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郁长安抬腕看了一眼手表。
“这么晚了还回去？今天就住在这边吧，客房反正收拾好的。”赵女士推了下眼镜，仔细看着陆离，“小陆是不是有点醉了？”
陆离慢慢抬起头，望着对面眼睛有点失焦，过了三四秒，像是才反应过来在问她，轻声回答：“没有醉。”
“哎呦，这孩子，酒量确实浅了点，喝醉了也这么乖。”
赵女士笑起来，直接拍板道：“这下要回去更不方便，就在这边住一晚好了。”
郁长安想了想，搭着陆离的肩膀，俯身凑近了一点问：“在这边住可以吗？”
“……嗯。”陆离茫然看着她，又是过了好几秒才意味不明地轻“嗯”一声。
郁长安摇摇头，估计她这会儿没法正常思考，于是同意。
“好吧，今晚就住这边。”
赵女士把五月抱到怀里，站起身又道：“对了，我和你爸爸出去旅游，你明天正好顺路把五月送到林医生那里去。”
“你不是都退休了，怎么还要出门旅游？”郁长安皱了皱眉，国庆假期处处都是人山人海，不知道还能有多少乐趣。
“我退休了你爸又没退休，”赵女士气哼一声，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还不是你不愿意帮你爸，他一大把年纪了，还要照常上班，难得有个假期。”
郁长安看了眼她爹，有点无语，“……爸才五十出头，还在壮年，怎么就一大把年纪了？”
“古人云五十而知天命，过了五十那都算是老年人了。”赵女士振振有词。
“行行行，我不该跟你争，帮你送就是了。”
郁长安叹口气，扶着陆离站起来，低头问，“还能自己走吗？”
陆离“嗯”了一声，伸手去够拐杖，虽然看着清醒，够了几次都只够到空气。
“看来是真醉了，”郁长安笑了一下，手自然地顺着她后背够到另一边，“算了，我抱你……”
话说到一半，忽然察觉二老的视线都投了过来，灼灼盯着她们，不由顿了下。
“你俩……看我做什么？”
“没有啊，谁看你了？”赵女士飞快移开视线，笑着倚住郁父的手，“是该休息了，走吧老郁。”
郁父点点头，“那我们先过去了，安安，你也早点休息。”
二老身形远去，赵女士抱着猫，时不时偏头，似乎还在郁父耳边说着什么。
猜也知道她在说什么，郁长安收回视线，抬手捏了捏眉心，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偏脸看陆离，她发着呆，神游物外的样子，似乎根本没注意她们在说什么。
也好。
“回去了。”
郁长安弯腰将她抱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好像比上次轻了一点，像是抱着一朵馨香绵软的云朵。
客房在二楼，郁长安走到床边，借着走廊漏进的灯光把人放下，感受了一下手臂上的酸意，忍不住笑了一声。
“我还是宝刀未老嘛。”
她打开床头灯，见陆离乖乖坐着，眼睫垂落下来，像是快要睡着的样子。
一点桂花酒竟然也能醉，酒量不好也不知道拒绝，郁长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没什么反应。
“困了就睡吧。”
郁长安帮她解开发圈在床上躺下，想了想，去房间里拿了毛巾这些过来。
也许是因为麻烦，陆离住在她那里的时候，常常素面朝天，今天去她家里做客，少见的化了妆。
她闭着眼睛，呼吸绵长。
郁长安打湿卸妆棉，额头，眉毛，脸颊，嘴唇，一点点卸去她脸上的浮妆。
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孩子，满脸胶原蛋白，不需要任何的修饰，就有一种清水出芙蓉般的美。
中途陆离似乎被惊醒，睁开眼看了她几秒，笑了下，伸手半握住她掌心，又放心地合上了眼。
郁长安心里像是被什么给挠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小心抽回手，定了定神，继续替她擦洗。
收拾完，郁长安回到床边坐下。
陆离翻身侧对着她，一缕被水打湿的鬓发落下来，郁长安下意识伸手替她别在耳后。
她愣了一下，看着陆离的睡颜，忽然有些怔忪。
她明明不是一个善于照顾人的性子，不论在父母还是朋友身边，都是他们照顾她更多，有时候，她甚至连自己都不能照顾得很好。
可这些琐碎小事，她竟然做得还不错，似乎面对陆离的时候，总是有很多的耐心。
也许是受到赵女士胡乱揣测的影响，郁长安竟真的开始思考，她对待陆离，真的很是不同吗？
她们家曾经有机会拥有一个弟弟或妹妹，她八岁的时候，赵女士不小心怀上了二胎，发现的时候已经比较晚了，那时还是计划生育的年代，郁父为了这个孩子宁愿丢掉铁饭碗，可最后还是没能保住。
郁长安一直觉得很遗憾，如果她们家还有第二个孩子，也许她父母就不用操那么多心了。
所以她之前只是以为，陆离比较合她眼缘，类似于一种姐姐照看妹妹的心态。
难道她还有其他居心吗？
郁长安指尖迟疑地在陆离眉眼上方划过，还未落下去就触电般收回了手。
怎么可能，这可是迟毅的女朋友！
两人性别不对且不说，只这一点，她就做不出插足别人感情的事。
郁长安站起身，急促地喘了口气，觉得自己真是疯了，竟然相信赵女士的话。
在她婚姻相关的事情上，赵女士早就已经魔怔了，男女不忌，老少不分。
郁长安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以后在陆离面前一定要注意分寸，不要做出越界的事来。
还有自己同迟毅的关系，也不好一直瞒着她，要找个机会说清楚。
只是那样，两人也许再……
想到这里，郁长安胸口莫名一滞，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她转过身，陆离不知梦到了什么，皱着眉头，唇角委屈的撇着，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郁长安愣了愣，听到细微的鼻音，那些深思熟虑立刻被她抛之脑后了，弯腰凑近，轻轻喊：“陆离？”
没有回答，她仍是熟睡的状态，泪水却从紧闭的眼角滑落出来，划过鼻梁脸庞，打湿了枕头。
郁长安喉咙动了动，像是被人锤了一拳，心里闷痛不已，随之生出很多的疼惜。
“乖，不哭了。”郁长安轻柔地替她拭去眼泪。
她想了想，关了床头灯，坐在床边，像是小时候妈妈哄她入睡那样，一下一下地轻抚着陆离后背。
“乖，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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