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首发·07


    回到书房的谈岁陷入了深深的愁苦之中,他深切地知道自己是不可能一直沉湎于安逸享乐。


    豪门大佬终究是要工作的,整个谈家的生意如今都落在了他的肩上,他必须得拾起谈阎王的工作。


    阎王其实不是好当的,阳间阴间的工作都要处理,商人要以利益为先,生意的背后又离不开各种人情世故,名利场上游走着形形色色的人,但披着皮的是人是鬼都未可知。


    真不知道谈阎王过去的生活是有多枯燥乏味,书桌旁的夹子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数不胜数的文件。


    谈岁查阅着过往的文件项目,分析他的行事风格,循着谈阎王的思维推演,又用不同的案例进行自我检验,最后来和谈阎王的逻辑结构做对比。


    思虑不停,头脑无时无刻不在转动,谈岁从简单的案子磨练到复杂的案子后,觉得自己增益不少,思维也变得格外开拓,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他能真切地体察到谈阎王每一步的深意,推断出下一步的做法。


    当他把自己写的纸张塞在谈阎王的文件时,谈岁完全傻眼了,他难以置信地将他潦草的笔迹和谈阎王留在文件上的字迹做了细致的对比。


    他们二人的笔锋和框架结构竟然是一模一样的。区别不过就是凌乱和更凌乱之间。


    谈岁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笔迹,长相,车祸,家庭,这么多共同点足以证明他就是原主,他就是声名狼藉的谈阎王。


    他其实就活在这本书之中,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许多事情,可是他为什么会对将与谈阎王有关的经历忘得一干二净呢。


    脑袋的疼痛感又出现了,伴随的是深深的疲倦感。


    结合一些自他醒来后疏忽的细节,谈岁忽然迟钝地意识到,原来这是他车祸后的第五年。而这里就是整本书的起点,故事发生的开始就是从路沉萧被迫送到他的别墅那刻起。


    谈岁不得不再承认一个事实,他好像生病了,忘了很多事情。


    “我知晓我是我,而我对过去一无所知。”


    ——


    叩叩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请进。”


    话音刚落,书房的门被推开了,他的小娇妻捧着巨大的果盘颤巍巍地走进来。果盘上摆满了各种水果,看来是为他贴心挑选的。


    “哥哥,工作辛苦了,要休息一会吗?”路沉萧对他露出甜美的笑容。


    一粒又大又圆的葡萄径直递到了他的嘴边,谈岁就着他的手,接受着暖心小娇妻的投喂。


    路沉萧心满意足地看着谈岁红润的唇瓣染上水光。


    在路沉萧接连喂了五六粒后,谈岁摇了摇头表示拒绝,他现在虚弱地提不起劲,坐在轮椅上久了让他累得慌,脖子酸痛完全支撑不起脑袋,带来沉重的下坠感。


    “沉萧,我不吃了,你自己吃吧,我现在想回卧室躺一会。”


    他们离开书房,重新回到主卧,路沉萧忽然看到谈岁脖颈处留下的红色指痕,眼神微滞,他紧张开口:“哥哥颈椎还是不舒服吗,我可以帮你按摩一下的。”


    多暖心的小娇妻啊。


    谈岁仰躺在轮椅的靠背上笑着开口,“好啊,如果按摩得好的话,我会给你打赏的。”


    “好耶,那我现在就去洗手。”路沉萧快速起身,奔向主卧内的卫生间。


    他略显兴奋地边跑边跳了起来,只可惜碍于路沉萧过于优越的体重,脚步声落在地上不是哒哒哒,而是咣、duang、咣。平整的地板都跟着颤了颤,地上的灰尘迅速飘起。


    谈岁扶着额叹息,目光悠悠地看着那道欢快的身影,他的小娇妻真的是身强体壮啊。


    洗手台前,路沉萧调高热水器,在热水里浸泡着双手,用洗手液仔细揉搓着手指间的每一处缝隙,反反复复,洗得指尖都有些发红,这才擦干净双手满意地走出来。


    谈岁已经乖巧地趴在床榻上,像是供台上最美味的甜软点心。


    路沉萧眉眼里的笑意源源不断溢出,在他眼里,黑色的被褥上盛放着一件绝佳的艺术品。


    而他只是个眼馋的看客,不敢触碰,又不舍得远离。


    心中邪念丛生,全凭意志压制。他既想仰头瞻仰,又想俯身品尝。


    或许是双腿没有知觉的缘故,他的一只裤腿掀到了膝盖上,而谈岁没有任何察觉。


    疤痕从小腿侧面斜斜的向上漫延,浅淡的白色粉色,形状似新月,路沉萧真心觉得谈岁的身上疤痕都格外漂亮。


    空荡的衣物下,衬得他四肢愈加纤细。路沉萧垂下眼眸,他实在太瘦了,脆弱得令人心疼。


    他怔然地看着倮露的肌肤处,遍布着青紫的伤痕,或许快要痊愈的缘故,周遭留下深黄色的痕迹。颜料盘打翻在洁白的画纸上,玷污了画卷。


    心脏像是被刀捅到了最深处,密密麻麻的疼痛席卷全身。


    路沉萧沉着脸,将手指伸向他的膝盖处,扯住他的裤腿轻轻向下一寸寸拖拽。


    视线向上,臀–部浑圆饱满,与他单薄的身体其他部位而言,格外惹人注目。路沉萧将视线移开。


    等他迅速调整紊乱的呼吸后,他跪坐在床沿,“哥哥,我要开始了。”


    谈岁整张脸都扣在了枕头上,没注意到那道原本清透的声音,已经变得低沉喑哑。


    谈岁现在还处于强烈的自我怀疑之中。


    从他昨天醒来截止到他发现真相的前一刻,他有想过自己是双重人格,是被人身穿过,是活在平行世界里。到头来,居然只是最普通的情景,他本就生活在书中世界,他还握着最狗血的失忆剧本。


    他莫名其妙地失忆了,按着接下来的剧情线,不会又冒出个他爱而不得的白月光,而路沉萧其实是他找来的替身情人。


    这也就解释了,谈路两家关系不妙的局势下,当他得知联姻对象是路沉萧时,会毅然决然地同意,甚至不惜违背自己的原则,不顾众人反对。


    所以,他竟然是豪门残疾渣攻?


    猝不及防间,细密的电流猛地窜上头皮,谈岁脑海里那些乌七八糟的念头骤然消散。


    路沉萧已经开始为他按摩了。


    谈岁紧紧咬着下唇,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小娇妻的手也太温热柔韧吧,揉捏力度均匀。


    路沉萧摩挲着谈岁细嫩的脖颈,沿着他流畅的颈部线条碾转逗留,恨不得将手掌微热的温度传递到他的骨血里去。顺着柔滑的肌肤继续游走,不敢太过用力揉捏他的脆弱的脖颈,手触绵软越来越无法控制。


    渐渐的,粗糙的指腹点落在他的肌肤上,温热逐渐升高。按摩变成了带有暗示意味的摩挲爱/抚,令他横生出一种诡异感。


    谈岁愣了半晌,他艰难地转头对上了路沉萧澄澈的眼神,他正眨着一双无辜的狗狗眼看向他,眼底没有半分邪念。


    路沉萧轻笑出声,“哥哥,这个力道可以吗?”


    “可以,谢谢。”谈岁暗自咒骂自己心思不纯净,冤枉他纯洁的小娇妻,他努力挥去脑中的杂念,深刻地反思自己。


    又按了好久,谈岁有些心疼路沉萧会累到,吃不消。他连忙摆摆手,叫停了本次服务。正准备双臂用力,支撑身体翻身时。


    可他还没反应过来,视线就从面朝枕头转移到了面向天花板。


    路沉萧扒拉他,像扒拉一只即将烤焦的咸鱼一样迅猛,如此轻而易举地将他翻了个面。


    谈岁眨了眨眼睛,目光悠悠地看着憨态可掬的小娇妻。


    他面色凄凄欲言又止,这位可爱的少年人啊,你哥哥他没有尊严的么。


    他们残疾大佬都不要面子的吗。


    路沉萧对此一无所知,他眨着眼睛特别认真询问道:“哥哥,舒服吗。”


    一脸期待地等待着用户反馈结果。


    “非常满意,非常喜欢。”谈岁笑着点了点头,直接给出了最高评价。


    路沉萧满脸开心地向后仰着身子,完全忘记他现在身处的状况。


    他只在床沿上搭了一个边,眼见他晃悠地摔下床,谈岁瞳孔骤缩,眼疾手快地拽住他的衣领往他的方向扯。


    谈岁被他吓得脸色惨白,整条胳膊都在颤抖,他死死地拽着路沉萧的衣襟。他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自己的面前摔伤。


    连自己的小娇妻都无法保护,那他也太无能太没用了吧。


    一个巨大的身影将谈岁彻底笼罩住。


    谈岁:“噗……”


    他默默地承受着路沉萧身体的重量,好在他们反应迅速,路沉萧最终没有摔下床,而是倒在了他的身上。


    不过,他这小娇妻的份量真的是太足了。这怕不是个巨型娇妻吧。


    谈岁觉得自己被压得彻底自闭了。这么一压,自己的三魂七魄都被压了出来。


    散成好几瓣的魂魄游荡在房间里,朝他做着鬼脸,叉着腰嚣张地嘲笑他,谈岁,你不行,你也太虚了吧。


    路沉萧的脸埋在了谈岁的怀中,他的呼吸瞬间滚烫灼热,鼻息间都是他的味道,透过他轻薄的衣裳能听到他的心跳。


    感受到他呼吸艰涩起来,路沉萧也不敢再多停留片刻,他手忙脚乱地爬起身来,查看谈岁的情况,“哥哥,抱歉,我有没有压坏你。”


    “没事没事,我很好,你太轻了。”谈岁神态自若地摆摆手,不想暴露出丝毫在意路沉萧太重的情绪。


    小娇妻那么轻盈纤瘦,这点重量算什么。


    他可不想让路沉萧以为自己嫌弃他,过分在意体重,从而变得敏感自卑。


    “你看你这孩子瘦的……”谈岁捏了捏路沉萧的胳膊,停顿了两秒,他这才诧异地发现路沉萧的胳膊比他腿部的肌肉都结实有力。


    咳,倒也正常,毕竟他双腿有疾缺乏锻炼。


    四目相对,谈岁的手还放在他的胳膊上,那双通透的狗狗眼变得更亮了,仿佛升起一轮皎月,散发着雀跃的光芒。他下意识地绷紧自己的肌肉。


    谈岁继续面不改色,痛心疾首地说道:“你以后给我多吃些饭,不许减肥,正长身体呢。”


    路沉萧点头:“好的,哥哥。”


    谈岁扯了扯凌乱的衣襟,“本来打算给你工钱的,但由于工作失误险些摔伤自己,该行为不可取,所以不赏不罚功过相抵。”


    谈岁觉得自己真是个无良的黑心资-本家,不择手段地剥削着可怜职工的合法权益。


    可路沉萧连为自己抗争狡辩的话都不说,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只是娇痴地笑着,“都听哥哥的。”


    一时间,真让人分辨不出他到底是呆萌可欺的漂亮笨蛋,还是摇晃着尾巴招摇的傻狗,笨拙得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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