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咸鱼宿主拒绝做任务[快穿] > 19、死后生(十九)
    顾望安给谢白束发时,情绪波动又莫名其妙地跳了一下,不过那时谢白正忙着,没去理,事后很快就忘了这茬。


    谢白忙阵法的事,顾望安努力提升修为,几日的时间眨眼间便过去了。


    这日山下递来拜帖。来人是归元宗少宗主晏珩。


    谢白走入待客的云松厅时,晏珩正坐在里面,手中端着青碧色的茶盏,含着笑与接待他的小弟子说着些什么。一身天青色的道袍穿在他身上,越发衬得他清俊温文。


    谢白掀帘而入,晏珩抬头看来,放下茶盏起身,熟稔地笑着招呼:“阿玦,好久不见。”


    “也不算很久。”谢白隔着一张案几,坐到晏珩身旁。


    晏珩跟着坐下,说:“怎么也有一年多了。我几次路过太丰山想顺路拜访,但总听门里的人说你不在。”


    谢白答:“我偶尔出门转转,正好被你赶上了。”


    晏珩深深看着他:“阿玦,这几年你变了很多。”


    谢白面不改色:“我如今对大道有了许多新的体悟,心境开阔,自然不同往日。”


    晏珩并不怀疑他,很是为他高兴:“这样最好不过。你以前性子偏执太过,我真怕你出事。”


    宁玦和晏珩从小相识。发生诸多变故前宁玦就是个爱钻牛角尖的性子,自尊心强还有些孤僻,除了父母对旁人都不怎么搭理。晏珩与他相反,生来便温柔开朗、善解人意,几乎没人不喜欢他。


    宁玦对晏珩的感观很复杂,晏珩确实很好他也挺喜欢,但晏珩是同辈中唯一一个能与他相提并论的人,他就不免有些竞争意识,可晏珩却偏偏不这么想,他根本不与人比较,只安安稳稳地走在自己的路上。


    少时,宁父夸晏珩小小年纪就能抱持己心不问外物,晏珩听了腼腆地笑,宁玦站在一旁心里却很不爽,觉得晏珩根本就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才一点儿比较竞争的心思都没有。


    自那以后晏珩有些无措地发现,本来挺喜欢自己的小伙伴总是不给自己好脸看,也不怎么跟自己说话了,像是憋着股气。他觉得自己肯定是哪里做的不对,就耐心地去问,结果宁玦却好像更生气了。


    其实晏珩性子虽温柔,但也不是和谁都十分亲近。他亲昵地唤宁玦“阿玦”,是打从心底里想要好好跟宁玦交朋友。宁玦虽性子别扭,但问道的心执着又赤诚,这与他截然不同。他知道自己修行只是顺势而为,天生缺少执着心,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宁玦则像只莽撞的、生命力旺盛的小动物,像团明亮的火。晏珩喜欢和他待在一起。


    但后来一切都变了。执着变成了偏执,旺盛的生命力一日日散去,他眼看着宁玦就要把自己烧成灰烬,却无能为力。


    还好现在似乎有所改变,虽然还是冷冰冰的,但精神明显平和下来。


    晏珩往旁边看了一眼,立在他身后的归元宗弟子上前一步,双手捧着一方玉匣。


    晏珩接了过来,递给谢白,“前些日子我得了几株玄机草,这草性寒,但药力温和,我觉得你或许需要,便给你带来了。”


    晏珩并不知道宁玦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宁玦从来不跟他说这些。他是打听到宁玦这些年在搜寻类似的药草,才特地寻了东西送来。


    谢白比照着记忆里宁玦不远不近的客套收了东西,又吩咐人从库房里拿一块玄铁精来。


    “这东西我留着没什么用,你哪日锻剑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知道宁玦向来最不愿欠自己人情,晏珩没有推拒。“那就多谢阿玦了。”


    被人“阿玦”、“阿玦”地叫着,谢白一开始有点儿起鸡皮疙瘩,他一个人均社恐的现代社会里出生的宅男,还真不太适应,不过很快他便想开了。叫的是宁玦,又不是自己,这份古代玄幻世界的情谊,自己默默接着就是。


    不过除了过于亲昵的称呼,还有其他东西让他难受。那感觉阴森森的,一点一点往皮肤里渗。有什么很不妙的东西就在这间屋子里,而且藏得很深。


    大概是相当强大的阴魂,他对这个向来敏感。


    “你来不光是跟我叙旧的吧?”


    谢白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放开了限制,去看尘缘。阴魂久留世间不散,身上的纠葛会比活着的生灵要复杂得多。他用神识去扫不一定找得到,还有危险,用尘缘去看,既清晰明了又不用暴露自己。


    晏珩道:“我来也是为了给你送请柬。半月后清源秘境就要开了,归元宗的意思是,因为秘境的危险性,入秘境前想让大家坐下来谈一谈,交流一下上一次入秘境得到的经验,并划分好这一次进去后各自的任务,让大家提前做好准备。”


    谢白随意应了一声,眼前纷杂的信息乱糟糟一片,现在他已经开始适应了。他伸手从跟着晏珩来的归元宗弟子手里接了请柬,翻开看了一眼就收入储物袋中。


    “这位是?我好像不曾见过。”他看向那弟子,问晏珩。借着动作变化,扩大观察范围。


    晏珩无奈地笑:“你肯定见过,只是你一贯不爱记人。这是我爹的徒弟,名唤纪青。这次跟着我出门送请柬。”


    纪青冲谢白一点头,微微弯腰。


    谢白也点了下头以示回应,打量了他片刻,收回视线,自然地把晏珩也看了一遍。


    问题就在晏珩身上。他腰间系着的玉佩上笼着一团浓黑的业障和隐隐的血光,谢白凝神去看,又见无数道尘缘的线从中延伸出去,其中有两道连在晏珩身上,一道是单薄的亲缘,另一道——谢白说不上来那到底是什么,只是隐隐觉得不舒服,像是缠绕的锁链,又像是昆虫吸取猎物生命的口器。而这样的线还有不少,每一根都与一道亲缘相缠,消失在无尽远处。


    谢白认得这块玉佩。在宁玦的记忆里,晏珩很小便从宗门的元婴老祖玉堂真人那里得了这块玉佩,他日日带着,很是宝贝。这玉佩是件防御法器,刻印着玉堂真人的神识,连金丹修士的攻击都挡得住,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玉堂真人赐下的法器上怎会附着如此可怖的阴魂,而这阴魂还与晏珩有亲缘关系?是近来有的,还是根本从一开始——


    谢白神色平静,丝毫不能从中窥见他内心的波澜。他似是想起什么,问道:“玉堂真人近来可好?我上次见真人还是我们金丹大典那日,算来已十数年未见,听说真人一直在闭关。”


    晏珩道:“师叔祖闭关十年,前些日子刚刚出关,于修行上又有进益。”


    也就是说还活着了。


    谢白又问:“不知我此次去归元宗能否有幸见真人一面?我心中有惑,想得真人指点一二。”


    晏珩遗憾地说:“师叔祖这些年来越发不问世事、清净苦修。此次出关也只见了宗门里寥寥数人。宗内不得传唤不能擅自打扰,你怕是见不上了。”


    “无妨,毕竟修行还要看个人。只是我向来仰慕玉堂真人,总想着哪一日能亲自向真人讨教。”


    谢白本想笑一下,表表亲近之意,拉近些距离,但嘴角微微一动还是作罢,他觉得自己常年疏于人情往来,若是惯性使然露出职业假笑来就尴尬了。


    他维持原来不咸不淡的表情,看了一眼晏珩腰间的玉佩,继续说:“归元宗一众小辈里,玉堂真人向来最看重你,不吝刻下神识印记给予庇护,这次出关肯定也传你见面了吧。”


    这番言辞配着淡漠神情,歪打正着地有了点儿宁玦带刺的尖锐。


    晏珩答:“师叔祖确实曾传我问话。”


    谢白继续表达对偶像的敬仰和关切:“真人他可还是往日风姿?”


    晏珩喝了口茶,笑着道:“自然。”


    “若是有机会,劳你替我向真人问好。”谢白虚情假意地说了一句,听了晏珩答应下来,也端起茶盏慢慢地喝,借着这空隙思量起来。


    情况太不对劲了。


    出于防备,谢白没有收回对尘缘的窥视。眼前的世界如光怪陆离的万花筒,漩涡般拉扯着他的精神,不断侵蚀着他的五感。他极力维持着清醒继续思考。


    那道奇怪的尘缘满含恶意与束缚,想要建立到那种程度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若玉堂真人与这阴魂没有关系,那阴魂是如何盘踞在刻有元婴大能一道神识的玉佩上却没被本尊察觉?且日前晏珩刚与玉堂真人见过一面,以真人的修为,如此近距离下,也没有发现丝毫端倪吗?若真如此,这阴魂手段竟远超修真界唯一的元婴大能,可谢白却无法从阴魂身上感受到那么强大的威胁。除非这只是分魂,本体另在他处。


    阴魂确实也有分魂之术,只是要求极为苛刻,想要分而不散,神魂必然十分强大。晏家竟有死后还能将阴魂修炼至此的鬼才?他又有什么图谋?


    而要是玉堂真人本来就与这阴魂有关,那晏珩说不定从小就被他选中了。到底为了什么要牺牲自家最有天赋的后辈?


    顾望安的事是否也与此有关?若是如此,之前的想法就要被全部推翻——根骨对阴魂用处不大。阴魂修炼的方法与生者不同,炼化根骨于普通修士是大补,于阴魂却如同鸡肋。


    再者生死有别,阴魂与元神不同,阴魂为死,元神为生。肉、体破灭后,足够强大的元神仍能保持一定时间的生机,生机散尽才成为阴魂。只有元神能成功夺舍,重获新生,而阴魂虽能侵入操控活人但也会受阳气反噬,强行夺舍也无法修炼。阴魂想要重聚形体只能靠修为突破。


    难道有什么诡邪秘法能帮它突破常理束缚?


    谜团太多了,以现在得到的有限的信息根本理不清。


    晏珩略坐了片刻便告辞离开。他此行带着任务,还要去其他门派拜会。


    谢白压着晕眩,面色如常地送他下山。


    一行人走到山腰,恰好遇见从顾湘和杜氏那儿回来的顾望安。


    顾望安上前行礼。


    晏珩停下脚步,细细打量着他,问:“这位是?”


    他话音还未落,一直在他腰间玉佩中盘踞的阴魂,猛然间嗅到了猎物的血腥味儿一般,黑雾翻搅形如沸腾,狰狞地直直扑向顾望安,将他兜头笼罩。


    谢白瞳孔骤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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