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找事的弟子,在看到开门的人是元杉时,顿时吓呆了。
“元元师兄。”
元杉冷淡地扫了面前的弟子一眼,“何人,来做什么。”
那弟子话梗在喉咙似的,不上不下吐不出一个字。
是谁说元师兄去禁塔,没个半年几年回不来的?
“元师兄”弟子尴尬地笑了笑,“我是来请教您一些问题的。”
他正琢磨着忽悠过去,后面落了几步的人赶了过来,“喂,那个江未霖找到没啊!”
弟子立马一个哆嗦,颤颤巍巍地看着元杉。
而元杉面色无波,似是早已料到,他黑黝黝的瞳孔静静地直视着面前的弟子。
“咳,不是的元师兄!我们,我们是来”弟子心里暗骂身后的其他人。
在那些人爬上来直面元杉的瞬间,也跟着愣住了。
元杉的视线在这些弟子身上一一扫过,冷笑道:“穹岐峰也是你们能来的地方?”
“不,不是的元师兄!”
“元师兄”
元杉上前一步,直把弟子们逼得后退,他低垂着眸子,冷眼扫过被逼退到几节台阶之下地弟子,“教唆挑事,欺辱同门,真是内门弟子的好榜样。”
“不,我们”
“不必多说。”元杉紧了紧袖口,“师门的教诲既然忘了干净,不如我身为师兄亲自让你们想起来。”
唐润润听着门外隐约的哀嚎,事不关己地揉了揉脸,想着待会儿怎么跟掌门说情。
不知多久后,门外的声响终于消失。
元杉衣冠一丝不苟,英气的马尾安顺的落在肩膀,平静的面容看起来不像打了一场,反而像单纯离开了一下。
“你下手太狠了,掌门又要找你说道。”唐润润趴在石桌上眨巴眼睛。
元杉摇了摇头,“不用担心,既然哥哥还在修炼,我便离开不做打扰好了。”
“你还没结束?”唐润润略带惊讶道。
元杉还从未有过闭关到一半出来的。
元杉自然不可能说自己闯了四层结果被打得半死的破事,只是点了点头,“今天只是出来看一眼。”
被打出来了。
唐润润却觉得稀奇,她上下扫了几眼,“那你有什么要叮嘱的吗。”
元杉不得不承认,唐润润的直觉很敏锐,他将自己定制小木床的事儿说了一下,到时候工匠将东西送过记得接收。
“啊,狐狸!”唐润润对这个有印象,“你哥哥可喜欢他了,走到哪儿抱到哪儿,真的很可爱,毛绒绒的,不过你怎么想到给他做木窗的?你也觉得他可爱”
唐润润的声音在看到元杉逐渐黑下来的脸色后,慢慢小了下来。
“不觉得。”元杉阴沉着脸,“总之你记得给哥哥就成。”
这样就不至于整天抱着了,哥哥一定是怕狐狸昏得不舒服才抱着吧,是的吧?哥哥一定不是真的喜欢。
狐狸有了窝,哥哥就不抱了。
元杉心底自欺欺人。
再嘱咐了一些小事儿后,元杉就离开了,唐润润拖着下巴嘟囔道:“讨厌狐狸,但是因为自己哥哥喜欢就给买小窝,看不出元杉还挺孝顺的。”
孝顺·元杉在离开穹岐峰后便前往了乾天门最高的山峰,那顶上坐落着一座小宫殿,略显朴素,不过若是入内,便会被低调而名贵的饰品吸引去目光。
元杉凭借着自己的弟子令牌,直趋而入,路过前面用来议事的大殿后便附属殿,他绕过几个弯儿去了寝房。
那正是乾天门掌门所在之地。
“师父,弟子求见。”元杉在寝房数米之外站定,微微俯身行礼,将灵气灌入声音之中传入房内。
没一会儿,木门大开,身着白色长袍的中年男子缓步走出,他覆于身后的手袖上印着同元杉黑袍上相同的花纹。
“元杉,过来何事。”掌门看似踏出一步,却顷刻出现在了元杉面前。
缩地成寸。
“师父,弟子有要事想与您商谈。”元杉低垂着头,恭声道。
掌门低垂着视线,静静看了他一会儿,似在思索着什么,随后抬头向一旁的后院的小亭走去。
元杉在原地站了两秒后,转身迅速跟上。
与此同时,外面服侍的弟子似是得了传讯,端着一壶温茶和糕点走了进来。
他慢于掌门和元杉几步,紧紧跟在两人身后,待两人在亭子的石板凳上坐好之后,便将手头的茶水和糕点给两位摆上。
在弟子要倒茶时,掌门制止让他退离。
待人离开后,元杉明白地起身为其倒茶水,掌门也不开口,他先是吃了几块糕点喝了两口温茶,悠悠过去半炷香的时间后,才缓缓开口道:
“说吧,何事。”
元杉显得并不着急,他恭敬地低着头,在掌门用食时一口未动,直到此时对方开口,这才抬起头。
“师父,弟子想谈谈哥哥的事儿。”
掌门轻抿一口,“可是待遇不够?这个在起初我便跟你说过,外门弟子不得享有内门权利,否则其他弟子该如何。”
元杉听此,面色依然平静,若是像往常这个事儿恐怕会被敷衍过去,今天他却是一反常态地反问道:“师父难道真是这样想的?”
以前无论师父对他如何,他都不在乎,因为师父于他有恩,修炼资源永远是门派内最好的,其余地方哪怕受些非议,他也不在意。
可现在不同,现在受到干扰的是哥哥。
祸不及他人,想必这是最基本的。
可现在,他本是想带哥哥过安稳日子,如今不仅不安稳就连生活也会受到威胁
他定然是不允许的。
元杉直接道:“师父神通广大,关于穹岐峰的事儿恐怕比我知道的更多更清楚,师父难道不知道我是为什么而来吗!”
掌门握着手中的杯子,轻轻搁到了桌上,他眯了眯眼,略有些危险道:“你是来质疑师父的?”
“我自然不敢质疑您,只是提出疑惑罢了。”元杉的声音带了些冷意,“师父,无论您如何处置我我都不在意,乾天门于我有恩,我这一身修为是您教的,资源是您给的,但是师父,我的哥哥并不欠您。”
掌门听此,骤然狠狠一拍桌,“元杉!你可是不满!”
“师父,我所说句句如心中所想,哥哥乃是我最重要的亲人,我知道师父是怕扰了我修行,但若是如此,您又为何答应我的条件!
哥哥对我帮助良多,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带他进来害他!师父可是想让我当那不孝之人!”元杉并不畏惧,声音有力道。
掌门微微抬颚,目光俯视地看着元杉,他的眼中冷漠到近乎没有感情,仿佛只是将面前的弟子看作一件兵器。
兵器泛寒,而此时泛寒的却不是兵器本身,而是注视之人的目光。
“师父所恩,弟子铭记在心,师父若是有所托,弟子也定然不会辜负。”元杉突然站起身,他目光紧紧地盯着掌门。
这是大不敬畏。
但掌门此时却是顿了顿,没有怒斥。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元杉轻吸一口气,直接摊牌,“师父若是有什么希望的,弟子定然竭尽全力去完成,您如何知道我的哥哥修为不足,我便有朝一日会放下他。
师父有所担忧有所想法,都可直接告诉弟子,我定然不会因外因而落后,我定然会为之努力。”
掌门淡淡道:“虽然你天赋超群,但目光放于小物,总有被后来者居上。”
“师父如何知道是小物,于师父而言他不过是一介外人,于弟子而言却是”元杉抿了抿唇,话说到这时,他竟是感到了一丝紧张。
顶着掌门的目光半响后,他才接道:“是命不可缺。”
话落的瞬间,竟是觉得有点脸热。
明明,这句话很正常才是,亲人可不就是生命之重吗?可他此时为何
但元杉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他迅速接道:“师父,我定然不会因哥哥修为不足而抛下他,就算他废了他死了我也不会。
他于我太重要,无论出了何事,只会使得我陷入心魔之中。
我知师父活了近千年所见所闻比我更为丰富,但感情不可预料,若是我陷入心魔扰了师父的计划,恐怕更糟。”
他也看出来了,师父于他无所谓师徒之情分,对方只想要他活着,其次是变得更强。
元杉不知道原因,但他不在意,他本该报恩,可这不该牵扯到哥哥。
然而,他说出这句话,掌门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他慢慢起身覆手而立,周身隐隐产生一股威压狠狠砸在了元杉身上。
“元杉,你这是在威胁为师!”
元杉正是知道了他有所求,所以此次以自身达到要求,而来找他谈判。
垮了数个大段的威压根本不是元杉所能承受的,大乘期的压势瞬间压得他骨头咯吱作响,巨大的疼痛席卷全身。
元杉咬了咬牙,喉间隐约冒出血水被他狠狠咽了下去。
他闭了闭眼,坚定道:“并非威胁,只是如实告诉师父罢了,如此下去只会更糟,我于哥哥从我三岁起便分离,可我至今记得他,这还不够说明他于我之重?”
威压更加强了,口中的血丝再也抑制不住,从唇角滑落。
元杉平复下翻涌的血气,继续一字一句,“师父,弟子会竭尽完成您所愿,也请您在我竭尽全力时,无后顾之忧。”
“弟子别无所求,只希望所爱之人,能够安度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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