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钰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四处寻找高燚。
“高燚……高燚呢?”
“在这儿。”高燚轻声道,“醒了?”
唐钰闻声转过头,高燚果然不骗他,真的一喊就听得见。
趁唐钰睡觉时,高燚将御案搬了过来,就与唐钰隔着一张屏风。
唐钰:“嗯,我要,起床了。”
高燚绕过屏风,顺手拿了唐钰的衣裳。
唐钰最近爱上梅花了,这衣裳林有德趁唐钰睡觉时,特地用梅花制的香薰过。
“高燚……”唐钰目光追逐着高燚,在被窝里摸摸索索了一阵,从暖呼呼的被子里伸出两条手臂,意思很明显。
高燚坐到床沿,微低下头,两条手臂马上圈住了他的脖子。
高燚就着这个姿势,把唐钰从被子里捞出来,轻笑,“怎么这样娇?”
“高燚,我做了坏的梦。”
“什么坏的梦?”高燚问。
梦忘得很快,唐钰赶紧回忆了一下,“我梦见,我醒了,叫高燚,高燚走过来,我想抱抱你,但是你突然,变花瓣,飞走了。”说着说着,唐钰还有些后怕,手臂又搂紧了些。
两个人贴得前所未有的近。
唐钰发间丝丝缕缕的淡香萦绕在高燚鼻尖,若有似无地刺激着高燚的神经。
高燚稍稍别开头。
唐钰则省心省力地将下巴垫在高燚的锁骨上,热气喷吐在高燚的颈侧。
坚硬炙热贴着柔软单薄,此刻,他们的心跳声都是呼应的。
犹如羽梢最柔软的部位搔在难以隐忍的穴位上,高燚微不可察的僵了一霎。
他轻拍了拍唐钰的背,大掌抚过后脑给唐钰顺着头发,安抚着:“现在这个高燚没有飞走。”
“……嗯!”
林有德想着这个时辰小祖宗该醒了,小心往里探了个头,结果就看到抱在一起的两人,条件反射地又把头缩了回去。
哎哟!怎么就抱上了?
是不是该准备点其他的了,脂膏、暖玉、丸药、熏香……完了完了,现在去找邢太医还来得及吗?哎呀应该早早准备的,大意了!
高燚安抚了片刻,便将人松开了。
替唐钰穿好外衣,之后又唤宫人进来服侍。
小太监给唐钰梳头的时候,林有德眼观鼻鼻观心,道:“陛下,东西都备全了。”
“好。”高燚问唐钰,“唐钰要不要一起来写福字?”
写福字?
“要的!”唐钰得意地说,“我以前也,写过。”
“这么厉害,”高燚问,“和谁写的?”
“娘亲,娘亲写了,好多。”
对于娘亲的记忆,唐钰已经越来越模糊,但是每每有片段闪现在他脑海里时,他还是能精准地想起来。
高燚:“那我们也写好多,好不好?”
“好呀,但是我不,会写字。”
高燚语调轻松,“很容易,唐钰这么聪明,一学就会了。”
皇室过年的习俗也同民间差不多,除却天子要祭祖、祭天,从小年前后开始,皇宫里也要贴福,贴门神,祭灶神种种。
一摞红表和金漆被呈了上来。
这写福字也有讲究,寻常百姓家里只能用白纸红字的福,做了官的士族家里可以贴红底黑字的福,唯有皇室才能用红底金字的福。
所谓金漆,里面是当真掺了金箔的,往年皇宫里准备得也不多,但今年高燚却命人准备了一大瓮。
这要是被朝臣看到了,陛下再说国库没钱,他们恐怕要撞死在乌神殿上。
金漆易干,林有德倒了些许在小碟中,流金质感瞧上去既华贵又亮丽。
唐钰目不转睛,高燚以笔蘸墨,朝唐钰招招手。
唐钰走过去,像上次写名字一样被高燚握住手。
笔毫离纸还有一两寸时,高燚便感觉到握着那只手有点儿抗拒。
“怎么了?”
唐钰忧心忡忡地问:“高燚,写坏了,怎么办?”
原来是在担心这个,高燚安慰道:“写坏了就写坏了,不要紧。”
“可是……这个看起来,很贵……”唐钰小小声说。
这个林有德就很难忍住不腹诽了,前几次唐钰画画,那颜料弄到衣服上洗不干净只能扔了,要知道,那一套衣裳可不比金子便宜,制一套衮服的工序也不过如此了。
没办法,陛下乐意纵着。
高燚挨近唐钰,“要是真的写坏了,就送给我吧。”
“啊,写坏了,也可以,送人吗?”
“当然,我喜欢。”他的气息晕染到唐钰的耳廓,“你不愿意送给我吗?”
“愿意,愿意的。”唐钰讷讷道。
耳朵上些微的痒意一直蔓延到脊背,浑身的骨头立刻都软了,唐钰本就空空的脑袋现在完全想不了别的。
心口也是暖暖的,仿佛一道热流穿过他的手脚,弄得他手心脚心都酥酥麻麻,好像有小蚂蚁在咬,说不出是舒服还是难受,太奇怪了……
“高燚,我有,一点热……”唐钰支吾道。
“热?”高燚看到唐钰的脸颊果然红彤彤的,耳朵也红,摸了摸额头,还好并不烫,便吩咐道,“撤两个火盆。”
原本仪和宫里通地暖就足够了,唐钰来了之后才又点了壁炉,还添了无烟碳。
高燚:“现在还热吗?”
唐钰摇摇头。
不过虽然不那么热了,但还是没有力气。
难道是生病了?
最近有乖乖吃药,坏家伙都说他身体好了,应该不是生病。
会不会是,中毒了?
林大人不让乱吃东西,自己也一直听话,并没有乱吃东西……
唐钰手上没力气了,软软的任凭高燚握着,如此一来反倒写得很不错。
没多长时间,好多个霸气的“福”就写好了。
高燚低头问偷偷发呆的唐钰:“好玩吗?”
唐钰当然说:“好玩。”
反正只要是和高燚待在一起,干什么事都是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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