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咸鱼宿主拒绝做任务[快穿] > 20、死后生(二十)
    “系统!”


    谢白紧急呼唤系统,隐于袖中的手一瞬握紧,又缓缓放开。他现在光盯着阴魂的行动已极耗心力,为了事态变化时能快速做出判断,他需要系统帮助。


    系统立刻做出回应:【宿主放心,我会时刻注意着任务目标的安危。】


    时间仿佛凝固了,短暂又无比漫长的一息过去,阴魂没有对顾望安做些什么。


    谢白轻轻地吸气,再缓缓吐出,慢慢放松因紧张绷紧的身体。他得恢复到正常状态,免得打草惊蛇。


    要稳住,不能自乱阵脚,他告诉自己。根骨和血脉封得死死的,不论阴魂因为什么对顾望安感兴趣,它既已潜伏了这么长时间,当场出手的几率不高。


    谢白看向晏珩,反问道:“平日也不见你多问这些,怎么今日这么感兴趣?”


    “怎么只允许你问纪青,不许我问你门中弟子?”晏珩笑着回了一句,完全不知道一团阴森森的神魂正绕着顾望安兴奋地盘旋着。他转眸看向眼前气质冰冷沉稳的年轻人,解释起来:“这位道友实在面善我才不由问了一句。”


    “面善?”


    谢白余光时时注意着顾望安。那团狰狞的黑雾不知发现了什么,褪去了兴奋,煞气大涨,似乎相当失落愤恨。他心弦绷紧,还要佯作无事。


    “你这位小弟子与我小叔长得足有八分像,若不是我知道家里有血缘为引的族谱,但凡出生都会留下痕迹,我一定会以为他是我小叔的后代。”晏珩遗憾地摇摇头,“听说小叔当年也曾有过孩子,只是刚出生就随陨落的道侣夭折了。”


    晏珩的小叔便是晏行之。顾望安心头一动,但仍垂着头,默不作声地立在一旁。


    谢白想了想,问道:“你应是不曾见过他才对。可是有画像?”


    “是有画像。我出生前小叔便远游不归,也只有通过画像才能得见。”


    黑雾绕着顾望安转了两圈后退回了玉佩中,谢白心下微松,继续问晏珩:“这么些年过去了晏道长都未曾递过消息回来?”


    晏珩叹道:“不曾。父亲常说小叔乃至情至性之人,百年时光只怕也难以令他释怀,之前几次派人去找也都被打发回来了。”


    谢白见阴魂再无动作,挥手示意顾望安离开。他一边与晏珩往山下走,一边说:“我前些日子闲来无事翻了本编年志,恰巧见上面记了晏道长大婚一事。我虽未能亲眼得见晏道长风采,但从小到大听了不少传闻,都说晏道长是顶顶有名的天才人物,又生得风流倜傥,不免好奇他选的道侣是何方佳人。只是这书上只一笔带过,单提了姓氏,你可知那是何人?”


    “我也不清楚。偶然一次听宗内长老说,小叔行事落拓不羁,当年成婚只是跟门内通报了一声,连结侣大典都未办,就带着道侣出门游历了,一去便是十八年,直到有了子嗣才被宗门召回,后来就出了那事……”


    晏珩停顿片刻继续道:“门内只知道我那婶婶姓程,其余的就不太清楚了。”


    两人虽没御空而行,但也很快走到了山脚。峰顶常年积着雪,山下却十分温暖,夹道的花树枝叶茂盛,花枝向外探着,搭出一道拱形,锁着一片馥郁芬芳。鹅黄色的小花随着微风簌簌落下。


    谢白拂开山道上垂落的花枝,“当年到底出了什么意外?怎么晏道长回了宗门,道侣和孩子却意外死在外面呢?”


    晏珩笑道:“你今天是找我听故事来了吧。这些往事我哪里清楚,要不等我回了宗门,好好问过父亲,再讲给你听?”


    谢白转过脸去,从枝叶间落下的细碎光影遮掩了他越发苍白的面色,只勾勒出一道朦胧的剪影。


    “那倒不用。我就听个乐,改日不定就忘了。”


    仙云门的结界近在眼前,如一道蒙蒙的烟雾,山色环绕中,透着淡淡的碧色。两人道了句别,谢白站在原地,目送晏珩和纪青跨入那层烟雾中。二人身影闪动,须臾间消失不见。


    谢白疲惫地闭上眼,视野中尘缘渐渐褪去,如剥落的墙纸,世界表层的面目清晰地从一片纷杂中浮起,他终于得以喘息。


    “那阴魂没对顾望安做什么手脚吧?”


    【没有。】


    “你觉得那道线是什么东西?”


    谢白退后几步,靠向身后的树,滑坐在幽绿厚实的苔藓上。花瓣纷纷落下,洒了他满身。他闭着眼,有些累了。


    系统和宿主信息共享,谢白看到的它也看到了。


    【目前信息不足,无法做出推断。】


    谢白也不失望。他淡淡应了一声,然后仰起头,在一片浓绿的绿荫包裹中,让细碎的阳光落在脸上。那种姿态就像是一尾于深潭中追逐着碎光的鱼,心知那里有新鲜的氧气,便要向上游去,去喘一口气。


    “真是太耗精力了。”


    系统以为他指的是尘缘。宿主于此道造诣尚浅,运用起来自然困难。没成想谢白紧接着慢慢叹道:“自从当年的事一件件浮上水面,我说了多少话啊。这些日子以来说的话太多了,一年的用量都被透支完了。”


    系统:一场危机完了就说这?……不愧是宅男的落脚点。


    谢白就这么坐着休息了片刻,等缓过劲儿来,他起身掸了掸满身的碎花,腾身而起,向峰顶飞跃而去。


    顾望安正守在流云阁前。之前谢白的态度有些奇怪,他说不上来哪里奇怪,但就是觉得不对劲,想了想,还是等在了这里。


    一阵风袭来,带着一丝隐约的花香。顾望安抬头看去,谢白如一只白鸟,掠过苍松,缓缓落地。


    顾望安拱手行礼。谢白走到近前,示意他进去说话。


    谢白坐在桌案前,指了指窗边的椅子,顾望安也坐了下来。他言简意赅,将阴魂的事情说与顾望安听。


    “虽然那阴魂似乎已经对你失了兴趣,但也保不齐会不会再来,况且之后还要去秘境,带队的人估计就是晏珩,还要近距离接触不短的时间。它实力极为强大,我不可能时时注意到它的动向。”


    谢白下了结论,“最近你就跟在我身边,最远不要离开我二十丈,之后去了秘境也一样。”


    二十丈大概就是系统能扫描覆盖的范围。他不可能时时用尘缘盯着周围,还是用系统做预警比较合适。


    谢白没说自己是怎么发现阴魂的,顾望安也就不追问。他干脆地应了下来,然后问道:“若是真交手有几成胜算?”


    “或许能暂时保下你,但一旦事情走到那个地步,一切走向大概就不由我们说了算了。”谢白平静地陈述,并不做任何美化。


    顾望安沉默下来。


    他刚拨开些许往事的迷雾,尚看不清全貌,就一头撞上了险峻的高山。高山投落的阴影笼罩着他,令人倍感压抑。


    他攥紧了拳,很快又放松下来。事情还不到那一步,何必杞人忧天?但事情若真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门主,它若真动手,你也不必管我,免得暴露自己。”他认真考虑着,语气平稳,十分冷静,“不如我先将心头血给你,然后你再在我神识中设下禁制,一旦被触发就用预设的记忆替换真实的,这样即使对方侵入我的意识也短时间内不会发现什么。”


    他这么决定,一是因为谢白已帮他良多,他心中感激;二来即使两人目标相同,也没有道理要求谢白为他做出更多牺牲;更重要的是谢白似乎对此事颇为执着,保留了力量,以后就还能继续深入真相,获取翻盘的机会。


    他知道他们这是在以卵击石,那就必须做好粉身碎骨都只能落空的准备。而谢白如果以后不想往上撞了那也是人之常情,没什么能够谴责的。


    顾望安背对窗口,神色没在浮动的阴影里,只有冷硬坚毅的轮廓被天光勾勒得清晰。


    谢白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案上的木纹,定定看了顾望安一眼,只说了一个字:“好。”


    好什么好?不会危机之中真要牺牲任务目标吧?!


    系统颇感头疼,但此时此景它也无法真的插嘴反对。谢白不会听它的,顾望安根本就听不见,而它作为一个具有人道主义精神的系统无法昧着良心说宿主做错了。


    这对话背后的含义真是令人心情复杂。顾望安不想拖累谢白,但他不知道他死了谢白才是真的完蛋;谢白明知道这一点,但问题在于他根本不怕死,甚至很乐意死回去……


    虽然系统分析得出阴魂是真的对顾望安没什么兴趣了,风险不是没有但目前还是没影的事,宿主和任务目标讨论的这些不过是对有可能会发生的危机的备案,但它听了还是觉得很绝,一想到有天或许真要面临那种情况,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它正纠结着,就看到后台数据界面上顾望安的情绪波动向上跳动着,就像是对谢白的回应。


    两人就这么平静地做完了最坏的打算。


    系统:……今天又是颇多感慨但又十分操蛋的一天。


    它想着想着愤怒起来,都怪晏家,晏家怎么这么狗,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他们?就这么爱造孽吗?!


    谢白没空去管系统到底怎么想,他正全神贯注地给顾望安取心头血。


    心头血与修士联系甚深,相当于一个人生命力量的凝聚,亏损一滴就得补许久才能补回来。也只有这堪比生命本源的血液,才能作为顾望安本人的替代物,等来日破解玉棺上封锁血脉的法阵后,一窥亲缘。


    鲜红的血珠被从顾望安心口逼了出来,悬在空中,灵光闪动。谢白在上面施了禁制,收入一小瓶中,又给顾望安灌了瓶固本培元的丹药。


    顾望安一脸苍白,满身冷汗,闭目盘坐在榻上化运药力。谢白随意捡了张椅子坐下,手臂搭在椅背上,侧身望着窗外翻卷的云海。


    楼中燃着灵香的香炉冒着袅袅的白烟,清心静气的冷香满室缭绕。谢白闻着这香,内心却越发无法清净。


    他面上看不出什么,心中却一片阴沉。眼前不断闪过那阴魂满身的业障,形如一团狰狞的黑雾;那些张牙舞爪、肆无忌惮,那种漫到骨子里如附骨之疽的阴冷。


    真令人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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