行为投向一个古怪的目光,季玄解释道:“我相当于借白子濯的手联系宸天仙尊,既然联系上了对方就可以感应到这边的方位,而我这边什么都不说,对方只会更加担心,来的速度只会更快,再则多说多次,还不如什么都不说的好。”
干完这事之后,季玄很快就帮助白子濯布下很多层阵法,又把对方放在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之后,就带着霍无厌跑路了。
妖皇要来真龙墓地这边的话,也只能看见人去楼空,要啥没啥。
第209章
季玄与霍无厌跑路跑得飞快,生怕被妖皇妄道给捉到了。
季玄现在一点都不想和妖皇发生争斗,只想带着霍无厌先离开,又不是没事干了,明知道来者不善,还要跟着人斗,要是还不能一次性将人解决掉,浪费时间呢不是,有这时间还不如再多逛几个秘境。
跑路的季玄那是一点都不管明明并没有遇上什么危险的白子濯应当如何面对宸天仙尊,只管着自己先跑为敬。
于是乎刚刚才从打坐中醒来的白子濯先没发现自己的好季玄道友已经抛下他逃跑了,倒是率先看见宸天仙尊的三道传讯符。
这种符一般都是仙门用来联系弟子所用的,上面滴的是弟子进入门派时取出的一滴心尖血,能够很大程度的跨越时间与空间的壁垒,就算是弟子在一个秘境里面,仙门在秘境外面都能够通过这种秘法来联系弟子。
白子濯作为御剑门的弟子,还是宸天仙尊的弟子,自然也留下过这么一个东西,但他算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存在,这种可以用秘法直接联系的他的符并不在仙门执事长老那,而是在宸天仙尊这里,能够让宸天仙尊这样冷淡的人连发三道传讯符,可见对方是想告诉他多么要紧的东西,结果白子濯因为打坐完全没有察觉到,再一看时间三天之前。
白子濯抿了抿唇,从第一道符开始点开。
第一道符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内容,就是问他遇上什么事了,声音都还是白子濯熟悉的冷淡风。
白子濯有些惊讶,宸天仙尊这是怎么知道的自己遇上了麻烦。
他仔细想了想自己碰上的事,几乎都是没什么危害性的,算不上麻烦,那宸天仙尊此言由何而来,莫非有什么人在宸天仙尊面前胡说了什么。
白子濯蹙了蹙眉,出于谨慎并没有急着联系宸天仙尊,而是又点开了下一个传讯符。
【白子濯?】
这一次传讯符的内容比起方才还要简洁许多,只是一个不确定的疑问,男子清冷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开,白子濯有些不适应地摸了摸耳朵,以为在这一声之后还会有其他内容,结果什么都没有了,这一道通讯就如同第一道通讯没得到回复的疑惑,而两道通讯过去了,似乎都没什么实质性内容。
白子濯很快就再次点开另一道通讯,通讯符点开之后那道声音冷寒了许多,又带着一点强行挤出来的安抚。
【本尊这就来找你,坚持住。】
白子濯有点疑惑,坚持住,坚持什么?
先是问出什么事了,又是叫他坚持住,白子濯不算蠢笨之人,很快就想到宸天仙尊是不是得到他人虚假的消息,以为他这边出什么事了,所以才这么担心他。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身体遇见危险触发保命玉佩给宸天仙尊发了什么讯息,不然都这么久了,宸天仙尊为什么早不担心他,晚不担心他,偏偏在这个时间点担心。
可当看见玉佩还完好无损的时候,白子濯很快就否定了这一点,不是玉佩给宸天仙尊发的讯息,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冒名联系了宸天仙尊。
白子濯光是越想面色变化就越大,直到一只小蝴蝶从压着它的重物下跑出来,白子濯才将身上的低气压收了收。
这只传讯蝴蝶与一般的蝴蝶不太一样,它是红色的,完全鲜艳明亮的色彩,仿若一只浴火重生的凤蝶,蝴蝶绕着白子濯飞了两圈,见白子濯半天不点开它,索性自己把自己点开。
季玄的声音直接从中传来,先是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不告而别,后又告诉白子濯他帮忙联系了宸天仙尊,不用谢,且宸天仙尊应该很快就来了,他只需要装出自己之前受到了攻击的模样就行,反正对方也不可能真的去追究是谁攻击了白子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把黑龙、妖皇丢出去都可以。
季玄是一个很好的朋友,连惹事之后帮人编的理由都找好了,可惜白子濯是一个几乎不撒谎的人,季玄的这些理由就足够白子濯纠结的了。
白子濯只简单纠结了一下,就快速回复宸天仙尊直接给他传的通讯符,理由是斟酌之后的“麻烦已经解决好了,师尊不用急着来找我,我自己能够应付”。
说完之后白子濯狠狠松了一口气,这样宸天仙尊大概不会急着来找他,如此下来白子濯也算是暂时不用面临这一让人左右为难的问题,真龙试炼结束算得上麻烦已经解决好了,而他也的确能够自保,不用劳烦宸天仙尊亲自赶过来,如此看来他也算不上欺骗。
白子濯这通通讯才刚刚发出去,宸天仙尊那边就已经快速回复道:“确定没事?”
居然这么快就联系上了,白子濯有些不好中断通讯符,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欺骗,“嗯。”
“那你方才遇见的到底是什么麻烦?”宸天仙尊继续问道。
白子濯已经开始感到头痛,这要他怎么回答,谎言果然是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存在,不然谎言只会如同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多。
可惜前话都已经说了,白子濯只能继续硬着头皮道:“不算什么太大的麻烦,就是让我稍微有一点不知所措而已。”
“只是如此,你绝不应当联系到本尊之后什么都不说,看来你的麻烦比本尊想象中的还大。”
白子濯很想说自己并没有麻烦,但这样不就是暴露季玄道友帮自己联系宸天仙尊了吗?
白子濯只能小小叹息一声,“师尊,其实我真的没遇上什么麻烦,之前是不小心联系错了。”
“嗯?别担心,本尊很快就到。”
白子濯放弃解释,他怎么感觉自己越解释,宸天仙尊反而越担心他的安危了。
白子濯谨慎的什么都不说,等待对方过来,想着就趁当面见解释清楚,免得到时候宸天仙尊还觉得他这个弟子满口谎言。
白子濯想得是很好,倒是没想到自己出来之后居然还会再看见一个人。
这人当然不是季玄离开的理由妖皇妄道,而是另一个人,这人还属于他们御剑门。
散仙境界的百里闻。
百里闻风流浪客的名头传得很广,白子濯作为一个小辈,早有听闻,之前在正魔大会上也远远看过对方一眼,但两人真正的近距离相处还是这次的真龙墓地,可真论起来白子濯虽然是在墓地里面见到了百里闻,但与百里闻压根就没有任何的交流,对方好似完全没认出他是御剑门的人。
白子濯一开始只当百里闻是真的没有认出他的易容,并没太过于在意,直到此时此刻,在就在白子濯被安置好的不远处,百里闻对于里面的白子濯微微挑了挑眉,脸上带出一个玩味的笑容,“早就听闻小宸天收了一个小弟子,这小弟子还是九阴之体,身份不明,没想到竟真的让本座遇上了。”
白子濯抿了抿唇,为对方的轻浮而不喜。
宸天仙尊是白子濯的师尊,也是教白子濯剑的那个人,可其就算是在传授白子濯招法的时候都从没真正轻慢过白子濯,就算有剑招学不好,其也只会让白子濯继续练,直到练到彻底掌握为止。
百里闻就大不相同了,他不会对着白子濯冷着一张脸,也不会挑剔白子濯的学艺不精,只会以一种漫不经心的目光看着他,好似在看什么上不了台面的小玩意。
百里闻怎么说也是正派仙家的人,其还是那种万年来能够迷倒万千男修女修的风流客浪荡子,这样的人应当甜言蜜语无数,怎么也不应对门派弟子如此态度,轻慢,看不起,好似他只是什么微不足道的东西。
只是因为没有抢夺到传承,所以心如死灰,不愿再虚情假意,对着他一个晚辈都如此刻薄?
不,不应当,百里闻心胸要真如此狭隘,怎么也不可能让他们多人被他骗心。
白子濯只是微微愣了一下,就拔出了自己的本命灵剑,冷然直指前方。
“你是什么人?”
一片沉默,对面的百里闻惊讶地看着白子濯,如同看什么不能理解的东西。
的确不能理解,怎么能够理解呢?
毕竟现在的白子濯可是御剑门的人,结果居然就敢对着他这个御剑门最强战力如此不敬。
白子濯不为所动,看向百里闻的目光依旧很冷,冷如寒冬腊月的白雪,“百里闻是师尊的前辈,师尊说过百里前辈虽有很多时候过于孟浪了一点,但总体还是靠谱的,定不会如你这般。”
那人愣了愣,随后笑了起来,那百里闻模样的人越笑动作就越发娇俏起来,越笑声音就越来越如同银铃一般悦耳。
不过只是转瞬之间,之前那个还跟看不上白子濯一样的男人,就变成了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
女人红唇微掩,笑容娇俏,“小郎君,好生厉害,竟是能够在奴家的红尘香中呆了这么久,还能分辨出奴家并不是你所看见的那一位。”
第210章
“不过,也就这样了,”说着女子娇俏的面容竟是陡然变得可怖起来。
九阴之体对于人修来说是大补之物,利于修炼突破瓶颈,对于已经有灵的灵花异草来说亦是如此。
白子濯面色有些复杂,之前对宸天仙尊说自己这里有麻烦完全就是骗人,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他就真的遇上了麻烦。
红尘香,白子濯从自己的记忆中快速搜刮着关于这一东西的记忆。
最后锁定到一个东西上面——红尘白怨貘。
红尘白怨貘并不是寻常意义上的食梦貘,食梦貘算得上吞噬噩梦的一种神兽,以噩梦为食,让人忘却梦中恐惧,总体而言是一种受人喜爱的神兽,哪怕这种神兽已经消失很久,依旧有其传说。
但红尘白怨貘就不一样了,其不是吞噬噩梦,而是以红尘为引,让人情不自禁之中就深陷喜悦、爱恋、怨恨、不甘等一系列情绪之中,不能自已,从而彻底迷失自我。
而这红尘还不一定就是负面的,有几人能够在自己所期待的美梦中醒来。
此等东西是为修士所忌惮的一大杀器,没有人会想要遇见红尘白怨貘,白子濯自然也不想遇见这个东西,可他面前却是出现了一只。
红尘白怨貘不是已经在修真界几千年间都没有再听闻过了吗?为何这里会突然出现这么一只。
不容白子濯去思考太多,面前这个已经能够化形的红尘白怨貘怎么说也应当是化神修为,金丹战化神,俨然是痴人说梦。
这也是对方并不介意在白子濯身边恢复原形的原因,因为对于对方来说就算是恢复原形白子濯也不过是瓮中之鳖,白子濯这时居然有点庆幸起来宸天仙尊会来找他,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如何坚持到宸天仙尊找到他。
形势紧迫,根本容不得白子濯细细思索,直面红尘白怨貘,白子濯持剑的手依旧很稳,哪怕他心中根本就没底。
“一般人猜到奴家的身份不是怕的要命,就是企图以花言巧语哄骗奴家,小郎君倒是与众不同。”
白子濯镇定的反应,让那娇俏的女人又一次笑了起来,笑容妖娆夺目。
白子濯眉头紧锁,“进入这重元秘境的几乎都是化神境界的前辈高人,怎么可能会对着你这样的妖物害怕。”
女人莞尔一笑,“这还不简单,红尘幻梦只会去找那些深陷红尘中的人,这样的人是万万逃脱不了奴家的红尘夺命大法,其实像小郎君这般的并不是奴家的目标,但谁让小郎君是九阴之体呢,九阴之体对于奴家等妖物,就如同天材地宝之于人修,说白了,小郎君在这重元秘境之中,你是不少妖兽的盘中餐。”
白子濯懂了,原来在这些人眼里他这个九阴之体就好似那些天材地宝,所以对方这才找上他。
白子濯目光沉了沉,不为所惧,手中持剑的手挽出一道浩瀚剑法,他之前一直在不断学习宸天仙尊交给他的剑法,但自己所悟甚少,而这一次他自己领域到了二十四式剑法。
二十四式剑法对于白子濯来说不好,剑招向来是求精不求多,属于够用就好,太多太杂反而不好,他本是不甚满意自己的剑,但当使用出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二十四式剑招每一招都象征着一门大道。
大道天成,剑法亦是天成。
这二十四式剑招每一招都带着几分自然之力,将自然与天道融合在一起,
自然之法,本不应该被一个人所掌控,所有修士都是拥有灵根的,灵根几乎就是限制了修士所能使用的能力,因为灵根繁多,那就不能顺利修炼,攀登更高的楼层,灵根越是多,越是难以修炼,而灵根单一,虽说修炼起来会顺利很多,但这种修炼几乎全都是以自己的单一灵根为主,难以修炼出其他的自然五行之道,所以天道法则之中,自然法则最是难以让修士参悟透彻,没想到他居然领悟到了这种剑法。
比起白子濯,那红尘白怨貘更加的惊讶,白子濯不过只是一个小小修士罢了,还是那只能算得上弱小的修为,对方这修为能够在她的红尘香中保持清醒,她都已经足够惊讶的了,谁能想到这家伙不仅如此,而且还能使出这样暗含二十四节气的剑招。
红尘白怨貘的目光从一开始的惊讶慢慢到后面的惊喜交加,那狠辣只想夺人性命的招式也变得温柔许多。
她躲避过白子濯接连十二招剑式后,放弃继续攻击白子濯,而是笑语嫣然道:“小郎君,是奴家眼拙,如今看来小郎君也不愧是九阴之体,不仅冰肌玉骨,还身负天道大道,奴家虽是凶兽,但胜在有一副好皮囊,能够千变万化,小郎君喜欢什么模样,奴家都能够变成她的模样。”
白子濯不知这红尘白怨貘怎地突然就换了一副嘴脸,但也知这红尘白怨貘不是突然看上了他这张脸,这种凶兽什么模样不能自己变,还非要跟他同修,自然是所求什么,这所求的东西不论是什么,白子濯都不敢轻易交付出去。
见白子濯完全不为所动,红尘白怨貘轻叹一声,“既然小郎君不识趣,那也不能怪奴家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说着就是一股粉色烟雾蓬勃而起,掩盖了白子濯,白子濯屏住呼吸,不为所动,在一片粉红丝带将要缠绕住他的时候,提剑一扫将那丝带尽数绞断,与此同时隔档住另一只就要搭上他肩头的手。
红尘白怨貘百般挑逗,而白子濯不仅没有半分心动的模样,还险些伤到她。
女人笑了起来,声音一如之前那般娇俏,如同小女儿对情郎的抱怨,嗔怒道:“小郎君好生绝情,奴家是真心实意想要与郎君同修大道,共悟长生,可郎君只会将奴家往外面推。”
说着女人似乎真的怒了,声音又略微寒了一点,“郎君既然这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不要怪奴家心狠手辣了。”
与之前那句不能怪她不懂怜香惜玉不一样,这一次那红尘白怨貘的声音中并不带调笑的语气,看来对方是真的生气了,而惹对方生气,对于白子濯来说十分不利,这是一只化神修为的妖兽就连同为化神修为的人修对方可能都吃了不少,更不要说只是金丹修为的白子濯,白子濯这般行为只会将对方激怒,然后落得一个凄惨下场。
可白子濯是一名剑修,剑修当有剑骨,当真为了活命与其同修什么所谓大道还不如就死在这里算了,要是遇上其他什么东西白子濯说不定还能虚与委蛇拖延一下时间,可对于这红尘白怨貘白子濯那是连虚与委蛇都不愿意尝试,与其他任何东西比起来它很不一样,红尘白怨貘是一种能够以红尘为引吞吃修士的凶兽,对方说的话白子濯那是半点都不敢信。
对方这油盐不进的模样让红尘白怨貘有些恼怒,冰灵根的剑修算是他们这种利用人欲望杀人的妖兽最不喜欢的存在,因为冷心冷情,所以压根就抓捕不到什么欲望的影子。
但只要是人就不可能真的没有欲望,人的欲望是无穷的,就算是看起来再冷的剑修至少对剑道是有欲望的,对飞升大道是有欲望的,不然连这方面欲望都没有还修炼什么,干脆什么都不做好了。
红尘迷雾越来越浓郁,这种红尘的幻雾岂是从呼吸来进入修士体内,不然红尘白怨貘也不会常常得手,将修士全都变成自己的盘中餐。
在那越来越浓郁的浓雾中,白子濯面色难看,他已经感到有些头晕,要是宸天仙尊还不能赶过来,恐怕他就危险了,为何对方还不来,不是说了很快就来吗?
在这个念头起来的瞬间白子濯马上就把其掐灭,他是在埋怨宸天仙尊还没有过来?!
白子濯瞬间警醒过来,这想法不应当有,至少不应当出现在他的脑中,对方对他有知遇之恩,若不是宸天仙尊,恐怕他现在都还不知道在哪里流浪,一边还要小心自己的九阴之体被人发现,就算对方收他为弟子,可弟子遇见危险对方能不能及时赶过来白子濯都无权来指责对方,这重元秘境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危险,可进来是他的选择,选择了什么自然也当承当这选择之后的一切后果,不论好与不好,所以他是在埋怨什么。
白子濯有那么瞬间的清醒过来,手中剑凝聚起大量灵气,眼见其就要以自身领悟的二十四式剑招强行破除迷雾的时候,他突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白影从粉色雾气中走出。
那白影似乎也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场景下看见他,皱了皱眉,“白子濯。”
白衣仙人面容冷白,仿若天上冷月,直直看向白子濯的目光中带着一点意外。
白子濯一下子收起自己的剑,站定。
想起自己之前还埋怨宸天仙尊还没有到就有些羞愧,有那么点不敢直视对方。
宸天仙尊如同并没有留意到白子濯面上的异色,只问道:“可无事?是为师来晚了。”
白子濯低着头有那么点不敢直视宸天仙尊,把剑又往身后带了一点,“弟子无事。”
这下宸天仙尊怎么也该察觉到白子濯的异常了,但他没说什么,用手摸了一下白子濯的头,带着一点安抚的意味,“无碍,人身在红尘就不会真的摆脱红尘,这便是红尘白怨貘无往不利的原因。”
两人都还在这红尘白怨貘的粉红雾气中,白子濯不敢真的放心,还有点担心起宸天仙尊起来,“师尊,此处的雾气比起弟子想象的还要恐怖。”
宸天仙尊点头应是,他似乎并不太在意这里的粉红雾气,突然问道:“白子濯,你可还记得自己是何时进入本尊的门派。”
白子濯愣了愣,随后道:“福天小秘境之后。”
“那福天小秘境之后我们还遇上了什么?”
白子濯心下不解,但还是原原本本的说了。
“来,子濯看着为师。”宸天仙尊的声音温柔了些许,轻声道。
白子濯抬头看着宸天仙尊,本还有些疑惑不解,可当看见之后又不愿移开目光,好似对方对着自己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白子濯看着看着,宸天仙尊靠近了些许,问道:“看着本尊作何?”
疑问的语气带着一点调笑的意味,白子濯惊奇地看着宸天仙尊似乎有些意外自己的师尊居然还会露出冷淡表情之外的表情。
但意外多了一点鲜活之气,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他的目光也从盯着宸天仙尊的脸上,慢慢变成盯着宸天仙尊的唇上,对方的唇形很好看,与宸天仙尊的冷漠不同,他的嘴唇相对有些厚,然而不仅没有让人不喜的肥厚,也没有破坏他的冷寒气质,只是单纯让其唇形更加的好看,好像很适合亲吻的模样,这样的嘴唇亲起来大概能够很好的感受到那片柔软。
白子濯脑中不受控制的胡乱想着,那一个个的大胆想法撑得他有些头痛,他捂着自己的头,另一只手拉住对方的袖子,轻声道:“师尊。”
“嗯。”宸天仙尊似乎有些意外白子濯居然会突然叫住他,有些意外,又有些意料之中的复杂神色深深藏入眼中,让外人难以捕捉。
白子濯声音放轻了许多,不同平日里的冷寒,此时他的声音之中竟是带出了一点欲望的沙哑,“师尊。”
“你说。”
“弟子有一不情之请。”白子濯说这话时很缓很慢,好像在说什么难以启齿的东西。
“什么?莫非是有什么东西是你觉得本尊不会满足你的。”宸天仙尊眼中终于有了点与冰冷气息不同的颜色,眼眸有那么瞬间变成粉红,轻声问道,仿佛在循循诱导着什么小猎物进入自己的牢笼之中。
“弟子想要亲一亲师尊,如此师尊也还愿意满足弟子吗?”与之前缓慢的话不同,这一次白子濯的声音急了一点,他感觉自己很不对劲,浑身仿佛笼罩在什么热潮之中,又热又难受,脑子都要在这热浪之中丧失思考的能力。
“原来你竟是有这样的想法。”
对面的男人没有第一时间责怪白子濯,比起责怪白子濯,他似乎更加惊讶白子濯居然会对他有这样的想法。
两个冷冰冰硬邦邦的剑修怎么看都不适合不是。
惊奇,诧异,随即是喜悦,顶着这层皮囊的宸天仙尊似乎现在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原来你竟是这样想的,想要与为师一同修炼吗?”
白子濯有些迟疑,他说不清,原来他心底当真有如此妄念。
就在宸天仙尊就要俯身去亲吻低头的白子濯时,白子濯突然抬头问道:“师尊,红尘白怨貘呢?”
“区区妖兽不成气候,本尊随后带你寻她。”
白子濯摇了摇头,眯眼看着对方,“不对,也不应当,如果真是师尊对方定然会率先去解决这可能会造成后患之忧的东西,而不是就这么陪着我,以宸天仙尊那般冷漠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让我亲他,他是修的无情道,我这般的举动对于他来说是冒犯,是不敬,他应当会愤怒会不喜会失望,又或者就那么冷冷的看着我,让我不知所措,惶恐不安,万千可能唯独不会有他同意这个吻的存在。”
白子濯咬了咬牙,见清明难以维持,毫不留情地咬破自己的舌尖,舌尖的刺疼让他神识又回归了一点,“你的破绽太多了,红尘白怨貘,那般光风霁月的人岂是你能够模仿的。”
手中长剑白光聚集,如有月华凝聚在上,月华闪耀,毫不留情地就对着前方一刺。
身穿月白长袍的男人往后急退,退出数十步之后,那张清冷如月的脸上露出一个与其外貌完全不符的笑容,“没想到你居然还能再一次分清红尘幻境与现实,不过有意思,红尘幻雾能够放大人的欲望,奴家虽说察觉到小郎君的念想是这人,但怎么也没想到小郎君居然会对着这人有着非分之想,如果没有记错,你的师尊好像是御剑门的宸天仙尊。”
白子濯身体微微颤了颤,这种放在心底最隐蔽的东西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有一天暴露在阳光之下。
红尘白怨貘仿若未见,继续道:“宸天仙尊的大名奴家一个重元秘境的小妖都知道,似乎是一个修无情道的剑修,剑修本就最不懂情,这人还是专修无情道的人,无情道之所以叫无情道就是要没有任何的感情,看来不论如何你们都没有可能,小郎君与其去等这个完全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师尊,还不如来盼盼奴家,与奴家共同修行那欢喜妙法,奴家变化的面貌不是连小郎君都没有辨出真假,若说性格,只要小郎君愿意把自己的记忆完全分享给奴家,奴家可以是红尘白怨貘,亦可以是你的师尊。”
“放肆。”白子濯眼中终于显露出完全的愤怒。
红尘白怨貘的这态度就好似宸天仙尊也不过是一个可以轻易取代的人,可宸天仙尊只会是宸天仙尊,天地间独一无二的人,岂是这般妖物就可以肆意模仿的。
红尘白怨貘有些意外于白子濯的态度,不过如此态度倒也正常,此等含藏于心的爱恋自然是与众不同的,她的这般行为说不定在白子濯眼中还是冒犯了那位光风霁月的仙尊。
红尘白怨貘冷下面容,皮笑肉不笑,“小郎君为何就觉得奴家会不断容忍你一再在再而三的不识好歹,这已经是第二轮红尘,每一轮红尘都会加深你陷入红尘幻境,奴家也很好奇你到底会到何等境界。”
直到这时白子濯才意识到红尘白怨貘本身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厉害的地方,对方最厉害的恐怕就只是那红尘幻境,可这每一个幻境的发生都极为合理,要不是白子濯认出对方并不是那人,说不定他就已经深陷红尘幻梦之中。
宸天仙尊找到白子濯的时候算不上晚,但也绝对算不上早,瞧着那漫天红尘,宸天仙尊甚至疑惑于白子濯是如何在红尘白怨貘的红尘幻雾中联系上的他。
此时红尘幻雾已经形成一定的规模,几乎连接成线,如同蛛网一般将其中的猎物团团围住,就算是瞧着宸天仙尊来了,那蛛网也没有半分要放开猎物的意思。
宸天仙尊轻轻摩挲了一下自己的诛魔剑,对着那红尘白怨貘的红尘幻雾道:“本尊的名声不知你听过没有,但诛魔剑你当是听过,诛魔剑诛杀天下邪魔妖物,这会是你的一大克星,如若你把本尊弟子放出来,本尊可以当做这事没有发生。”
宸天仙尊的话红尘白怨貘自然是听见了,但只要宸天仙尊不能立马找到她的本体就奈何不了她,她依旧是想干嘛就干嘛,虽然对方的威胁的确是让她犹豫了,但诛魔剑再厉害也只是一把剑,而她只要吸收了这个九阴之体,将对方完全融入自己的红尘幻梦中,对方就会成为她的一大助力,有了九阴之体的帮助,她想要修成像妖皇那样的大妖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一瞬间的犹豫,红尘白怨貘就当没有听见宸天仙尊的话,继续诱导着里面的白子濯。
宸天仙尊从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等了三息没有等到红尘退散,以及红尘白怨貘的回应,就直接提剑一斩。
诛魔剑不愧是最克制邪魔的东西,只是一剑那红雾就多出一个大口子,口子哪怕很快的愈合,雾气也比不上之前的浓郁。
刚刚那一剑还只是宸天仙尊小试警告而已,见红尘白怨貘还在装死,宸天仙尊剑中的灵气凝聚地更多了一点,一剑劈下,竟是险些将半个红尘都给劈开,这般恐怖的杀伤力,红尘白怨貘还能继续装死不成。
女人白着面色从粉红雾气中凝聚出来,颤着声音道:“仙尊息怒,奴家只是想要留九阴之体陪奴家一同修炼而已,绝无什么歹心,也并未伤害到九阴之体,还望仙尊不要责怪,奴家日后再也不敢冒犯了,还望仙尊息怒。”
红尘白怨貘对于欲望缠身的人那就是夺命的妖,可对于修行无情道的人来说,也就只是会吐一点雾气出来的小东西而已,就这么个玩意儿他们压根就不放在眼里。
宸天仙尊皱紧眉头,突然问道:“白子濯被困在红尘幻雾中了?”
红尘白怨貘面色一时间有些复杂,想说什么又不敢的模样。
宸天仙尊面色更加难看,莫非他来晚了,白子濯已经死在这里?
不应当,白子濯的魂灯应当还没灭,要是灭了他这个做师尊的不可能一点感受都没有。
红尘白怨貘的面色更加古怪了一点,这让她怎么说难道说宸天仙尊您弟子对您有非分之想,奴家正帮着你教训呢,又或者对着对方说您弟子已经被红尘幻雾骗了很多次,这次大概一看见你的模样就会提剑想要杀你。
一想到这个,红尘白怨貘眼睛突然亮了亮,只要宸天仙尊不防备白子濯,那白子濯要是动手重伤了宸天仙尊,她不是一下子就能收获两个猎物?
红尘白怨貘欣喜地舔了舔嘴巴,给红尘幻雾中开了一个巨大的入口,“仙尊弟子无碍,若是仙尊不放心可以先去寻找您的弟子,只是你的弟子的确留恋奴家这里,不愿离去,仙尊可以去劝劝郎君。”
宸天仙尊冷寒的目光扫过红尘白怨貘,这目光就跟看什么死人一样,不等红尘白怨貘警惕起来,快速离开此地,她的胸膛就已经被一把剑给刺穿。
这,这剑什么时候动的。
红尘白怨貘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惊讶与惶恐,死死盯着分明之前还离她有一段距离,现在就已经出现在她面前的宸天仙尊。
一剑穿心,霸道的剑气绞杀着红尘白怨貘最后的生机。
红尘白怨貘脸上满是震惊,捂着自己的胸口,一边还不忘说:“仙尊,饶命。”
宸天仙尊冷漠地将自己的剑从对方的胸膛拔下,任由那鲜血从剑上不断的往下滴,“不过是红尘白怨貘而已,为何会觉得本尊会饶你一命。”
红尘白怨貘不甘的死去,死之前唯一想的就是再一次再强在白子濯身上的红尘幻境。
被宠爱的弟子亲手杀死,大概会很有趣。
仙尊又如何,实力超绝又如何,注定也得过来陪她。
红尘白怨貘绝对的自信自己的红尘幻境,宸天仙尊并不知晓对方就算到死都不忘再布下一局,他在解决掉红尘白怨貘之后,那红色雾气就已经开始慢慢消散,然后露出了其中一个白衣青年。
青年极为疲惫的模样,坐在地上,头微微向着一边垂着,眉眼之间也尽是疲惫与无助。
宸天仙尊什么时候看过这样的白子濯,远远瞧了一会才慢慢的靠近,他在白子濯的面前已经站了有一会,但对方都没有抬头看看前方的意思。
宸天仙尊问道:“你这是已经知道自己面前会站着谁。”
眼尾不知为何有些泛红的白子濯听到声音之后终于抬头看了看自己面前的人,然后唇边带起一抹说不清是笑容还是嘲讽无奈的表情。
“当然知道是谁。”
宸天仙尊闻言之后本就微微皱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点,白子濯这态度似乎有点过于随意,好像他面前的并不是宸天仙尊,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家伙。
宸天仙尊知道白子濯一开始是并不想成为他弟子的,他一开始也并不是真心想要教对方本领,所以也并不在乎这师徒之礼,但对方此刻的模样与他记忆中的白子濯不同,之前只是练着最为枯燥乏味的剑招都会眼睛有光的人,现在好似有点过于死气沈沈了一点,一点朝气都没有也就算了,对方脸上甚至看不出什么欲望。
很矛盾的模样,明明脸上是与平时不一样的艳色,但眼中却无波无澜。
宸天仙尊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出任何反应,而是就这么看着白子濯,看了良久才说道:“你的红尘幻境是本尊,为何是本尊,因为厌恶讨厌,还是其他?”
这句其他宸天仙尊觉得自己问得有点多余,也许他这极为满意的小弟子并不满意他这个师尊,宸天仙尊认为对对方好的事也许在青年眼中就是大晚上都还要压着人修炼。
宸天仙尊说不清现在是什么心情,他只定定看着白子濯。
白子濯愣了愣,想要说红尘白怨貘这一次学得还挺像,几乎都有七分神似了,但他不敢冒然发言,怕面前的人是真的,又怕面前的人是假的,不论是真是假,对于他来说都是不同程度上的打击。
他抬头仰望着面前的宸天仙尊,这般高高在上,冷寒淡漠的气息,几乎是像了个十成十,看来这一次红尘白怨貘没有自己参演进来,面前的这个只是他的幻境。
白子濯拉着宸天仙尊的衣袖轻轻叫了一声,“师尊。”
宸天仙尊面色有那么一点复杂,这依恋濡慕的模样似乎也并不是讨厌,所以白子濯的幻境只是单纯想要自己更多一点关怀的师徒情。
宸天仙尊感到一点愧疚,他对这个小弟子是抱着一点传衣钵的心态来教,剑法心法秘籍等教起来是毫不心疼,但其实这样的下猛料略微有点忽视弟子是不是能够接受得过来了。
宸天仙尊有那么一点怜爱起这个他很看好的弟子起来,白子濯的进步足够大,他可以稍微多给对方一点自由,然后慢慢培养,他的时间虽然不算长,但也绝对不算短,可以慢慢来教导白子濯。
想清这一点的宸天仙尊看向白子濯的目光都要柔和了一点,结果这目光几乎更加让白子濯认为这是幻境,真实的宸天仙尊太冷了,冷得眼中只有剑,是万万不可能这么柔和地看着他。
白子濯以及认定自己面前的人肯定不是宸天仙尊,也并不是那红尘白怨貘的幻身,略微放松了一点,被红尘雾气入体开始就一直发热的身体更加热了起来,他有些难受地道:“师尊。”
“嗯。”
得到回应之后的白子濯的面容更加急切了一点,拉着宸天仙尊的袖子站了起来,与自己的师尊面对面的站着,脸上带着一点难受与委屈的小声道:“师尊,我难受。”
宸天仙尊面容一闪而过一丝惊讶,白子濯刚刚这是在和他撒娇?
这对于宸天仙尊的惊讶程度不亚于自己是白子濯的红尘幻境,宸天仙尊有很多弟子,其中不乏出生名门大家的家族子弟,但这些弟子不论自己本身性格怎么样,都不敢在宸天仙尊面前这样,与其说是敬重宸天仙尊,倒不如说是他们害怕,害怕宸天仙尊这个师尊,而宸天本身也并不在意弟子如何看待自己,他求的只是弟子是否符合他的期待目标,于是乎宸天仙尊看似弟子很多,但亲缘淡薄的很,与不少弟子连熟悉都算不上。
大概是白子濯这难得的撒娇,依靠自己,宸天仙尊略微收敛了一点脸上的冷寒之意,问道:“哪里难受?”
白子濯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应之后,拉着宸天仙尊的手就将其带到自己的脸上,眼神有那么一点迷离地道:“师尊,我好热,好难受。”
感受到手中的炽热,宸天仙尊的手微微颤了一下,正要收回,但看似已经没有力气的白子濯却将其拉得很紧。
“师尊,你的手在颤。”白子濯轻声道。
“本尊知晓。”
宸天仙尊声音中带着一点冷意,但他本人其实并没有生气,甚至算得上难得的好脾气,愿意去安慰一下自己的小弟子,可当手碰上那炽热的皮肤之后,就好似寒冰生怕把一簇火苗给浇灭了一样,不敢太过于靠近的碰触。
“师尊你的手好凉。”白子濯就跟完全看不到宸天仙尊的不自在一样,把那双手往自己的脸上又压了压,贪婪地汲取着对方身上的寒意。
宸天仙尊冷冰冰的面容有点难以维持,想要提醒自己的小弟子放手,热得话他这个当师尊的并不是毫无办法的时候,白子濯再一次说出惊人的话语。
“师尊,你真的很像他,是因为是我想象出来的所以才这么像的吗?也不是,如果真那么像他的话,他应该不会让我这么冒犯地拉着他的手,他只关心我的剑。”
对于这一点白子濯其实早就知晓,宸天仙尊只关注他的剑,只在乎他的剑,为了他能练好剑,不喜与人接触的仙尊能够亲自握着他的手指导,为了他的剑对方能够耐心十足的把他认为很简单的剑法重复一遍又一遍。
如果宸天仙尊只是白子濯的师尊,他应当知足了,因为一个师尊能够做到这样,就已经说明对方是一个合格的师尊,没有规定说师尊还要在意弟子的衣食住行,也没有规定说师尊还要照顾弟子的情绪,师尊只要做到传道受业解惑就已经是一个极为不错的师尊。宸天仙尊没有错,有错的是白子濯,是白子濯不满足于只是与对方是师徒关系,在对方正经的传授过程中生出了点妄念。
他应当把自己这点妄念藏好,对方是修炼无情道的修士,对方是身份高贵的御剑门仙尊,他于对方没有任何值得另眼相看的地方,可那念想就如同被埋下的一颗种子,越不想越要生根发芽,然后长成他自己都不敢置信的大树。
“师尊。”白子濯又轻声叫了一声,“我真的好难受。”
“那需要本尊怎么做?”宸天仙尊问。
如同白子濯真的很热的话,他能够让空气温度持续下降到绝对的寒凉温度。
“你可以抱我一下吗?”白子濯问。
这算什么解决方案,因为他身体足够冰冷?
师尊抱抱自己的弟子算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他的那些徒弟在自己有弟子之后也会时常抱抱弟子,夸赞自己弟子的进步,与之相比,宸天仙尊这个师尊做得实在是不称职。
宸天仙尊只是短暂沉默了下,就上前抱住了白子濯,动作很生疏,只是轻轻环抱住人,明明都抱了,但又没有抱得很紧,很奇怪很让人难受的一个姿势。
白子濯似乎没想到对方真的会来抱自己,不过他很快就自己想清楚了,对方是他想出来的东西,是他的幻境,会跟着自己想要开展的方向走再正常不过了。
白子濯一边告诉自己不要深陷幻境之中,不然届时必然不可自拔,但又忍不住地想要靠近。
对方的身上真的好凉,比起自己很热,很难受,白子濯更多的是觉得对方的身体实在是太凉了,他的身体足够热,可以帮助对方的身体也变得热乎起来。
他一把抱紧自己面前的人,让这个坚硬的拥抱变得温情正常起来。
宸天仙尊的面容更加僵硬了,身体与身体的触碰让他有那么一点不习惯。
白子濯抬头望向宸天仙尊的眼瞳,在宸天仙尊以为对方又有哪里不舒服的时候,白子濯突然问道:“师尊,我可以吻你吗?”
宸天仙尊面上的惊讶是掩饰都掩饰不住的,那清冷如月的面容有那么一点不可置信地看着白子濯,似乎有些不确定这话是从对方的口中说出。
在宸天仙尊怀疑自己听错了的时候,白子濯又重复了一遍,“师尊,我可以吻你吗?”
这再一次重复一遍,声音如此清晰明了的传过来,宸天仙尊还能告诉自己听错了不成,他目光复杂的看向这个还抱着自己的小弟子。
白子濯眼中如同盛满了秋水,那双坚毅的眼中竟是带上了一股勾魂摄魄的色泽,就算是那冰冷的面庞都掩不去那眼中诱人沉醉的眸光,而此时这样的眼眸同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宸天仙尊。
见宸天仙尊半天没有反应,白子濯索性自己动了,头轻轻地靠近,然后在对方的唇上轻轻的落下一吻。
大概是完全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那边似乎愣住了,哪怕白子濯的唇边已经从他的唇上挪开了,宸天仙尊也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
这个反应对于白子濯来说也是有些新奇,震惊,愤怒,都是应当出现的情绪,可对方这么呆着是怎么回事?
白子濯没忍住,借着那股躁动又轻轻地亲了一口,然后轻声道:“师尊,你是生气了吗?不要生气,这只是一个幻境,所以在我的幻境中不要生气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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