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还真是有点不适应
大清早, 教室里瘫倒一片人,一点也没有即将参加摸底考试的紧张感,把吊车尾班级这个名号瘫得名正言顺。
林松媛踩着高跟鞋“哒哒”走进教室, 拿起桌上的三角板往黑板上拍了几下,“都起来了,要考试了怎么一点自觉性都没有?”
学渣一号邱琢玉笑着接话道:“林姐,要是哪天你进教室看到我们都拿着书在复习,你都会怀疑进错教室了吧?”
“就你话多!”林松媛捏起一块小粉笔头就朝邱琢玉丢了过去,准确率百分百,刚好掉在他张开打哈欠的嘴里。
“呸!”邱琢玉猛地偏头吐在地上, “林姐!你也就丢我一丢一个准了。”
林松媛呵笑:“准你一个就够了。”
班上顿时传来一阵鹅鹅哈哈交织的笑声。
简凡在笑声中醒来,揉着发酸的眼睛小声说:“都怪这暑假放的,放这么长,本来我就没学习的积极性,这会连惰性都被开发出来了。”
九中原本高二升高三是没有这么长暑假的, 七月头十天假放完, 刚开始补课第一天, 六班有两个学生在来学校的路上出了车祸,本来没什么大事,但不知道哪个缺心眼的把这事放在微博上说, 舆论发酵起来, 九中被教育局约谈,取消了暑期的补课。
提前开学这十天也是校长顶着被撤任的风险做下的决定,现在是关键时刻, 多上一天学, 就能多掌握一道高考题。
在溪城, 高考一分能拉开半个操场的人, 一道题,那估计都能插上翅膀飞到人群前边去。
周兮辞支着胳膊,低头快速扫着古诗词手册,也压着声说:“你那惰性还要开发吗,不是出生就带了么。”
“你要死啊。”简凡作势要动手,见林松媛朝这里来,忙从书堆里随便抽了本书摊在桌上。
今天是高三摸底考,九中高三的噩梦从开学摸底考开始,往后两周小考,一个月大考,期中期末爆炸考。
总之不把人考熟考透,学校是不会罢休的。
摸底考按照上学期期末成绩分班考试,周兮辞和熊力发挥稳定,留在本班的考场,剩下更差的简凡、陶姜再加个邱琢玉被分去了三楼的多媒体教室。
陈临戈和另外三个转校生没有成绩,也在三楼,和邱琢玉他们的考场中间隔着一个楼梯口。
这唯二的多媒体教室包揽了整个年级各种风格的学生,甭管好坏,成绩倒是很统一。
周兮辞担心陈临戈没去过这种环境考试,一紧张再影响心态,亲自把他送到了考场门口。
同行的简凡和邱琢玉对着她竖了一个中指,从眼神到神态都清晰的刻着鄙视二字。
周兮辞全当看不见,跟陈临戈站在教室后门说话:“你们考场离方主任办公室比较近,他肯定回来巡查的,你注意不要在课桌放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张白纸也不行,还有手机,也要静音,闹钟什么的都要关了,还有还有——”
陈临戈倚着栏杆,忍不住笑着打断道:“周兮辞。”
“啊?”
“就是个摸底考,我又不是参加高考。”陈临戈在她脑袋上揉了一下:“行了你回去吧,放心好了,下次我就不在这个考场了。”
“嗤。”旁边有人笑了声,充斥着浓浓地讽刺味。
陈临戈和周兮辞偏头看了过去,周兮辞撇了下嘴角,叮嘱道:“我们隔壁班的,一群老油条,应该有一个会坐在你前面,你考试注意点,千万别给他们抄,万一被抓住你也会受牵连的。”
“嗯。”陈临戈看了眼教室,先前笑的那个男生坐在最后一列的倒数第二个,他看了眼自己的座位号码,不出意外应该在他后面。
考试预备铃打响。
周兮辞往回走:“九中不给提前交卷,你写完也不要趴着睡觉,我先回去了!考完一起吃饭。”
“知道了。”陈临戈看着她跑进楼道才迈步往教室里去,没意外的,他坐在教室的最角落。
前面的男生回过头,眼睛小得快眯成一道缝,他嚼着口香糖跟陈临戈打招呼:“你新转到二十五班的?以前都没见过你啊。”
他眼皮都没抬一下:“嗯。”
“听你刚才那语气,你成绩不错啊?等会带我们几个抄抄呗,有你的好处。”他说这话时整个人都压了过来,胳膊搭在桌面上,口香糖也盖不住他嘴里的烟臭味。
陈临戈没作声,猛地往后拽了下桌子,小眼睛整个没注意,差点顺着倒过去,他撑着墙坐稳了,对着陈临戈骂了句:“操,你他妈有病啊?”
“嗯,见不得人乱吠的病。”陈临戈挪动板凳,将整个座位都往后挪了半米,紧贴着墙角的空调。
小眼睛还想说什么,方平拿着试卷走了进来:“赵辉!考试铃打几遍了?你还在那里动什么?”
赵辉骂骂咧咧转过去坐好了,趁着方平发试卷的功夫又扭头对着陈临戈低语:“你等着。”
陈临戈看着窗外,像是没听见。
“操。”他又骂了一句。
陈临戈收回视线,看着他:“骂完了吗?”
“……”
“骂完请把试卷给我。”他着重加重了请字,以示礼貌。
赵辉没见过这样人,愣神几秒,把试卷扔在他桌上,为了报复,是故意揉了几下才扔过去的。
陈临戈叹了声气,把卷子捋平摊开,简单扫了眼作文题目,又是根据材料提取主旨写一篇议论文,并不难。
他提笔在卷侧写下名字和班级。
高三(A)班,陈临戈。
写完才意识到不对,陈临戈顿了一秒,落笔在A上打了个叉,重新写下两个数字——25。
还真是有点不适应。
无论是班级还是氛围,都和以前完全不同,陈临戈又想叹气,视线忽地落到手中的笔——那是周兮辞昨天在学校外面超市精心挑选的笔。
笔杆上还刻着金榜题名四个字。
他想起周兮辞紧张兮兮的模样,没忍住笑了声,下一秒,方平走过来在他桌面敲了一下:“笑笑笑,都开始考试了还笑!”
陈临戈:“……”
摸底考分两天,九中严格按照溪城的高考制度和时间,上午单考一门语文,考完已经十一点半。
周兮辞在语文这块不开窍,能不能及格全靠古诗词能不能押对句子以及作文有没有写偏题,好不容易挤满八百字,还没顾得上检查,考试结束的铃声已经敲响了。
学校为了培养学生在高考中的熟练感,也是铃一响便要停笔,多写一个字都算成绩作废。
她等着老师收完卷子,拿起笔袋就外跑:“大熊,我们楼下见!”
楼下两个班级卷子收的慢,周兮辞过去的时候方平跟另外一个监考老师刚从教室出来。
陈临戈拿着笔刚起身,赵辉也跟着站起来,刚扯住他胳膊,就被突然冲进来的周兮辞一巴掌挥开:“赵辉你干吗?”
“我干吗我什么干吗?我就想跟他说句话也不行吗?”赵辉也是体育生,校篮球队的,跟田径队一伙人势不两立,平时没少擦擦碰碰。
“行啊,你想说什么,说啊,也带我听听。”周兮辞跟护犊子似的站在陈临戈跟前。
赵辉眼神在两人之间打量,回想起考前两人亲密的动作,他笑了声:“你信不信我跟方主任举报你们早恋!”
这可戳到周兮辞的痛处了:“有本事你就去啊,我早恋的检讨书刚写完,方主任亲自抓的,亲自罚的。”
赵辉:“……”
他一瞬间都以为自己听错了,早恋还这么理直气壮!
“你们……”没等他你出来,隔壁班刚散场的简凡三人见状也从外面冲了进来。
一排四个人全挡在陈临戈面前,邱琢玉干脆直接坐在桌上:“赵辉,你干嘛,趁我们不在,欺负我们班学生啊?”
赵辉突然委屈到不行:“操!你们他妈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负他了!!!”
简凡抬起两指指指自己的眼睛,又对着陶姜和邱琢玉点了点:“左边右边,他的我的她的,全都看见了。”
一旁赵辉的同学扯了下他的袖子:“走了走了,他们人多。”
赵辉牙根磨了又磨,气哄哄走出了教室。
邱琢玉看着他走远了才看向陈临戈:“哥,你没事吧?”
陈临戈眨了眨眼:“没事。”
“那走,我们吃饭去。”邱琢玉从桌上蹦下来,走到外面在楼道等了会熊力,一行六个人浩浩荡荡往校外去。
林荫道狭窄,六个人一排把路全给挡完了,关键几个人谁也没意识到,走到校门口甚至还想六个人一齐从小门挤出去。
看门的大爷没忍住乐了声:“你们几个是黏在一起了吗?这点大的门缝怎么挤得出去。”
周兮辞动了动胳膊:“撒开撒开,这么耗下去,我们中午还要不要吃饭了?”
她拉着陶姜和简凡走在前头,三个男生跟在后面,邱琢玉看着这门缝,突发奇想:“我们刚刚其实可以侧着过来。”
周兮辞皱眉:“我们是人,不是原始人,不能正常行走吗?”
“哎呀,我不管,等会回来我要试试。”邱琢玉挽着陈临戈和熊力,“谁都不许跑。”
陈临戈忍了又忍,才没把胳膊抽回来。
等吃完饭回来,邱琢玉拉着五人不松,按照出门时的顺序站成一排,还非要手挽手。
陈临戈没忍住,戳戳周兮辞的肩膀:“他一直这么……中二吗?”
“是中二吗,我看是傻逼。”周兮辞虽然嘴上吐槽,但最后还是依了邱琢玉的意思。
六个人走到门缝前。
看门的老大爷跟看戏似的瞧着这几个孩子,看他们整整齐齐站成一排,手挽手侧过身,像跳舞一样小步挪动着进了门。
他捧着茶杯大笑:“唉哟,你们真是想法多!”
邱琢玉站在队末,最后一个进了门,为自己的想法能够实现感到欣慰:“诶嘿嘿,我就说可以吧。”
“你们几个——!”刚从校外吃完饭回来的方平指着六人:“不好好回去午休跟这儿跳起小天鹅来了是吗!我看今年元旦晚会就让你们上去表演好了!都给我站住!”
傻子才站住。
六人如惊鸟,各自散开拔腿就跑,一伙人都是学田径的,跑起来肆无忌惮,等到教学楼底下,周兮辞缓了口气回头看了眼,突然愣住了:“靠,陈临戈呢?”
……
不远处的校门口。
傻子才站住的“傻子”陈临戈跟一众迟到的学生站成一排,在烈阳下被方平训了整整二十分钟。
他抬起头看向远方,一排飞鸟从空中一掠而过,飞向了蓝天的尽头。
好像就是从这一刻起,陈临戈突然开始期待他全新的“高三”生活了。
作者有话说:
陈临戈你说实话你是期待新生活吗!
你明明是期待和周兮辞谈恋爱!!
100个红包-
以下是感谢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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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我现在的目标是考到年级第一
下午也是单考一门数学。
考试时长两个小时, 对学渣和学神来说完全够用,一个是不会写,一个是很会写, 但对夹在学渣和学神之间的学霸来说就有些尴尬,说长但有时候题目稍难些,就没时间写选考题,说短,写完整套卷子也还有时间能检查一遍,选考题偶尔运气好也能解出前一小问,只是正确率忽高忽低。
久而久之, 九中就有个不成文的传言——学霸和学神之间也就隔着两道选考题,不过也有人说一道,因为高考的时候选考题只能选做一道,哪怕两道全做,也只会按第一题算分, 但九中有一部分学神每回考试都会把两道题全做了, 也不是显摆, 就是有时间加会做,空着难受。
这次说是摸底考,卷子难度一点也不摸底, 陈临戈一个作为夹在学霸和学神之间的备选学神, 选考题只写完第一道,才刚把答案写到答题卡上,耳边铃声一响, 惊得他手一滑, 最后一个数字7尾巴拉得老长。
虽然二十五班和他之前在附中待过A班截然不同, 但九中的学霸和学神们还是能跟他附中的那些同学抗衡一二的。
陈临戈从考场出来, 赵辉从后面凑过来,“诶。”
他回头瞥了眼。
赵辉想来搭他的肩,被他的眼神冻了一下,不情不愿收回手,撇了下嘴角说:“刚才谢谢啊。”
下午考试不是方平监考,换了两个文科班的老师,不是很严格,赵辉胆子大,靠着混迹最后一考场多年的功力,硬是对着陈临戈的试卷一直抄到了倒数第三道大题。
陈临戈不打算承这份情,淡声道:“没想给你抄。”
“你这人……”
“很厉害我知道,不用夸。”陈临戈加快步速,先他一步上了楼。
赵辉愣在原地,回头看着自己同伴:“他刚说什么?这这这分数都没出来,谁给他的自信?”
在他们学渣的眼里,能被分到二十开外的班级基本都是渣渣,陈临戈顶多也就是看着像个学霸而已。
陈临戈对这些毫无所知,他一回到教室就被邱琢玉拉着坐到了他们的小角落。
他以为是要对答案,才刚把试卷摊开,就听周兮辞问:“晚上吃什么?我真不想吃陈记小馆了,能不能换家店?”
“……”陈临戈默默把试卷收了起来。
简凡趴在桌上说:“吃米线怎么样?我们好久没吃了,正好六个人可以点两个超大份的全家福。”
以前他们五个人,点一份全家福不够吃,两份又吃不完,现在多了陈临戈,点两份刚刚好。
“可以!”邱琢玉看了眼陈临戈像是才想起什么:“靠!我差点忘了,林姐叫你考完去找她。”
“我?”陈临戈站起身。
“是滴,估计是要给你爱的关心,怕你不适应九中的考题难度。”这次试卷是真难,是邱琢玉一个学渣都能感受到的难度,他觉得陈临戈既然能到他们班复读估计也和他们成绩差不多了,好心提醒了一句:“林姐办公室在306。”
陈临戈点点头:“知道,开学去过。”
周兮辞看着他:“快去快回,我们等着你回来吃饭。”
“嗯。”
等人走后,简凡拽过陈临戈放在桌上的考卷,扫完选择题忍不住啧了声:“他怎么每道题都跟我选的不一样?”
邱琢玉也凑过来对了下:“我也就两道答案跟他一样,可能这就是学渣的世界吧,答案五花八门,永远错过正确答案。”
周兮辞看着他们已经自觉将陈临戈纳入学渣的世界,想想还是没戳破,毕竟有些事情得积到一定程度爆发才有效果。
摸底考连着考两天,九中老师阅卷速度飞快,刚考完英语头一天的语文和数学的分数已经全出来了。
头部几个班级发挥正常,该做的都做了,还有不少满分。
分卷老师挨个班级誊分数,拿到最后一个考场的试卷,十几二十分的可以拉出来一列。
一直誊到最后一张。
戴着老花镜的张老师愣了一秒,摘下眼镜擦了擦上边的灰渍,又扫了眼试卷。
156分。
剔除掉选考题的十分,也有146分。
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这张卷子是出自最后一个考场。
张老师叫来同办公室其他老师,旁人见怪不怪了,“改卷子的时候就发现了,只是方主任压着没让说。”
“怎么?”
“怕是抄的。”年轻的老师说:“听说考场监考不严,方主任亲自调监控去看了。”
张老师教书二十余载,不是很认同这样的行为:“也不能这么说啊,英雄不论出处,这要给学生知道了得多伤自尊。”
年轻老师笑笑:“所以方主任这才不让乱说么。”
张老头叹了声气,揭开卷子看了眼名字。
高三……?A?
他定睛一看——高三(25)班,陈临戈,张老头仔细回想一番,确认以前是没听说过这号学生。
……
分数誊了一节自习课,大概学生时代每个班上都有个特别会打探消息的,只一个课间的功夫,二十五班的情报员就带着自己新探到的消息回来了:“报!这次数学考试大家发挥正常,把底垫得严严实实的。”
“滚!这消息要你去探吗?”后排的男生往他怀里丢了个空瓶。
“还有还有别急吗,小道消息,最后一个考场出了两个高分,一个一百五十六,一个一百一百一。”
“草!我们班谁在最后一个考场的?”
众人议论纷纷,不知不觉间把目光投向了正趴在桌上睡觉的陈临戈和另外三个转学生。
另外三个都是艺术生,两个学编导一个学美术,闻言都摆手说:“怎么可能?你看我们有考高分的潜质吗?”
“那就……”
简凡戳戳周兮辞胳膊:“你说这两个高分里不会有一个是陈临戈吧?”
“不清楚,我又不在最后一个考场。”周兮辞挠了下耳朵,心里估摸着一百五十六的应该是陈临戈,那一百一的是谁?
她怎么不知道这最后一个考场还卧虎藏龙呢?
周兮辞脸朝墙趴在桌上给陈临戈发微信。
那头陈临戈也没睡着,就是懒得被关注,趴在桌上装死,这会听到手机动静,他摸出来看了眼-
周:一百一是谁?
陈临戈还是那个趴在桌上的姿势没动,手在桌底按着手机屏幕-
clg:可能是坐我前边的那个-
周:?-
周:你给他抄了?-
clg:没。他自己扭头看的-
周:……-
周:那他完了
底下跟着一条占满屏幕的哈哈哈。
陈临戈没再回,收起手机塞回抽屉,起身去上了个厕所。再回来,他发现教室同学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
他往教室后排扫了眼,周兮辞对着他指了指手机。
陈临戈先前洗了脸,看手机的时候,掉了两滴水在屏幕上,他抹开了,看清周兮辞发来的消息内容-
周:出来了,一百五十六是你,一百一是赵辉-
周:李大川说他现在被拎到教务处去了。
陈临戈把名字和脸在脑袋里过了一遍,才想起李大川就是不久前的情报员,他敲了几个字回过去-
clg:考得好也不行?-
周:关键是他以前一直考不好啊-
周:而且好像是方主任为了整肃考风,挨个看了每个考场的监控,赵辉的罪行在正道的光之下一览无余。
接着又是占满屏幕的哈哈哈哈哈。
陈临戈不知道赵辉落难她怎么这么开心,一时恶劣心起,忍不住刺了她一下-
clg:你呢,多少分-
周:?
陈临戈也打了个问号,但消息刚一点发送,系统就弹出一条消息。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
不出一晚上,二十五班新来的复读生是个学霸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理科班,消息一出,几种不同的声音就出来了。
差班既羡慕又挤兑,尖子班不当回事。
只有二十五班,全体同学高兴得像是自己考了一百五十六分,问就是与有荣焉。
陈临戈一跃成为二十五班的红人,趴桌上装睡也逃不过被围观的命,只能面不改色抬起头,随便翻了张卷子摊在桌上。
李大川站在门口,抖着手叫道:“看看!看看!这就是学霸的自觉性。”
话音刚落,后脑就挨了林松媛一下,“看看看看,这就是你学渣的样子,都上课了,还不回去坐着?”
李大川忙不迭窜回了位上。
班上又是一个短促地哄笑。
林松媛叫周兮辞把答题卷发下去,自个走上讲台,“看来大家差不多都知道自己的成绩了,有什么想法啊?”
有着开学头两天随便接话会挨骂的教训,这会班上也没人敢吱声。
“当倒数第一是不是还挺快乐的?”林松媛手撑在桌上,一眼扫过全班活跃、躁动、安静的少年少女们,“你们高三了,这话还要我说多少遍你们才能往心里去?”
教室是死一般地寂静,只有周兮辞默默穿梭在各个过道之间,把答题卷送到每个同学手里。
她记性还行,全班几十号人发下来,看到好几个零分,林松媛也在这时候开口道:“这次摸底考,数学全校六十多个零分,我们班占了十分之一,零分是什么概念?就是你连糊弄都懒得糊弄了。”
她点了几个名字:“你们六个,开学之前都给我站在教室后面上课,再有其他科的零分出来也一样给我站后面去。”
林松媛没废话,接着剩下的时间把选择题和填空题订正完,又拖了五分钟的课,“从这次考试开始,每个人每科都给我准备一个错题本,课代表每个月收一次交给各科老师,有谁不认真不交的,那从现在开始——”
她冷冷道:“——滚出去。”
简凡忍不住搓了下胳膊,“高三还没正式开始,我已经开始怀念以前的林姐了。”
周兮辞看着走出教室的林松媛,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一想林松媛也确实没说错。
他们高三了。
再有一年就要离开这个教室这所学校去到天南地北。
周兮辞看着收拾好东西朝这边走来的陈临戈,就像是看到一个行走的数字156。
她垂眸看着自己卷面上硕大的76,微不可察地啧了声,把卷子胡乱塞到了书包里:“我先走了啊。”
陈临戈还没去买自行车,周兮辞不想委屈大熊总骑自己的小破车,这两天跟陈临戈都是步行来学校。
出门会早点,晚上回去也不和他们一块。
邱琢玉还坐在位上,语气吊儿郎当:“明儿见。”
“见鬼!”周兮辞往他脑袋上崩了一下,而后快速跑出了教室,在走出教学楼的时候听见他站在走廊喊话明天不会放过她。
周兮辞没搭理,和陈临戈走在人群里。
八月末的晚风掺着丝丝缕缕的凉意,她没忍住低头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说:“夏天好像真的要结束了。”
陈临戈从包里翻出新领的校服外套递过去:“这个月七号就立秋了。”
“……”周兮辞噎住了。
他见她不接,直接扔过去搭在她书包上。
周兮辞扯下来还给他:“我又不冷,等会走起来还要热的。”
陈临戈没多坚持,收起来又塞进包里。
等走过两个路口,路上的人流明显少了下来,只偶尔有骑着车的少年们飞驰而过。
周兮辞踩着月光落下的影子,一步一跳,走在陈临戈前头:“陈临戈。”
“嗯。”他单肩背着自己的书包,手上拎着她的书包,应得漫不经心:“怎么?”
“你有没有想好考哪个学校?”周兮辞停下来,刚好是一片树荫下,身影在夜色与月色之间,轮廓有些模糊。
陈临戈走近了,和她站在同一片阴影下,轻声说:“没有。”
“你之前不都经历过一次高三吗,怎么没个目标之类的?”周兮辞继续往前走。
“目标是用来实现的,已经过去且没有实现的目标只能当做下一个目标的垫脚石。”陈临戈和她并行,慢慢走到光下:“我现在的目标是考到年级第一。”
作者有话说:
表面上:
陈临戈:我现在的目标是考到年级第一。
实际上:
陈临戈:我现在的目标是和周兮辞谈恋爱:D
加更一章,晚上六点还有一更。
第23章
他是你哥
周兮辞没忍住笑了, 她倒退着走在陈临戈前头,路灯下,她的笑容格外清晰, “不是我打击你,虽然溪城在方方面面可能都没有沪市发展的那么好,可你不要忘了,我们是高考大省,那些现在你看到的冒尖拔尖的,可全都是在千军万马里厮杀出来的。”
溪城是座文化老城,文旅局注重文化发展, 在溪城基本上百米一所学校或是一个标志性建筑。
九中在众多学校中之所以能够脱颖而出,不仅仅是因为它的三严校风,更多是它的升学率,基本上年年本科率都稳定在90%以上,这几年的文理科状元也都是从九中出去的。
“就今晚的数学卷子来说, 楼上的几个尖子班可是出了好几个满分。”周兮辞是个实事求是的人, 不会因为你是我哥, 我就盲目崇拜你,但怎么说也还是哥,她又安慰了一句:“不过你也不差。”
陈临戈“嗯”了声:“比你强点。”
“?”周兮辞愣在原地, 两秒后, 她转过身朝着已经走到前头的陈临戈飞扑过去,“陈临戈!你一天不刺我一下你不舒服是吗!!!”
她整个人都挂在陈临戈背上,他被压着往下欠身, 手还下意识往后护着, “周兮辞, 下来。”
“我不!你给我道歉!”
“我道哪门子的歉。”
陈临戈被她勒得喘不过来气, 抓着她胳膊猛拽了下,周兮辞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站在他跟前了。
他抬手揉着喉咙那块轻咳了两声,放下手的时候,周兮辞看到他喉结那一片都红了起来。
他皮肤白,红起来会特别明显。
周兮辞无意识搓了搓手指,她没怎么用力啊,怎么就……
陈临戈没想那么多,伸手把她的书包挂到她脖子上:“走了。”
周兮辞又扯下来拎在手里径直追了上去:“陈临戈,明天下午放学我们去买车吧。”
“时间来得及吗?”
“当然,学校后面就有家车铺,专卖自行车和电动车,不然你买辆电动车怎么样?”
“不怎么样。”
“电动车多好啊,骑起来又不费力。”
“费电。”
“……”
月光下,两道身影越走越走,留下一路的笑声-
到了家门口,周兮辞刚掏出钥匙,门突然从里推开了,徐慈英走出来说:“怎么才回来啊,给你俩留了点夜宵,吃了再睡吧。”
陈临戈只好收起钥匙跟着进了周家。
徐慈英炖了鸡汤,一直煨在灶上,她盛了两小碗出来,又把仅有的两只鸡腿拆出来分别放到碗里。
周兮辞走过来端了一碗:“妈,你以后不要等我回来了,我要是饿了会自己弄吃的。”
“以后不等了。”徐慈英端上另外一碗:“小临啊,快来坐。”
陈临戈走到餐桌旁坐下,“谢谢徐姨。”
“你这孩子说你多少回了,还这么客气。”徐慈英放下碗,在两人对面坐下,语气感慨:“看到你们现在这样好,我也放心了。”
周兮辞有一瞬觉得哪里不对劲,但那反应太快,她没能及时抓住,当下只是顺着徐慈英的话说:“妈,你不要放心太早,我迟早有一天会被他气死。”
“瞎说什么。”徐慈英笑:“这话要是小临说出来,我还信一信。”
周兮辞吃瘪,陈临戈低着头轻轻笑了声。
徐慈英等两孩子吃得差不多了才重新开口道:“小辞,妈有个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周兮辞抬起头看着徐慈英。
“你也知道妈在服装厂做了很多年,今年厂里内部要改|革,会空出几个职位,妈想争取一下。”
“那很好啊。”周兮辞捏着汤勺,“这不用跟我商量,你只要别太累着自己就行。”
“累倒不会很累,但这个岗位如果想争取那平时肯定就要多付出些,妈跟你小秦阿姨也商量了一下,打算这半年就住到厂里的宿舍去,这样能省了来回的时间,晚上也能多留一会。”徐慈英顿了顿说:“我要不在的话,这家里就剩你跟你爸……所以我的意思是想着你这学期要不住校吧,这样我也能放心些。”
周兮辞没想到这茬,一时愣住神了。
陈临戈看了她一眼,说:“要是住家里不方便,也可以住我家。”
徐慈英笑了下:“你周叔那个人你们也晓得,要是知道小辞有家不住,他指不定还要怎么闹腾。”
陈临戈抿着唇点了下头,没再吭声。
周兮辞长这么大,从幼儿园到高中一直都是走读,这么一下突然让她去住校,还有些说不上来的不适应,但为了不让徐慈英担心,也没说什么不行的话:“这没问题啊,正好这学期早上训练的时间提前了半个小时,住校的话我还能多睡会,你也不用总费心等我放学了。”
徐慈英“嗯”了声,说:“到时候妈闲下来,就去学校看你。”
“好!”周兮辞笑了下,“那你早点休息吧,我明天去学校就跟林姐说住宿的事。”
“行。”
九中还没正式开学,目前的高三生都还住在原来高二的宿舍,要等到九月一高一高二开学后才会重新调整。
第二天早读前,周兮辞跑去办公室找林松媛要住宿表。
林松媛在桌上翻找文件夹,问了句:“你还住校,你家离学校不是挺近的吗?怎么还住校?”
“我妈这学期工作忙不着家,我爸又常年在外,她怕我一人在家不安全。”周兮辞坐在桌边,揪着桌上的绿植叶:“而且学校不是倡导高三住校吗,‘你路上省下一分钟,高考就能多一分’这话方主任天天拿大喇叭在喊,我总得响应响应吧。”
“你响应方主任的话?”林松媛把住宿表拍在她面前,在底下签好自己的名字:“你不把方主任逼得跳墙就不错了,按格式填完给家长签名,开学前交到宿管办就行,班级一定要填准确。”
“好嘞好嘞。”周兮辞拿起表,没舍得走:“林姐,我们年级大榜出来了吗?”
“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年级大榜了,给你哥问的吧?”林松媛拨了下电脑屏幕:“自己看。”
周兮辞伸头凑了过去,各科分数都没记住,只记得一个班级和年级排名:“我能拍张照片吗?”
林松媛反应迅速:“你带手机了?”
“没!”周兮辞拎起表就跑:“林姐,我先走了!”
周兮辞一路跑回教室,没找到陈临戈的人,抓着邱琢玉问:“陈临戈呢?”
邱琢玉趴在桌上:“被语文老师叫过去了,据说还有英语老师在后面等着。”
“怎么?”
“分数呗,这次摸底考他各科都拔尖,显得语文和英语格外拉胯。”邱琢玉说:“你知道你哥年级排多少名吗?”
“多少?”周兮辞其实心里已经清楚,但莫名的就想听听别人口中对于陈临戈这个成绩的震惊。
邱琢玉伸出双手比了个1和5,语气服气到不行:“前五十里就他一个二十班开外的学生,在他上边的前十四名,都是顶楼四个班的。你哥,真强,直接空降。你说就他这个成绩,高考怎么能没考上呢?”
“不能一竿子打死一船人,你也不能仅凭一次考试就能判断他高考行不行啊。”周兮辞说:“有些人就是小考成神,大考成翔,走到最后的才是王者。”
邱琢玉大概只听见小考成神四个字,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太强了,真的太强了,我这辈子也就年龄跟15沾个边了。”
简凡从一旁窜过来,一脸坏笑:“不啊,还有那里,不过看你这身高估计也没有那么——长吧。”
周兮辞:“?”
邱琢玉:“……”
他怒了,猛地一拍桌追了过去:“简小凡!你他妈还是个女生吗!!”
周兮辞这下明白了“那里”是哪里了,还没来得及脸热,陈临戈从后门走了进来。
他站在她面前,“邱琢玉和简凡怎么了?”
周兮辞支吾着,视线却不受控制往下扫。
陈临戈这个身高……
靠。
她给了脑内小人一巴掌,你怎么也跟简凡一样流|氓了。
不行。
不可以。
他是你哥。
“嗯?”陈临戈挑了眉,顺着她的视线往身下看了看:“怎么了?”
周兮辞视线到处乱飘,就是不看陈临戈:“我我我不知道啊,他们他们经常这样,习惯就好。”
“周兮辞。”
“啊?”
“你紧张什么?”
“我我紧紧、紧张吗?有吗?没有吧。”
“把舌头捋直再说话。”陈临戈看着她:“你都结巴了。”
“……”
周兮辞咽了咽口水,试图岔开话题:“江老师找你做什么?不是说还有朱老师在等你吗?”
“聊聊对语文的看法。”陈临戈倚着邱琢玉的桌子:“朱老师有事,让我先回教室,等会早读他来找我。”
“哦,你知道你这次考试的排名了吗?”
“听说了。”陈临戈略表谦虚:“说实话,不是很满意。”
周兮辞表情在一瞬间变得极其复杂:“你不如不说实话。”
陈临戈笑了声,很轻,如果不是这么面对面,根本发现不了他笑了。
周兮辞还要说什么,早读铃预备铃打响,邱琢玉又追着简凡跑回教室,简凡躲到周兮辞身后:“玉哥玉哥,我错了真的,我错了,你肯定不止15,真的!我发誓!”
“你发誓有个屁用!”邱琢玉又气又恼,感觉自己男人的尊严受到了威胁。
围观的陈临戈冷不丁出声:“什么十五?”
邱琢玉指着简凡:“她她她——”
大概是余下的内容实在不适合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他偏头靠近了陈临戈耳边。
然后。
周兮辞就看见陈临戈看她的目光变得耐人寻味起来了。
周兮辞:“……”
老天爷!
快来个人杀了她吧!
作者有话说:
陈临戈:现在看不出来没事,以后有的是机会=v=
100个红包-
以下是感谢名单!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YONGGG. 2个;岁见的小迷妹、小盛夏、Yik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白很上进- 20瓶;陈路周、kaf 10瓶;皮蛋Z 6瓶;宋那个轩 5瓶;当豚豚学会做饭后 4瓶;车厘子、时家小女阿漓、KK 3瓶;木、56355650 2瓶;小佳d战、沈_困困不倦倦.、诗.、逢人、泡泡、黄明昊老婆、白昼归航曲、追思雨、陌悉池、爱吃橘子!、沐小秦 1瓶;
第24章
她忽然有一种错觉
陈临戈是二十五班实至名归的第一名, 无论单科还是总分,他全都包圆了,甩了班上第二名将近两百分。
这在四楼这一层简直是爆炸性地新闻, 二十五班从分班起就是倒一,倒了这么多年也没离开过倒三这个范围,这次有了空降兵,众人都在期望着能够离开倒数前三这个重灾区。
周兮辞按了一节课的计算器,把常年占据倒数前三的三个班级平均分给算了出来。
二十五班在三个班中排到了第一,但总平均分也没拉开很多,主要是班上的零分实在太多, 陈临戈的七百多分也不够匀的。
“不知道这个成绩林姐会不会高兴点。”周兮辞关了手机,从课本里翻出自己的住宿表填了起来。
“你要住校?”简凡趴倒在桌上:“你干嘛住校啊?”
“我妈厂里马上要竞选什么职位,她这学期要住到那边的宿舍,不放心我跟我爸两人在家。”周兮辞填好名字和班级,又在最后写上父母的联系方式, “我等下问问林姐, 能不能把我跟姜姜分到一个宿舍。”
简凡啧声:“你这样我也想住校了。”
周兮辞开玩笑道:“那你来啊, 让我们在高中的最后一年一起体验体验集体生活。”
“行,我晚上回去就跟我妈说。”
“你真要住校啊?”周兮辞停笔:“住校哪有在家里舒坦,什么时候都有热水, 想吃什么都在手边。”
“那我想跟你们一起, 而且我也没住过校,还挺好奇的。”简凡敲定:“就这么说了,我等下也去找林姐要张住宿表。”
……
两人嘀嘀咕咕说到下课, 一点也没有上课的自觉性, 下课铃一响, 简凡便跑去找林松媛要了张住宿表。
邱琢玉听说她俩都要住校, 也嚷着要住校。
周兮辞好心提醒道:“就算住校,我们也不会在一个宿舍。”
“你想什么呢,我也没说要跟你们一个宿舍!”邱琢玉转头问熊力:“大熊,要不你跟我一块住校呗?”
熊力挠挠脸:“我?我不行,我住校我妈包子店忙不过来的。”
“哦对,也是。”邱琢玉叫来陈临戈:“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住校?”
没等陈临戈回答,周兮辞第一个不同意:“不行!你们男生宿舍那么乱,会影响他学习的。”
邱琢玉:“……”
陈临戈也点头“嗯”了声:“我晚上睡得比较晚,用灯的话会影响其他同学睡觉。”
邱琢玉的住校计划还没开展起来就已经夭折在摇篮里,他叹了声气:“算了算了,我还是回家吧。”
捱过一上午的课,周兮辞要带陈临戈去后门买车,中午不打算跟他们一起吃饭,临走前,她还交代道:“不用给我们打包,我们在后门那儿顺便吃了。”
“要不我们一起呗,多个人好砍价。”简凡说:“我可是砍价的一把好手。”
周兮辞想想也是,“那行,走吧。”
“二人世界”又变成六人行,一行人走成两排逆着人流往学校后门去。
后门之前在修地铁,很多商铺都关门了,只有车铺一直屹立不倒。
陈临戈对自行车要求不高,能代步就行,跟男生站在门口看三个女生在铺子里挑来挑去。
这个时间点太阳正晒着,邱琢玉拿手挡在额前,朝里面喊:“你们快点,车能骑不就行了嘛。还能挑出花来不成。”
周兮辞和简凡默契回头:“闭嘴!”
邱琢玉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老板!这个蓝色的多少钱?”周兮辞从角落里拽出一辆车,嘀咕了句:“怎么感觉像二手的。”
“小同学你别乱说啊,我这可都是新车,那个也就是落了点灰,擦擦就行。”
周兮辞:“那多少钱?”
“三百五。”
周兮辞碰碰简凡胳膊,示意可以开始砍价了,她轻咳了声,报出一个让所有人都愣住的价格:“老板,一百块行吗?”
周兮辞扯了下她胳膊,小声说:“你疯了吗?”
“别管。”简凡说:“放心好了,不会真一百的。”
老板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真觉得好笑,把抹布往肩上一搭:“小同学,我看你们今天是来砸场子的吧?一百块?你去市场看看,这一百块能买到这车?”
简凡又加了二十。
老板:“不卖!”
“叔,你这车看着就不新啊,我再给你加三十,一百五怎么样?”
老板还是:“不卖不卖。”
简凡给了最后通牒:“一百八,一口价,可以我们今天就买了,不分期不贷款。”
站在外面的陈临戈没忍住笑了,怕破坏简凡的气势,还硬忍着没笑出声,一旁的邱琢玉和熊力已经噗嗤噗嗤笑了起来。
老板擦了把额头的汗:“不卖不卖,两百八还差不多。”
简凡继续加码:“两百,真的不能再多了叔,你看我们对面九中的学生,我们学校多少人啊,你这两百卖给我,我说不定还能再给你介绍两百个两百,你赚大发了呀。”
老板看看几人,开始有松口的迹象:“两百五,不能再少了。”
“算了算了,两百五也不好听啊,我们再看看吧。”说罢,简凡拉着周兮辞和陶姜就往外走。
陈临戈不明所以,被周兮辞拉着走的时候还问了句:“不买了吗?”
周兮辞抓着他胳膊,小声地说:“别回头别回头。”
还没走出五十米,老板在后面吆喝:“两百三!要你就拿走。”
简凡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太多了太多了。”
老板一咬牙:“两百二,真不能再少了,这就是成本价了。”
“成交!”简凡笑着回过头:“走走走!去提车!”
老板看着眼前这六个小屁孩,叹了声气:“真是没见过你们这样会砍价的学生。”
“哎呀叔你放心好了,我回去肯定给你好好宣传。”简凡一点也不客气:“叔你再送我们把锁呗!”
老板:“送送送!”
“谢谢叔!”周兮辞把车从车棚里推出来,“你试试。”
陈临戈踩上去骑了一圈,又绕回到店铺门口,单脚点着地,衬得腿笔直修长:“可以,没什么问题。”
“当然没问题了,我都说了我这是新车!”老板往车篮里丢了把大锁,“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你们谁付钱?”
五人纷纷指向陈临戈:“他!”
“怎么付?”老板指指墙上的二维码:“扫码自己扫,现金我就看着找了。”
陈临戈这老板也怪搞笑的,摸出手机对着墙上的支付宝二维码扫了下,付钱之前试探着说了句:“还能再便宜一点吗?”
老板:“?”
邱琢玉忙挡住要来把车子夺回去的老板:“叔叔叔!他开玩笑!开玩笑的!!!别激动别激动!”
陈临戈笑了一下,摁下几个数字,“好了转过去了。”
周兮辞忙跳过去坐在车后面,指挥队伍:“走!我们去干饭咯!”
车铃声窜过小巷,少年奔跑的身影带起一阵像是夏日午后从教室窗口飘进来的凉风。
冰柜里摆放整齐的汽水,被人陆续拿出几瓶,冷气一闪而过,瓶壁上凝着一层水珠。
“夏天还是喝汽水爽。”邱琢玉一口灌了半瓶,猛地将瓶子放在桌上,叮当一声。
周兮辞和陶姜凑头在点菜,陈临戈挨着周兮辞坐在墙边,低着头在回消息-
蒲靳:怎么样,还适应你这个高四生的身份吗?有没有一瞬间从天堂掉到地狱的失落?
陈临戈抬头看向熊力:“有这次考试的成绩表吗?”
熊力点头说:“有,我微信发你?或者哥你有Q.Q吗,要不我把你拉我们班Q.Q群吧,里面老师经常发一些什么消息。”
“有。”陈临戈从微信上给熊力发了一串数字,很快收到熊力发来的好友申请,通过后又收到一个群邀请。
他点了通过-
数学林老师:?-
数学林老师:陈临戈,不要以为你拿了第一名就可以在这个时间使用手机,当我们老师不存在是吗?
熊力也看到了这条消息,挠了挠头:“我忘了这是有老师在的官方群,我拉你进非官方群。”
邱琢玉凑过来:“怎么了?”
简凡:“看群。”
“靠!”邱琢玉看完噗嗤笑了声,也在群里发了条消息-
学渣邱琢玉:林姐,午休是个人时间,况且我们也不在学校,也不算违反校规了吧-
数学林老师:半个小时内看不到你们出现在教室,今天下午都给我去走廊站着。
刚点完菜的周兮辞一脸冷漠:“我能杀人吗?”
“不能!”邱琢玉忙蹬着腿带动凳子往后退了一大截:“先吃吧,吃完再说,林姐也不一定就是认真的。”
简凡往他脑门上敲了下:“最好是。”
五个都是老油条了,加上还有个班级第一傍身,大家也没把林松媛的话太当回事,吃吃喝喝,直到午休快结束才回学校。
刚上到四楼,邱琢玉走在前头,一眼瞥见站在教室前门的林松媛,忙往后退:“我靠!林姐真在教室。”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那头林松媛已经发现邱琢玉:“我数到三啊,不出现后果自负。”
“一。”
话音刚落,六个人立马飞一般地窜了出去,一排站开,惹得其他班学生全出来围观。
简凡低头咬牙嘀咕:“我今天非弄死邱琢玉不可。”
周兮辞也咬着牙:“加我一个。”
“说什么呢?”林松媛走到两人跟前,又看着陈临戈:“你才来几天啊,就跟着他们学坏了。”
陈临戈站得笔直,目视前方:“我……”
“别我了,一块站着吧。”林松媛着重敲了下邱琢玉:“拿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吗?”
邱琢玉笑着讨饶:“我真没有林姐,我们就是在学校后面吃个饭。”
“怎么?食堂不能吃吗?”林松媛抬手点了点,想说什么,看四周围观的人太多,又咽了回去:“行了,今天下午你们就站外面听课吧。”
周兮辞苦着一张脸:“不是吧林姐……”
“再多说一句,晚自习也不要进去了。”
周兮辞抿着唇,没敢再吭声。
这会午休刚结束,四楼各班都出来放风透气,看到二十五班门口这道靓丽的“风景线”也是没忍住跑过来来回看。
邱琢玉懒散地抵着墙:“看屁啊。”
男生笑道:“看你啊。”
“滚!”
周兮辞闭着眼,胳膊不时碰到陈临戈的胳膊,夏天还没完全过去,穿得还都是短袖。
他身上热得像个火炉一样,挨一会就觉得燥。
她往简凡那边挤了挤。
简凡扭头看过来:“咋了?”
“热。”周兮辞挨着简凡靠了会,又站直了,“你身上也热。”
“罚个站你还那么多屁事。”
“……”周兮辞没搭理,转过头看陈临戈。
他身量高,站得又直,整个后脑和后背都贴着墙,人闭着眼,喉结滚动的弧度很轻。
他突然出声:“看什么?”
周兮辞吓了一跳,抬手在他闭着的眼睛上晃了一下:“你透视啊?”
陈临戈闷声笑了一下,喉结滚动的弧度也大了些:“被人盯着的时候是会有感觉的。”
“是吗?”
他睁开眼,侧头看过来,“不信你试试。”
这下轮到周兮辞闭着眼睛,“你看了吗?”
“没。”
“哦。”
不是盲人,闭上眼眼前不会是完全的黑暗,尤其是迎着光的时候,眼前会浮动着一些捕捉不到的东西。
就像周兮辞此刻也捕捉不到被人注视的那种感觉,“你现在看了吗?我怎么什么都感觉不到。”
“没看。”
周兮辞不太信,睁开一只眼偷瞄,陈临戈确实没看,又默默闭上眼。
闭着眼的时候大脑会不由自主地开始放空,一些平时不会细想的东西都在这时候飘了出来。
她开始没有头绪的胡思乱想,大脑慢慢放松下来。
耳边铃声和人声仿佛都逐渐远去,周兮辞在某个瞬间猛然惊醒,下意识扭头看向陈临戈。
他侧着头,站得松散,漆黑的目光不知道从何时落到她这里。
周兮辞和他对视着,过道的风倏尔而逝。
她忽然有一种错觉,就好像在过去的很多时刻,他都曾这样寂静而又温柔的注视着她。
像缓缓涨潮的海面,不动声色地将她包围在其中。
第25章
你在这儿就行
第三节 课一结束, 在走廊罚站的六个人里除了陈临戈,另外五个都跟有人在后面追一样,咻地一下直接冲进了教室。
周兮辞趴在桌上, 手在底下捏着酸胀的小腿:“我开始认同你的话了。”
简凡靠着椅凳,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什么?”
“高三还没正式开始,我已经开始怀念以前的林姐了。”周兮辞捏了会腿,“下节什么课?”
“体育课。”
“不是吧。”周兮辞感觉天都要塌了。
这学期学校为了统一,排课表的时候把四楼这一层六个理科班的体育课都放在了同一节,分成两个大班。
各班里的体育生不参加体育课,都是直接回队里训练。
下楼去操场的时候, 周兮辞明显蔫蔫的,陈临戈走在她身侧,关心了句:“怎么了?体育课不应该是你们最喜欢上的课吗?”
周兮辞鼓着腮帮吐了口气:“如果呢,我单纯只是个学渣,那我肯定最喜欢上体育课, 可——”
陈临戈笑着打断道:“学渣还分单纯不单纯吗?”
“闭嘴!这是重点吗?”周兮辞忍不住给了他一拳:“懒得跟你说。”
等到了操场, 陈临戈看着和大部队反方向走着的周兮辞几人, 走快几步拍了下邱琢玉的肩膀:“你们不上课吗?”
“上啊,哦,忘了跟你说, 我们体育课都要回队里集合, 不跟班上同学一起。”邱琢玉远远看到王沪生的身影,加快了步伐:“哥,不跟你说了啊, 我们去集合了。”
没等陈临戈说话, 他人已经跑远了。
陈临戈在原地站了几秒, 看了眼满操场的人, 终于在体育老师吹哨之前找到了本班学生的集合点。
他个子高,站在队伍最末,等着老师点完名,熟悉的同学三两结伴找地去待着,打球的打球,聊八卦的聊八卦。
陈临戈来二十五班还不到一周,跟班上的同学都不熟悉,这种扎堆似的活动别人也都不好意思喊他。
他自己也没什么兴趣,在操场溜了一圈,随便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着刷题等下课。
“这么认真啊?”
这声来得突然,陈临戈正陷在题海里,猛地被吓得骂了声脏话,手机也跟着掉在地上。
体育老师张杨也被他的反应惊了一跳,捏着哨子往后退了一步:“我刚刚是说话,不是对着你耳朵吹哨吧?”
陈临戈捡起手机,从地上站起来,“不好意思老师,我刚刚入神了。”
“你是二十五班新来的吧?”张杨说:“上学期都没见过你。”
“是,这学期才转过来。”陈临戈想到什么,默默把手机揣兜里去了。
张杨笑了声:“现在才晓得藏啊,也幸好我不是方主任,不然你这手机早被收了。”
陈临戈摸摸鼻子,没吭声。
“行了,回教室去吧,在这里看书不吵么。”张杨说:“刚开学,就不跟你们计较了。”
“那谢谢老师,我先走了。”
陈临戈走得一点也不留恋,张杨盯着他的背影没忍住笑了,这学霸就是不一样啊。
陈临戈为了抄近道,直接从足球场横穿过去,快走到出口的时候听见周兮辞在背后叫他。
他回头看着她装作系鞋带从队伍里溜了出来,朝着那边走了几步。
周兮辞起身小跑到跟前:“你去哪儿啊?”
“回教室。”陈临戈看她一脸的汗,摸出纸巾递了过去,“要擦擦吗?”
“不擦了,等会还要练的。”周兮辞挠了下眉尾:“你不上课了吗?我们体育课还挺多好玩的项目。”
九中占地面积广,操场有别家学校两个操场加起来那么大,不仅有足球篮球排球,学校还在西边的角落单独圈出一片网球场。
以前上课没和训练混在一起的时候,周兮辞最喜欢的就是体育课,光是躺在草坪睡一节课都比在教室闷着强。
她刚刚老远就看见陈临戈的身影,满操场都是三两作伴的人堆,只有他一个人快步穿梭在人群中。
八月末的傍晚,日暮来袭,四周热闹而喧闹,更衬得他形单影只。
周兮辞那会才意识到,对于整个二十五班的同学来说,陈临戈不过是刚转过来的一个比较厉害的学霸。
关系根本算不上多熟,原来成绩稍微还看得过去的人被他这么一打击,也不好意思跟他说话,成绩差的更别提,从来是把自己跟学霸这一列人划分的明明白白,觉得会玩不到一起。
“你要不要来看我们训练?”周兮辞说:“就……也挺好玩的,反正比你在教室待着强。”
陈临戈垂着眼笑了声:“站了一下午累了,我想回去睡会。”
“噢。”
“周兮辞。”
“嗯?”
“不用担心我。”陈临戈看着她,对她的心思了如明镜:“我在哪里,一个人还是很多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嘟——!”一道哨声打断了陈临戈的声音,紧跟着是一道堪比方平的大嗓门:“周兮辞!”
“我靠!”周兮辞回头看了眼,王沪生正捏着哨子往这里来,她来不及和陈临戈多说:“我教练来了!我先走了!下课一起吃饭!”
“嗯。”
陈临戈看着她往队伍里跑去,在半道被比她高出一截的教练揪住耳朵,她像只受惊的小鹿,缩着脖子不安分的扭动着:“教练教练!我错了!”
王沪生毫不留情面:“晚上加罚五公里。”
周兮辞崩溃大喊:“教练!!!我真的错了!!!”
一老一少慢慢走远。
陈临戈笑着收回视线,转过身往外走。
暮色里,他穿着深蓝色的T恤,身形清瘦高挑,英俊的眉眼招惹了一路的目光。
他恍若未觉,径直走出了操场。
在哪里,一个人还是很多人,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
她在身边-
陈临戈回教室刷了两页英语单选专练。
他以前打算走游泳特长生,在学习上没怎么努力,后来不游泳了,理科这几门靠吃书加刷题总结还能追赶回来,但语文和英语这些要靠积累的就成了他的短板。
这次摸底考,他英语其实考得不差,毕竟之前在沪市的时候,陈建业有专门送他去机构补过课,只是相对数学和理综来说,显得有些不那么拔尖。
快到下课的时间,教室陆续有其他同学回来,陈临戈趴在桌上放空脑袋,搁在抽屉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两声。
他摸出来一看,两条消息都来自蒲靳,中午吃饭那会被熊力加群的事情一耽搁,陈临戈都没顾得上回他的消息。
这会估计是着急了-
蒲靳:?-
蒲靳:一下午了?你手机是掉厕所了吗?
陈临戈想起什么,退出去点开和熊力的聊天框,把中午没得及发的年级大榜截图转发到了蒲靳这里-
clg:[图片]-
蒲靳:?-
蒲靳:什么意思?-
clg:没有失落。
蒲靳发了一排省略号-
蒲靳:牛啊牛啊。
陈临戈无声笑了下,就着临下课那点时间,跟蒲靳在微信瞎聊着,教室陆陆续续回来些同学。
班长徐林林从他桌前走过,又走回来在他身旁小声提醒了句:“你小心点,方主任没事会在外面转悠。”
“哦,谢谢。”陈临戈给蒲靳发了最后一条消息,揣着手机去了外面走廊。
下课铃响,一楼的文科班像潮水一样唰地一下涌出一群黑影,陈临戈顺着乌泱泱的人群往前看,在去操场的必经之路上看到周兮辞几人逆流而上的身影。
他摸出手机给周兮辞打了个电话,看她停下脚步掏出手机,边走边说:“别过来了,我看见你们了,我过去找你。”
“哦,好,那我们在楼下等你。”周兮辞挂了电话,像是才反应过来:“我刚刚怎么没想起来给他打个电话。”
简凡啧声:“你现在就是个哥控。”
邱琢玉:“加一。”
熊力:“加一。”
等了半天不见陶姜接话,众人纷纷朝她看过去。
陶姜正在低头回消息,手机是邱琢玉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旧式手机,被他死皮白赖塞过去的。
她可能是意识到不对劲,才抬头说了句:“加……一?”
周兮辞笑了声,走过去搂着她肩膀:“姜姜,你在跟谁聊天啊?聊这么入神,不会是……”
“别胡说了,是我们家那边一个学长,他今年考上了大学,我听说他之前在校外做兼职,想问问他兼职的事情。”
陶姜家里的情况他们都清楚,学校也清楚,入学时免了她第一年的学杂费,每年的贫困助学也都有她一份。
之前在陶家村的争吵还历历在目,他们都默契地没有多问为什么。
邱琢玉轻咳了声说:“什么兼职啊?问问清楚,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呗。”
“你别开玩笑了,你还要做兼职吗?”陶姜收起手机,看向不远处走近的人影:“人来了,走吧,去吃饭了。”
陶姜不太想说这些,他们也都默契的不再问,只有周兮辞若有所思,连陈临戈走到跟前也没发现。
他抬手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想什么呢?”
周兮辞大概是脑子卡顿了,脑袋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冒出一个记不清在哪里看过的土味情话,脱口而出道:“在想你啊。”
陈临戈:“……”
周兮辞:“……”
救!救命啊啊啊啊啊!!!!
旁边围观的四人表情全都一言难尽,简凡摆摆手,拽着陶姜往前走:“简直没眼看没眼看。”
邱琢玉拍拍周兮辞的肩膀,语重深长道:“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周兮辞。”
说完也拉着熊力先走了。
周兮辞红着耳朵尖,矢口否认道:“我不不、不是。”
“不是什么?”陈临戈挑了下眉。
周兮辞终于捋直了舌头:“不是这样的人。”
“哦。”陈临戈笑了一声:“不是这样的人 ,那想我就是真的了?”
周兮辞一口气还没松完,被自己的口水一噎,差点咬到舌尖,想着多说多错,干脆就不吭声了。
陈临戈也没再多调侃。
吃完饭回来,教室黑板上多了张表,是林松媛根据这次月考成绩调整的新座位表。
调动的幅度还挺大,有人喜有人忧。
周兮辞在末尾找到他们几人的名字,以及被他们包围着的陈临戈,“诶,林姐怎么……”
“什么?”陈临戈挨着她站在台阶下,视线往纸上一扫,没怎么费力便找到了他的名字。
以前在附中,班里的成绩都比较均匀,大多时候都是按照身高排座位,高中三年,陈临戈和蒲靳除了每月的平移换位,基本上没离开过倒数一二排。
“没什么,我去找下林姐。”周兮辞擦着陈临戈的胳膊跑了出去。
邱琢玉明显是属于喜的那一拨,新座位表上他的座位没动,只是同桌换成了熊力。
而陶姜的座位也没动,同桌从熊力换成了简凡,坐在周兮辞和陈临戈前面一排。
邱琢玉乐哄哄跑到陈临戈跟前:“哥!要我帮你搬书吗?”
“不用,我没多少东西。”这才刚开学,除了必要的课本,剩下也就只有几张试卷,陈临戈一手拿完,坐到了简凡之间的位置。
她从前面扭过身来,对着陈临戈举起手:“不许动啊,你被我们包围了。”
陈临戈被逗乐,举起还拿着东西的双手:“我认输。”
“哎,你怎么不反抗反抗。”简凡又手作枪对着邱琢玉:“不许动,你也被我们包围了。”
邱琢玉戏精上升:“我邱琢玉!宁死不从!”
简凡:“biu——!”
他便捂着心口,身体微微往后倾倒:“啊……如果、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噗——”
他佯装吐了口血,扶着一旁的桌子慢慢坐到凳子上,“生而为人……我,我很抱歉……”
一旁安静少语的陶姜冷不丁回头做了个打板的手势:“咔——”
被迫看了一场“大戏”的陈临戈在三人的注视下,放下东西给他们鼓了个掌:“很……精彩。”
他挠挠额角,看着又满血复活的邱琢玉,没忍住笑了。
这样的高三生活。
还挺新奇。
陈临戈东西不多,把书往抽屉一塞,桌上就只剩下几张卷子和两只笔,相比较周兮辞桌上垒得老高的书本墙,他这里显得就有些单薄了。
晚自修的预备铃已经敲响,他看了眼后门,周兮辞去找林松媛一直没回来,班上的体育生也在铃声敲响之后起身下楼去操场训练。
耳旁响起熟悉的播音腔,陈临戈收了心,低头开始看题目。
……
周兮辞去找林松媛聊了给陈临戈换座位的事情,她平时训练留在教室的时间就那么点,等到十一二月可能一整天有一大半的时间都不在,到时候那一片就只剩下陈临戈一人。
他本来和班上同学的关系就不近,再一个人坐在那角落,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融入班级里。
林松媛和她考虑的截然相反:“我给他调到那里去,一是想着你们跟他熟悉,他能很快适应,二是你们不在的时候,他也能安心学习,融不融入,他以后都是要走的。”
见周兮辞没反应过来,她又道:“他这个成绩不可能一直留在我们班的啊,学期末的分班考,他肯定会被抽调去冲刺班的。”
九中每年高三上学期的期末考试就是一次分班考,学校会抽调年级前两百名里除了尖子班外的学生,在开学后组成高考冲刺班,教室设在顶楼夹在四个尖子班中间的空教室里。
尽管到时这批冲刺生的考试成绩还是会算在原来的班级里,但从下学期开始直到高考前,他们都是不会回到本班上课的。
周兮辞直到这时候才意识到,即使身处一处,她和陈临戈也还是有着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是有着鸿鹄之志,注定展翅高飞的鹰,而她是被困于一隅的池中鱼,只能游走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尽管命运的绳索将他们暂时捆绑在一起,可未来还是会将他们分成两道平行线。
一个迎着光越飞越远,一个永远挣扎在泥潭之中,泯然众人矣-
从办公室出来,周兮辞碰上刚从班里出来简凡几人,邱琢玉看她又蔫蔫下来的模样,凑过去问了句:“咋了,林姐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聊聊这次考试。”周兮辞长呼了口气:“走吧,去训练了。”
今晚最后一节是班会课,林松媛叫了各科老师过来给大家说说步入高三之后的学习和生活。
周兮辞的训练也提前结束,但她还有罚训的五公里,在众人都休息的时候,她被王沪生单拎出来绕着跑道开始罚跑。
刚跑了一圈,旋风小队其他四人也加入了罚跑中。
周兮辞缓着呼吸:“你们干嘛?”
“旋风小队!有福同享!”简凡振臂高呼完,邱琢玉接着大声应道:“有难同当!”
王沪生在后面吹了声哨:“罚跑还那么多废话!”
五人吓了一跳,加快了步速,夜晚的风呼呼,周兮辞见王沪生没再跟上,又放慢了速度:“老王不在后面了。”
简凡也跟着放慢了。
五人一字排开,占了大半跑道。
周兮辞一脚一脚踩下去,忽然问道:“你们有没有想过将来要做什么?”
“啥?”邱琢玉凑过来,“说什么呢,没听见。”
周兮辞拔高嗓门:“问你们有没有想过将来要做什么!!!”
“哦哦哦。”邱琢玉匀速跑着:“我吧,我这人你们也知道的,学习学习不出挑,学田径也是混个学历,诶,我是不是就是网上经常说的那种不好学习就要回去继承家产的人?”
简凡和周兮辞异口同声:“闭嘴!”
简凡接着道:“我们的志向不是回九中当个全校最靓体育老师吗?”
“那是你的志向。”邱琢玉说:“周兮辞,你应该会继续跑下去的吧?你看我、大熊、再加个简凡,我们学体育纯属因为成绩不好,你跟姜姜都是打小就开始学田径,以后应该会大有所成?”
周兮辞沉默着往前跑。
简凡适时岔开话题:“姜姜、大熊你们呢,将来打算做什么?”
熊力也沉默了会:“我没想好。”
陶姜倒是很清晰:“就一直跑步吧,我也没其他擅长的东西了。”
“哎。”简凡叹了声气:“好快,我们都高三了。”
还剩最后半公里,周兮辞加快步伐第一个冲过终点线,她停在原地弯着腰,手撑在膝盖上喘气。
还有一年,甚至还没有一年。
离别又要来了。
回教室的路上,陶姜和周兮辞走在人后,“你确定要做兼职吗?如果你确定,我就跟学长说了。”
“确定。”周兮辞是下午听陶姜提到兼职的事情,才想着自己也去做个什么,正好这学期住校,徐慈英也不会知道这事。
“那好,我问了学长,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在校外的奶茶店,按小时结钱。”陶姜说:“我晚上把课表发给老板娘,她会给我们排班。”
“行。”
简凡回头问:“你俩说什么呢?”
“没说什么,走吧。”周兮辞走快了两步:“跑快点,林姐估计都在教室等我们了。”
“来了来了。”
一路跑回教室,五个人前脚刚坐下,后脚林松媛就拿着保温杯进了教室,没意外的话里面装的应该是奶茶。
周兮辞还有点没适应同桌换成陈临戈,坐下去想说什么,还下意识喊道:“简……”
陈临戈侧头看着她。
她抿抿唇角:“忘了,换同桌了。”
陈临戈朝前边看了眼,见林松媛还没开始,又侧头看过来,“你跟林老师说要给我调座位?”
周兮辞愣了下:“啊。”
“为什么?”
“我就是……”她斟酌几秒:“怕影响你,而且有时候我们训练不在教室,也怕你一个人不适应。”
陈临戈静静看了她一会:“周兮辞。”
她又愣愣啊了声。
他也不管她能不能听明白,自顾接着下午没说完的话,说了句听起来有些没头没脑的话:“你在这儿就行。”
周兮辞一愣,看着他半天没吭声。
陈临戈说完这句话后也没挪动视线,他低垂着眼帘,眼尾的弧度清晰,看着她的时候分明没有说话,却又像什么都说了。
教室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下来,有人拖动板凳,发出很脆的一声响动,惊得周兮辞心跳一慌,下意识抬头看了过去。
陈临戈也随之别过了头。
周兮辞慢慢收回视线。
窗外未尽的蝉鸣呲呀响不停,她闷头趴在桌上,捂住耳朵,却掩不住躁动的心跳。
这个夏天好像长得有些过分了。
作者有话说:
嘿嘿慢慢开窍了=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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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喉结是男人第二敏感的地方
班会一开就停不下来了, 林松媛说完数学上的事情,又说:“下周正式开学后,我会组织一次家长会, 希望各位同学回家后能通知到父母,最好是不要请假,毕竟这也关系到你们接下来一年的学习和生活。”
周兮辞从臂弯里抬起头,又看了看陈临戈。
他从班会还没开始就在写卷子,这会也还在写,草稿纸写满了各种周兮辞熟悉又陌生的数字和公式。
“怎么了?”陈临戈压低嗓音,侧头看了过来。
“林姐刚说的话你听了吗?”
“家长会么?”
“嗯, 你……”
“林老师知道我的情况。”陈临戈飞速写完最后几个数字,“开学我爸来学校找过她。”
“哦。”周兮辞又面朝窗外趴了下去,窗台下白墙上有她之前上课闲得无聊随手画上的涂鸦。
打架的小人。
难背的公式。
还有刚才发呆时无意识写上去的东西。
等看清写的是什么之后,周兮辞猛地坐直了身体。
陈临戈掐着点写完试卷,这会正听着林松媛说话, 被她突如其来地动静吓了一跳。
侧过看过来时虽然没说话, 但眼神里都写着‘怎么了’三个字。
“……没事。”周兮辞侧着身体, 挡住白墙上的内容,等陈临戈转过头之后,立马趴回去用黑色水笔把白墙上的“clg”三个字母给涂抹掉了。
涂完她还够不放心, 又从抽屉里翻出一把小刀把那一小块都给刮了下来, 白色的粉末顺着墙壁掉在她桌沿上。
周兮辞凑过去吹了一下,一时没注意,眼睛上也沾了些, 她揉着眼皮往后缩, 没注意林松媛已经走到跟前。
陈临戈在一旁轻咳了声。
她正想问怎么了, 一抬眼见林松媛站在过道旁, 有些心虚地松开了手:“林姐……”
林松媛倒是没说什么,只叮嘱道:“好好听朱老师总结。”
周兮辞点点头:“知道了。”
好不容易捱到下课,周兮辞收拾着书包,临走前又看了眼白墙上明显比别处白出一截的地方。
只是写个名字也没什么的。
她这样安慰自己。
放学一整个教室的人都是风风火火,恨不得铃声一响就冲到学校门口,只有周兮辞慢慢吞吞不知道在磨蹭个什么。
简凡一巴掌抽在她胳膊上:“你干嘛呢!还不快点,放学不积极,思想有问题啊。”
“走走走!”周兮辞猛地把书包甩到肩上,快步走到门口,回头冲着她道:“还不快点!”
简凡:“……”
等走到车棚,棚里的车已经少了大半,陈临戈走过去开了锁,正要往外拽车的时候,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弯腰捏下了车胎,瘪了。
“怎么了?”周兮辞走过来,看到他的动作,也低头看了眼:“我靠!不是吧,这才第一天就爆胎了?”
“啥?”简凡推着车靠近,也有些无语:“走走走,去找老板,这什么破车啊,还卖我们两百二。”
陈临戈把车从棚里拽出来:“太晚了,你们先回去吧,我跟周兮辞过去找老板。”
简凡不大放心:“你俩可以吗?”
“可以。”陈临戈还记得简凡家的大概位置,比他和周兮辞回去要多过两三站路,这个点再跟着去车铺兜一圈,等回家差不多都快十一点了。
简凡和熊力也没强留,叮嘱了几句,蹬上车就骑远了。
还没正式开学,校园里没多少人,路过高一高二的教学楼,周兮辞默默朝陈临戈凑近了些。
大概每个学校都有是建在坟场上或者学校以前是火葬场、墓地之类的传闻,所以平时放学周兮辞很少一个人在学校逗留。
这会两栋黑漆漆的高楼伫立在沉寂夜色中,晚风一吹,周兮辞感觉后脖颈都有些凉。
她揪着陈临戈的衣角,小声说:“我们走快点吧。”
他们兄妹俩,一个恐高一个怕鬼,怕的各有千秋。
陈临戈低头看了她一眼,忽地抬手捂住她的眼睛,温热的掌心贴着她薄薄的眼皮:“别乱看。”
虽然很浪漫,但周兮辞有话要说:“你这样我怎么走路?”
陈临戈噎住了,他松开手,说:“你跑起来吧。”
“啊?”
“跑起来鬼就追不上你了。”
周兮辞:“………………”-
车铺老板还没下班,瞧见两人推着车过来,男生还一瘸一拐的,猜测道:“怎么?骑车摔了啊?”
周兮辞撇撇嘴角:“叔,你这个车质量不行啊,这才不到一天,车胎就爆胎破了。”
“怎么可能?”老板从陈临戈手中接过车,动作熟练地把车倒在地上,捏着车胎检查了一遍,拿过打气筒把车胎打满气,用工具把内外胎拆了下来。
他拽过旁边的脏水盆,把车胎一点一点转着泡在水里,大概转了半圈,车胎漏气的地方在水里冒了个泡。
老板拿过擦子在车胎表面摩擦:“你这车啊,不是爆胎,你看这创口就知道,肯定是什么东西扎的,你们是不是骑车没注意扎上钉子了?”
“也没吧,我们下午从这里骑回学校,停的时候还没事呢。”周兮辞看了眼陈临戈:“你锁车的时候注意到车胎了吗?”
陈临戈说:“当时还有气。”
老板笑了:“那总不能是人故意扎的吧。”
说完见两人都不吭声,老板停下动作:“真是人扎的?”
“不知道。”周兮辞指指陈临戈:“他才转来我们班不到一周。”
老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快速补完胎:“行了,这么晚了就不收你们钱了,早点回去吧。”
周兮辞还是坚持给了钱,“谢谢叔啊,我回头肯定给你多宣传。”
“好嘞。”
回去是周兮辞载的陈临戈,她刚在教学楼那一脚踢得有些狠,这会良心发现,也不好再让他受累。
一路摇摇晃晃骑回家,周兮辞把住宿表拿给徐慈英签字,洗了个苹果坐在沙发上:“对了妈,我们下周一要开家长会,你厂里有时间吗?”
徐慈英拿着笔:“有空的,到时候我过来。”
“好,等你那天到了记得给我打电话,我去门口接你,我们这学期换了教学楼。”周兮辞收好住宿表,“妈,你什么时候搬到宿舍去啊?”
“这周日。”徐慈英说:“你开学的话,我估计就不能送你过去了。”
“没事啊,反正有我哥在,他会帮我拿行李的。”周兮辞捏着徐慈英的肩膀:“你呢,就好好争取这个新岗位,争取不到也没事,我在学校有我哥还有简凡她们,你就放心好了。”
徐慈英拍拍她手背,语气喃喃:“是啊,你哥在,我也放心了。”
“您就放一万个心吧。”周兮辞低着头,视线落到徐慈英衣领处,俯身靠近了些。
徐慈英察觉到什么,扭头问:“怎么了?”
周兮辞松开捏肩的手,在她的衣领处捻起几根黑发:“妈,看来我们家的洗发水该换成霸王了。”
“什么?”
“你这都开始掉发了呀。”周兮辞笑着说:“您别到时候比我爸还先成地中海了。”
“你这孩子,瞎胡说什么呢。”徐慈英往她腰上掐了一下,被她躲了后,也跟着笑了。
灯光下,母女俩笑声阵阵,说着家长里短,念着校园琐事。
到了正式开学那天,周兮辞果真像个甩手大爷似的,跟在提着两大箱行李的陈临戈身后。
校园里放着舒缓的轻音乐,人来人往间到处是穿着军训服的新生,脸上洋溢着对即将到来的高中生活的憧憬和期待,一点也没有在某个不知名山头拉练了半个月的疲惫。
周兮辞叹了声气:“看来他们还没有认识到即将迎接自己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啊。”
“他们什么样的日子我不知道。”陈临戈停在宿舍楼下的公告栏前,“你接下来一年的日子,应该不会太好过。”
“为什么?”
他指了指贴在公告栏上的宿舍表,“你还住在六楼。”
“……”
宿舍住在六楼是种什么体验,大概就是洗澡经常洗一半就没热水了,早上要比别人早起五分钟,别人午休能跑回宿舍眯一会,你跑回来刚躺下午休结束的铃声就响了。
地震来了也不用跑,找块床单把自己裹着等死就好了。
周兮辞简直欲哭无泪,她这辈子是不是跟六楼死磕上了,不过幸运的是,她和简凡、陶姜都住在同一个宿舍,另外还有三个室友也都是二十五班的同学,最最最主要的是,班长徐林林也跟她们一个宿舍,以后抄作业都不用跑了,直接内部解决。
刚开学,女生宿舍楼进出随意,陈临戈一个男生在一堆父母家长中间也不显得突兀。
他提着两箱行李径直上了六楼,中途周兮辞说帮忙提一个他也没松手。
到了宿舍,床铺都是提前分好的,周兮辞跟陶姜住靠门边上下铺,简凡住在和她们同一排靠窗户的上铺下桌的上铺。
周兮辞算来得早的,找到自己的床铺,从包里翻出从家里带来不穿的T恤动手擦了起来。
陈临戈记了床铺号,“我去楼下给你领东西。”
“好哦。”
陈临戈下楼没多久,徐林林和她父母从外面走了进来,大家也都不是新生,但却都是头一回住校,碰面打了声招呼。
徐林林说:“你一个人来的吗?”
“不是,我哥送我来的。”周兮辞找剪刀把T恤裁下来一半递给徐林林:“先擦擦床铺吧,好多灰。”
徐林林“哦”了声:“你哥,是陈临戈吗?”
“是啊。”周兮辞说。
徐林林父母见状,问了句:“林林,你也认识小周同学的哥哥?”
“嗯,他是我们班这学期新转来的同学,就是我之前说的考班级第一的男生。”
“那好厉害啊。”徐母对周兮辞也有印象,笑道:“那你们这一家算是体智双开花了,你父母得多骄傲。”
徐林林愣了瞬,推推眼镜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周兮辞笑了下:“是啊,我哥像妈妈多一点,脑袋比我聪明,我可能就像爸爸多点,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哪有,你也机灵着呢,我们林林常提到你。”徐母还要说什么,被女儿拉了下胳膊。
徐林林又推推眼镜:“妈妈,时间不早了,快点收拾吧,下午还要开家长会的。”
“哦哦好好好。”徐母拿过抹布动手擦了起来。
徐林林走过来碰碰周兮辞胳膊,小声说:“对不起,我妈不知道……”
“这有什么啊,我跟我哥又不是离异家庭的小孩,没什么不能说的。”周兮辞说:“快收拾吧。”
“嗯。”
陈临戈下楼领了不少东西,大包小包的,套被罩的时候,他把新领来的四件套收进包里:“我回去洗了再拿给你。”
“好。”周兮辞从箱子里拿出徐慈英提前洗干净的四件套:“你会套被罩吗?”
周兮辞在生活上几乎无所不能,唯独不会套被罩,总是扯不平四个角,像是被封印了在这块的技能。
陈临戈没说会不会,默不作声套好被套,又给她铺好床,把哥哥这个角色当得名副其实。
他把套好的枕头丢在床铺上,从口袋里摸出一沓东西递过去:“这是宿舍守则和水卡,水卡也是门禁卡,不要丢了。”
“哦。”周兮辞看着他,不知是不是角色代入了,突然开始不舍起来,“你要走了吗?”
陈临戈淡淡瞥了她一眼:“周兮辞。”
“啊?”
“我们现在在一个教室上课。”
“……”
跟他煽情个鬼!-
家长会定在下午两点,教室被简单布置了一番,周兮辞捏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几个大字。
——热烈欢迎各位学生家长的到来!
她小时候和陈临戈在同个书院练过书法,平时班里有个什么板报活动,都是她负责。
有早到的家长在一旁夸道:“这字写得好,落笔干脆,笔锋遒劲有力,看来小时候没少下功夫。”
周兮辞故作腼腆一笑:“谢谢叔叔。”
她看向站在一旁的陈临戈,一脸等夸的表情,陈临戈扫了眼她的字,从黑板边沿捡起一块粉笔头,在她的家字上又加了一撇。
写完,他又看了她一眼,“好好练。”
“陈临戈!”周兮辞直接一粉笔头丢了过去,只是失了准头,不小心砸到了一旁等候的家长脑袋上。
“……”周兮辞忙不跌走过去:“对不起叔叔,我不是故意,我就是不小心丢错人了。”
叔叔乐呵呵的:“没事没事。”
周兮辞闹了个红脸,追着陈临戈走到位上,本想抬手去掐他脖子,指腹刚碰到他的喉结,忽地想起上次他被自己掐红了一片,又突兀地停在那里。
喉结是男人第二敏感的地方。
陈临戈视线落在她脸上,感受到覆在上边的柔软,有些不受控制地滚动着,嗓音很低:“松手。”
周兮辞讪讪收回手,走到里面的位置坐下,指腹上好似还沾染着他刚才滚动时的触感。
有些痒。
她捏着指腹搓了搓,始终没能搓掉那层难以言说的酥麻,只能趴在桌上藏住越来越红的耳朵。
不知过了多久,周兮辞迷迷糊糊听见身旁板凳挪动的声音,扭头看了眼,陈临戈刚从外面进来,脸上有很明显的湿意。
她的视线顺着脸侧一道的水痕缓缓下滑,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喉结的轮廓更加锋利分明。
周兮辞盯着看了几秒,莫名觉得有些口干舌燥,默默挪开视线,从桌肚里翻出水杯一口气灌了大半杯,却怎么也压不下心里的躁动。
窗外绿荫成影,午后的阳光灼热而明亮,暮夏的蝉躲在绿荫深处不知疲倦地鸣叫着。
闷热的风吹进教室。
周兮辞屏息着,像是终于难以忍受,猛地将水杯搁在桌上,杯底和桌面磕碰出很大的动静。
她讨厌这种失控却又无法解释的感觉,甚至也开始讨厌起这个漫长的夏天。
作者有话说:
陈临戈:我会让你继续喜欢这个夏天(自信)
100个红包~
第27章
不辜负妹妹的期望
接到秦立红电话的时候, 家长会已经快要开始了,周兮辞一路小跑,在广场的喷泉边看见穿着工作服的秦立红。
她缓了口气, 快步跑了过去:“小秦阿姨,怎么是你来啊,我妈呢?”
“你妈本来都换好衣服要出门了,厂里临时召集几个竞选人开会,说是要搞什么民|主选举,你妈作为候选人走不开。”秦立红说:“阿姨没迟到吧?”
“没呢,谢谢小秦阿姨啊, 还麻烦你跑这一趟。”周兮辞挽着她胳膊:“其实不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高三了嘛,班主任和老师都比较重视,反正等会你随便听听就行。”
“那可不行,我走之前你妈妈特意交代了要我做好笔记。”秦立红晃了晃手中的笔记本:“我可是带了家伙来的。”
周兮辞笑了声:“那就辛苦小秦阿姨了。”
等走到教室门口, 班上的同学都站在走廊外, 家长们都陆续走了进去, 周兮辞送秦立红到自己座位上,桌上放着这次摸底考的成绩单。
她的成绩几个长辈都清楚,也就没藏着掖着, 出门前说了句:“小秦阿姨, 等会结束你给我打电话。”
秦立红点点:“好,你去忙吧。”
周兮辞走出教室,被简凡拉到跟前:“你妈呢, 怎么没来?”
“她厂里临时开会。”周兮辞扣着手指, 看向坐在教师里的秦立红, 神情若有所思。
林松媛端着茶杯从楼下上来, 看到站在走廊外的学生,说:“都别在这儿围着了,该干嘛干嘛去。”
众人一窝蜂散开,周兮辞走到半截才想起什么:“陈临戈呢?”
“去老朱办公室了。”简凡鼻子有些痒,抬手揉了两下:“他这次摸底考英语和语文不是有点拖后腿吗,老朱准备让他周末来学校上强化班,跟老林在争他的时间呢。”
九中师资力量雄厚,从高二开始便针对不同科目设立不同的补课班,语文有阅读写作班,英语数学有强化班,文理综也有相应设立提升班。
课程一般都安排在周末,以及周一至周五的晚自习,由文理两科的年级前三百名学生自主选择上什么课,但每名学生最多也只能选择两科,以免劳累过度弄巧成拙了。
陈临戈这次考试的成绩在九中放在顶楼四个班级里算不上多优秀,但放在四五两楼里,已经让人望尘莫及。
更何况,他的成绩还是方主任亲自查证的,在真实度上也有了一层保障。
好学生走到哪里都是香饽饽。
周兮辞看着贴在一楼大厅墙壁上的年级大榜,忍不住叹了声气。
“咋了,又唉声叹气的。”邱琢玉跟熊力去了趟小卖部,一进楼里就看到周兮辞在这儿又是叹气又是摇头的。
他也不知道这个年级大榜有什么好看的,把手上的碎碎冰掰开递过去一半:“别叹气了,吃吗?”
周兮辞倒是不叹了,伸手接过去咬在嘴里,看着他把另外一整条碎碎冰都递给了陶姜,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又叹了口气。
天啊。
到底谁才是没眼看的那个啊。
周兮辞咬着半截碎碎冰往外走,阳光兜头晒了下来,她忽地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行为和邱琢玉的行为对标啊?
她和邱琢玉又不一样。
她……
周兮辞愣在原地,简凡从后面追上来,勾住她肩膀:“走啊,怎么不走了?”
她被带着往前迈了一步,摇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都给甩了出去,“走!打球去!”
管它呢。
反正她和邱琢玉不一样-
家长会开了快两个小时。
周兮辞没有出入学校的门禁卡,只能送秦立红到学校门口。
“好了,我走了,你回去上课吧。”秦立红跟她摆摆手,走了出去。
周兮辞看着她的背影,人跟着走到门边,被门卫叔叔一栏,手搭在移动门上,喊了句:“小秦阿姨。”
秦立红停住脚步,回头看了过来:“怎么了?”
“我妈……没事吧?”
“她好好的上班,能有什么事啊。”秦立红笑了笑,又跟她摆摆手:“快回去吧,我晚上叫她给你打电话。”
“好,你路上注意安全啊。”周兮辞眼巴巴看着她走远,才一步一回头地往教室那边走。
班上刚开完家长会,黑板上的除了周兮辞写的那几个大字,还有林松媛写的一些东西。
历年分数线,九中的升学率,二十五班的成绩分布,考试平均分等等。
桌上的成绩单也没收走,背面上还写了字,是林松媛让家长写给自家孩子的一些话。
秦立红也给周兮辞写了一句。
——好好学习,照顾好自己。
陈临戈桌上也留了一张成绩单,只是背面没人写字。
周兮辞抬头看了一圈,班上有些女生在看到父母留的话后,都低着头在擦眼睛。
还有些尽管没擦眼泪,但也看着纸上的字久久没有动作。
一些男生多少有几分难为情,看完纸上写的话,嘴里还嫌弃道:“靠,没想到我爸这么会煽情。”
可周兮辞分明也看到他们在说完这句话后,小心翼翼地将成绩单折好夹在了书里。
有和没有。
还是不一样的。
周兮辞在陈临戈准备收走成绩单之前,伸手一把夺了过来,压在课本上,提笔飞快地写了两行字才递回去。
陶姜去了厕所,她桌上也放着一张成绩单,周兮辞想了想,倾身把她的也拿了过来。
她低着头在写字。
陈临戈翻开自己手中的这一张,背面的字迹和他的字迹相差不多,只是因为写得快,落笔比较轻,撇捺都有些潦草。
陈临戈同学,高三是很重要的一年,请你务必好好学习,不要有别的想法。
您的妹妹周兮辞于2014年9月1日高三(25)班家长会留。
陈临戈盯着纸上的两行字看了一会,也妥帖地折好收进了书里,低声说:“知道了。”
周兮辞才写完陶姜的,抬头问:“什么?”
“我会好好学习,不辜负……”他看着她,眼里慢慢浮现笑意,“妹妹的期望。”
妹妹。
周兮辞已经有很多年没听过陈临戈这么叫她了,就像她也好多年没正儿八经叫过陈临戈几声哥哥。
乍一听见,还有些不好意思,她挠挠耳朵,含糊道:“我随便写着玩的。”
“嗯,知道了。”陈临戈慢悠悠道:“妹妹。”
“……”周兮辞猛地拍桌,看了陈临戈半天,忽地软下语气笑了声:“好的,哥哥。”
操。
陈临戈抵着椅背愣在那里,好半天才挪开视线,看着桌上成绩单上写着的“不要有别的看法”几个字,试图冷静下来。
可看来看去,眼睛就像是长在妹妹这两个字上,窗外的风似乎将他包裹在夏日的闷热中。
陈临戈猛地起身站了起来,径直走出了教室。
陶姜从外面回来,戳戳周兮辞的肩膀:“你跟你哥吵架了?”
“没啊。”
“那我怎么看他……”耳朵都红了,陶姜没说完的话被放在桌上写满了字的成绩单打断:“你写的?”
“啊。”周兮辞眼神乱飘:“就随便写写。”
“谢谢。”陶姜说:“我会好好留着的。”
周兮辞也嘿嘿笑了声,有些不大好意思,生硬地转开话题:“今天是不是轮到我们打扫车棚了?”
九中每个年级都有各自的值日区,高一高二是两个大广场,高三就近打扫教学楼附近的车棚。
傍晚吃完饭,周兮辞支使邱琢玉和熊力回教室拿扫把和簸箕,她人蹲在车棚外面的竹林边,“别叫陈临戈啊,他要学习的。”
邱琢玉头也不回,高举右手竖了个中指——鄙视你。
周兮辞丝毫不在意自己这么明显的偏宠行为,等着他们拿了工具下来,问:“我哥回来了吗?”
下午放学时,陈临戈又被教语文的林老师叫走,没跟他们一块出去吃饭,周兮辞给他打包了一份凉面,邱琢玉刚才顺手带了上去。
“回了,晚饭也给他了,我走的时候已经在吃了。”邱琢玉把扫把丢过来:“放心了吗祖宗?”
周兮辞捡起掉在地上的扫把:“哀家很放心,小玉子你这事办的不错,赏车棚三百米。”
“滚!”
周兮辞笑着跑远。
刚开学这一周晚上没有训练,他们也不想回去上课,借着打扫卫生的由头在楼下磨蹭了大半节自习课才回去。
班上没老师在,周兮辞提着扫把大摇大摆回到位上,扭头问陈临戈:“怎么没老师?”
“开会去了。”
她松了口气,又听陈临戈毫无波澜地说:“林老师上课之前来过一次。”
“啊?”
他转过来看着她,“迟到的都记了名字,你、简凡、熊力、邱琢玉、陶姜,都在。”
周兮辞微张着嘴,无声咂巴了两下:“你认真的?”
陈临戈还看着她,灯光下,漆黑的长睫在眼尾落下一片阴影:“我骗你做什么?”
“骗我好玩啊。”周兮辞实诚道。
陈临戈呵呵笑了一下,收回视线:“不信你问班长。”
周兮辞这下信了,哭丧着脸:“没人跟林姐说我们去打扫卫生了吗?”
“打扫卫生要……”陈临戈看了眼表:“算上自习课前的休息时间,一个多小时,你们是把整个九中都扫了一遍么。”
“你不知道,我们学渣做这些事情都是很细致的。”
““嗯,我不知道。”陈临戈说:“我只知道林老师叫你们明天一早去趟她办公室。”
“……”
陈临戈写了会试卷才发现周兮辞没动静了,侧头看了眼,她人已经枕着臂弯睡熟了,桌前摞起的书成了最好的天然屏障。
他叹了声气,伸手将身后的空调扇叶往上拨了拨。
一连睡过去一节半自习课,周兮辞被教室里男生打闹的动静惊醒,抬起头的时候,脸上都睡出了红印。
随着起身的动作,肩上的校服外套滑落搭在椅子上。
她捞起来往陈临戈的桌肚塞,里面放了东西,占去了仅剩不多的空间,校服塞进去还没半分钟便掉了出来,顺带着还把桌肚里原有的东西也带出来掉在地上。
周兮辞看着躺在校服上的粉色信封半天没动。
陈临戈这时候从外面走进来,看到地上的东西,和她对视了一眼,弯腰都捡了起来。
他看也没看,全都塞进了桌肚里。
“陈临戈。”上课了,周兮辞趴在桌上,拿笔头戳着陈临戈的胳膊:“刚刚那是什么?”
“情书。”
“谁给你的?”
“不知道。”
周兮辞凑得很近:“你没看吗?”
陈临戈停笔,“你要看吗?”
“我看不合适吧?”
“那不看了。”
“你不看也不合适吧?”周兮辞说:“要不你拆开看看,然后让我八卦一下是谁。”
“……”陈临戈直接掏出情书放在她面前:“自己看吧。”
周兮辞捏着信封犹犹豫豫还是没拆开,又伸手丢了回去:“算了,我不看了。”
陈临戈看她那八卦的小眼神,无声叹了口气,揭开信封把信纸拿了出来,一目十行看完。
他从桌上拿起一个黑色笔记本。
周兮辞巴巴凑过来问:“你要回信吗?”
“不是。”他头也不抬,手下飞快地写着:“有几个句子写的挺好的,我摘抄一下。”
“…………”
作者有话说:
陈临戈直的让人可怕:D
十点还有一更,50个红包~
第28章
像是在向世人宣告彼此的所属物
最后一节自习课刚打铃, 陶姜急匆匆从外面跑进教室,简凡侧身让她坐进来,趴在桌上问:“你钥匙找到没?”
先前打扫完卫生回来, 陶姜发现装在口袋里的钥匙不见了,以为是丢在车棚,自个跑下楼找了一圈。
“没有,不知道掉哪里去了。”陶姜说:“我晚上回宿舍再找找,说不定是我记错了。”
“行。”简凡打了个哈欠,从书堆里抽出一张英语卷子摊在桌上,回头找陈临戈借卷子:“哥, 英语卷子借我抄抄。”
周兮辞头也不抬:“在我这里,抄完给你。”
“你快点啊。”
“嗯嗯嗯。”周兮辞敷衍应着,陶姜突然扭头往她桌上丢过来一个纸团,她以为是说兼职的事情,停下笔把纸团揉开了。
【我刚刚去车棚找钥匙, 看见赵辉跟他们班的何一金还有李牧松在我们班停车区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嘛, 你不是说你哥的车胎昨天破了吗, 有没有可能是他们干的?】
“我靠。”周兮辞低声骂了句,飞快地写了几个字递过去。
【这帮傻逼玩意绝对是他们干的,陈临戈才刚来我们班, 要结仇很大可能就是跟赵辉啊, 你确定没看错吗?】
【应该没有看错,但他们一见到我就走了,不知道是没来得及, 我看了下你哥的车胎, 没瘪。】
【我知道了, 姜姜, 这事你先帮我瞒着他们几个,我想想看怎么办。】
车棚只有出入口有两个监控,只能拍到人进人出,棚里全是视线死角,现在没证据,周兮辞也不敢轻举妄动。
她和陶姜来来回回传了小半节课的纸条。
简凡几次回头想要试卷,都没找到机会插嘴,慢慢地,也就没吭声了。
晚上下课,周兮辞跟着陈临戈一块去了趟车棚,从车胎到刹车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问题才说:“好了,你回去吧,到家跟我说一声。”
陈临戈单手抓着车把,对她的大惊小怪没发表意见,“早点休息。”
“OK的啦。”周兮辞跟他摆摆手:“快回吧。”
“嗯。”
回到宿舍后,周兮辞让几个室友先去洗澡,自己拿着手机走到阳台给徐慈英打电话。
好在电话是通了,她挂着的心才安稳落回去,母女俩聊了十多分钟,徐慈英催着她去洗澡。
“好!你也早点休息。”周兮辞挂了电话,小声哼着歌从床底下拽出一个蓝色的洗脸盆。
简凡最先洗完澡,趴在床沿问了句:“小辞,你晚上自习课的时候……跟姜姜在说什么啊?”
周兮辞哼着的调顿了一下,想着这件事还没个定数,越少人知道越少,便笑着道:“我跟姜姜说下个月比赛的事情呢。老王叫我们都上点心。”
“哦,这样啊。”简凡躺回去:“你快去洗澡。”
“去了。”
一连几天,周兮辞每晚都要跟徐慈英通几分钟电话,这晚聊到下周的中秋节,徐慈英说厂里不放假。
正好九中也不打算放假,母女俩都不用刻意空出时间,临挂电话前,周兮辞叮嘱道:“过几天要降温了,你记得多穿一点。”
“晓得了,你自己在学校也要多注意点。”徐慈英说:“家里的钥匙我也给了小临一把,你要是不方便回来拿衣服,就叫他给你带到学校去。”
“好的,你就放心吧。”周兮辞挂了电话,躺在床上给陈临戈发消息,问他到家没。
陈临戈差不多过了半小时才回-
clg:到了-
周:今天车胎没破吧?-
clg:没-
周:那你早点睡!晚安!我要睡了!-
clg:……-
周:?-
clg:你不是晚自习才睡了两节课-
周:那跟我现在睡觉有什么联系吗?-
clg:……
周兮辞没再回,不知道是无话可说还是睡着了,陈临戈也没再回消息,对着墙上的微信二维码扫了一下。
车铺老板把补好胎的自行车翻过来放在地上,看着陈临戈也不像坏学生,没忍住念了句:“我说同学,你这是惹到什么人了吗?这都这个月第四回 了,我这车可真是直接从厂家那边拿回来的,质量绝对没问题。”
陈临戈也无奈,不知道说什么,默默把钱转过去后说:“钱转了。”
“诶,好。”老板擦擦手,站在店门口看着他骑远了。
周兮辞原本已经认定扎车胎这事跟赵辉逃不了干系了,但一周过去,她每天晚上训练没时间,就下午卡个点去一趟车棚,从车胎到刹车甚至是坐垫都检查一遍,可都没有发现被破坏的痕迹。
她每晚也跟打卡似的掐着点去问陈临戈车子有没有事,他也一直说没事,就这么又过了一周,周兮辞也慢慢把这事归为陶姜看错了。
月中到来之前高三有一次小型考试,不分班,就在教室把桌子拉开,考完试的那个周末放假。
周兮辞决定周六跟陶姜去兼职的奶茶店学习上岗前的技能,周五晚上放学的时候,没跟陈临戈一块回去,拉着简凡和陶姜就往外跑:“我们三约好了明天要去逛街,今晚就先不回去了!”
简凡被拉出教室,满脸疑惑:“我们时候约好要去逛街了?”
周兮辞挽着她胳膊:“不是,我骗陈临戈的,我跟姜姜在校外找了个兼职,打算明天过去试岗。”
“啥?”简凡停下脚步:“你们什么时候找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就之前啊,姜姜说找兼职,我就托她顺便也帮我问了。”周兮辞没怎么在意,说:“你也知道的,我家就我妈一个人工作,我爸一年到头在外面跑,从我开学到现在,我跟他一次面都没见到。”
高三时间紧凑,兼职也许也赚不到多少,但每天多十块,每个月就能多出三百块,够她在学校半个月的伙食费了。
简凡有几分不高兴:“你们怎么一点消息都不跟我说,早知道我今晚跟大熊一起回家好了。”
周兮辞哄着她:“之前也没确定嘛,你周末有空过来找我们玩,我给你做奶茶喝。”
“好吧。”简凡说:“那以后再有什么事也别瞒着我,我们都是好朋友啊,好朋友就该无话不说的。”
周兮辞点头:“好,以后肯定什么都跟你说。”
……
试岗比想象中要顺利,周兮辞和陶姜很快上手,周末店里人并不多,老板娘想找个学生兼职也是为了周末出去约会,给的工资并不高,但其他待遇还行,比如奶茶随便喝。
周兮辞自制了一杯椰汁柠檬茶,简凡皱着眉喝完,劝道:“你还是放弃研究新品的念头吧,我能喝完全靠我们多年的情分。”
周兮辞笑着扑倒在桌上,“说实话,我本来以为你不会喝完的。”
“这不是花钱了,我敢浪费吗?”简凡总感觉嘴巴里苦苦的,伸手从吧台的糖果盒里摸了颗薄荷糖咬开吃进嘴里。
陶姜擦干净桌子,轻声说:“其实这是免费的。”
简凡眼一瞪:“周兮辞!”
周兮辞笑得不行,“别别别急,我给你做杯珍珠奶茶,给你放半杯的珍珠!让你一次吃个够。”
简凡勉强不那么生气了。
三个人在店里泡了一天,晚上老板娘回来,周兮辞怕陈临戈怀疑,七点多跟简凡先回了家。
徐慈英周末也在厂里加班,周兮辞在门口听到屋里周国成咳嗽的动静,想了想,还是先下到五楼给陈临戈发了消息-
周:给我开个门。
陈临戈没回。
周兮辞干脆到楼下等着,一直等到都准备决定要回家了,他才回了消息-
clg:开了,你人呢?-
周:被蚊子抬走了。
周兮辞快步上了楼,陈家的大门敞着一道缝,她放慢脚步挪进去,又动作很轻地关了门。
一回头看陈临戈擦着头发站在玄关处,差点没被吓死:“你怎么站在这里?”
“这是我家。”
“那我走。”
陈临戈也没拦着。
周兮辞默默收回搭到门把上的手,从肩上取下书包,翻出一样东西递过去:“我给你带了好喝的。”
——她的独家秘制,椰汁柠檬茶,还特意加了些冻冻在里面。
“你逛街,逛一天么?”陈临戈接过去,抬脚往房间里走。
“是啊,我们女生逛街是可以从早逛到晚,要不是太累了,我晚上还能逛个夜市。”周兮辞面不改色地撒谎,也跟着走进去,被房间里的冷气冻得打了个冷颤。
陈临戈拿起桌上的遥控器往上调到了二十五度,放下柠檬茶在桌边坐下,“买了什么?”
“什么?”
“你逛街什么都没买吗?”
“谁说的。”周兮辞没洗澡,房间里也没别的凳子,她径直坐在床边的地毯上,一本正经道:“我买到了快乐。”
陈临戈额角青筋一跳,回头看她坐在地上,道:“别坐在地上。”
“我没洗澡啊。”周兮辞说:“你有没有别的拖鞋,我去冲个脚来抄——”
她在他的目光里,改口道:“来补作业。”
陈临戈没起身,把脚上穿着的蓝色凉拖踢了过去。
周兮辞伸手够到身边,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说了句:“你没脚气吧?”
“?”陈临戈脸一黑:“你要来检查检查吗?”
周兮辞嫌弃的皱起眉往后退着,“开玩笑开玩笑。”
她拿着拖鞋跑到门口,又回头指着他放在桌角的柠檬茶:“那个你记得喝呀,等会冰块化完了,味道就不对了。”
“冲你的脚去。”
“好嘞!”
周兮辞冲完脚,还顺便洗了脸,从台子上抽了两张餐巾纸擦着脸往外走,在客厅搬了张凳子进卧室。
屋里冷气依然很足,她搓着胳膊在桌边坐下:“这都九月了,你还把空调打这么低,不怕吹感冒吗?”
陈临戈没做声,起身从衣柜里拽出一件藏蓝色冲锋衣丢到她面前:“穿着。”
“哦。”周兮辞套好衣服,从书包翻出课本和卷子,看了眼桌角已经被拆封的柠檬茶,扭头问:“好喝吗?”
陈临戈手中的笔没停:“一般。”
周兮辞对他的话持怀疑态度,毕竟这一杯是她在老板娘的指导下,严格按照要求做出来的。
她嘀咕了句:“好喝就好喝,不好喝就不好喝,一般是个什么评价。”
陈临戈没做解释,伸手把柠檬茶拿过来:“你自己尝尝。”
周兮辞正要凑过去尝,快挨到吸管的时候又停了下来,“算了,我晚上喝茶睡不着。”
“那你还给我喝?”
“啊,你喝茶也睡不着觉吗?”
“……”
陈临戈闭上眼缓了缓呼吸,身体往后靠,手搭在她椅背上:“茶中含有咖|啡|碱成分,属于黄嘌呤生物碱化合物,具有兴奋神经的作用,可以让神经……”
“好了好了,不用展示你的学霸技能了。”周兮辞目测了下杯里的余量:“那你别喝了呗,反正你也没喝几口。”
陈临戈觉得自己迟早要被她气死,语气硬邦邦:“写作业。”
“我这不是在进入状态吗?”周兮辞在书包里掏了半天,又转过头来看着他:“陈临戈。”
“嗯。”依旧很硬。
“我忘带笔了,你借我支呗。”
“……”
周兮辞今天进入状态有些失败,半个小时过去才写了五道单选题,扭头看了眼陈临戈的卷子,已经写到解答题了。
她趴在桌上,脸朝着他那边:“陈临戈。”
“干吗?”
“你今天一直在家写试卷吗?”
“没有。”陈临戈说:“下午回学校上课了。”
周兮辞慌了下,故作镇定问:“上朱老师说的那个强化班吗?你就上课,没去哪里吗?”
“嗯。”陈临戈扭头看了她一眼:“我还能去哪儿?”
“就……偷跑出去玩啊。”
“你以为我是你?”
周兮辞拿笔往他手背上戳了下:“说话就说话,干嘛还人身攻击。”
说着手上动作失了控,在他手背上划出一道黑色笔痕,陈临戈看着她,也没说什么。
周兮辞得寸进尺,把他左手拉到跟前的卷子上压着,像小时候的很多次一样,他写作业,她在他手背上作画。
一个下午过去,他的整只胳膊都是她的大作。
陈临戈单手在草稿纸上演算题目,左手上传来的触感酥酥麻麻的,他比小时候更敏感了些,总是控制不住想缩回来。
周兮辞干脆用胳膊卡住他的手腕,整个身体都侧过来压在桌子上,“你别乱动,影响我发挥。”
陈临戈没辙,妥协道:“我不动,你挪开点,压住我卷子了。”
周兮辞这才松了点控制的力道,低着头在他手背上画来画去,他手很白,放松时手背上的青筋也能看得清楚。
手指细长,骨节分明,腕骨也清晰。
周兮辞心无旁骛作完画,把他的手翻过来掌心向上和自己的手比了一下,手心贴着手心。
他手指动了动,毫无防备地从她指缝间穿过,暧昧又亲昵。
周兮辞愣了下,慌慌张张地抬起手,欲盖弥彰似的打着哈欠:“画完了,好累。”
陈临戈收回手,看着手背上的米老鼠和手腕上的手表,忽地拉过她的手压在自己试卷上:“礼尚往来,我也要画一个。”
周兮辞没能把手抽回来,只好放弃挣扎,人靠着椅背仰头看着顶上的灯:“随便你画。”
陈临戈攥着她的手腕,提笔飞快地在她手背上画了几笔,一分钟都没有,便道:“好了。”
周兮辞还是那个姿势没动,把手举到眼前。
他什么都没画,只是在她手背上写了他的名字。
陈临戈。
三个字写得都很大气漂亮。
周兮辞皱着眉,有股子不服输的劲:“不行,我也要签名。”
陈临戈求之不得,把手递了过去。
周兮辞拿笔在米老鼠的旁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一笔一划写得没他那么大气漂亮,但看着很工整。
可周兮辞不太满意,叫着说:“不行不行,我要擦了重写。”
陈临戈手一抬,没给她重写的机会:“只此一次,好了,我要认真写卷子了,你安静会。”
周兮辞再怎么胡闹,一听到他要学习,也不敢不消停下来:“好吧。”
她没什么学习的劲头,趴在桌上看着陈临戈,看他写一会喝一口茶,没忍住说:“你不是说喝茶睡不着觉吗?”
陈临戈头也不抬:“提神。”
“哦。”周兮辞不好再打扰他,提起劲又写了会卷子,费劲千辛万苦写完选择题,趴在桌上玩起了手机。
陈临戈写完最后一道题已经过了九点,他停笔拿起柠檬茶喝完最后一口,看向趴在桌上睡着了的周兮辞。
她睡得很熟,脸枕着胳膊,唇瓣微张,发出呼吸的细微动静。
“周兮辞。”陈临戈凑过去,轻声道。
见她没什么反应,他动作很轻地攥起她的右手放在桌子中间,又把自己的左手放过去。
房间安静得只听得见他的心跳声。
两个人胳膊很近地贴着,各自手背上写着各自的签名,像是在向世人宣告彼此的所属物。
陈临戈拿起手机,对着两个人挨在一起的手背拍了张照片。
做完这一切,周兮辞始终没醒,陈临戈起身走到外面,听见对面还有动静,又回来站在桌旁看了她一会。
最后像是没办法,才弯腰将她抱起来放在自己的床上。
周兮辞沾着床就无意识翻了下身,陈临戈把被子抽出来盖在她身上,回到桌边继续写试卷。
凌晨三点,夜色阒寂,窗外传来不知名的鸣叫。
陈临戈躺在床的另一侧,看着周兮辞踢开搁在两人之间的枕头,默默坐起来将枕头重新捞回来放在床中间。
他闭着眼躺下去,却毫无睡意。
不该喝完那杯柠檬茶的。
不然这漫漫长夜,总教人分不清,让人辗转难眠的究竟是茶还是人。
作者有话说:
陈临戈你说实话你真的不知道吗???
66个红包~
注:“茶中含有咖|啡|碱成分,属于黄嘌呤生物碱化合物,具有兴奋神经的作用,可以让神经……”来源网络。
第29章
连兄妹也做不成
周末奶茶店的生意惨淡到周兮辞都在怀疑这店能不能支撑到她们毕业, 老板娘今天也没出去约会,在店里给自己做了个美甲。
她支着下巴看在吧台后面忙活的周兮辞和陶姜:“别忙了,又没人, 来给你们做个美甲。”
周兮辞笑着放下抹布:“姐姐,我们班主任不让我们涂指甲油。”
“好吧好吧。”方枝也没多强求,坐在窗边欣赏自己的美甲,又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中途接了个电话:“快递?不能送货上门吗?行吧行吧,我现在叫人过来拿。”
她挂断电话,朝周兮辞勾勾手指:“帮姐姐跑个腿, 中午请你们吃饭。”
周兮辞应得干脆:“好嘞,在哪儿拿?”
“你们学校后门,取件码我等会发你手机,是个大件,你们把店里的小推车带着呗。”
“行!”
周兮辞想到今早起来时陈临戈给她留了纸条说在学校补课, 怕不小心被他看见, 拉着陶姜从学校外面绕了大半圈。
果真是个大件, 看包装也看不出里面是什么,分量还不轻,快递员帮她们在推车上摞好了, “行了, 在这儿签个名。”
周兮辞唰唰签下方枝的名字,拽了下推车,第一下竟然没拽动:“靠……这么重。”
“我在后面推。”陶姜手扶着箱子, 在后面使力。
东西太多太重也不好再绕远路, 周兮辞和陶姜拉着一车东西从之前买车的车铺门口路过, 老板正蹲在店门口擦车。
周兮笑着打了声招呼:“叔!忙着呢。”
老板给吓了一跳, 回头认出周兮辞,笑道:“你们买的啥,这么多东西。”
“复习教材啊。”周兮辞说:“就这几箱,我们两三天就能写完了,一点也不多。”
“你当我没读过高三啊。”老板说着,又想起什么,“对了,之前你们一块来买车那个小伙子,他是不是在你们学校惹到什么人了啊?”
“什么?”周兮辞神色一愣。
“他那个自行车,这半个月都来我这里补了三四回胎了,我之前问他也没说,你们应该是同学吧,最好还是搞搞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不然总这么修,这车子迟早报废。”
周兮辞和陶姜对视一眼,说:“谢谢叔啊,我回去就问问他,那您先忙,我们走了。”
“去吧。”老板擦着手转身进了店里。
回去的路上,周兮辞沉默着,陶姜轻声问:“你之前问陈临戈,他不是说车没事吗?”
现在老板说这话,只能说明陈临戈之前在撒谎,而他撒谎的唯一缘由只可能是不想周兮辞掺和进来。
也许,他甚至都能猜到这事是谁干的,可他还是就那么瞒下来了。
周兮辞心里堵着一口气,“靠!这扎车贼,最好别让我抓到他,不然,不然,我——”
她松开抓着推车的手,两只手绞在一起,气到不行。
陶姜用脚抵着推车,防止它倒退,“那你打算怎么做?”
“先确认是不是赵辉干的。”周兮辞想了下,既然陈临戈想瞒着,那她就先装作不知道,暗地里找时间去车棚蹲点。
她之前都是傍晚放学过去检查,可现在看来,扎车的人很大可能是趁着晚自习其他学生不能在校园里乱晃作的案。
高一高二教学楼离得远,不可能跑这么远来扎一个刚转学过来还没几天的学长的车。
高三的话……晚自习除了艺体生,其他学生都是不让离开教室的。
最近学校也没有传出什么大范围的车胎被扎新闻,这样分析下来,周兮辞更加确定这事跟赵辉脱不了干系。
傍晚到教室,周兮辞拉住副队邵宇平,拜托他找隔壁班要好的兄弟帮个忙,帮她盯一下赵辉每晚在队里训练时有没有离开过。
邵宇平觉得好笑:“干嘛,你暗恋人家啊?”
周兮辞惊得眼睛都大了半圈:“副副副队!!玩笑不是这么开的好吗!!”
“哈哈。”邵宇平倚着栏杆:“那你盯他干嘛?总要给我个理由吧。”
周兮辞憋不出来,干脆自暴自弃道:“你就当我暗恋他吧,反正这事一定要保密,别让你朋友告诉赵辉,这可关系到我一辈子的名誉。”
她抓着邵宇平的袖子,学着邱琢玉的硬核‘撒娇’:“副!队!求你了啊!”
邵宇平高举双手:“行行行,你先撒手,这个忙我帮你。”
“谢谢副队。”周兮辞笑眯眯走回教室坐下,见陈临戈一直盯着自己,伸手摸了摸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陈临戈没说话,收回了视线。
周兮辞又凑过去:“你昨晚在哪儿睡的?”
“床上。”他头也不抬地说。
“……”周兮辞撇撇嘴,突然道:“我今晚跟你一块回家。”
陈临戈这才朝她看过来:“你们宿舍怎么了?”
“没事啊,我想回家拿衣服。”
“你要拿什么,我帮你带过来。”陈临戈想到这半个月断断续续的爆胎事件,眉心一蹙:“别回了。”
看他真的很不想让自己知道这事,周兮辞轻轻叹了口气:“好吧,不回就不回了,我周末回去拿。”
“嗯。”
周兮辞找人盯了赵辉一周。
篮球队和田径队训练时间差不多,周五邵宇平的兄弟传消息过来,说他这周只有周三晚上训练的时候跟何一金、李木松他们去买过一次水。
这下共犯也对上了。
周兮辞之前留了车铺老板的电话,跟他打过招呼先瞒着这事,也跟他确认了周三晚上陈临戈有过去修过车。
“现在基本上能确定这事就是赵辉他们干的。”晚上回到宿舍,周兮辞趁着室友都去洗澡,和陶姜聊起这事:“比较麻烦的是没有直接的证据,而且他下次扎车的时间我也不能确定还在周三,我总不能每天都去……”
她顿了下,突然灵光一现:“对,我们中间的休息时间是一样的,我只要每晚在他之前先去车棚等着,总能等到他的。”
陶姜发出疑问:“可万一他是在晚自习去操场之前过去扎的呢,毕竟车棚那里没人看,任何人都可以随时进去。”
“不管了,我先去蹲一周,如果这一周没抓到,那我就换到晚自习之前去蹲。”
办法蠢是蠢了点,可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周兮辞叹气:“要是能查监控就好了……”
九中的监控权限严格,要想调监控视频得一级一级签名,没有发生什么大事的情况下,学校一般不允许私自查看监控。
“什么监控?”说话间,简凡从外面推门进来,隐约只听见这两个字眼,她放下盆,看向周兮辞和陶姜:“怎么了,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事情到这里,周兮辞也不好再瞒下去,三言两语和简凡说完,道:“这事你一定要保密,我怕知道的人太多打草惊蛇了,也先别和邱琢玉跟大熊说,邱琢玉那个性格,我怕他知道了直接冲到隔壁班把赵辉打一顿了。”
简凡擦着头发,重点显然没有放在这里:“你们什么时候知道这事的?”
“有一阵子了,但当时没太确认,就先瞒着你们了。”周兮辞站起来:“你们一定要跟陈临戈保密啊,好了,我先去洗澡。姜姜你去不去?”
陶姜应声:“去。”
简凡看着她俩走出去的身影,走到桌边坐下,盯着桌上的台灯发愣,半天都没动作-
周兮辞的盯梢活动进行的不是很顺利,临近月末,高三有一场中型月考,这是开学后第一次月考,相比摸底考,规格没什么变化,但意义很重大,林松媛也格外重视,替班上体育生跟王沪生请了假,每晚都要来教室上自习。
周兮辞好不容易抓到点证据,还没来得及抓到真凶,就被压在林松媛的五指山下动弹不得。
一整个晚上都恹恹的,趴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写着数学题。
陈临戈都写完半张卷子了,看她还停留在单选题,把试卷往她那边递了递:“晚自习结束前要交。”
周兮辞抄也抄得提不起劲。
他皱眉,低声问:“你不舒服吗?”
“没……”周兮辞突然坐直了,改口道:“是,我感觉肚子好疼,我要去上个厕所,林姐要是回来了你帮我跟她说一下。”
陈临戈点完头,看她还坐在位上没动,问:“不是要上厕所吗?还不去?”
“我在等感觉来。”周兮辞趴在桌上,手还刻意捂了过去。
陈临戈扫了眼:“那是胃。”
“胃也疼。”周兮辞皱着眉头,一本正经道。
陈临戈拿她没辙,把校服外套丢了过去:“穿上。”
周兮辞乖乖套上他的外套,在上面闻到一些淡淡的香味,像是茉莉花的香味。
她嘀咕着陈临戈什么时候换了这么香的洗衣液,也没多太在意,趴在桌上等时间差不多了,才从后面猫着腰溜了出去。
她一路小跑到车棚,先去看了下陈临戈的车子,确认没事后,才找了个角落蹲着。
车棚外种着一排竹林,晚上蚊子嗡嗡乱飞。
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多年缺失的运气都攒在今晚了,就在周兮辞快要被蚊子抬走的时候,她听见竹林外的小道上传来一阵凌乱地脚步声,但听声音判断不出来是来车棚还是路过。
她干脆蹲在角落没动,等着脚步声跑远又靠近,才从车子的缝隙间抬起头,看见赵辉三人鬼鬼祟祟走了进来。
他们目标很明确,进来后径直走到了二十五班的停车区,看手法也很熟练,“快点,扎一下就走。”
周兮辞打开摄像头,但像素太差,又因为离得远,拍得并不是很清楚,等拍完整个过程,她猛地从角落站了起来:“赵辉!你个狗东西!我就知道这事是你干的!”
“我操!!!!”
大概是没想到这个点车棚里还有其他人,赵辉三人被吓得不轻,往两边跳开的时候带倒了身边的一排车。
噼里啪啦发出很大的动静。
周兮辞收起手机,怒气冲冲走了过去,“好啊,今天可算让我逮到你们了,你们是不是脑子有病?一天天扎人家车胎有意思吗?”
赵辉嘴硬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扎人车胎了,我们是听到车棚有动静,想进来看看,谁知道是不是你先扎了之后再污蔑我们的。”
“你他妈还倒打一耙?你要脸吗?”周兮辞就没见过这么脸皮厚的人,气得自己脸都红了:“行啊,你们不承认,我就到方主任那里去说。”
“你有证据吗,你就去说,空口无凭,谁信啊。”赵辉指着她:“况且我们有三个人,就算你跟方主任说是我们干的,我们也能证明不是我们干。”
“谁说我没有证据,我刚都拍下来了。”周兮辞说这句话的时候,人已经在往后退了。
等赵辉他们回过神追过来时,她立马转过身往门口跑,速度快得连影子都模糊。
刚跑到门口,一头扎进了一个温热的胸膛里,胳膊也被人抓在手里。
她喘着粗气,抬起头,却愣住了:“你怎么……”
周兮辞下楼之前给陶姜塞了张纸条,告诉她如果自己二十分钟后还没回来,就叫邱琢玉他们下楼来车棚。
二十分钟后刚好是课休,也是篮球队和田径队平时训练休息结束的时间。
刚刚站出来叫住赵辉他们的时候,她也给陶姜发了消息,还特意说了不要让陈临戈知道。
看这样子还是没瞒住。
陈临戈抿着唇,眉宇间有显而易见的怒气,他沉默着将周兮辞拉到身后,对着追来的赵辉就是一脚。
赵辉毫无防备,被踹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后一个趔趄摔在地上,后面跟来的何一金和李木松看他捂着肚子坐在地上,愣在原地半天都没动。
周兮辞没想到陈临戈下手这么狠,无声吞咽了两下,自动代入坐在地上的赵辉,下意识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周小辞,你一点意思都不够啊,这么大的事情你瞒我们到现在。”邱琢玉和熊力从后边走过来,他一脸嫌弃地看向被同伴扶起来的赵辉:“赵辉,你是男人吗?你有气就明面上跟我们干一架,背地里扎人车胎是什么小人行为啊?”
赵辉往地上“呸”了一口:“你他妈哪只眼睛看到我扎他车胎了?”
邱琢玉也拔高嗓门:“我他妈我们十只眼睛都看见了!!!”
陶姜扯扯他袖子:“十二只。”
“啊?”他立马改口道:“我他妈我们十二只眼睛都看见了!你说你考试是你自己要抄的吧?你抄就算了,你他妈还不知道收敛,给自己抄个一百一,你说这能怪谁?”
“抄怎么了,我抄怎么了,哦,怎么偏偏就那么巧,我抄他这一次,就被方主任抓住了?”赵辉看着陈临戈:“你丫不想给人抄你早说,背地里告状就不是什么小人行为了吗?”
陈临戈往前走了两步,明显的身高优势带来极强的压迫感,赵辉被吓得往后退了退:“你你干嘛……”
“我警告过你的。”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赵辉:“滚开。”
赵辉下意识往旁边挪,挪完才意识到不对,指着他的背影骂道:“你算哪颗葱啊?你叫我让我就让啊。”
陈临戈像是没听见,径直走到自己车前,手伸到棚顶摸出一样东西,拿着走到赵辉跟前:“我给过你机会,也跟你说过你被抓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人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他举起手中的黑色物件:“这是我一周前装在棚顶的针孔摄像头,它能拍到什么,我想你应该比我清楚。”
赵辉:“……”
邱琢玉的嘴巴都快张成“O”型了,“我草……”
陈临戈没给赵辉狡辩的机会,撞着他的肩膀走过去,拽着周兮辞就往外走,她跟着后面,小声道:“陈临戈……”
他头也不回,也没应。
“我知道错了……”周兮辞看着他的背影,不怕死地嘟囔道:“而且也是你先瞒着我的么,我就是想帮你抓到真凶……”
陈临戈猝不及防停下来,周兮辞毫无防备,一头撞到他后背上,揉着鼻子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
他垂着眼,黑长的眼睫压下来,眼神凌厉而冷冽。
周兮辞莫名想到先前那一脚,忍不住又想去揉肚子,看他盯着自己,半道上改成了挠。
她低着头,放软了语气:“哥……”
抓在手腕上的力道倏地松了下来,陈临戈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无奈:“周兮辞。”
“啊。”
“就算……”他顿了一瞬,眉间紧蹙,像是在挣扎,最后却也只是松开眉心间的小峰,叹声道:“就算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你能不能真的把我当成哥哥一样来信任和依赖?”
“我……”周兮辞咬着唇,看他神情里有着明显的失落,也顾不上想太多,下意识找补道:“我是,我是一直都把你当成亲哥哥一样,我从来都没有觉得血缘在我们之间会是一样很重要的东西。我只是……只是不想你因为这些不必要的琐事影响到自己。”
“什么是不必要的事情?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再来晚一步,你会怎么样?”
“我给姜姜发消息了……”
“周兮辞,你到底有没有听明白我说的话?没有谁家的哥哥会让妹妹替自己出头,更何况我——”陈临戈看着她,唇瓣微动,像是要不顾一切把所有想法都说出来。
可他在害怕。
害怕说出这一切后,连兄妹也做不成。
昏黄的路灯下,时间仿佛被拉长。
陈临戈终究败下阵来,垂着眼和红着眼眶的周兮辞对视着,“肚子还疼不疼?”
周兮辞鼻子一酸,别开视线说:“……不疼了。”
一直跟在后面的几人适时跑过来,邱琢玉搭着陈临戈肩膀:“哥你放心,等会回去我们就去找林姐,赵辉不是说我们告状吗?我们这次就告给他看看。对了哥,你是怎么知道这事是赵辉做的?”
“一开始也不知道。”是大半个月前,陈临戈在男厕碰上赵辉,两人发生一点小摩擦,后来没过几天,陈临戈发现车胎又被扎破,自然而然地把这事套到了赵辉身上。
他把手中的针孔摄像头拿给邱琢玉:“没跟你们说,是因为没证据,加上这个东西物流耽搁了几天,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邱琢玉拿在手中把玩,“我真佩服你还能想到买个摄像头回来,这真能把什么都录下来吗?”
陈临戈看了眼,说:“现在也在录。”
“我靠,是吗?”邱琢玉找到镜头,干脆拿起来对着他们几个:“各位观众晚上好,这里是小邱日报,今天我们要给大家报道的是……诶我操!!!”
他倒退着,没注意后面石墩,被绊了一下,身形跟着一晃直直往后倒去。
周兮辞瞪大了眼睛。
五个人立马朝他冲了过去:“邱琢玉!”
可还是晚了一步。
邱琢玉摔倒前还想着不能把摄像机给摔了,躺在地上的时候,他高举着右手,一边抖一边说:“……感谢大家今天的收听。”
众人沉默了。
周兮辞走过去给他比了个赞:“身残志坚邱琢玉,敬职敬业好青年。小伙子,九中有你,是我们的荣幸。”
邱琢玉:“……”
陈临戈走过去把人拉了起来,邱琢玉拍拍裤子上的灰,感动道:“哥,还是你好。”
“嗯。”陈临戈说:“摄像机要是摔坏了,我把你送四楼扔下来。”
邱琢玉委屈大喊:“变了!变了!你们都变坏了!”
跑在前头的周兮辞笑着唱道:“你这个坏坏坏女人~~~”
突然不知道从哪个角落:“你们几个哪个班的啊!都上自习了不知道吗?还在外面闹什么。”
周兮辞倏地噤声。
她回想起上次经历,没再大难临头各自飞,回过头一把拉住陈临戈径直往教学楼里跑。
几道身影在林荫道上飞快跑过。
月色中,枝头泛着黄意,
风吹过,颤巍巍落下一片枯叶。
秋天来了。
作者有话说:
加更,晚上六点还有一更。
100个红包。
本文分四卷,第二卷 相对来说会长一点,但也快结束了。
第30章
如果不是哥哥就好了
赵辉的恶劣行径受到了方主任的严厉惩处, 周兮辞还没高兴两天,月考已近在眼前,临时抱佛脚复习了两三晚, 她自我感觉应该能考个挺不错的成绩。
月考紧邻着国庆小长假,九中直接腰斩,七天只放四天。
考完试的那个晚上,班上一阵哀嚎,“不是吧,中秋节三天假不补上就不错了,怎么还倒扣呢。”
周兮辞也觉得无奈, 她本来和陶姜都跟老板娘说好,国庆节七天假每天都过去兼职,现在被学校这么一弄,直接把她的财路也断了。
“哎。”她叹了声气,趴在桌上扭头看向陈临戈, 那天捉拿赵辉之后, 周兮辞感觉陈临戈的情绪一直都不怎么高。
这会刚考完试, 他又拿着周兮辞不知道什么时候发下来的试卷在刷题,看他写得认真,她也不好打扰, 转过头看向另外一边。
盛夏成荫的绿意逐渐褪去, 枝叶泛黄,秋风萧瑟。
陈临戈停下笔,下意识朝她看过去, 笔尖无意识在试卷上轻点着, 留下一个很深的墨点。
他知道这样的情绪不对, 可总是不受控制, 她那一句亲哥像锯子一样在他脑袋里割了几天。
是哥哥也所谓。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自信,自信到连后路都给自己想好了,可真到了这一天,他却没有办法说服自己。
偶尔的瞬间。
他也会在想,如果不是哥哥就好了。
可不是哥哥,他也许连陪伴的资格都没有。
陈临戈忽然觉得教室闷得慌,裹着心脏也闷得喘不过气,甩下笔,起身走了出去。
周兮辞听到动静,只看见他离开的背影。
她枕着胳膊看他留在桌上的试卷,盯着那个突兀的墨点出神。
最后一节晚自习上课前,班上的情报员李大川带来一个好消息,“下个月中下旬开运动会!估计晚上林姐就要来说这事了,最后一年运动会了,这次我可要好好把隔壁那几个班给摁在地上摩擦摩擦。”
邵宇平打趣道:“不求你今年能把别班人摁在地上摩擦,只求你别像去年把对面篮框当我们的投就行。”
班上哄笑起来。
李大川红着脸说:“我那是打蒙了,况且今年我们高三不参加球类比赛,只有操场项目。”
周兮辞在吵闹声中想起什么,戳了下简凡和陶姜:“你们今年报什么项目啊?”
她们体育生每年运动会势必要发挥最大作用,每个人最少三个项目,去年周兮辞参加了两个田径项目和一个投铅球。
练了小半个月投球姿势,胳膊都粗了一圈。
“我今年还是三千跟八百,不行再加一个跳远。”陶姜擅长长距离跑,三千米每班男女各一个名额,女生每年都是她参加。
周兮辞问:“小凡你呢?”
简凡兴致不是很高的样子:“我还没想好,到时再说吧。”
周兮辞和陶姜对视一眼,努努嘴示意道:怎么了?
陶姜也不清楚,抿着唇摇了摇头。
说话间,陈临戈和林松媛一块从外面进来,教室热闹的氛围在几秒内瞬间安静下来。
周兮辞直起腰,看着消失了一节课的陈临戈:“你去哪儿了?”
“天台。”
九中校风虽然严谨,但这么多年也没出过什么社会类新闻,因而唯一拥有可以环视整个校园的高三教学楼天台一直是开放着的。
不过周兮辞很少上去,一是没什么时间,二是每次过去都要经过顶楼那四个班级,总会被墙上贴着的成绩表深深打击到作为一名学渣的脆弱心灵。
只是她依然很疑惑:“你去天台做什么?”
“透透气。”陈临戈有些自暴自弃地说:“那里没人,比较安静,心也会静一些。”
周兮辞显然没捕捉到重点:“你的意思是我吵到你了?”
他深吸了口气,更加自暴自弃了:“你知道就好啊。”
她压着声道:“这能怪我吗,刚调座位的时候我就跟林姐说了要给你换同桌的,是你不乐意的啊。”
“是。”陈临戈看着她:“所以我现在在自食恶果。”
周兮辞深吸了口气,举起拳头说:“你信不信我一拳头下去,能把你捶到楼下教室去?”
“你可以试试。”
她咬着牙,几次都没能砸下去:“算了,我不跟你计较。”
林松媛在课上说了运动会的事,照例鼓励大家踊跃报名:“班上后两排的同学,这下可到你们展示的时间了啊。”
周兮辞立马响应道:“报名表拿来!我第一个报名!”
“哦呼!”邱琢玉起哄着给她鼓掌。
周兮辞很快将之前不愉快抛之脑后,碰碰陈临戈胳膊:“你打算报什么项目?”
她说完,又自顾说道:“我们学校这么大,怎么当初不修个游泳馆呢,这样你就能报名参加游泳比赛了。”
陈临戈:“你去给校长建议箱写投稿。”
“那都是摆设,一年都不开一次的,要真写了,恐怕都得等到以后我荣归故里亲自过来开这个锁。”
陈临戈笔一顿,“周兮辞。”
“啊?”
“你想过以后吗?”
想过。
在他问出这一句的下一秒,周兮辞在心里应道,可嘴上还是没着调地说着:“什么以后,我啊脑袋里的东西太多,想不了那么远。”
陈临戈看着她,看得周兮辞不得不心虚地挪开视线:“困了,我再睡一会。”
他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捏着笔久久没动-
隔天便是国庆小短假,很多住宿生都在上晚自习之前把行李收拾好,就等着下课回家。
周兮辞本来就没多少东西在学校,放了学,也就拎了个书包。
她只顾着和陶姜说事,忘了陈临戈还在旁边,一不小心把明天要去做兼职的事情给说漏了嘴。
陶姜看着陈临戈明显一愣的神情,识趣地先走了:“明天见。”
陈临戈扯过周兮辞的书包:“做什么兼职?”
“就……”周兮辞打量着他的神情,无奈坦白道:“我周末有时候不是没事么,就跟姜姜在校外找了个奶茶店做兼职,反正在家待着也是待着,赚一点伙食费也没什么不好的。”
“你——”缺钱吗。
陈临戈没问出口,这是显而易见的答案,他把书包放到车篮里:“你跟徐姨说了吗?”
“没有!”周兮辞抓着他的外套坐在后面,“你千万别跟我妈说,她要是知道会冲到学校来把我打一顿的。”
“知道了。”陈临戈踩着踏板,从车流中骑过:“不说。”
“那我明天再给你带奶茶。”
陈临戈叹了声气。
周兮辞以为他又要教育自己,都做好了乖乖听讲的准备,却听见前边少年有些无奈的语气:“不要上次那个了。”
她没忍住笑了一声:“不是挺好喝的吗,我看你都喝完了。”
“那是没得选。”
“好嘛好嘛,等明天我去店里给你拍张照片,你自己选。”周兮辞说:“我亲手制作。”
“我谢谢啊。”
一路笑着到家,徐慈英要明天才回来,周国成也刚好不在家,周兮辞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给简凡发消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最近简凡的情绪和陈临戈一样都有些冷淡,晚上被陈临戈抓到兼职的事一耽搁,她也没顾得上和简凡聊一聊。
周兮辞发了消息过去,过了一夜都没收到回复,她白天要做兼职,打算晚上去她家一趟。
她洗漱完,拿上钥匙准备出门。
陈临戈像是听着她的动静,也从对面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书包:“我去学校自习,顺路带你过去。”
学校周末教室也开放,一些住得远的同学会到教室学习,但这也仅仅会出现在四楼以上的几个教室。
周兮辞被他求知好学的态度惊了一下:“你上次摸底考试考是十五名不是一千五百名吧?我没少数两个零吧?你这样显得我很废诶。”
“你还用显么。”陈临戈打了个哈欠:“不走?”
“走走走。”周兮辞推着他下了楼。
陈临戈跟黏上她似的,到了奶茶店门口,又说:“中午一起吃饭,我打包了带过来。”
周兮辞头也不回:“三份。”
陈临戈这才骑上车进了校园。
一上午也没什么人,周兮辞和陶姜坐在店里下五子棋,老板娘又跟对象出去玩了,叫她们有空就过来开着店,节假日工资按天结算,一天一百。
周兮辞往棋盘上放下一颗白子:“一天一百,七天就是七百,要是枝姐在外面再多玩几天,靠,我能请假过来开店吗?”
“你可以试试。”陶姜落下一子,在棋盘的一角连成一线,她揉着眼睛说:“快到饭点了,我去买盒饭,今天你想吃什么?”
周兮辞垂眸看着棋盘在研究陶姜是怎么赢的,漫不经心道:“今天有人给我们送饭。”
“陈临戈?”
“嗯。”话音刚落,周兮辞抬起头往店外看了眼,脸上立马浮现笑意:“说曹操曹操到。”
陶姜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陈临戈是他们班男生里最高的,走路时步伐迈得很快,蓬松的发顶在阳光下像是裹着一层柔光。
少年英俊而耀眼。
不过陶姜对帅哥不感兴趣,她这么盯着看,只是因为陈临戈手上的外卖袋,她语气有些迟疑:“额……中午还有其他人跟我们一起吃饭吗?”
“没有吧,应该就我们三个,怎么了?”周兮辞已经要起身出去接他了。
陶姜抿了抿唇:“那他是不是打包的有点多啊?”
周兮辞像是才注意到陈临戈两手都提着外卖袋,鼓鼓囊囊的,一看分量就很多。
她挠挠头:“可能是给补习班同学也带了吧。”
说话间,陈临戈已经走到店门口,周兮辞跑过去帮他开门:“看来你跟你们补习班的同学相处的不错啊。”
果然学习好的就是容易玩到一起。
陈临戈有些莫名:“什么?”
周兮辞指指他手上的袋子:“你不都给人家带饭了么。”
“这个?”陈临戈把两大袋外卖放到桌上,“这是我们中午要吃的。”
周兮辞看他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宫保鸡丁、蒜香排骨、红烧带鱼、蚝油生菜、可乐鸡翅。
最后是一个用锡纸封住口的瓦罐汤,店里的小桌都快摆满了。
她眨眨眼睛:“你……养猪吗?”
陈临戈见怪不怪,把其中一份米饭和筷子一起递给陶姜,转而递给周兮辞的那份却是把盖子和筷子外面的塑封都拆好了。
他坐到靠窗边的位置,拿起筷子说:“吃饭。”
“哦。”周兮辞挨着他坐下来,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你发财了吗?”
陈临戈夹了一块排骨放到她的米饭上:“食不言。”
“……”
三个人里,陈临戈是最先放下筷子的,周兮辞秉着不浪费的原则,硬是塞到肚皮都快翻起来了。
她捂着肚子瘫倒在座位上:“我不行了,我快要吐了。”
陈临戈却像是没听见,又盛了碗汤放到她面前:“滋补的。”
“我哪里还要补!”周兮辞猛地坐起来,往他那边看过去,视线却被窗外的人影吸引。
陈临戈顺着看过去。
原先还站在几米远外的两道身影大概是确定了坐在这里的是谁,高一点的那个冲这边摆手笑了下,随后便朝这里走了过来。
周兮辞不脸盲,记性也还行,认出打招呼的那个是文科班的女神庄微,上学期学校选校花的时候,她还给她投了好几票。
只是她不知道,陈临戈什么时候跟校花扯上关系了。
还没来得及问,庄微和她同学已经推门走了进来,门口自动感应的招财猫晃手说了句“欢迎光临”。
陶姜走过去招待,周兮辞见缝插针似的八卦:“你什么时候连文科班的校花都认识了?”
陈临戈答非所问:“你认识她?”
“废话,我们学校校花我能不认识吗,我还给她投过票呢。”周兮辞戳戳他手背:“别转移话题。”
陈临戈朝那边看了眼,庄微和同学在点单,可能是察觉到他的视线,正要往这里看的时候,陈临戈先收回了视线。
他手搭着周兮辞的椅背,依然答非所问:“你怎么不给自己投票?”
周兮辞无语:“我又没参加,我投什么票?”
“那你怎么不参加?”
她叹气:“你难道没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
周兮辞语气沉重道:“可爱在性感面前,一文不值。”
陈临戈笑了,看她扑棱扑棱的大眼睛,视线往下一扫,眉梢跟着轻轻一挑:“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周兮辞:“?”
我杀了你!
作者有话说:
陈临戈:我就喜欢可爱的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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