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虐心甜宠 > 虫王的择夫标准 > 10、破壳
    银发男人与雷安错身而过。


    季闲注意到,在男人经过雷安身后的马绍尔时,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马绍尔的表情看上去像是要把男人就地咬死。


    “陛下。”


    雷安行礼的动作有些别扭。


    季闲叫他起来:“如果身上的伤没好,就回去休息吧。”


    雷安站稳后,答道:“多谢陛下关心,这只是一点小伤。晚上的宴会更重要。”


    季闲轻笑一声,“所以你来是为了晚宴的事?”


    “是的,我想跟陛下确认一下如何处置那些刺客。”


    “你说。”


    雷安:“陛下想要杀鸡儆猴,所以我想,可以取消原定的歌舞表演,改为对那几只虫子的现场行刑。”


    “嗯。你看着办。还有什么事?”


    “还有,我想请示陛下:您钦定的那只虫侍,是想要安排他在什么岗位?”


    这个季闲还真没想过,“你有什么建议?”


    “陛下如果想让他在跟前,可以安排他侍弄寝宫花园的草木。如果不想让他在跟前,可以让他去偏殿以外看不到的地方。”


    季闲果断说道:“那就当园丁吧。”


    雷安应下:“是,陛下。”


    季闲看了他一眼——挨过鞭子的雷安似乎格外听话。


    雷安注意到季闲的视线,问:“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季闲收回视线,却是看向了马绍尔,问:“我看你刚才好像认识他的样子?”


    马绍尔单膝跪下回话:“回陛下。他就是我之前追捕过的蜜果贼,是自由派的打手。这只废虫很是凶悍、狡诈阴险,耍计砍断了我的触角后逃开了追捕。——陛下,我恳请您三思,这样的狂徒留在身边实在太危险了。”


    凶悍。


    季闲看了眼马绍尔短了一截的触角,再想起男人英俊凶煞的眉眼,嘴角轻轻勾起来。


    ——他真的很喜欢这种类型。


    季闲点了下手边的遥控器,说:“我有他项圈的遥控器,而且这里是王宫,到处都是虫侍。难道这样你们都保护不了我?”


    马绍尔有些急地答道:“我们誓死守护陛下,只是那只废虫……”


    雷安出声打断了他:“马绍尔,服从王的命令。”


    马绍尔一僵,随后朝季闲低下了头颅:“陛下恕罪。”


    “无妨。不过我希望你不会因为这点私人恩怨,而去故意刁难他。好吗?”


    “……是,陛下。”


    雷安微一欠身,“陛下,那我们先去准备晚宴了。”


    “嗯。啊,对了,”季闲问雷安,“我身上有什么味道吗?”


    这问题也让雷安懵了一下,接着误会了。


    “陛下,在您蜕变后,您的信息素才会释放出来。现在是没有味道的。”


    “……”


    他记得,信息素的“味道”只在发情期才会扩散出来,平常只是抽象的等级压制。


    好好的话题怎么忽然就带了颜色?


    季闲跳过,挥挥手:“下去吧。”


    “是,陛下。”


    “对了,晚上的宴会让我的虫侍也参加。”


    “……是,陛下。”


    …


    银发男人站在王的寝宫门外,然后雷安跟马绍尔出来了。


    马绍尔的眼神更凶了,恨不能把男人扒皮抽骨。


    但是男人知道,马绍尔什么也不敢做——因为他是王钦定的虫侍。


    果然,雷安跟马绍尔走到男人跟前,马绍尔把牙磨了又磨,却什么也没做。


    雷安出门后,不再强撑打直身体,伸出一只手让马绍尔扶着,说话的时候也有些虚浮。


    他对男人说:“王让你做寝宫花园的园丁,花草养护会有人教你,今晚你先陪王参加晚宴,明天开始园丁的工作。——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问题季闲也问过,当时男人的回答是“他们叫我泽尔格雷”。


    但现在他只是冷淡地吐出这个名字:“泽尔格雷。”


    马绍尔立刻嗤笑了一声。


    雷安依旧平静:“泽尔格雷,刚才我说的都记下了吗?”


    “嗯。”


    男人应了一声,却反问道:“王为什么要我当虫侍?”


    雷安:“我不知道。或许是王误会你的刺杀行为是为了救他,也或许是幼虫看到跟自己长相相似的‘东西’,会有亲近感。”


    说完这句话,雷安径直立刻了。


    马绍尔走之前,回头朝着男人比了一个动作——我会盯着你。


    男人挑眉,回应了一个挑衅的恶劣笑容。


    马绍尔:“……”


    妈的!


    很快,房门前又只剩下了银发男人和服侍的虫侍们。


    男人没有跟虫侍们交谈的欲望,他转头看着紧闭的门扉,有些疑惑。


    之前在病房的时候,他闻不到香气,他以为是自己虚弱了,或者是病房药水掩盖了。


    但是刚才与王的接触,他发现不是他闻不到,是因为香气变了。


    现在的香气,是一种更平和的气息,像是冬天路边燃烧着的一簇小火苗、酷暑暴晒的平野上的一处树荫。


    这气味勾不起男人最深层的食欲,但却让他想要靠近。


    可是刚才雷安说王还是幼虫,所以这不会是信息素——就算是,他一只废虫也没有闻得到的道理。


    那这又是什么呢?


    为什么一个人的气息,在引起他那样疯狂的追随欲望后,又这么快地平复下来。——他甚至一点都不为那甜香的消失而遗憾。


    自男人记事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对另一个人有了好奇心。


    ·


    季闲吃完东西,又在房间里休息到了宴会开始前的最后一刻,才从房间里出来。


    一出来就看到了门外站着的银发男人。


    “……”


    美色冲击。


    看了大半个月虫子的季闲,实在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视线停留在男人身上。


    男人对着季闲欠身行礼:“陛下。雷安说让我陪您去晚宴。”


    季闲被他的声音拉回神,视线也从欣赏变成了“看”。


    他没什么表情地看着男人,说:“你该叫他雷安大人。你现在是虫侍,他是你的领主。”


    尽管季闲对雷安有诸多不满,但是他身为虫王,虫侍就是他的代言人。——在维护王的绝对权威这一点上,他跟雷安的观点是一致的。


    更何况,他也能看出男人在试探他的底线。


    银发男人垂下眼眸:“是,陛下。”


    “走吧。”


    季闲在前头走着,男人跟在他的左侧后方半步的位置。


    王宫很大,到宴会场地有一段距离。


    季闲想跟男人聊聊,开口却叫不出“泽尔格雷”这个名字。


    “你改个名字吧。”


    季闲目视前方,只朝着男人的方向微微偏着头,“就算是虫奴,也该有个自己的名字。”


    男人问季闲:“陛下不喜欢我的名字吗?”


    季闲翻了个白眼:“你觉得那算是一个名字吗?”


    男人沉默了。


    季闲:“不着急,你慢慢想吧。什么时候想到了就自己改了。”


    “是。”


    顿了一下,男人忽然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陛下,您很仁慈。”


    季闲现在可不喜欢这个词了,他声音冷下来。


    “没有力量的仁慈就是软弱。如果非得接受这种夸赞,我希望对方是跪在我的跟前歌颂我的仁慈,而不是站着。”


    “……”


    男人对这番话感到意外。


    季闲:“你是自由派的人,对吧?”


    男人答道:“我是自由派的虫奴。”


    季闲笑了一下,“我没有追究你的意思,那只埋葬虫嘴里能问出比你这更多的东西。我就是有点好奇,你看上去好像很适应成为虫侍这件事,就不会焦虑不安?”


    男人:“我是一只虫奴,从小就是诱饵、沙包、打手。再惨的下场也左不过是死亡,死前能享受王宫优渥的环境,这实在无法让我焦虑。”


    “你倒想得开。”


    “我没想过死,就只能想得开。”


    季闲一怔,心里像是被人扯了一把,脚步不自觉停了下来。


    一瞬间,无数的嘶吼混着雷雨在记忆中翻滚。


    被父亲发现自己喜欢男人的时候、被矿星服刑的白皮佬踩断手臂的时候、被三个矿工按着差点被强|暴的时候……


    好像从小到大,他周围的人都在不停朝他嘶吼。


    “你怎么不去死!?”


    他也曾一度差点让自己去死,可是在刀都按进皮肤里的时候,他停下了。


    凭什么呢?


    他想。


    他凭什么要死呢?凭什么就该他死呢?


    他偏不死。


    你看,熬来熬去,他熬成了“虫王”。


    而那些让他去死的人,现在连骨头都找不到了吧。


    嗤。


    季闲忽然笑了一声。


    他转过身拍了下银发男人的手臂,说:“不错。我喜欢你这个想法。”


    然后继续朝前走了。


    “……”


    男人并不明白季闲忽然在高兴些什么,这个王很奇怪,但他不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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