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那么盛大的仪式就要开始了,竟然还要给自己的儿子举行生日宴会,那么坎贝尔大人可真是……”玛丽轻手轻脚地将一枚黑珍珠胸针别在女主人的胸口,一边小声地抱怨着。


    “而且,又不是不知道已经出了那种事,才五天就发生了三起案子,就连摇篮中的小孩子也没有放过,那一定是魔鬼的作为啊……”说到这里,她情不自禁地放低了声音。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叫那位坎贝尔大人就是这样的人呢。”威廉安慰地笑着说。


    玛丽还是有些不服气:“可是现在的情况,他又不是不知道呀,昨天晚上还又发生了一起……怎么会这样呢?巡逻队到底在干什么,怎么还不把那个想要破坏献神礼的恶棍抓住?每天晚上都这样大张旗鼓的巡逻,却什么也没有抓住,多让人害怕呀!”


    看上去,比起无数人翘首以盼宣示信仰的献神礼,她反而更在乎每天晚上巡逻队高声喧哗,却一无所获这样的事情。


    威廉忍不住看了她一眼,隐约想起,似乎不久之前,她还是一个战战兢兢,胆小怕事,并且会每天按时做祷告的的虔诚信徒,想到这里,他情不自禁地抬头看了一眼女主人,然后在女主人的目光转过来之前,迅速地移开视线,对玛丽微笑道:


    “不过也不需要太过害怕,听说尼格鲁斯主教已经声称,如果皇都无法解决这桩可怕的恶性袭击事件的话,他将以教廷的名义接管这件事的处理权。”


    女仆立刻在心口画了个十字,这个通常意义上象征着虔诚的动作,让威廉忍不住又多看了他一眼,而玛丽毫无察觉,只是感叹道:


    “不管是谁,快点解决吧,这些事情听起来简直太可怕了,听说昨天晚上巡逻队差一点就捕捉到了那个凶手,这不是很好吗,真希望明天一大早我们就能听到好消息。”


    —


    坎贝尔家的庄园种满了红色的玫瑰,对于这象征着自己家族的花朵,历代坎贝尔都花费了漫长的时间和金钱,最终大获成功,获得了一种四季都能灿烂绽开的花种,他们很高兴地以当时的家主夫人的名字为这第一次诞生于世的玫瑰命名。


    瑟琳娜舞曲。


    那位女主人以容色美艳而闻名,据说当她在舞池中翩翩起舞的时候,那绚烂绽开的深红色裙摆足以让人忘却呼吸,而坎贝尔的家徽却是雪一样纯净的白玫瑰,这多少算是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


    只是,当人们第一次为满庄园四季绽放的白色玫瑰欢声如雷,就如同从这些绝不枯萎的花朵中窥见了坎贝尔家千的永恒延续之时,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预想到,几后,会有一个年轻的私生子,踏着雨后漂浮着淡红色血迹的积水,踩过满地零落潮湿的白色花瓣,登上坎贝尔家主人的位置,让那鲜红如血的红色玫瑰犹如燎原野火,吞噬所有初雪般的白色玫瑰。


    命运就是这样一个反复无常的美人。


    伊斯特到的有些晚了,舞池中已经跳过几曲,在这场宴会的中心,六岁的坎贝尔少爷被母亲和姐姐簇拥在人群中,竖起的衣领洁白如雪,小小的男孩昂起头,挺起胸膛,单薄胸膛前挂着一层又一层华美又古老勋章,在烛光里微微的闪着光亮,每一枚都宣告着他们这个家族悠久又辉煌的历史,努力做出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


    “哟,来的有些迟啊。”一道轻佻的声音从身后传。


    伊斯特回头望过去,查理·坎贝尔正依靠在柱子上,两手抱着手,咧开嘴,露出白色的牙齿,有些放肆地笑着。这个动作很难说他是不是故意的,手臂上线条漂亮的肌肉鼓起,散发着充满诱惑力的雄性魅力。


    “怎么样?你似乎还是第一次来到我的庄园吧,”有侍从恭恭敬敬地端来酒,坎贝尔随手拿起一支高脚杯,向伊斯特走来,“我亲爱的侄女,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你的姐姐呢?”


    他的声音有些轻挑,动作也很放肆,靠近的动作就像一头肆无忌惮的野兽。


    而他这样几乎逼近一般的靠近,很容易让年轻的女孩子们感到一种难以呼吸的压迫感。


    这是一种很明显的冒犯。


    而伊斯特只是安静地望着他,这个小女孩今天依然是一身黑紫色的裙子,在查理的记忆里,自从她回到皇都之后,似乎总是穿着与紫色和黑色相关的裙子。


    据说在数前,紫色是只有最为尊贵的贵族才能够使用的颜色,紫色的染料比其他颜色更不容易获取,需要花费比其他颜色复杂数十倍的工序,才可以得到一茶匙的染料,在历史的记载中,紫色意味着神秘,华贵,妖异,以及。


    坎贝尔用舌头轻轻顶了顶腮,心想。


    ……冷峻。


    而这个比他见过的任何人都更适合紫色的少女,用一种波澜不惊的口吻回答他。


    轻言细语的像是在念诗。


    “你问我的,是哪个姐姐。”


    查理·坎贝尔脚步微微一顿,与其说他为她说话的内容而惊讶,倒不如说为她说出这句话的态度而惊讶。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安妮罗杰的事情,更叫他感到怪异的是,一瞬间,就连他自己也忽然在想,他想问的,到底是她哪个姐姐。


    查理·坎贝尔忽然以一种毫不符合他身份的粗鲁口吻大声喊道。


    “马尔斯,过来!”


    他的声音一瞬间甚至压到了乐队的弹奏,舞池中一瞬间寂静下来,乐队中刚刚站起身的小提琴手不知所措地看着他,查理冲他咧嘴笑了笑,牙齿雪白:“继续啊,不是很好听吗,我付你钱是为了让你看着我发呆的吗?”


    小提琴手一瞬间脸色有些苍白,他匆忙地点了点头这,一曲婉转悠扬的小提琴再次响起,随后,无数乐器所构成的音乐的洪流,再一次灌满整个舞曲。


    六岁的男孩子匆忙地跑到父亲身边,绷着脸,仰起头,查理·坎贝尔用力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膀,男孩子差点没站稳,还是努力地再次挺直了脊背。


    “这是我的儿子,马尔斯,他是个很了不起的孩子,又勇敢,又聪明。”


    听到父亲的夸奖,小男孩脸上微微有些泛红,脊背似乎更加的挺直了起来。


    “……这些都是骗鬼的谎话,他其实是个小白痴,”查理忽然笑了一声,“他很容易就会相信别人的话,比那个眼睛长到头上去的北境小子好骗多了,比起和那小子一起去那冰天雪地的地方勾心斗角,你不觉得做我的儿媳会更有意思一点吗?”


    小男孩微微张大了嘴,呆若木鸡的,看着自己嘿嘿笑着的父亲。


    “别这么看着我,侄女,你的婚约是怎么回事儿,你比我更清楚,那可不是一桩好差事,倒不如认真的考虑一下,坎贝尔家可不比弗里德里希家差多少,但我的儿子可比海因里希蠢多了。”查理粗犷而英俊的脸上兴致盎然,仿佛完全不觉得自己说的有多么丧失廉耻。


    “要是早知道你一旦不喜欢凯撒那个蠢货,就会像是变了个人一样,那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把你定给马尔斯,我一直想找个有用的儿媳,哪里轮得到那个北境来的毛头小子……”


    “坎贝尔公爵。”


    凉凉的声音从他的背后响起。


    “恕我冒昧,能将我的未婚妻暂时还给我吗。”


    查理·坎贝尔微微一顿,一巴掌拍在自己儿子背上,差点把儿子拍到地上,一边把脸扭过去。


    几步之外,穿着黑色礼服,衣服下摆垂过膝盖,脸色苍白,黑色头发的年轻人,正静静地望着。


    他烟灰色的眼睛让人想起烈日下飞鸟掠过的阴影。


    查理迅速耸了耸肩,表示自己没有恶意:“好吧,别这么看着我,我只是想开个玩笑而已。而且,海因里希,我比较希望你叫我一声查理叔叔。”


    海因里希没什么表情地点了点头。


    查理搂着儿子,回过头,笑嘻嘻地对少女说:“你看,这不是一个无趣的男人吗?要给他做老婆,那可这是地狱般的日子,侄女,你可要考虑清楚啊。”


    放荡的男人留下一串爽朗的笑声,带着儿子走远,只留下这个角落里一对年轻的未婚夫妻,沉默地对望着。


    “或许我不该打断他。”半晌后,海因里希平淡地说。


    伊斯特看了他一会儿,说。


    “这不是你心里想的话。”


    “哪一句。”


    “每一句。”


    海因里希抬起头,望着她,发现对方正以比他还要认真的表情注视着他的脸,浅紫色的眼睛眨也不眨。


    那是绝对和爱意与关怀没有任何关系的眼神。


    “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这个习惯真是让人厌恶。”


    “没有。”伊斯特说。


    “我想也是。”海因里希伸出手,并不是很郑重的姿势,修长白皙的手指伸出,一个聊胜于无的邀舞动作。


    “两个选择。”


    “第一个,和我跳舞。第二个,莱因神父大概还有三十秒就能够穿过人群到达这里。如果你更愿意和他聊天的话。”


    —


    草木茂盛的庭院中,红玫瑰闪闪发光,曾经有诗人形容坎贝尔家的玫瑰,说它们美丽又邪恶,像是被火焰映红的蛇的鳞片,虽然这很大一部分是诗人在讽刺坎贝尔家这一代的当家,查理·坎贝尔的品行之败坏放荡,简直足以和卡佩彭斯家相提并论。


    然而在深秋的夜里,在巡夜的火光里,一片片鲜红的玫瑰,确实有着蛇的鳞片一般的灼灼妖异。


    一队巡夜的坎贝尔家护卫列队整齐地穿过玫瑰花盛开的小径,当最后一个人踏入小径之后,一声闷响忽然传来。


    那声音又轻,又微弱,就像是浅浅的风声。于是谁也没有在意。


    直到那轻微的响声,一次又一次,接二连三地传来。


    最前面的小队长终于忍耐不住,回过头去。


    而他所首先感觉到的,是一道微弱的银光,在静谧的黑夜里,无声无息,又杀气四溢地直逼眼前而来。


    他在一片茫然之中,只能感到脖颈上一道冰冷又坚硬的触感。


    以及人类温热的皮肤,被锐利的刀毫无阻碍的切开的感觉。


    就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


    人类的喉咙被切开,鲜血喷射出来,原来是会发出像风声一样的声音。


    然而下一秒,有比风声更快的东西中耳畔掠过。


    铮然一声,刀剑相撞之声骤然响起,已经切进脖子的锐器忽然抽出,黑色的小兽一样的身影飞快的向后退开,几个起落,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退到安全的地方。


    卫队长跪倒在地上,嗬嗬地喘着气,捂住脖子,他拼命地想要抬起头,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然而流血过多让他眼前一片漆黑,只有一把银色的剑尖低垂在眼前,那剑光皎洁而明亮,隐隐约约地映着玫瑰花火焰般的红。


    那是在他晕厥过去之前,所看见的最后的记忆。


    晚风吹过,玫瑰花海像是被风撩动的火焰,蔓延摇曳,披着比上一次见面更加破旧,也更加肮脏的黑色斗篷的小狼人,这一次没有像上次那样取下斗篷。


    他紧紧握住双刀,俯下身,摆成一个再明显不过的威胁与攻击的姿势。


    斗篷下的声音沙哑而冰冷,像是一条阴冷的毒蛇。


    “……我的同族,回答我,你出现在这里,是为了帮我复仇吗。”


    银色头发的狼人没有说话。


    他脸上戴着夜枭的银色面具,遮住了脸也遮住了他的表情,只有那双冰蓝色的眼睛,从夜枭的双瞳之中,隐约透露出来。


    那眼神沉默至极。


    穷凶极恶的杀人犯,经验丰富的袭击者,他手上所沾满的血,足以让整个皇都都在这寂静的夜里战栗难眠。


    似乎就在不久之前,这个小小的孩子,还曾经欢喜雀跃地抓着他的衣服,垂泪痛哭,欢喜不已。


    快乐的,天真的,孩子的脸。


    “不回答,那就是人类的帮凶。”


    冷冽的声音忽然近在咫尺地响起。


    就仿佛鬼魅一般,瘦小身材的狼人贴着地面袭来,以几乎无法想象的速度袭来,左手的刀架开青年提剑阻挡的右手,右手的刀自下而上,精准而狠辣地,为了切下青年的脑袋而刺去!


    —


    “那个断头袭击者,听说是个像野兽一般的怪物呢。”


    贵妇人声音发颤地说。


    莱茵神父有些意外地说:“您是在说什么?”


    贵妇人也有些吃惊,重重围绕在他身侧的贵族女眷们面面相觑,直到一个脸上有着浅浅雀斑的贵族小姐恍然大悟地说:


    “您不知道吗,就是最近那个让大家都夜不能寐的可怕杀手啊,因为他总是喜欢把可怜的受害者们的脑袋砍下来,所以大家现在都给他取了个断头袭击者的称号,您难道不觉得很贴切吗?”


    莱因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他非常不喜欢以这样的方式去形容一个邪恶的异端者。


    尤其是那个称号,听上去并不是为了用作区分,而仅仅是为了博人眼球和夸夸其谈。


    就像此时此刻,这些嘴里说着真是可怕,用羽毛扇遮住脸,可是眼睛里却分明都是兴致勃勃,带着掩饰不住的好奇的年轻女子们,很显然,比起对这件事的畏惧和对于对受害者的同情,她们更沉迷于这邪恶的悲剧的刺激感中。


    而这样的人,显然不会只有她们几个。


    哪怕只是在这间富丽堂皇,欢声笑语的宴会之中,也有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带着这隐匿又亵渎的好奇,去谈论那些悲哀的死亡。


    哪怕那些被悲惨地砍去脑袋,凄凉死去的受害者中,也许就有曾与他们跳过舞的朋友,和他们一起打过猎的家人,甚至是素不相识的,还不曾见过这个世界,就已经被死神带走的,襁褓中的孩子。


    那已经不是人类的所为,只有最邪恶的魔鬼,才会做出这些无法被任何人宽恕的罪恶。


    ……那么,欢笑着,轻率地,无知地,谈论这些罪恶的人们呢。


    莱茵意识到自己又想要握住胸前的十字架了。而这样的冲动,在最近的几个月里,似乎出现的未免太多了些。


    “……神父,神父大人,”娇柔的女声颤颤地问,“您能和我们说一说,什么样的魔鬼,才会想要砍下别人的脑袋吗?”


    莱因回过神,定了定神,道:“据我的了解,并不存在这样的魔鬼。”


    “啊,难道是什么教廷也不了解的魔鬼吗,多么可怕啊?”一片惊呼之声响起。


    莱因张了张嘴,忽然有些哑口无言。


    “那有什么和与此相关的其他传说吗?”最开始那个雀斑女孩却一本正经地追问着。


    她恰到好处的发问很好地为莱因的沉默解了围,莱因思索片刻,几乎是瞬间便在脑海中的无数神学典籍中找到了回答。


    “确实有的,那是关于狼人的传说。”


    雀斑女孩惊讶地眨了眨眼。


    这也难怪,会在这样的场合中,听到狼人这个久远的应该已经淹没在历史里的名字,的确会让人有些不知所措。


    这在这时,莱茵忽然注意到乐团已经又换了一首曲子,而已经在舞池中心跳了两支舞的那对和他相交颇深的未婚夫妻,也终于从舞池之中走了下来,一阵久违的近似于解脱般的高兴涌上心头,他一边满怀期待地望着他们,一边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语速。


    “就像我们所知道的那样,狼人绝不会轻易死去,他们有比人类更加漫长的生命,也有人类无法想象的自我治愈能力,但是就算这样几乎毫无缺陷的狼人,如果被切下脑袋,那也会毫无疑问地即刻死去!”


    —


    玫瑰盛开的庭院之中,比玫瑰更加鲜红的鲜血一滴一滴的落下,凝结成暗红色的小河。


    “又躲开了。”肮脏的黑色斗篷之下,一线银光一闪而过。


    稚嫩的声音冷冷地响起。


    “下一次,就不会让你躲开了。”


    在几次人类的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交锋之中,每一次相触和分开之后,青年的身上都会多出一道伤口,而那像是野兽一般的黑色斗篷下的男孩子,却几乎毫发无伤。


    青年单膝跪地,按住血流不止的脖子。


    就在刚刚,锋利的刀刃几乎将他的脖子切下一半。


    那对于任何人类来说都是足以致死的致命伤,但是对于狼人来说,仅仅是在说话的间隙,那可怖的伤口就已经愈合到看上去不过是被轻轻划了一刀的程度。


    “我不明白。”


    小狼人盯着他狼狈不堪的样子,忽然开口,声音满是怨恨。


    “我不明白,就在哪个灯火辉煌的房子里,有人杀死了我的主人,你是我唯一的族人,你为什么不但不帮我复仇,还要阻拦我。”


    青年额头满是汗水,他脸上的面具已经在交锋里被劈开,露出一张英俊至极的,因为失血过多而有些苍白的脸。


    那双冰蓝色的眼睛久久不语,隔着夜色望着那夜色里紧紧握着刀,形销骨立,唯有眼睛像是燃烧着鬼火,被怨恨和愤怒催发的很亮很亮的小小狼人,他忽然低声地开口,说出今夜第一句话。


    “收手吧……已经够了。”


    沙哑而缓慢。


    然而就在他话音尚未落地的一瞬间,一道阴影贴着地面袭来,冷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算了,我不想听。你已经不是我的族人了,你只是向人摇尾巴的狗而已。”


    青年以惊人的速度提起剑,然而小狼人却比他更快地用身体撞上了他的剑锋,剑刺进小狼人的肩膀,鲜血四溅,然而,就在这一瞬间的迟滞,锐利的剑锋已经如闪电一般刺进青年的喉咙。


    就在这时,一处微弱的金红色的火光,忽然在小狼人的耳畔彭地一声亮起。


    就好像一只火柴,在无边寂静的夜色中骤然划亮。


    一道笑嘻嘻的愉快女声,在小狼人的耳边毫无征兆地响起。


    轻快又随意,若是在某个无人的巷子中,甚至像是一场让人心生欢喜的美妙艳—遇。


    对小狼人来说,却阴森的像是地狱里魔鬼的诅咒。


    “准备好了吗,小家伙,放烟花了哟。”


    小小的,如同含苞待放的玫瑰花般的红色,在他的大脑边轰然炸裂而开。


    —


    “咦,”莱因停下对话,向落地窗外看去,微微皱起眉,“刚刚,那边是不是有什么响声?是不是应该让坎贝尔家的人去那里看看?”


    没有人回应他,除了他们这个僻静的小小角落,整个宴会欢闹的声音几乎掀翻屋顶。


    几位在一旁用羽毛折扇遮住了脸,跃跃欲试地想要靠近,却像是有些畏惧般的贵族小姐们向他茫然地摇了摇头,于是神父非常自然地向面前的伊斯特小姐征求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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