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顾千行的车远去， 余句才开始后悔，他刚才为什么不开口说话。
你喜欢男生吗？
余句一个人在风中愁眉苦脸，不知所措。
走了几步， 后头传来了声音：“下午好啊余句。”
余句转头，他的同学来了。
“下午好，”余句说完问他：“你怎么这么早？不是约的两点半？”
那人反问：“你怎么这么早？”
余句：“我顺路过来的。”
那人嘿了声：“我知道你会提前到，我有个题目没想通， 你帮我解一下。”
余句：“行， 上去吧。”
两人一同乘电梯到五楼，刚出电梯，余句口袋里的手机突然疯狂地连续响了两声。
余句拿出手机， 上面屏幕显示，一个叫「G」的人给你发了两条语音。
余句想了想， 还是把背包侧袋子的耳机拿了出来。
稍稍退同学半步，余句点开第一条。
顾千行：“偷偷给我放了什么东西？”
第二条连续播放：“啊？小朋友，什么意思啊？”
顾千行声音很沉很轻很懒，余句甚至能想象他带笑的表情。
是的，余句在某个要左转的路口， 趁顾千行在看左边， 丢了个在B市买的狐狸挂坠在顾千行的饮料槽里。
那是在乡下时他们一群人去街上逛时遇到的小店。
是手工做的，据说全国仅那个村仅有， 什么什么正在申遗，什么什么传承要断了。
看着就是很普通的东西，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家吹牛逼。
不过没人考究， 而且确实挺好看的， 所以他们每个人都买了。
余句买了三只动物， 一只老虎， 一只小猫，一只就是狐狸。
小猫呢，是照着顾千行的头像做的。
他本来想着回来见到顾千行了，就把小猫和狐狸给顾千行，但是顾千行这个人讨厌死了拿余猛虎嘲笑他。
那么小猫猫余句就先自己留着了。
所以现在，顾千行看到的是那只小狐狸。
要不是今天的饭还挺好吃，余句连小狐狸都不会给呢哼。
余句于是：“饭钱”
顾千行又发来语音了：“什么时候买的？”
余句：“前几天吧”
顾千行：“前几天就想着要吃我做的饭了？”
余句：“……”
你怎么这么会说？
余句恼羞成怒：“开车能不能别玩手机”
顾千行话里带了明显的笑意：“好-我听话。”
妈的，这人声音怎么这么好听。
这莫名的宠溺感。
再听一遍。
但其实余句不知道，那边的顾千行早就不在车里了。
而他的助理也十分惊讶，为什么一小时前才说今天不来工作室的顾老师，突然又出现了。
这边余句收起手机，他和同学就到了。
余句拿钥匙开门时，见同学站在一旁，嘴边的笑很是诡异。
余句问：“干嘛这么看着我？”
同学：“你谈恋爱了吗？”
余句摇头：“没有啊。”
同学眼睛一眯，明显的八卦脸：“那你和谁聊天呢刚才，笑得跟花儿似的。”
余句把门推开：“你才和花儿似的，”他伸手：“题目给我。”
余句忘了，身边这位是组里出了名的八卦，这三天，仅仅三天，他就摸透了F大那几个哪些单身，哪些有对象，对象是哪个学校的，什么学历，什么工作……
“真没有啊？还是还在暧昧？”同学继续问。
余句：“没有。”
同学：“漂不漂亮啊？是我们学校的吗？”
余句无奈：“再问不解了。”
同学：“好好好。”
同学又说：“我就想知道，你连我们系花都看不上，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余句无奈：“不是看不上她，是不合适，不要乱说。”
同学：“好好好，不合适不合适。”
好在同学确实特别想要知道怎么解的题，余句成功地叉开了话题。
没多久，组员们陆陆续续地到了。
下午看似一个简单的会，竟然直接开到太阳下山，城市夜灯亮起。
解散之后，大家终于知道累了，连一起吃饭都不想，出门直接解散。
倒也不是什么坏事，明天的时间就空了出来。
正好是周末，索性余句就约了之前的那个家教，明天上课。
回到公寓，余句随便点了个餐就去洗澡。
出来他发现，赵翼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
未接来电不过才过了三分钟，余句回过去，那边赵翼接起来就吼：“等你好久了！”
余句擦头发：“怎么了？”
赵翼：“明天出来玩啊，周锦业有个朋友刚开了度假区。”
余句吐槽：“周锦业怎么这么多今天这个明天那个的朋友。”
“哎呀出来混的嘛，多得是酒肉朋友，”他又问：“你怎么说？项目刚结束应该有很多时间吧？”
“并没有，”余句：“明天去你上次介绍的家教，拖很多天了。”
赵翼：“……”
赵翼：“你不累啊？不带你这么连轴转的。”
余句：“反正没事。”
“真不愧是你，”他叹了声：“所以我任务失败了。”
余句：“什么任务？”
赵翼说：“他们让我成功邀请到你呗。”
“为什么要成功邀请到我？”余句问：“明天又是我生日？”
“唉还真可以，你要的话他们肯定会给你过的，”赵翼啧了声：“你是不知道，他们都特别喜欢你，你真是到哪儿都很受欢迎啊。”
余句索性跟他的话，捏起一点小骄傲：“还行吧。”
赵翼：“你说这中间有没有顾千行的加成？”
余句挑眉：“干嘛？我不能独自美丽吗？”
赵翼笑：“反正他们都说，头回见顾千行这么骚，只要有你，他必出现，”他又道：“这次也是啊，为什么让我叫你呢，说是你去了，他们叫顾千行，顾千行才会去。”
余句想都不想就否定：“不可能吧，他去不去和我有什么关系。”
“就……”赵翼那边欲言又止地叹了声：“算了，你忙你的吧，我去说一下你没空。”
余句门铃响了：“我的餐到了。”
“行吧行吧，”赵翼吐槽：“你也该给自己放个假了，能不能休息一下啊你。”
余句乱说：“不能，我爱工作。”
挂断电话，余句从门外的挂钩上吧餐拿了进去。
吃了两口，他有点索然无味。
首先，今天点的是新店开业的套餐，没吃过尝尝鲜，没想到这么难吃。
其次，中午才吃了顾千行做的饭，这会儿他又馋顾千行的饭，又馋顾千行的咖啡，手上吃的这是什么玩意儿啊。
再来，他吃着吃着，莫名其妙的还真在那幻想那群人明天给他过生日的画面。
主要还是顾千行。
顾千行顾千行。
混蛋，怎么最近的情绪起伏都是因为他。
无了语了。
余句强行把饭菜吃完，收拾完他发现，手机微信上多了条新好友邀请。
邀请备注三个大字，张启铭。
余句擦嘴的动作不自禁慢了下来，不过他没有思考多久，就点击了同意。
页面跳转聊天，张启铭就发来了一条消息。
张启铭：“句号”
余句思来想去，给他回了个略微欢快的话：“hi”
张启铭：“好久不见”
余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机场匆匆一瞥是真的好久不见。
上一段的记忆，还是他们在余句以前的小区楼下，张启铭见面就揪着余句的衣领问他：“你他妈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余句也很生气地骂回去：“我知道你妈！”
余句不太记得是谁先动手的了，只记得他踢在张启铭肚子的那一脚特别重，张启铭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当然，张启铭挥在他下巴上的那拳，他头晕脑胀，也缝了好多针。
「锵」。
酒杯碰撞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余句和张启铭对视着一笑，把手上的半杯啤酒喝下。
半小时前，张启铭给了余句一个地址，问他有没空见一面。
余句来了，根本没犹豫。
“能喝吗？”一口下去，张启铭问余句。
余句反问：“你能吗？”
张启铭还是以前那副动不动就吹牛逼的样子：“笑死，两箱不在话下。”
余句没和张启铭喝过酒，不知道真假。
当然，他也不在这事上和张启铭比拼，万一他也跟着吹牛，他们一人一瓶，他明天一早的家教还要不要了。
他俩从前就很喜欢做这种没必要的掰投，内容不限，吃喝玩乐都有。
男人嘛，有时候就是会幼稚到我跳高比你多1cm，都能仿佛赢了全世界。
干脆认怂。
“我菜鸡，这一瓶差不多了。”余句指着张启铭又倒进来的一杯说。
张启铭愣了一下，笑起来：“真的假的，那你也过于菜鸡了。”
说完两人对视半秒，十分默契地笑了起来。
好像又仿佛是从前那个样子。
“我听说你当模特了啊。”张启铭把余句的杯子挪过去。
余句摇头：“偶尔拍拍照，挣点外快，主要还是个苦逼学生。”
张启铭笑了：“你确实和我想的一样，我当时就觉得你会一路学到底。”
余句点点头：“你呢？你现在在干什么？”
张启铭挑了一下眉：“狐狸哥没告诉你啊？”
余句摇头：“没有啊。”
张启铭又问：“那你知道你的微信是狐狸哥给我的吗？”
余句还是摇头：“我不知道。”
张启铭笑了：“有意思哈他，安排我们见面什么都不跟你说？”
余句疑惑了：“他安排的？”
张启铭：“这你也不知道？”
余句摇头：“不知道。”
张启铭想想笑了。
想想又笑了。
“我在搞投资呢，”他再拿起酒杯，往余句那边晃了一下：“我也挺想见你的就是，就不知道该怎么弄，你手机也换了。”
他们当初互相删了微信，没多久余句就把手机号换了。
后来他发现，张启铭也换了手机号。
“欠你一声道歉。”张启铭把酒杯举了起来。
余句点头：“接受。”
张启铭摸了一下头发：“当时我脑子也是有点问题。”
余句继续点头：“确实。”
张启铭笑了。
他当初什么都没搞清楚，就直接冲到余句楼下，骂人打架。
确实太冲动，也确实很对不起余句。
明明谁都是受害者。
“感叹一句造化弄人，不夸张吧？”张启铭道。
余句：“贴切。”
张启铭吐了口气：“说出来舒服多了。”
余句笑了笑。
好像是可以有许多话能说，但好像这么三言两语的也就够了。
即使这么多年没见，他们还是懂对方。
酒杯放下，张启铭道：“我还记得那个时候啊，就那个暑假，我们四个经常在我家院子里。”
余句看着杯子里的酒认真听。
张启铭继续：“你天天在狐狸哥后面，哥哥这，哥哥那。”
余句：“……”
他还打算听到好玩的事时附和两句呢。
这说的什么玩意儿。
“放屁，”余句抬起头：“我哪有！”
第22章 他挺喜欢你的
不可避免的， 他们聊到了他们的爸妈。
不过是在张启铭喝多的情况下。
还两箱不是问题呢，余句粗略数了数，这桌上半箱都不到。
还好余句留有清醒地没有和张启铭共沉沦， 不然双双倒在这儿像什么样子。
“句号，我是真没想到，真的没有想到我妈妈会出轨，”张启铭趴在桌上， 玩手上的杯子：“我和我哥都那么大了， 我爸对她不好吗？”
余句低着头不说话。
张启铭：“和谁不好，和你爸爸。”
是啊。
和谁不好，和他爸爸。
余句问张启铭：“你们家后来怎么处理这件事的？”
“他们离婚了， 我妈妈现在在外婆家，”张启铭笑了声：“我后来在想， 要是那时我哥没有把这个事情捅出来，是不是结果会不一样。”
要是张启艺不把这件事情捅出来，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余句也曾想过这个问题。
“你呢？”张启铭问：“我听说你爸妈也离婚了，是吗？”
“离了，”余句把杯子里的最后一杯酒喝下：“在你哥把这事捅出来的第二周。”
张启铭：“倒挺迅速。”
是很迅速。
张启铭在这儿， 余句很难不想到当初那件事。
仅仅几天， 余句的生活天翻地覆。
他经历了人生中最暗黑的日子，甚至现在想起来， 都很无力。
那天张启铭家门口令人作呕的那一幕发生后，客厅安静了几秒， 张启艺就过去打人了， 场面十分混乱。
后来他们是怎么散的， 余句有些浑噩。
明明是爸爸出轨， 他回个家却小心翼翼。
看到妈妈对他笑很难过， 听到妈妈问爸爸怎么还没回来很难过，妈妈还说给爸爸买了件新衣服，让他看看好不好看。
他找了个借口去了厕所，吐了。
晚上他无意间旁听到了爸爸的电话，电话那头是张启铭的妈妈，她边说边哭，说儿子把这件事告诉了她老公，她老公正在往家里赶，怎么办啊。
爸爸用余句从没听过的轻声细语安慰张启铭的妈妈，说没事，有我呢。
当时余句为了听清爸爸的聊天，躲在客厅一个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
电话挂断没多久，余句的妈妈就回来了。
妈妈见爸爸在家很开心，开口就对他爸说给他买了新衣服。
余句很不争气，仅仅这一句话，他躲在那个角落哭了。
“不用拿了，”爸爸声音很淡：“你坐，我们聊聊。”
妈妈还没听出爸爸的不一样，语气还很欢快：“怎么了吗？”
等妈妈在沙发上坐好，爸爸说话了。
简单明了：“我们离婚吧。”
妈妈自然没想到爸爸对她说的是这句话，两人就此安静了好久好久，妈妈才道：“什么啊，你别跟我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
余句泪如雨下，心脏跳得又重又疼。
爸爸很严肃，所以没多久，妈妈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
想到这儿，余句的鼻子仍旧会酸，仍旧会气得双手发抖。
“怪不得啊，”张启铭冷笑一声：“我爸回来了，我妈竟然有胆量和他离婚，她还有脸提。”
是啊，他竟然有脸提。
那天晚上，爸妈聊了一个小时，余句就在角落哭了一个小时。
妈妈说话他哭，爸爸说话他哭，妈妈哭他更哭了。
“我们没有一直好好的，我早就对你没感情了，只是觉得在这个家挺自由，所以才没有提离婚。”
“你以为我不经常回家是去哪里？”
“你知道你有多无趣吗？”
“你根本不像别人那样懂我。”
“我每次回家都像进监狱，每次回家都要应付你，听你讲很没有意思的邻里家常，我很累，我都睡着了你还在絮絮叨叨，你还要我回应你。”
“儿子？儿子也像你。”
“可能有爱过吧，但是你太没意思了，现在我好好和你聊，我们好聚好散。”
“漂亮有什么用，你对我来说，有什么用？”
“都是装的，都是演的，可以了吧。”
“装不下去了，行了吗。”
……
离了婚之后，妈妈还在他面前装坚强，说自己没事，不就是离婚嘛，现在离婚多正常，妈妈还有你呢。
但渐渐的，余句开始发现妈妈的不对劲，她会莫名其妙地哭，甚至在自己没有意识的情况下自残，甚至轻生。
后来诊断，重度抑郁。
噩梦一般的高三暑假。
想到这儿，余句仰了一下头，长长吐一口气。
“你爸现在呢？”张启铭问余句：“和你还有联系吗？”
余句说：“他死了。”
“死了？”张启铭惊讶地坐直了：“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余句淡淡：“肝癌走的。”
张启铭笑了声。
又笑了声。
“他俩也挺好笑，私奔了一年有吧，我妈发现你爸满足不了他的物质需求，又回来求我爸，”张启铭继续喝酒：“神经病。”
他又道：“自作自受，去跟个穷鬼。”
所以他们为什么会彼此喜欢？
县城就那么大，余句还是学校的名人，家丑很难不外扬。
大家都不明白，一个放着家里那么漂亮的女人不要，一个放着家里那么有钱的老公不要。
余句是知道一点的，他很不想承认，他爸爸是个浪漫又文艺的人，而几次见张启铭的妈妈，也能发现，他们趣味相投。
大概是什么狗屁的诗和远方了吧。
“烦死了，”张启铭抓了抓头发：“想到这事就烦，烦死了。”
余句拿起杯子，再和张启铭的杯子碰了一下。
余句：“谁又不是呢。”
“所以你后来没有选F大，也没有选H大，为什么？”张启铭问。
余句言简意赅：“我妈她生病了，A市近一点，”他耸肩：“A大也挺不错的。”
张启铭看着余句的眼睛长久，又叹一声：“真烦。”
余句也：“真烦。”
张启铭又激情喝了好几杯，自己喝还不够，吵吵着让余句也喝。
那余句。
当然不喝。
“你刚刚说你妈妈的病，”张启铭问余句：“阿姨现在怎么样了？”
余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张启铭点头：“那就好。”
“句号，”说着，张启铭又拿起了酒：“我们还是朋友吗？”
余句没有多思考，反问：“不然呢？”
张启铭终于有点开心的样子了：“我们又没有错，是吧？”
余句的回答是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张启铭被余句逗乐，他凑过去：“我看看。”
余句横了张启铭一眼：“早好了。”
张启铭：“要不我给你写封道歉信吧。”
余句：“这不得来个一千字？”
张启铭：“哇靠，你饶了我吧，我什么德行你不知道。”
张启铭肉眼可见的开心，他又道：“我工作调回A市了，以后经常找你玩啊。”
余句摆手：“随便找，我都没空。”
张启铭：“哈哈哈。”
大概是高兴了，眼看张启铭又要开一瓶，余句赶紧阻止他。
“行了，你别喝了，一会儿还得我扛你回去。”
张启铭哟了声：“你现在定力这么好。”
余句：“也还行吧。”
“当初你可容易被我怂恿了，”他说着摇头：“不对不是我，应该是狐狸哥，你可太听他的话了。”
余句：“……”
怎么又顾千行了。
“对了，你什么时候和狐狸哥联系上的啊？”张启铭问。
余句：“没多久，也就这个月吧。”
张启铭惊讶了：“啊？我还以为你们很熟呢。”
余句想都没想就说：“不熟。”
张启铭笑了：“回答这么快干什么？你和他有仇啊？”
余句心虚：“没有。”
张启铭是绝对绝的直男，根本没有半点哪方面的心思。
啊当然，余句也是直男哈。
“你俩闹矛盾了吗？”张启铭有些好奇地又问。
余句：“没有啊。”
张启铭：“那他为什么默默做这件事不让你知道。”
余句小声：“我怎么知道。”
余句其实知道一点。
他诉苦了，所以顾千行是想帮他解开这个结。
“说到狐狸哥，有个事情。”张启铭又道。
余句：“什么？”
“那个时候，就后来嘛，狐狸哥来跟我要过你的联系方式，”张启铭很不好意思：“那时候不是，我们那个什么吗，我就跟他说，你不想见他。”
余句顿了顿。
张启铭问：“你们后来就真没见过面啊？”
余句：“没有。”
张启铭：“哎呀挺可惜的，”张启铭遗憾地啧了声：“他挺喜欢你的。”
虽然知道张启铭口中的这个喜欢，不是那个喜欢。
但余句的还是……
这滋味不能说好受也不能说难受，只能怪顾千行给他的影响太大。
顾千行顾千行。
为什么每天都有顾千行。
还好张启铭晚上还没醉到需要人搀扶的地步，结束了之后，余句把张启铭送回家。
顺便，也见到了张启艺，和张启艺打了招呼。
回去的路上，余句把车窗开最大，任冷风直直拍他的脸。
然后发呆。
回忆太多，分享太多，这会儿一个人了，余句竟然觉得有些寂寞。
还莫名的心情复杂。
所以就此浑浑噩噩地走回了自己的公寓。
到了楼层，出电梯，余句发现本应该关着的灯这会儿竟然亮着。
而本应该空空的走廊，这会儿却站着一个人。
余句有些愣神。
“你怎么。”开口，余句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哑。
那就重新说吧：“你怎么在这？”
顾千行看着余句的方向：“等你回来。”
毫不掩饰，直来直往。
再次遇见，顾千行似乎一直是这样。
余句哦了声：“我回来了。”
顾千行只嗯了声。
在余句往顾千行方向走的整个过程，两人都没有说任何一句话。
刚才在车上吹得冷冰冰的脸，这会儿有些回温，每一寸的毛细血管都在发热。
走廊安静极了。
到了跟前，余句问他：“你怎么来了？”
顾千行声音很轻：“我想，你现在可能需要人陪。”
仅仅这一句，余句一直紧绷着的，拧着的心，瞬间放下，也瞬间被抚平。
他没有回答顾千行，而是朝顾千行那又走了一步。
如果顾千行懂他……
顾千行懂他。
因为顾千行张开手了。
余句突然好委屈，他想要一个温暖。
于是他低头走进了顾千行的怀抱里，把头垂在他的肩上。
顾千行顺势将他拥了起来，还扣住了他的脑袋。
很轻，是暖的。
“外面冷吗？”顾千行问：“耳朵怎么这么凉。”
余句摇摇头闭上了眼睛，绕回前面的那个问题：“如果我不需要呢？”
顾千行：“那我离开。”
嘴上说离开，竟然将余句抱得更紧了。
余句不装了，几处神经都在叫嚣。
他把半个身体的重量都给了顾千行：“我需要。”
他非常需要。
第23章 干脆留下来睡吧
虽然余句贪恋顾千行的拥抱， 但实际不到一分钟，他就从顾千行的怀里退出来了。
本能退出来的，仿佛是告诫。
仿佛也在说， 朋友之间不必抱到天长地久吧。
“嗯谢谢，”余句低着头没看顾千行，好像自己根本没事那样，顺便邀请：“你要不要， 进去坐坐？”
来都来了。
顾千行当然没有拒绝：“好。”
要是不算上次余句喝多了顾千行送他回来， 这次是顾千行第一次来他这。
所以到了门口，就把余句给难住了，他鞋架上就只有一双女士拖鞋。
大概顾千行也看到了， 两人对视一眼，顾千行就问：“谁的？”
余句愣了一下， 突然有种被审问的感觉。
“我，我妈的鞋。”余句莫名说话不利索。
顾千行点头：“嗯。”
余句觉得自己的心虚特别没道理。
首先他本人光明正大，其次顾千行你谁啊？
但表面，他还是解释道：“她有时候会过来，她在A市也有一些朋友。”
余句说得特别认真， 仿佛在极力告诉顾千行， 不是不是，不是其他女人。
顾千行于是接着问：“没有其他人来过吗？”
余句摇头：“小破公寓没人来的， 一般都约在外面。”
顾千行又问：“所以准备怎么招待我？”
余句想了想：“煮熟的自来水，你看怎么样？”
顾千行：“盛情难却。”
余句噗的一声笑起来。
帅哥一本正经地开玩笑， 是有点东西的。
这一下， 他突然想起了顾千行之前说的那句“逗你笑不容易。”
接着他又想起了一件事。
“你上次不是送我回来了，”说着， 余句突然倒吸一口气：“你不会踩着鞋子进去的吧？”
“不是，”顾千行说完抿了个笑，对余句道：“我说了你会脸红吗？”
余句顿了一下。
好个家伙，还没说呢，余句就已经有点要脸红的意思了。
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余句：“那你别说了。”
顾千行：“我抱你进去的。”
两人同时开口。
余句：“……”
不是说了别说了。
余句转了个身，背对顾千行，嘴里嘀咕一句：“你这个人真的很讨厌。”
顾千行在余句身后笑了。
我就是要笑给你听的这种笑，很放肆。
余句打开鞋架上面的柜子，把里面藏着的一次性拖鞋拿了出来。
是的，他突然想起来他还有这么个玩意儿。
对于余句家里竟然有酒店拖鞋这个事情，顾千行没有多说一句话。
余句给了，他就很自然地穿上。
而关于顾千行的绅士，余句向来深有体会，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喜欢看余句难堪是一回事，但十分有度，人也礼貌，情商还高。
还帅还多金。
哇，什么完美男人。
哇，你好端端想这些干嘛？
余句的公寓不比顾千行家，余句平常一个人还好，顾千行人高马大的一进来，屋子看起来瞬间局促了许多。
也尴尬了许多。
当然，主要是余句在尴尬，顾千行看起来自得的很。
“坐吧，”余句站在一旁，问顾千行：“喝什么？”
顾千行在沙发坐下：“不是滚烫的白开水吗？”
余句笑了：“烫死你你那些粉丝不得找我拼命。”
顾千行问：“我什么粉丝？”
余句：“叫你老公的粉丝呗。”
顾千行：“谁今天也叫我老公来着。”
余句：“……”
他可以把这个人赶走吗？
“她们随便喊的，”顾千行收起玩笑，顺道解释：“就和你粉丝喊你老婆一样。”
余句呵了声：“我又没问。”
顾千行：“是我自作多情要说。”
余句：“知道就好。”
余句的身侧不远处是厨房门的玻璃，聊了这些，余句不经意地瞥了眼。
这不瞥还好，一瞥。
他这身姿，站在顾千行身边，怎么这么……
小媳妇？
余句心里咳了咳，把手放松，单手插在裤兜里，靠着墙。
他也要怡然自得。
“有西瓜汁吗？”顾千行突然问。
余句皱起眉头：“什么，汁？”
顾千行字正腔圆：“西瓜汁。”
余句：“……”
顾千行：“最好是现榨的。”
余句：“……”
您还真挺好意思。
余句：“大晚上的，我到哪给你弄现榨的西瓜汁？”
顾千行点头：“有理，”他说着拿出了手机：“我买颗西瓜吧。”
余句：“……”
余句：“？？”
余句哭笑不得：“你就这么想喝？”
顾千行手指飞快，眼看就到了付款界面：“是的。”
余句就这么盯着顾千行付了钱，接着，他听顾千行又道：“不然我找什么借口留下来。”
余句张着的嘴瞬间闭上，嗓子卡了一下。
他想撞墙。
是真的会有人类会当着你的面直白成这样吗？
等顾千行收起手机，余句问：“你就不问问我家里有没有榨汁机？”
顾千行于是：“家里有吗？”
“还真，”余句说：“有。”
顾千行表情莫名的有些得意：“刚好。”
余句：“要是没有呢？”
顾千行水来土掩：“没有的话我现在买。”
余句被噎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你干脆再编个理由晚上和我睡得了。
哈哈他开玩笑的。
客厅又安静了下来，转头，余句又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立正站好了。
趁顾千行在观察他的破屋子，他偷偷放松，尽量站得吊一点。
“不坐？”
回过神来，顾千行问他。
余句啊了声，没有动。
顾千行：“嫌弃我？”
余句看了眼已经被顾千行坐了三分之一个位置的不是很大的沙发，又哦了声，接着走过去，和顾千行隔着一个人的距离，贴着手扶坐下。
“还是嫌弃我。”等余句坐好，顾千行说。
余句：“没有。”
余句瞥了顾千行一眼，心里想着，这段对话一步一步下去，他会不会被顾千行骗得，坐在顾千行的腿上。
“你看起来心情不错。”顾千行道。
余句看着不知道哪里出神：“还行吧。”
顾千行：“你的微信是我给小铭的。”
余句正经坐好了：“我知道，他告诉我了。”
顾千行：“没经过你同意。”
余句小声嘀咕：“现在才说是不是太晚了。”
顾千行手撑着脑袋看余句侧脸：“余老师不会生我的气吧？”
余句继续看空气：“余老师是这么小气的人吗？”
顾千行嗯了声：“确实，余老师阳光大男孩，怎么会生这种气。”
余句：“不好笑。”
说着，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好像都能看出对方的想法，很默契的，一起笑了。
“今天状态不错，”顾千行问余句：“喝了多少？”
余句：“就两杯，”他说完再补一句：“啤酒。”
顾千行：“不是余猛虎了？”
余句：“……”
拳头紧了。
没想到余句还没说什么呢，顾千行就：“好错了对不起不该说。”
余句根本忍不住不笑。
憋得难受。
救救，他的心情有好成这个样子？
“谢谢你啊，”余句咳了咳，该说的还是要说：“张启铭的事。”
顾千行：“客气。”
确实和张启铭见完面是不一样了许多。
虽然这么多年，余句想到张启铭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毕竟是心结，毕竟也一直梗在心里，从来不上不下。
这次见面后，张启铭还是张启铭，余句也还是余句。
而关于顾千行。
再次遇见那个自然产生的想躲他的想法，如今也变得没有必要了。
本来就是，一切都过去了。
没想到顾千行叫的西瓜还挺快，余句正愁着气氛太干呢，门铃就响了。
而余句这个主人，还没起身，顾千行就先他一步去开门了。
“榨汁机在哪？”顾千行把西瓜拎回来问余句。
余句：“厨房上面的柜子，我来吧。”
余句的这个我来，做的仅仅只是把榨汁机从柜子里拿出来。
剩下的，全都让顾千行干了，甚至连冰块，顾千行也能从冰箱里找到。
几分钟后，一杯颜色十分漂亮的西瓜汁放在余句面前的茶几上，让余句有种，他其实才是客人的错觉。
余句拿起杯子，还得说一句：“谢谢。”
顾千行嗯了声，对余句道：“不客气，把这里当自己家。”
余句嘴里一口西瓜汁差点喷出来：“我谢谢你。”
顾千行看着余句脑袋一歪：“要笑多深才有酒窝？”
余句立马不笑了，他还瞎编了一个：“发自肺腑的笑才会有酒窝。”
顾千行啊了声：“所以经常对我的笑是敷衍啊。”
余句：“你知道就好。”
你看这个人被怼了，却还那么开心。
有病。
余句说他自己。
明明他比顾千行看起来还开心。
就当作是因为心情好吧。
不过还是得低头喝饮料，不让老狐狸看见。
已经快要十二点了，这么个凌晨，两个人在客厅你一口我一口地喝着西瓜汁确实有点诡异。
最后一口喝完，顾千行好像再留下来，就没有道理了。
顾千行很自然地要走，余句就很自然地把他送到门口。
莫名其妙的，有点不舍得，甚至他还怕自己脑子抽了，开口叫顾千行留下来睡。
不过家里只有一张床，阻止了余句的这个想法。
“明天几点起？”门口，顾千行问。
余句问：“怎么了？”
顾千行说：“问早安。”
余句本来已经缓和的笑意，又勾他了。
“八点吧，”余句说：“早一分钟我会发脾气。”
不知道这话怎么了，顾千行竟然停下来看余句了。
接着好一会儿，顾千行才说：“好。”
顾千行离开得很随意，连再见都没有说，跟着声控灯光消失在走廊尽头。
倒是余句，门关起来后还站在门口发了一小会儿的呆才进去。
也没干什么啊。
是啊。
他到底想干什么啊。
到了厨房，余句才发现顾千行把榨汁机什么都洗好了。
所以余句进去就只关了个灯。
洗完澡上床，余句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一个余句不经意间已经背下来，但还没来得及存的号码。
他滑开，闷着被子「喂」了声。
“准备睡了？”
那边顾千行声音很轻，仿佛真的怕打扰了余句睡觉。
余句于是声音更轻了：“快睡了，怎么了？”
顾千行：“你不是说到家了跟你说一声。”
余句挑了一下眉：“我，说了？”
顾千行笑了。
“你没说，”顾千行道：“只是我想告诉你。”
余句缩进了被子里。
余句：“你莫名其妙。”
顾千行：“是啊，我莫名其妙。”
余句声音更闷了，几近：“那我现在知道了。”
顾千行还真的是来说他已经到了，消息传达了，他就对余句说：“晚安。”
余句：“哦，拜拜。”
顾千行又说：“晚安。”
仿佛在强调。
余句没有跟别人说晚安的习惯，上次就特别不自在。
但他还是：“晚，安。”
臊得不行。
有了上次的经验，余句把手机拿下来，等了好几秒。
果然，顾千行一直没有挂电话。
余句眨了眨眼睛，伸出手指，轻轻地点在红键上。
嘟的一声，画面回到主屏幕上。
然后他把手机丢在了一旁，盖上被子。
半小时后。
余句唰地把被子掀开。
烦死了。
睡不着。
顾千行你烦死了！
第24章 他怎么这么骚啊
这个晚上余句可谓翻来覆去， 覆去翻来。
脑子一会儿是顾千行，一会儿，还是顾千行。
当年他爸妈离婚之后的一堆破事， 好像都没有现在顾千行给他的影响大。
怎么就，睡不着了呢。
但他也不想干别的，所以就这么一直干躺着。
后来是怎么睡过去的，他没什么印象， 好像是幻想了自己是个很厉害的超人， 拯救世界，就渐渐的，拯救到没了意识。
即使这么迟才睡着， 他的生物钟还是会在第二天的7点50分，不多不少地让他醒过来。
窗帘没拉紧， 只留了一个小缝，初夏的太阳想必已经高高升起。
又是新的一天。
余句半眯着眼，头大地把被子拉起来。
五分钟后，他的闹钟响了，他伸手关掉。
再五分钟， 他的闹钟又响了。
他正想伸手关， 手机突然变了个声音，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余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手机拿过来， 皱着眉看屏幕。
「顾大骗子」。
屏幕上是这四个大字。
余句想起来了，这是他昨天睡不着给顾千行改的备注。
“喂。”
余句声音哑到不行。
顾千行那边却没有马上说话， 而是安静了数秒， 才道：“该起床了。”
余句低声：“嗯， 我知道。”
顾千行笑了。
余句自然不知道， 这会儿这个姓顾的某人， 在电话那头因为他卡卡顿顿的起床音而产生了莫名的，兴奋。
大清早的。
“这么困啊。”
相比之下，顾千行的声音特别清澈。
“嗯，”余句仍旧混沌：“困。”
顾千行：“要不继续睡吧。”
余句：“不行。”
顾千行：“起床吧。”
余句的眼睛睁开了些。
这人笑什么啊？
顾千行又说：“早上好小句号。”
余句：“嗯，你也早上好。”
挂电话了，去浴室刷牙了，余句才后知后觉，今天顾千行的问早，是给他打的电话。
挺好，一通电话，就仅仅只是问早。
想着余句刷牙的手都用力了。
换衣服时，余句突然在柜子的边上看到一个盒子。
是昨天顾千行给他的小猫耳朵。
余句跟这个盒子有仇似的盯着看了几秒，最后还是忍不住把耳朵从里面拿了出来。
明明他没见过这个东西戴在头上的样子，但没道理的，他竟然精准地能一边一个地夹在头发上。
然后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从抗拒到……
怎么有点好看啊。
它可是猫耳朵诶。
余句凑近看，退回来看，左边看看，右边看看，再用双手碰碰耳朵，然后他自己笑了起来。
得亏周围没人。
一个破夹子竟然花了余句快五分钟时间。
今天是九点的家教，昨天联系时，对方家长告诉他8点30会有个人过来接他。
换完衣服突然就生死时速了，余句背个包匆匆下楼。
踩点到小区门口，余句就看到了一辆车。
很熟悉的车。
太熟悉了。
余句带着疑惑凑近，直到看到了车牌。
余句不敢上前了，即使8点30的小区门口此刻就这一辆车。
余句停在原地，有点拧巴地拿出手机，点开通话记录，却犹犹豫豫地没有动作。
直到手机响起来。
余句再看了眼那辆车，才接起来。
“不过来？”顾千行在电话里问。
余句：“啊？”
顾千行：“上车。”
余句：“哦。”
什么话都在这简单的四句里了。
余句这才走过去。
上了车，门一关，余句就问：“怎么是你来接我啊？”
顾千行言简意赅：“你的学生是我侄子。”
余句疑惑：“你，侄子？”
顾千行：“嗯，我表姐的儿子。”
余句咬牙。
等到车上了路，余句马上拿出手机，找到赵翼。
余句：“？？”
余句：“你给我介绍的家教是顾千行的侄子？”
余句：“你怎么不说啊？？”
没想到那面赵翼在线，直接回上了。
赵翼：“啥？顾千行的侄子？”
余句：“你不知道？”
赵翼：“我不知道啊，是周锦业知道你会接家教问我的，他说是涛涛的同学”
赵翼：“我看是附师大的学生，家在港山别墅区，觉得挺好的就跟你说了”
赵翼：“竟然是顾千行的侄子吗？？”
余句：“……”
赵翼：“哈哈哈，顾千行这狐狸，真的是”
赵翼：“哈哈哈”
赵翼又道：“不对啊，话说回来，要是你早知道是他侄子，你就不接了？”
余句噎了一下。
余句：“干嘛不接，港山别墅区诶”
赵翼：“那你管那么多”
这段聊完，余句想了想。
好像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他是给顾千行的侄子当家教老师，又不是给顾千行当家教老师。
“在质问赵翼吗？”
收起手机，旁边的人突然问。
余句愣了一下：“没有啊，”他问：“你怎么知道我找赵翼？”
顾千行：“看你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我哪有，”说着余句突然坐直，抓住了重点：“所以你是故意的？”
顾千行一下子听懂：“不能算故意，”他说：“我侄子确实需要一个家教老师，而且我不确定你知道他和我的关系后，会不会拒绝。”
余句无法接话。
顾千行又说：“嘴上说不会，实际你就是很排斥我。”
余句不自禁抿了抿唇。
“那我这不是在你车上嘛，”余句声音都小了，他再补一句：“我没排斥你。”
顾千行：“是嘛。”
余句转头看窗外：“是的。”
顾千行：“那我给你带了早餐。”
余句顿了一下：“啊？”
顾千行：“吃了吗？”
还真。
“没有。”
顾千行：“在后座，麻烦余老师伸个手。”
余句：“……”
顾千行这态度，仿佛在对余句说，你不拿的话，你就是排斥我。
余句真的对付不来这个人。
转头，余句就看到很明显的一个纸袋子，他探了个身把袋子拿过来。
里面东西不多不少，正好是一个早餐的量，很安全的豆浆和面包。
“平常吃什么早餐？”顾千行又问他。
余句撕开吸管：“怎，么了？”
顾千行停顿半秒：“糟了，防着我了。”
余句：“……”
顾千行又说：“放心，随口一问，今天我只是顺路带你过去。”
余句想了想：“都有吧，看看前一天想吃什么。”
顾千行果然就不说话了。
余句又说：“没防着你。”
顾千行还是不说话。
余句吐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吐气。
接下来的路程，顾千行始终没有说话，好像真的就只是顺路带余句一程。
甚至到了学生家门口，顾千行也只是说一句「到了」，就把车锁解开了。
余句下了车，顾千行的车就离开了，头也不回。
余句看着顾千行的车有些出神。
怪不得去机场接他的时候，开口就叫他余老师，是有迹可循的。
时间踩得刚刚好，进了门，学生的妈妈，也就是顾千行的表姐，十分客气地出来迎接。
互相问好之后，学生妈妈给余句拿拖鞋，也问他：“是千行送你过来的吧。”
余句点头：“对。”
大概是很寻常的一件事，他妈妈嗯了声，就不再说什么了。
或许真的是顺路。
大学到现在，余句带过不少学生，有自己想要进步找家教的，也有家长想要孩子进步找家教的。
几乎是什么类型的都碰到过，今天这个，就是典型的家长想要孩子进步找家教的富二代，吊儿郎当。
但即使不修边幅，还是能看得出来有点小帅的。
毕竟是顾千行的亲戚嘛。
早上除了这个侄子动不动就非要拉着余句聊天，其他一切都很顺利，多少他也成功地让侄子看懂了几道题。
只是没想道他们这才第一次见面，侄子就把自己的女朋友，前女友，前前女友的事告诉余句了，一点不把余句当外人。
是个和舅舅的性格一点都不像的话痨。
离开前，不知道侄子和他妈妈说了什么，他妈妈还挺开心的，甚至想要留余句下来吃饭。
余句没有答应，找借口说了再见。
回去就没有顾千行了。
所以回去的余句，有点心不在焉。
车上发呆了数分钟后，他不得已得出了一个结论。
顾千行该不会，生他的气了吧？
越想越觉得是，越觉得心里就越愧疚。
所以没多久，余句就拿出了手机。
又又又找了赵翼。
余句：“你帮我问问周锦业，顾千行这个人会不会生气的”
赵翼仍旧回复很快：“还有人不会生气的？”
赵翼：“我帮你问问”
余句发现，在顾千行的事情上，赵翼总是秒回。
哦不对，应该这么说，在顾千行和余句的事情上，赵翼总是秒回。
余句想了想又发了句：“别说是我问的啊”
赵翼：“哈哈你想什么呢？用脚趾头猜猜都能知道是谁问的”
余句：“……”
余句：“好吧”
赵翼：“那要不要问啊？”
余句咬牙：“问”
赵翼：“哦豁！那我这不就好奇了，你俩发生什么事了？”
赵翼：“他生你气了？”
余句：“你去问就是了”
赵翼：“真的假的啊余句，我发现你对顾千行真的不一样”
余句：“让你问个事叽叽歪歪”
赵翼：“哈哈恼羞成怒干什么，我在问啊”
赵翼：“在问啊！”
赵翼又说：“你不会是真喜欢顾千行吧？”
赵翼再说：“你怎么还给我一种，你明明喜欢，却不愿意喜欢的感觉”
余句头皮发麻。
他赶紧长按赵翼的这句话，把它删了。
好了看不见了。
余句：“喜欢你的头”
余句：“我钢铁直”
几分钟后。
赵翼：“我笑死，还生你气呢，你知道刚刚发生什么事吗？”
余句：“什么？”
赵翼：“周锦业这会儿在顾千行工作室呢，他说他刚才看到顾千行手机套了个壳，还挂了个挂坠，就问了一嘴，这是什么”
赵翼：“然后”
赵翼：“你知道顾千行怎么说的吗”
余句没有马上回复，盯着屏幕等赵翼把消息一条条发过来。
这人打字怎么这么慢……
赵翼：“顾千行说”
赵翼：“你怎么知道这是余句送我的”
大概是文字打了不过瘾，赵翼发来了语音。
他话里是满满的笑：“他怎么这么骚啊。”
作者有话说：
明天迟点更，么么哒
第25章 顾千行喜欢你吧
余句知道， 赵翼又要来了。
赵翼：“我他妈会被你们甜死”
赵翼：“你们俩怎么回事啊，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了什么啊”
赵翼：“你别否认了，你就是对顾千行不一样！”
赵翼：“你竟然还送他挂坠！”
赵翼：“你都没有送过我挂坠！”
赵翼：“救救我吧”
赵翼：“你怎么知道这是余句送我的哈哈哈”
赵翼：“顾千行怎么这么能啊， 笑他妈死”
占了满屏的白色连续不断地咻咻咻发过来，余句隔几秒看一次，但就是不回。
果然，没多久赵翼就冷静了。
赵翼：“ok， 我不说了”
余句秒回了个皱眉小孩的表情包。
赵翼：“中午有空吗？周锦业抛弃我谈生意去了， 你陪我吃饭呗”
余句：“有事余句，无事周锦业？”
赵翼：“没有啦”
赵翼：“你知道人家最爱你了”
赵翼：“流水的男朋友，铁打的余句”
余句：“滚吧你”
余句：“吃什么？”
两人于是约了个餐厅， 赵翼还大手一挥，说他请客。
敲定时间后， 余句让司机换一个目的地，接着他把上面关于顾千行的聊天记录看了一遍。
没生气就好。
快到餐厅时，余句的手机突然跳出了一条好友申请，请求那拦写着：梁嘉凡；
是顾千行的侄子，余句不多思考， 点击了同意。
跳转聊天界面， 对方瞬间发来了一条消息：“余老师好啊”
余句：“你好”
梁嘉凡：“余老师吃过了吗？”
余句：“还没”
梁嘉凡：“我听我妈说，你认识我舅舅啊”
余句：“嗯”
梁嘉凡：“你比我大五岁， 我舅舅比我大九岁，你俩是朋友吗？怎么认识的啊？我记得我舅舅和你不是一个学校的吧？而且他不是艺术生吗？”
看吧， 他就是有的没的很多问题。
余句简单说明：“有共同朋友， 就认识了”
梁嘉凡：“这样啊”
梁嘉凡：“余老师， 我下午准备买一些雪糕放冰箱， 你喜欢吃什么啊？我给你买点”
余句：“不用了谢谢， 我不喜欢吃雪糕”
梁嘉凡：“我特别喜欢一款香草味的，你一定要吃，特别好吃”
梁嘉凡：“任何一个人没吃到那款雪糕我都会伤心的ok”
余句此刻完美诠释无奈又哭笑不得。
余句：“不用了”
余句：“我有点事，先不说了啊”
梁嘉凡：“好吧好吧，你忙吧余老师，我们周六再见”
余句：“再见”
“和谁聊天呢，”赵翼不知道从哪突然出现，拍了一下余句的肩：“眉头紧皱。”
余句收起手机：“没谁。”
赵翼问：“你什么时候的家教啊？”
余句：“已经结束了，早上去的。”
赵翼哦哦哦了三声，对余句挑眉：“顾千行挺行的哈。”
余句：“行你的头。”
赵翼：“我看别叫顾千hang了，叫顾千xing吧，也挺好听。”
余句拿出手机：“我给他打电话，你去跟他说。”
赵翼按下余句的手：“别别别。”
赵翼说他发工资了，还一副老子今天特有钱你随意的样子，把余句带去了一家私厨的小包厢里。
但是这个人的小九九，余句能不知道吗？他俩什么时候吃饭需要包厢了。
果然，菜刚点完，赵翼就一副贼兮兮的样子凑到桌前来。
“你给哥说说。”
余句看都不看他一眼：“说什么？”
赵翼哎呀一声：“你和顾千行啊，真的余句，你跟我实话实说吧，我当你的知心哥哥。”
余句嫌弃地看赵翼：“你好像很激动。”
“卧槽，”赵翼不装淡定了：“我为什么不激动，我可太激动了啊，天啊，”他甚至摩拳擦掌：“你余句诶，你余句啊。”
余句：“我怎么了？”
赵翼：“你就别跟我这这那那的了，咱们就在这说，我跟你保证，我绝对不告诉周锦业。”
余句不是很相信地看赵翼。
赵翼发誓：“流水的男朋友，铁打的余句。”
余句被逗乐：“聊什么？没什么好聊的。”
赵翼想了想：“顾千行是在追你吧？”
余句脱口就说：“没有。”
赵翼想了想又问：“你对他什么感觉？”
余句继续脱口而出：“没感觉。”
赵翼：“你放屁。”
余句自己都笑了。
余句摊手：“就是欣赏帅哥的感觉，你不觉得顾千行很帅吗？我多看两眼帅哥怎么了？”
赵翼盯着余句的眼睛看了好长一会儿才苟同：“确实是很帅，”但他又问问：“你就没喜欢他？”
余句：“帅哥谁不喜欢。”
赵翼大声啊了一声：“你能不能好好聊天！”
余句：“不能。”
“不对啊，这这那那的，我就没见过你这样，”赵翼福尔摩斯挑眉：“我知道了，所以你不是排斥顾千行，是排斥喜欢顾千行，是不是？”
这句话挺戳人了，余句一下子就被问住了。
他把不知不觉对折的纸巾又摊开，对赵翼道：“你记得我大三有段时间经常请假吗？”
赵翼不明白为什么余句会突然说到这个，点了点头：“记得，”他咳了咳：“是你爸爸，去世，吧？”
余句波澜不惊：“对。”
赵翼：“怎么了？”
余句：“其实我爸被折磨了一个月就去世了，但我前前后后请了将近一个学期。”
赵翼疑惑：“啊？为什么？”
余句把纸巾放下：“我妈妈身体不太好，他和我爸离婚的之后有段时间病得很严重，后来好不容易好了，我爸生病了，她又不好了。”
他大三那段时间的假，一个月请的是报答他爸的养恩，剩下的时间，是回家陪妈妈。
他妈妈抑郁症复发，还伴随并发症，又花了好长时间，才勉强走出来。
“怎么说呢，”余句继续玩纸巾，还啧了一声，仿佛在说的只是一个不足为道的小事：“我妈妈她挺脆弱的，特别是最近几年，听不得我半点不好。”
余句半笑道：“所以我嘛，gay不起啊。”
赵翼听得一句话不敢说，一愣一愣的。
等余句拿起水杯喝水了，他才弱弱开口：“你整这么伤感，我属实楠枫有点接不上话。”
余句笑：“那就闭嘴。”
赵翼消化了好长一段时间：“哇，你家这么多事，你怎么不跟我说啊。”
余句：“我俩那时候很熟吗？”
赵翼掐指一算时间线：“确实，不熟。”
赵翼又哇了一声：“所以你都一个人熬过来的啊。”
余句摇头晃脑，不是很在意的样子：“也还好吧，就那点破事，都过去了。”
赵翼感叹地又哇了一声。
怪不得啊怪不得。
怪不得。
“那……”
赵翼很无奈地笑了：“什么啊，你这样我都不好意思和你提顾千行了。”
余句摆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是有点喜欢他。”
余句突然承认，赵翼又接不上话了。
赵翼：“那……”
余句：“别那了，菜来了。”
赵翼转头，果然服务员推着小车走进来了。
赵翼一千句话全咽下，小心翼翼地看着余句，眼睛甚至带了点可怜。
“糟了，”余句笑了起来：“我是不是把气氛搞得太沉重了。”
赵翼干干地哈了声，尽量跟上余句活跃的心情：“我第一次当知心哥哥，你别给我整得ptsd了。”
余句：“看你还敢不敢当。”
赵翼怂了：“不敢当不敢当。”
余句确实是把赵翼弄懵了，平常叽里呱啦的一个人，这会儿竟然安安静静地看着服务员上菜。
等服务员走了之后，继续安安静静地给余句倒饮料。
吃了一口菜，余句才发现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倒承认了喜欢顾千行，他还舒服了很多。
那么多人喜欢顾千行，也不差他一个。
而且他老公都叫了。
说到老公。
“那个，”余句心里咳了咳：“我问你个问题哈。”
赵翼马上正襟危坐。
余句：“……”
余句：“你不用这样。”
赵翼哈哈两声：“你说你说。”
余句：“就是有个人吧，他有天可能是睡懵了，醒来喊了身边一男的老公。”
余句才说到这里，赵翼瞳孔地震：“你喊了顾千行老公！”
余句：“……”
余句微微心虚：“我说是我了吗？”
赵翼激动：“这不就是我有一个朋友系列。”
余句：“我又没说这是我朋友。”
赵翼：“所以就是你自己咯。”
余句：“……”
余句：“拉倒。”
赵翼大笑：“你怎么还恼羞成怒了呢，”他点头点头：“行行行，不是你不是你。”
余句淡淡瞥赵翼一眼。
赵翼又笑了，还突然问：“你有这么看过顾千行吗？”
余句：“什么？”
赵翼于是学给余句看。
低头，抬眼，嘟嘴。
余句：“？？”
“哈哈，你刚刚就是这么娇，我一点没夸张，”赵翼兴奋地拍手：“真不是我瞎说，我以前从没见过你有这种表情。”
余句：“我就不该来吃这顿饭。”
赵翼笑起来：“错了错了，我娇我娇，你猛男的很。”
余句起来就想走。
赵翼：“哈哈哈别啊。”
余句是不会信赵翼的，他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娇娇表情。
赵翼这个人见缝就乱磕糖，要不是看在这次对象是顾千行，余句半句话都不会多说。
“所以，”赵翼笑嘻嘻的：“你喊了老公之后顾千行什么反应？”
余句：“……”
他当然知道赵翼在下套，这要是他接话了。
接话就接话吧，事已至此已经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没多大反应。”余句十分淡定。
赵翼又笑了起来：“你这是破罐破摔了吗？”
余句没理赵翼的调侃：“你说他没什么反应是什么意思？”
赵翼思考片刻：“不会被人叫老公叫惯了吧？”
余句挑了个眉。
原来是这样啊。
确实是有点道理。
余句轻叹了声：“你还有什么问题问吧，今天之后我一个字不会多说。”
赵翼兴奋：“好嘞！”
没想到开放了之后，赵翼特别不争气的卡壳了。
他呃呃呃了半天：“所以你俩，”他想了想又改口：“所以现在顾千行是什么意思？”
余句笑了：“你问我？”
赵翼想了想：“我可以去问周锦业吗？”
“别问，”他小声了些：“百分百会传到顾千行耳朵里，他又以为是我问的。”
赵翼笑起来：“恕我直言，你怎么提到顾千行就那么小媳妇啊。”
余句：“你才小媳妇。”
赵翼竟然：“啊我是啊。”
余句：“你自己小媳妇吧。”
赵翼：“但是啊，我觉得顾千行应该是喜欢你的。”
余句突然想起一件事：“是谁上次在那警告我，让我离那些富家子弟远一点。”
赵翼嘿了声：“顾千行不一样嘛。”
余句：“他哪不一样了？”
赵翼：“他出淤泥而不染。”
余句：“我谢谢你，大可不必。”
赵翼：“哈哈哈。”
赵翼又说：“但我觉得他对你挺好的诶。”
余句：“你很了解他吗？万一他对谁都好呢。”
赵翼噎了一下：“呃，确实不是很了解哈哈，我和顾千行加起来还没见过五次呢。”
余句：“……”
余句就是随口一怼，没想到赵翼竟然接他的话了。
所以话说回来，余句也不了解顾千行。
那么顾千行万一对谁都好呢。
他和顾千行再次相遇，见面次数也屈指可数。
既然都这样了，余句于是继续找理由：“而且，我和他中间隔了五年没有见，他应该就只是把我当作一个弟弟，顺手照顾一下。”
没想到赵翼这么不给力，听了余句这话，他竟然说：“诶我也这么想过。”
赵翼是余句见过的最失败的助攻了。
没有之一。
吃你的饭吧。
一天天的。
余句懒得说话了，猛地就干了一碗汤。
“但是，”对面赵翼又开口了：“你说是不是有可能，他五年前就喜欢你了啊。”
余句想都不想：“不可能。”
赵翼：“为什么？”
余句顿了一下。
余句根本没往那想过。
但如果……
思绪还没闪出去，余句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两人一齐看向桌上的手机，见到来电人，赵翼噗的一声笑了。
“顾大骗子哦。”
赵翼说完捂住嘴，完美诠释乐开了花。
余句稍稍清嗓，把电话接了起来。
赵翼闭麦。
“喂。”余句开口。
顾千行：“吃饭了吗？”
“在吃，”余句道：“和赵翼，怎么了？”
顾千行：“我把周锦业拐走。”
说到一半的话，顾千行竟然就不往下说了，剩下的仿佛是要余句自己想。
余句抬眼看了看安静如鸡的赵翼。
不一会儿，顾千行又开口了：“还记得猫吗？”
余句啊了声。
当然记得，他就是不好意思提。
余句有点开心：“什么时候去接啊？”
顾千行：“我以为你不去了。”
余句：“我为什么不去？”
顾千行没有回答这话，而是问：“明天有空吗？”
余句：“明天不行。”
顾千行：“后天呢？”
余句：“也没空。”
余句主动问：“大后天行吗？”
“可以，”顾千行很干脆：“方便的话身份证给我吧，我买机票。”
余句：“好。”
顾千行又问：“明天几点起床？”
余句疑惑：“干嘛？”
顾千行突然笑了一下。
余句：“笑什么啊？”
顾千行：“不知道我申请当闹钟，余老师会不会答应。”
顾千行的语气十足十的哄人，余句没脑子了，自然被蛊惑：“明天也八点起床。”
顾千行嗯了声：“去哪？我明天也顺路。”
余句抿住一个笑。
什么啊这个人。
余句带了点哼在话里：“不告诉你。”
顾千行没有追问，而是说：“我没生你的气。”
好突然，余句愣了一下。
紧接着，顾千行又说：“我怎么敢。”
顾千行话说得好似有那么点的委屈，慢慢柔柔像在服软。
余句手里的纸巾要被他抠烂了。
妈的，这谁顶得住。
第26章 给喜欢的人打赏
余句很怕赵翼会流一地的口水。
他敢肯定赵翼听不到顾千行的声音， 也敢肯定自己的表情管理得很好，但即使这样，赵翼还是磕得跟什么似的。
那句话怎么说的， 即使捂住嘴，甜味也会从他的眼睛里溢出来。
“还有事吗？”
余句摸了摸耳朵，对电话那头道。
顾千行：“没有。”
余句：“哦那我挂了。”
顾千行：“嗯。”
手机丢到桌上，赵翼一口长气瞬间吐了出来。
赵翼：“憋死我了嘿嘿嘿。”
赵翼：“嘿嘿嘿。”
余句：“……”
赵翼把椅子往前一挪， 十分激动， 余句都担心他整个人会挪到桌子底下。
“你很奇怪啊，”赵翼指着余句像是质问的样子：“你不是喜欢顾千行吗？你怎么对他冷冷漠漠的。”
余句挑了一下眉：“我是吗？”
赵翼一拍大腿，颇有点打抱不平的样子：“你是啊。”
他学习余句：“干嘛， 没空，还有事吗， 那我挂了，是不是你？”
余句抿了抿唇。
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余句：“那你还笑得跟什么似的。”
赵翼又扭得不像样了：“哎呀你不懂，你不懂——”
余句：“我不懂。”
聊多了，菜还没吃一半。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开始安静吃饭。
期间， 粱嘉凡又来找他了， 给他拍了一袋雪糕的照片，还问他吃了没。
余句不想结束上班了还要售后， 索性就已读不回。
又吃了一会儿，对面的赵翼突然跺脚又拍手， 一出大动静， 吓了余句好大一跳。
“你干嘛？”余句差点被汤呛到。
“哇靠， 对不起我是真的憋不住笑，”赵翼又笑又摇头：“所以你这是弯了？”
余句继续低头喝汤：“是吧。”
赵翼继续兴奋：“虽然我经常开你玩笑， 但你真的弯了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你真的弯了？你真的弯了？”
余句：“……”
余句：“最后一只虾吃了。”
赵翼哦了声，非常听话地把虾夹走：“所以你也喜欢男人对吧？”
余句无奈：“大惊小怪。”
“没想到啊，真没想到啊余句，我gay达这么灵，竟然没探出来，”赵翼十分感叹：“你竟然是深柜！”
余句淡然：“那你好好反省一下。”
赵翼笑了笑：“那为什么我和周锦业给你介绍那么多男的你一点感觉没有。”
不等余句说话，赵翼自己回答了：“确实，你喜欢顾千行了，还能看上谁。”
余句继续淡定吃菜，不接话。
但不妨碍赵翼扭来扭去了：“啊啊我好开心啊，也不知道在开心什么，就是好开心。”
余句也快要憋不住笑了，开心真的会传染。
佯装淡定都不给。
赵翼快乐剥虾：“要不你们偷偷谈恋爱吧。”
他说完觉得自己说得特别的对，很用力点点头，接着更大声道：“咱们同性恋玩的不就是偷偷谈恋爱嘛！你说是不是。”
余句摇头：“不了。”
赵翼：“干嘛不啊，我妈也不知道他儿子在外面当0啊。”
余句噗的一声笑出来，他还是：“不了。”
赵翼：“为什么不啊？这条条大路我都给你铺好了。”
余句：“人和人能说在一起就在一起吗？”
赵翼：“当然能啊。”
余句：“……”
他差点忘了他对面坐的这位是个上个床就能确定关系的人。
余句：“可能我想得比较多吧。”
赵翼啊了声：“这就是你这么多年不谈恋爱的原因？”
余句：“我这么多年不谈恋爱难道不是因为没有喜欢的？”
赵翼：“那现在不是有你喜欢的？”
余句：“……”
怎么还给自己绕进去了。
余句摇头：“算了，吃饭吧。”
赵翼唉了声：“我知道我知道，你稳重嘛，谁还能有你稳重啊。”
赵翼了解的，余句性格就是这样，在不确定一件事之前，他是肯定不会大张旗鼓，左右告诉的，甚至还会藏着。
余句是会把未来想得很远很周到的，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适合什么。
而且赵翼也知道，余句他要是谈恋爱，肯定是奔着一辈子去的。
余句就是一个稳稳定定的人。
“好吧好吧，”赵翼耸肩：“你自己想明白就好。”
余句嗯了声，低头默默喝汤。
然后偷偷地，长长地，叹一声气。
和顾千行谈恋爱啊。
他其实没往这儿想过。
没敢想。
再说，顾千行说什么了吗就谈恋爱。
还谈恋爱呢，笑死。
大概因为余句突然出柜了，这顿饭把赵翼吃得特别开心，分开的时候，甚至爱意满满的样子，紧紧抱着余句还不想撒手。
余句赶紧离开。
余句今天有论文要写，有文献要看，时间稍稍有点充裕。
回到公寓，他计划了一下，打算先睡个觉，再起床干活。
然而上了床，他一眼就被柜子上放着的猫耳朵夹子吸引了。
鬼使神差地拿了过来，他很认真地戴在头上，还自拍了一张。
接着，发给了赵翼。
赵翼秒回：“？？”
余句在手机前笑了起来，再添一句：“顾千行送我的”
赵翼：“？？”
赵翼：“我他妈被你笑死！”
赵翼：“你这是开始放飞自我了吗”
余句：【微笑jpg】；
余句：“今日限定”
赵翼：“别啊”
赵翼：“话说，你俩的互动比我想的多的多了啊！”
赵翼：“又是挂坠，又是猫耳朵”
赵翼：“啊？啊？啊？”
余句：“也还行吧”
赵翼：“救命你好可爱，我这就发给顾千行”
赵翼：“他这不得爱死你？”
余句：“我求你马上发”
掏心掏肺了，余句知道赵翼有分寸，他不会的。
赵翼：“嘶哈嘶哈，你这是躺在床上拍的吗？”
余句：“对”
赵翼：“你变了，你自拍就算了，还躺床上戴猫耳朵自拍”
余句：“这不是为了勾引顾千行”
赵翼：“哈哈哈我他妈真的被你笑死”
赵翼：“你到底是破罐破摔了还是为所欲为了”
赵翼：“你不怕我真的发过去”
余句说：“怕”
今天天气本来就热，和赵翼聊了这些，余句莫名的更热了。
于是他打开了空调，想都不想连按了好几下减号，然后把被子踢开。
呈一个大字躺在床上，余句此刻看着天花板的眼睛贼大，一点没有将要入睡的迹象。
睡，个屁啊，满脑子顾千行。
“你说是不是有可能，他五年前就喜欢你了啊。”
赵翼的这个话突然崩进了脑子里。
余句翻了个身，把腿压在被子上，看着白色的墙壁发呆。
他为什么会否定这句话，是因为在他的印象里，那个炎热的高三暑假，他和顾千行的互动十分平常。
他喜欢顾千行这事也是后知后觉，等家里的事安静下来了他才发现的。
现在仔细想想，确实是聊过几句关于感情的话。
是有一回在游戏房，顾千行教余过关。
顾千行自己示范一遍，和余句一起打一遍，余句再打一遍。
打完后余句看着屏幕上恭喜过关的话，很臭屁地往顾千行那看。
顾千行好像一直在看他，眼神对上后顾千行并没有躲，还很大方地给他鼓了个掌。
余句以为接下来顾千行会说一些游戏方面的话，没想到他开口问的是：“大学想谈恋爱吗？”
余句的妈妈也问过他类似的问题，他妈妈对他说谈恋爱了不要瞒着，有喜欢的女孩子早点带回家给妈妈看看。
余句于是点头：“有合适的话会谈的。”
顾千行问：“你喜欢什么样的？”
“不知道，”余句摇头，这方面他一点谱都没有：“怎么了，你要给我介绍女孩子吗？”
顾千行很轻地笑了声，把头转开：“你想多了。”
睡意全无。
余句把灯开了，拿起手机一时兴起去微博逛了一圈，发现好多人说他很久没有直播了。
反正睡不着，那就直播一下吧。
于是他打开了平常直播的软件。
毫无预警，余句开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
他调调座位，再调调手机，上面的观众就显示有100多人了。
余句于是对着镜头打了个招呼：“大家好，好久不见。”
评论疯狂刷了起来。
“啊啊啊我好想你啊崽”
“啊啊啊是活的老婆！”
“哇你想起账号密码了啊”
“呜呜呜宝子我刚刚才说你，你就直播了呜呜呜”
……
刷太快，余句有点来不及看，他收起脑袋，再对大家笑了笑：“播一会儿，半小时吧。”
人越来越多，因为余句这话，评论又刷了新一波新的内容，说「不要不要」，说「能不能久一点」。
余句抿着唇看，看着看着，评论又换了。
“崽崽今天心情好好”
“看起来很开心啊”
“是有什么好事吗？”
……
余句疑惑了声：“啊？我看起来心情很好吗？”
评论：
“是啊”
“是是是”
“今天好甜甜”
余句看着直播里的自己。
有区别吗？
不是第一次直播了，余句不像一开始那么尴尬。
余句：“你们等等啊，我找找题。”
他的微博私信在他没有上线的日子里，粉丝给他留言了许多题。
于是他拿平板随机抽了一道。
当然，余句不是神人，并不是每一道题都能解出来。
就比如今天。
卡在中间步骤时，余句歪了一下脑袋，接着抬头对镜头笑了笑：“糟了不行了，我去扫扫答案。”
评论全部哈哈哈了起来。
因为余句的这个直播性质，他粉丝发来的题目可谓千奇百怪。
当然，里面有真粉丝，也有假粉丝，那些真实的学生粉丝，确实会拿平常的作业过来，想让余句讲讲。
而那些假粉丝，他们分很多种，一种会拿特别难的题为难余句，一种会拿题目都有问题的题，还有一种，拿根本没有答案的题。
不过余句挺喜欢做题的，所以关于题目的乱七八糟，他不是很介意。
今天多半是遇到假粉丝了，一看就是超纲题。
余句不是第一次解不开题，他这人向来坦荡，不会就是不会。
做不出来了他就用app扫答案，如果扫不出答案，他再和粉丝要。
这次也是扫不出答案的情况，余句把平板放下，向评论区求救：“给我发题的人在吗？你有答案吗？”
这会儿脑子闲下来了，他才发现自己的手特别凉。
抬头看空调，上面显示的是空调的最低温度，风口还对着他的脑袋。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余句紧急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是用手机开的空调，想着也播不了多久，索性就不切出去了。
揉了揉鼻子，评论已经有人找到这一题了。
余句用平板摸着过去搜索，果然不是他这个学历能碰到的题目，余句认认真真地把解题思路看完。
余句：“这个题吧，嗯？”
屏幕上突然飞过来一个东西，把余句的脸挡住。
是直播间的礼物，最贵的那个。
平常他直播也有一些粉丝送这些，但今天显然不一样。
眨眼间，已经连续好几个飘出来了，看着像是连续点击。
而屏幕上的一个名字特别显眼。
顾千行。
像是不要钱，这会儿屏幕上的礼物噼里啪啦。
评论已经开始叫了，余句赶紧道：“你别送了。”
顾千行手根本不停。
余句：“喂！”
屏幕还是十分璀璨。
余句不多思考，匆匆地说了句「大家下次见」，就把直播间关了。
这一关，房间突然就安静了下来，余句看着屏幕上的榜一大哥一骑绝尘，很无奈地笑了。
他点开顾千行的微信。
余句：“你干嘛？”
顾千行：“给喜欢的主播打赏”
余句盯着这几个字看了几秒。
直播下面是有这句话的，「给喜欢的主播打赏」。
余句心里叹了声，给顾千行发个：【谢谢老板jpg】；
顾千行：“开空调了？”
余句这才想起来空调温度的问题，他赶紧调高几度。
余句：“嗯”
顾千行：“别开太低”
余句还是：“哦”
顾千行不再说话了。
余句承认，自己对顾千行是有点……冷漠。
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毛病，在顾千行面前就是自动会这样。
要说是躲，是有那么点意思，但躲又没有完全躲。
有毛病有毛病。
直播突然掐断，余句去了一趟微博。
没想到，短短几分钟，他的粉丝们就开始在那磕生磕死了，因为他和顾千行根本不足为道的互动哇哇叫。
余句假装没看到，把刚才那道题的答案贴上去，解释自己突然有事不好意思下播了，然后就关掉了微博。
确实是计划中的半小时已经过去，余句在群里打了个卡，开始看文献。
只是没想到他的身体这么不争气，前面要睡觉不睡，现在一看起书来，马上就困了，体弱得像个学渣。
所以这还没十分钟，余句就直接趴在了桌上，睡了过去。
他是真的困了，这一觉即使很不舒服，即使很冷，即使中间多次醒来，却一点不影响他睡得很香。
睡到日落西山毫无感觉。
最后一次惊醒，是因为他的手机。
他人一抖，差点没栽下去。
手机上四个大字「顾大骗子」。
余句人迷迷糊糊，但脑子却清楚这个人是谁。
“喂。”
开口，余句发现自己的鼻音特别重。
顾千行：“在睡觉？”
余句昏迷：“嗯。”
顾千行：“怎么这个声音，感冒了？”
余句鼻子堵得严重，但不影响他说：“没有啊。”
余句说完抬起头，发现头也很痛。
空调的叶子怎么又掉下来了。
所以，那边顾千行根本不信：“在哪？在家吗？”
余句：“嗯。”
顾千行好似有些无奈：“我过来。”
第27章 他想和顾千行接吻
顾千行第一次比余句快一步挂了电话， 嘟的一声，直接把余句弄清醒了。
此刻，余句短袖露在外面的地方， 只有刚才脑袋趴过的地方是热的，其他冰凉一片。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这也太冷了。
人醒过来了，鸡皮疙瘩也跟着醒了过来， 密密麻麻的在手上， 手机上锁屏的最后一个屏幕正好是空调遥控，索性余句就先把空调调高了几度。
不过想了想，他还是直接把空调关了。
退出遥控， 余句发现顾千行在他睡觉的两个多小时里，给他发了三条消息。
16：15；
G：“身份证号”
16：54；
G：“在忙吗？我准备买机票”
17：24；
G：“小句号？”
“a qi”
余句揉揉鼻子， 瞟了眼现在的时间。
17：32；
余句在手机上打字“你过来干嘛？”
但写完了，他又一个一个删掉。
温柔一点嘛。
余句于是改成：“不用过来，我没事的”
发过去后余句等了几分钟。
好的对方不回。
余句把手机收起来，拍拍额头让自己清醒一点，但没想到， 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眼前瞬间黑了一片，人也站不稳了。
这个头， 是真的痛……
余句扶着桌子缓了好长一会儿，等到能重新看清这个世界了， 他才意识到好像确实是感冒了。
几百年不生病， 他想了好久才回忆起似乎某个抽屉里藏了一包感冒药。
照着记忆摸过去， 果然在最底下的抽屉里找到了感冒冲剂。
接下来的时间， 余句烧水， 开冲剂，泡开，晾凉，但在准备喝之前，他一个激灵。
果然拿起盒子一看，药已经过期好几个月了。
白忙活一阵，余句感觉自己更不好了。
他昏昏沉沉地叹了一声，听那边门铃响了。
余句的脑子有点钝。
但又没有完全钝，比如现在他还知道看厨房边上的窗户，看看自己的样子。
玻璃上映着的余句，头发有点乱，人有点憔悴。
余句整理一下自己的头发，把翘起来的都弄下去，觉得自己的容貌可以见人了，才过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就是顾千行。
余句觉得自己现在状态还行，但顾千行开口就道：“怎么这么严重。”
余句嘴硬：“我没事。”
顾千行提了个袋子，他说是：“你的晚饭。”
余句点头：“哦。”
有点生涩，余句再补一句：“谢谢。”
然后他给顾千行让路。
顾千行进门，首先看到的是鞋架上的一双新男士拖鞋。
是的，有些人表面上对你爱理不理，实际连夜坐硬座去给喜欢的人买拖鞋。
那么他怎么知道顾千行一定会再来呢。
你看他还真的就再来了。
对于这个拖鞋，顾千行没问，余句自然不会多说一句话。
进门后，顾千行十分当自己家地直奔餐桌，把袋子放下，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叫余句。
“过来吃饭。”
余句听听话话地过去坐着。
他想拿筷子，顾千行快他一步把筷子拿了。
他想拿勺子，顾千行又快他一步把勺子拿出来。
他想拿碗，顾千行再快他一步把碗放在他面前。
他想……
别想了，顾千行要不你直接喂吧。
余句就这么端坐着，看着顾千行把一样样东西在他面前摆放好。
“稻左。”
拿起筷子，余句把碟子上的logo念了出来。
顾千行拉开椅子坐下：“吃过吗？”
余句惭愧得低下头：“没有。”
他哪吃过这么贵的餐厅啊。
只有一份餐具，余句问顾千行：“你不吃吗？”
顾千行淡淡：“我饱了。”
余句快快看顾千行一眼，再快快把眼神收回来：“干嘛啊。”
顾千行看着余句：“这么热的天你也能感冒。”
余句：“我牛不牛？”
顾千行：“是，你最牛。”
顾千行转头看，余句一下子就知道他在干嘛。
余句：“空调已经关了。”
顾千行很无奈：“哪里不舒服？”
余句：“没有不舒服。”
顾千行：“还嘴硬。”
余句垂下脑袋。
好吧不装了，顾千行能过来他不要太开心。
余句：“头痛，嗓子干，鼻子堵。”
说完小心瞥一眼，有点不自禁的委委屈屈。
顾千行终于笑了。
余句咬了一下筷子，再问：“你吃过了吗？”
顾千行：“吃过了。”
余句：“哦。”
顾千行拿起手机：“吃完躺床上，我给你买……”
顾千行的一个「药」字还在嘴里，他就看到了桌子另一边放着的盒子。
顾千行伸手把冲剂拿过来：“吃过药了？”余句还没说话，顾千行皱了一下眉，把盒子拿起来：“喝了吗？这个过期了。”
余句眨了一下眼睛：“会死吗？”
顾千行：“……”
难得见顾千行被噎得说不出话。
顾千行又拿起了手机，眼见他要打电话，余句赶紧把顾千行的手按下去。
“你干嘛？”余句问。
“我有个医生朋友，”顾千行顺便问：“喝了多久了？”
余句再把顾千行的手按下去：“别打，没喝。”
他转头把灶台上一滴没动的感冒药拿了过来。
“大郎，”余句挪了过去：“你看。”
还有功夫开玩笑。
不过顾千行是真的笑了。
也忍不住伸手用力搓余句的头发。
搓成鸡窝。
顾千行：“阳光大男孩确实幽默。”
余句接话：“果然名不虚传。”
别看余句这一口一句的，但实际他头要爆炸了。
也特别没有胃口，奄奄一息的样子勉强把桌上的饭菜吃掉一半。
这种时候吃这么贵的菜属实有点浪费。
吃完饭，他很听话地躺到了床上。
顾千行叫的药也到了，还把他的杯子洗了，过期药处理了。
虽说顾千行来他家次数不多，但熟门熟路的仿佛经常过来。
在卧室里问都不问余句，就懂得怎么关大灯，怎么开床边的台灯。
余句不是很明白自己的身体怎么突然就这么娇嫩了，不过是顶着空调风吹了个睡觉，竟然就病怏怏了起来。
而他也不想承认，要是这会儿顾千行不在身边，他一定能壮得像头牛。
顾千行此刻坐在余句的床沿，余句躺在床中央，冲剂，糖浆，药整整齐齐摆在床头柜上，顾千行无所事事，正在看药盒里拆出来的说明书。
没想到看完一张还要看另一张，余句半阖着眼问：“顾医生，我的病怎么样了？”
顾千行笑了声，把说明书收了起来。
然后他摸了摸余句他的头发。
骗到摸头了。
冲剂凉了后，顾千行示意了一下，余句就起来了。
卧室安静极了，余句无声喝药，顾千行无声看余句。
余句眼神不敢乱瞟，喝完药擦擦嘴就躺下了。
然后他半遮着脸，喊了声：“哥哥。”
顾千行好似顿了一下。
“怎么了？”
顾千行应得很低很柔，余句更想叫哥哥了。
余句问：“你什么时候走啊？”
顾千行无奈：“这就赶我走了？”
“不是，”余句小声，他再拉了一下被子：“想知道你什么时候走，我心里有数一点。”
顾千行说：“你不需要我了我再走。”
余句：“那我什么时候不需要你？”
顾千行：“你问我？”
余句：“问你啊。”
顾千行偏开余句的视线：“你什么时候都不需要我。”
余句抿了抿唇：“不是的。”
顾千行笑了笑，看起来不是很信，但也不是很介意，他又摸了摸余句的脑袋，轻声道：“生病了怎么和喝多了似的。”
余句不理解：“啊？什么意思？”
顾千行：“说你乖乖。”
余句嗓子有点干。
既然提到喝酒那天。
余句问：“我那天都干嘛了？”
顾千行只想了半秒，就字正腔圆道：“你轻薄了我。”
余句大声：“你放屁。”
顾千行笑了起来，大手掌又压到余句脑袋上来了，他还用手指刮余句的头发，沙沙响。
“没干什么，你乖得很。”顾千行说。
余句突然心虚，他不敢看顾千行，也没有底气：“真的吗？”
顾千行却说得肯定：“真的。”
顾千行说：“你画了很多只老虎，后来因为不是自己家不肯睡觉，回了家才安心。”
完全不提索吻的事。
顾千行的声音很轻很慢，像在哄人，也像在耳鬓厮磨。
气氛被顾千行拉得很漫很长。
余句有些许困了，但顾千行在身边，他怎么会睡得着。
喜欢被公开之后，好像一切都放肆了起来，破罐破摔也好，为所欲为也好，余句确实是在享受和顾千行待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还趁着生病，放纵了许多。
但也没完全放纵，至少他摸顾千行的衣服下摆是偷偷摸摸的，在顾千行看不见的盲区。
暖黄灯光昏暗也能有罪，台灯就在顾千行的身侧，顾千行一半在明一半在暗。
他就那么坐着，一句话不说。
他好帅。
余句垂着眸，顾千行的视线投在余句的脸上，很明目张胆。
余句不知道不知道顾千行在看什么。
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心思很远，也很近。
顾千行的手渐渐不放在余句头发上了，他往下滑了一些，食指轻轻抵在余句的耳朵后方，而身下的手指，搭在余句的后脑上。
很熟悉的感觉，大概喝多的那天晚上，顾千行也有这么摸过余句。
肌肤相触，余句感受着顾千行和他相差不大但又明显更热一点的体温。
甚至他感觉，顾千行的小指要探进他的衣领里了。
余句知道顾千行肯定是无意的，但他很难不注意那块地方，还想要更多一点。
也想着，顾千行的指腹，这会儿是不是压在他的绒毛上。
那么，顾千行会有感觉吗？
余句觉得自己疯了。
他好心动。
过了一会儿，顾千行突然问：“和别人这么喝过吗？”
顾千行说话这话，手不自禁地动了动，把小指收了回去。
余句心思有点乱，直接胡说八道：“当然有啊。”
顾千行问：“谁？”
反应过来，余句只能继续编：“你又不认识。”
顾千行：“也喝多了吗？”
余句：“那倒没有。”
顾千行没有追问，而是说：“以后不要在别人面前喝多。”
余句哦了声：“也不能在你面前喝多。”
顾千行：“我可以。”
余句：“凭什么你可以？”
顾千行：“凭我是你哥哥。”
余句哼了声：“还不是你骗我喝酒。”
顾千行笑了笑，轻轻捏了一下余句的脖子：“谁让你好骗。”
余句白了顾千行一眼，脑袋一扭，躲开顾千行的手：“我不需要你了。”
顾千行笑了起来，马上：“我错了。”
说完他把余句的脑袋掰回来，就非要把手放他后脑上。
他也说：“以后不能被别人骗。”
余句觉得好笑。
赵翼都知道他多机灵一个人，除了你顾千行还有谁会骗得到他。
耳朵，好像有窗外的虫鸣声，叫一段停一停。
伴随这些声音，余句道：“我前几天的那个项目，是和F大的学生一起的，”他抬头看顾千行：“你知道吗？”
顾千行摇头：“我不知道。”
余句继续：“你说巧不巧，里面有个同学竟然认识你，他说你几年前去F大找人啊。”
这下余句抬头看顾千行了，和他目光对上。
台灯不亮，眼睛很深。
顾千行：“嗯。”
余句又问：“很重要的人吗？”
顾千行：“很重要。”
余句歪脑袋看顾千行：“那你找到了吗？”
顾千行轻轻一笑，手指那块，用了点力：“找到了。”
生病了，连心都需要陪伴。
是的，余句故意的。
而顾千行他给了他想要的答案。
多离谱，就这么几句话，余句竟然萌生了个冲动的想法。
他想和顾千行接吻。
第28章 这么会拿捏
余句觉得自己很不对劲， 他赶紧收回视线不看顾千行，假装自己很虚弱的样子闭上了眼睛。
被子也拉上去，顺便把顾千行的手躲开， 不让他摸了。
但顾千行不知道余句的小心思，余句把他的手挡开，他竟然顺势着，就又搭在了余句的头顶上。
都这个时候了， 余句竟然还想着， 幸好今天他洗头发了。
余句从前是有生过这种小病，但一般自己吃个药，睡个觉就好了。
第一次身边有人陪着。
余句不知道别人陪病人是什么样子的， 也不知道顾千行陪别的病人是不是也是这样。
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 就安安静静的，仿佛是要这么坐着等余句病好。
他还那么喜欢摸余句的头发。
好温柔。
余句很难不想到顾千行逗猫猫的那个视频。
余句自然看不到顾千行摸他头发的样子，但他可以想象。
脑子里已经有画面了，顾千行修长的手指轻轻挑起他的头发，然后滑进去。
余句窝在被窝里闭着眼睛。
他觉得他是顾千行的猫。
好热……
救了命了， 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我要是睡觉了怎么办？”
余句决定说点话。
顾千行手停了下来：“那就睡觉吧。”
余句：“哦。”
这句话竟然这么有效， 顾千行竟然把手收回去了。
收回去了啊。
余句否认自己那个失落的心情，继续想了个话：“你趁我睡觉了离开吗？”
顾千行笑了笑：“不然呢？”
被子里的余句眨了眨眼睛：“也是。”
顾千行又说：“还是你希望我留下来。”
余句：“留下来干嘛？”
顾千行语气是刻意的若有所思， 他说：“你这就一张床。”
余句又热了。
要是说，顾千行很早就喜欢他了的话。
那么现在， 顾千行他就是在……
救命， 生病真不是个好东西。
顾千行说的没有错， 他现在真的跟喝多了似的。
下次他再坐在风口他就是狗。
“那个，”余句突然想起什么：“我桌子左边抽屉， 身份证在里面。”
顾千行立马明白余句的意思，去把身份证拿了出来。
余句把被子掀开一点。
他身份证上的照片还不错，是。
“高三拍的？”顾千行问。
是的，高三拍的。
“你怎么知道？”余句问着自己哦了声：“后面有年份。”
“不是，”顾千行摇头：“我记得你这件衣服。”
余句好奇了：“不是都穿里面的黑色制服吗？”
顾千行：“露了一点，浅绿色这件。”
余句自己都没发现：“那你好棒。”
顾千行笑了笑，转头捏了一下余句的脸。
余句吓了一跳，赶紧又把被子拉了起来。
混了个蛋，脸能捏吗？
“去F市的票多吗？能不能尽量买迟一点。”余句小声提意见。
顾千行手机放下一些：“怎么了？”
余句：“后天是我妈妈生日，我晚上要回家，你买迟一点我不用赶路。”
顾千行突然很无奈地笑了一下。
“怎么了？”余句心有点虚：“那几点都可以吧，我家到机场也不是很远。”
顾千行又捏余句的脸了。
十分猝不及防。
余句捂住自己的脸，稍大声了些：“干嘛啊。”
顾千行：“还知道吼我。”
余句声音又小了：“干嘛啊。”
顾千行：“几点出发这是多大的事情？以后这种事直接命令我，不要提意见。”
余句脑子又钝了，理解了好久才明白。
然后他偷偷笑起来：“什么啊。”
顾千行给话了：“你买下午两点之后的票，我早上起不来。”
余句笑出声了。
那么他就重复咯：“你买下午两点之后的票，我早上起不来。”
顾千行点头：“好的。”
顾千行又问：“余先生还有其他吩咐吗？”
余句还真的认真想了想，然后他说：“出发前你等我一起去机场。”
顾千行摆摆手：“不对。”
余句眼睛亮亮的，趴在枕头上十分饶有兴趣：“那怎么说？”
顾千行：“你来我家接我。”
余句：“哈？”
顾千行嗯了声，还看着余句的眼睛，鼓励余句这么说。
那余句。
怎么好意思嘛。
顾千行不等余句开口，又道：“就这么定了，我到时候去你家接你。”
余句想了想还是觉得麻烦，机场和他家和A市市区是个类似三角形的结构。
余句：“不用了，我自己去吧，我直接去机场，更方便。”
顾千行充耳不闻：“买四点的票，我一点到你家，你正好吃完饭。”
余句挑了一下眉：“你干脆来我家吃饭吧。”
顾千行十分厉害：“也可以。”
余句：“我开玩笑的。”
顾千行：“我也开玩笑的。”
顾千行把票买完给余句看，余句正看着屏幕检查日期和时间，上面一条消息突然弹了出来。
是周锦业发的，他说：“顾狐狸你急急忙忙的去哪了，消息不回电话不接”
顾千行也看到了，他们无声地对视一眼。
很快，周锦业的下一条消息跳出来了。
周锦业：“你他妈不会和小可爱在一起吧”
余句轻轻吸一口气。
余句：“他怎么知道你和我在一块？”
顾千行把手机收回来问余句：“小可爱是谁？”
余句：“……”
妈的。
余句扑的一下倒进床里：“不知道不认识。”
顾千行笑得十分开心，回答余句刚才的话：“因为很好猜。”
顾千行拿起手机回复，也问余句：“不困了？”
余句：“气醒了。”
顾千行笑着把手放在余句的被子上，轻轻拍了拍：“睡吧，不吵你了。”
余句闭上了眼睛。
顾千行还在拍他的被子。
被子下就是余句的肩。
余句以为顾千行在身边他不会好睡的，没想到，入睡竟然这么快。
他可以当作自己是被哄睡着，是被哥哥哄睡着的。
顾千行什么时候走的余句不知道，他一夜无梦。
第二天的生物钟仍旧让他比闹钟早十分钟醒来。
睡了一觉果然精神好了许多。
在刷牙时，余句接到了顾千行的电话，时间非常刚好的在八点整。
余句把牙刷丢进嘴里，滑开接听。
顾千行开口就说：“早。”
余句嘴里泡泡嗯了声：“早。”
他第二句：“好点了吗？”
余句十分精神：“好了啊。”
顾千行笑了笑：“在刷牙？”
余句：“嗯。”
顾千行：“奶黄包，油条，豆浆，牛奶，吃什么？”
余句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想了一会儿才说：“奶黄包和豆浆吧。”
顾千行：“都不想吃？”
余句挑了个眉。
他有表现得都不感兴趣吗？
顾千行又说：“想吃什么？”
余句：“就奶黄包和豆浆。”
顾千行：“吃粥吗？”
余句：“不用了。”
顾千行：“面包？”
顾千行有种我今天一定要问到你想吃什么的态度。
余句只好：“我想吃肉片汤。”
顾千行马上：“可以。”
余句不明白了，这到底是麻烦谁了，这个姓顾的怎么还这么开心。
命令就命令吧，事已至此，余句再补一句：“加香菜哦。”
顾千行很轻地顿了声：“糟了，我不吃香菜。”
余句还没说「这不是我吃的吗」，顾千行就又说了句：“问题不大，二十分钟到楼下。”
余句说：“好的。”
余句说：“谢谢。”
挂断电话，余句用牙刷指了好几下镜子里那个不要脸的人。
“你你你，怎么敢的啊。”
余句咬牙切齿。
你你你，能不能有脑子一点，顾千行说什么就是什么。
大晴天了几天后，今天天空终于阴阴了，看着有那么点要下雨的意思。
说二十分钟就二十分钟，上了车，余句才发现，这个肉片，要怎么吃？
不过他还没问，顾千行就帮他回答了：“带去公司吃。”
余句点头，十分客气：“哦好的谢谢。”
顾千行转头看了余句一眼：“还是昨天可爱。”
余句没接话。
到了学校，余句再对顾千行说谢谢，谢谢早餐也谢谢顺风车，再说一句麻烦你了，顾千行只嗯了声没有多其他话。
余句话里道别意味满满，其实还有不用再送的意思，他也觉得顾千行收到了这个意思就会离开。
但没想到他上去签完到下来，顾千行还停在那。
余句只好提着他的肉片再次上了车。
顾千行仍旧没有多话，仿佛就是在等余句下来。
整个过程，说个不太礼貌的话，顾千行仿佛是余句叫来的网约车司机。
不对，网约车司机比顾千行能聊多了。
接下来的路程，车上安安静静的连音乐都没有，余句心有那么点的慌。
“呃，”余句没话找话：“你今天有空的话，把机票信息发给我吧，我有数一点。”
余句说完，看到顾千行的下巴动了。
一个单字：“好。”
余句仿佛能看到自己的罪行，贴在车前的大玻璃窗上，黑体大字写着「对顾千行太客气罪」。
余句扶额。
啊对付不来对付不来。
于是他想了想，说了句：“谢谢哥哥。”
顾千行一下子笑了。
余句眼珠子一溜，偷看顾千行。
笑什么啊？
顾千行：“你挺厉害。”
一听就话里有话，余句当然问：“什么意思？”
顾千行：“这么会拿捏别人。”
余句心里哈了声。
谁拿捏谁啊？
继续一路无话。
不过他俩确实也没什么闲话好聊的。
早高峰还没到，新力很快就到了。
天更阴了，城市黑压压一片，有些灯还点着。
车停在门口，余句说了谢谢下车，目送了顾千行的车离开一小段。
没想到这个雨这么不懂事，余句还没到里面，它说下就下。哗啦啦的雨，好大一颗。
余句用手意思地挡了一下，正想跑进去，突然有把伞撑在了他的脑袋上。
转头看，是她公司的同事，半年前才签的女大学生，叫尘粒。
他们一起拍过香水广告，倒也不算陌生，余句对她笑了笑：“谢谢。”
没剩几步，两人快步往里走，到了公司楼下，尘粒收起伞就问余句：“吃过了吗？”
余句提了一下手上的袋子。
尘粒笑了笑：“好吧，我还给你买了早餐呢。”
余句愣了一下：“你，给我买了早餐？”
尘粒也提了一下手中的袋子：“是啊，知道你早上有拍摄，一早过来的。”
余句呃了声。
不远处，余句看见潇姐和她的一个助理也来了，正在那边等电梯。
尘粒不是很在意的样子：“没事，上面多的是没吃早饭的，我随便给一个。”她说完这话，紧接着就问：“我听说你失恋了啊。”
余句差点要说不是，但脑子里一下子闪过他在化妆间胡说八道的话，他只好继续往下说：“对。”
“挺好，”尘粒笑了笑：“所以现在是单身吧？”
余句顿住。
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后面突然有人叫他。
“小句号。”
余句转头，是刚才那个已经离开的顾千行。
余句往边上挪了半步。
“你怎么回来了？”余句问顾千行。
顾千行只用余光看了眼余句身边的人，接着对余句笑了笑，拿起手上的伞：“下雨了笨蛋。”
第29章 顾千行怎么这么会啊
顾千行这一出现， 那边等电梯的潇姐完全激动。
她今天也带了，眼下早餐还吃着呢，就一把塞到了身边助理的怀里， 拍拍手，高跟鞋噔噔噔的非常快步地走过来。
“顾老师你好你好。”潇姐笑脸盈盈地伸出右手。
顾千行十分客气，和她握了一下。
潇姐：“哎哟，您要过来怎么不说一声， 我好准备一下。”
顾千行和余句并肩站着， 界线划分得十分分明，身边这个是自己人，其余是打招呼人。
顾千行：“送他过来， 马上就走。”
潇姐露出了完全没准备的笑脸，啊哈哈哈。
多热闹， 这边还没聊两句，门口林剑来了。
全公司最会拿腔的人，自认为自己很大一个咖，整个人逼味十足，大阴天戴墨镜， 全程助理护着， 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差铺红毯让他走进来了。
但很快， 他看见顾千行了。
“顾千，”林剑话里是十足十的惊讶：“顾老师！”
潇姐也赶紧：“过来过来。”
林剑大步走到潇姐身边， 摘掉墨镜伸出右手， 但因为手上有雨水珠， 他又缩回去在衣服上擦了擦。
顾千行根本不伸手：“你是？”
林剑再把手伸过去一点， 笑得十分灿烂：“你好顾老师， 我是林剑，那天参加您工作室的活动了。”
顾千行贵人多忘事地哦了声，接着道：“拿我项链的。”
余句莫名觉得好笑，不知道别人看不看得出来，他是一眼就明白了。
顾千行你就演吧。
场面当然瞬间尴尬了，林剑干笑着把不被理会的手收了回去。
大概潇姐也隐隐知道是什么事，她赶紧往前走一步挡了一下林剑，把林剑推到后面：“真是不好意思，这中间有误会的顾老师，林剑他也不知道的，他那个朋友死要面子，把林剑骗了，”潇姐急忙解释：“项链我已经派人给您送过去了，真的非常非常抱歉。”
顾千行不是很在意地嗯了声：“本来就已经是垃圾了。”
余句低下了头，差点没忍住笑。
林剑被这么当面戳穿，脸青得要死。
甚至接下来，潇姐还对他说：“赶紧和顾老师道歉啊。”
林剑忍气吞声：“顾老师对不起。”
顾千行的态度是根本不在乎林剑这号人物，直接忽略问潇姐：“余句早上要忙很久吗？”
潇姐摇头摇头：“不会不会，他今天的拍摄很简单。”
顾千行说了声好，就对潇姐笑笑：“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他转头看余句：“乖啊。”
余句：“哦。”
直到顾千行离开，大厅这边的气氛才渐渐松下来。
“卧槽，”潇姐没忍住爆了粗口：“余句你和顾千行什么关系？”
余句瞥了眼旁边黑脸的林剑，往里走：“他顺路送我上班的关系。”
潇姐也直接忽略林剑，跟着余句走：“什么意思啊什么意思？你们俩关系这么好？”
余句其实不想装逼的，但没办法他只能说：“还好吧。”
还是有点装逼的感觉。
潇姐乐呵了：“上次问你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没想到你们关系这么近啊，”她又想到一件事：“啊对啊，所以那次HIC的活动，他就是对你笑，是吧？”
余句不置可否地笑笑。
余句在公司是绝对的直男形象，所以很久了，潇姐才反应过来。
“啊！”她看了眼已经散开的人，把余句拉到一旁：“你们是情侣吗？”
余句仿佛被戳到了什么，赶紧摇头：“不是啊。”
潇姐笑：“你这么激动干嘛？”
余句咳了声：“没激动。”
潇姐难得的八卦余句：“他追你啊？”
余句：“没有。”
潇姐：“真的假的，一看就对你有意思啊。”
余句：“真没有。”
“好吧好吧，”潇姐开心地拍余句的肩：“挺好，认识顾千行，啧，真好。”
潇姐离开后，余句收到尘粒发来的三条消息。
尘粒：“唐突了哈哈，比不过”
尘粒：“缩回探出去的小脚”
尘粒：“不好意思哈，打扰了，希望你别介意”
尘粒是个特别潇洒的人，化妆间八卦中，提到不少她的事，什么前男友，什么前前男友……
余句不知道怎么回复，索性就不回复了。
而接下来的拍摄，余句总感觉有些不一样。
怎么说呢，大家对他都十分，尊敬？
一如既往的，余句拍完就走。
离开之前，余句上了个厕所，没想到冤家路窄，碰到林剑了。
余句敢肯定，通过今天，林剑肯定更讨厌余句了。
那余句不得，也更讨厌林剑。
“你行啊，搞这么一下让我这么难堪。”林剑嘴脸难看。
什么电视剧狗血场景，还边洗手边说呢。
余句本来不想拿顾千行弄这样的事，但既然林剑这么说了，他就顺便把承认一下。
“是啊怎么样？”余句骄骄傲傲：“这么大雨，还非要送我过来呢。”
林剑看起来马上就要生气了：“顾千行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吗？”
余句得意：“他当然不知道啊，装嘛不是。”
林剑牙咬得紧紧的。
林剑：“你信不信我把你的德行都告诉顾千行。”
余句笑了：“你能见得到他再说吧。”
余句爽就爽在在顾千行这件事上，他大大的赢过了林剑，脚趾头碾死蚂蚁。
因为顾千行，余句又获得了一早上的好心情。
外面雨还在下，不过这会儿淅淅沥沥了。
余句本来想点手机里的叫车软件的，但不知道怎么的，手不受控制地点进了顾千行的微信里。
这个人做事模棱两可的真的很讨厌，说顺便送他过来，那就好好的做个顺便的样子，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的，搞得余句乱七八糟的。
所以这么的，余句就在框里编辑了几个字。
“顾千行你到底想干什么？”
啊当然，过个瘾而已。
余句打完自己笑了，接着点击删……
“呀呀呀。”
余句手一抖，竟然发出去了。
瞬间紧张，他赶紧长按那条消息，撤回，确定。
吓死人了。
神经病似的在公司门口闹了这么一通，余句自嘲地笑了一声。
但没想到，下一秒，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余句很不夸张的一下子紧张了，他拿起来看，是赵翼。
是赵翼啊……
余句吐了一口气，把手机接起来，听那边道：“hello啊。”
余句：“怎么了？”
赵翼：“在天湖路呢，你要不要过来一起吃个饭？”
确实差不多是吃饭的点了。
但余句还是留了个心眼：“都谁？”
赵翼：“我和我老公。”
余句：“不去。”
赵翼：“诶别别别啊，今天有话和你聊。”
余句：“我和你俩有什么好聊的？”
“哎呀别这么说嘛，”赵翼笑嘻嘻的：“当然不聊我俩，我们聊顾千行。”
余句狗嘴吐不出象牙：“顾千行有什么好聊的。”
赵翼：“真不聊他啊？”
余句警铃大作：“你不会把我那什么顾千行，告诉周锦业了吧。”
“那必须不会啊，”赵翼声音突然变小，应该还捂住了话筒：“流水的周锦业，铁打的余句。”
余句笑：“所以今天什么意思？”
赵翼：“是这样的，好兄弟我不是稍稍帮你打听了嘛，之前呢，我对顾千行认知有误，我看顾千行是周锦业朋友嘛，觉得他多少带点不正经的性格，今天为顾千行正名……”
“停停停，”余句继续警惕：“周锦业不是在你旁边。”
赵翼：“哎别怕，我现在一个人坐着。”
余句：“哦。”
赵翼笑了：“你怎么回事啊，你在怕什么啊。”
余句：“有第三个人知道我那个顾千行，我撕烂你的嘴。”
赵翼笑得更大声了：“你怎么会恐惧到连喜欢两个字都不敢说的啊。”
余句：“挂了。”
赵翼那边竟然还真就不说话了。
余句也不说话。
几秒后，赵翼再次大笑。
“哈哈哈，”赵翼：“你不是要挂电话吗？”
余句：“……”
赵翼：“救命，小可爱名不虚传啊。”
余句真的挂了。
他受不了这种委屈。
但他也没马上打车，而是等了一会儿。
他还是了解赵翼的，果然没多久，赵翼的消息过来了。
赵翼：【定位】；
赵翼：“在这里哦，要不要过来看你自己哦”
赵翼：“周锦业手上可是有海量的，顾千行的故事哦”
贱兮兮的，真的很气人。
但气归气，余句这个不争气的手，最终还是把地址填进了行程的终点。
余句什么时候嘴上输过赵翼了？
都怪顾千行。
二十分钟后，余句做好了被赵翼笑死的准备，出现在了赵翼给的餐厅里。
没想到这个家伙还挺给余句体面的，见了面只笑着招手让余句过去，没有说其他话。
当然，这也不能否定，赵翼那张憋着笑的嘴脸。
“坐坐坐，你来得刚刚好，菜才上。”
赵翼非常非常热情，周锦业都觉得奇怪了：“你干嘛这么激动？”
赵翼终于忍不住笑了：“没事没事，这不是见余句开心嘛。”
周锦业：“你们不是昨天才见。”
赵翼：“你懂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一日。”
余句：“……”
周锦业摇头：“他爱你多过于爱我。”
余句连忙摆手：“你们吵你们的，别拉上我。”
赵翼继续热情，给余句拿好碗筷盛好汤。
“吃！”赵翼说。
余句拿起筷子：“你不会下毒了吧？”
赵翼：“哈哈哈，下毒不如下酒，还能套话。”
余句懒得接话了。
于是这么的，大家开始吃饭。
两分钟后，赵翼和周锦业开始聊天，有的没的。
十分钟后，他俩还在有的没的。
十五分钟后，他们不有的没的了。
但是也不说话了，安静如鸡。
余句：“……”
余句知道赵翼是故意的，在等他开口。
他也不想上当啊，可那个人是顾千行啊。
“不聊吗？”余句把勺子放下。
三个字，让一个男人笑声布满整个餐厅。
赵翼：“哈哈哈……”
赵翼笑完还不忘转头问周锦业：“我们余句可爱吧。”
看来赵翼确实没和周锦业提半个字，周锦业此刻十分懵逼，他配合点头：“可爱可爱。”
赵翼开始了。
他捅了捅周锦业的手臂：“顾千行他前任你认识吗？”
一开始就来这么劲爆的问题，余句差点没抽过去。
周锦业愣了一下：“他啥前任？他母胎啊。”
赵翼十分刻意的惊讶：“真的假的！他好纯情哦——”
余句：“……”
周锦业笑了：“你今天什么毛病？这事你不是早上刚问过我。”
余句：“……”
余句小声：“别太过。”
赵翼笑嘻嘻的，继续问周锦业：“你觉得顾千行这个人怎么样？”
周锦业不愧是经常和赵翼合作调侃余句的，这一下，他立马就明白了。
“我们顾老师当然好啊，”周锦业也跟着激动了，他看着余句：“你别说，他对你真的不一样。”
赵翼赶紧搭腔：“哪里不一样哪里不一样？”
周锦业竟然不说了，还诡异地笑了一下：“还是顾千行自己来吧，他牛逼的很，我就不……咳咳，吃饭。”
“啥啊，”赵翼不满了：“你说完啊。”
周锦业笑了笑，低头在手机啪啪打了几个字。
发给顾千行的。
“你猜我在和谁吃饭？”
这条消息过去还不到十秒，周锦业的电话响了。
他给桌边的两人看来电显示，接着滑开，开了外放。
“顾狐狸，”周锦业语气十足十调侃：“电话打得挺快啊。”
顾千行那头问：“你们在哪？”
周锦业：“你来吗？”
顾千行：“开会，来不了。”
周锦业：“那你问。”
周锦业又说：“聊天呢我们。”
顾千行一听就知道话里有话：“聊什么？”
“我们啊，”他兜了个圈：“准备给余句介绍对象呢。”
顾千行很快：“想死直接说。”
他话说得特别懒，但字正腔圆，一股你敢这样我能把你玩死的味道。
“没，怎么敢啊，”周锦业笑了：“在聊你呢，准备跟小可爱夸你。”
“可以，”顾千行十分坦荡：“多说点。”
周锦业又道：“余句问你谈过恋爱没？”
余句一个震惊：“我没有！”
余句对着电话再说一次：“我没问。”
顾千行满满笑意：“没谈过，很没用。”
“你还没用，”周锦业吐槽：“你就是不想谈，你要想谈不是分分钟的事。”
顾千行回道：“之前是不想谈。”
余句拳头在桌子底下紧紧的。
但没想到赵翼比他还疯。
“操了，”赵翼往余句那边倾，小声：“顾千行怎么这么会啊。”
第30章 他这是明骚了吧
赵翼此刻一副我要嗑死了的样子掐着他的人中， 周锦业也笑得跟什么似的。
顾千行的电话还没挂，而余句一副这和我没什么关系的样子淡定地吃着菜。
“余句。”
顾千行突然叫他。
余句夹的一颗花菜没咬住，从他嘴角掉了下去。
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赵翼又拍手笑了。
余句把菜夹回来，凑过去一点：“在。”
顾千行说：“我今天有点忙，开完会要去一趟Q市，明天才回来。”
余句：“哦。”
他又没问。
不过看在有外人的份上， 他没有呛顾千行。
给他一点面子呗。
“报备行程啊，”周锦业调侃味十足：“你这太敷衍了吧，不得把几点在干什么细细地给我们余句列出来。”
顾千行笑：“可以。”
“哦哟哦哟，”周锦业十分助攻：“那余句你今天干什么呢？”
余句：“……”
顾千行竟然也问：“你今天什么安排？”
余句想了想， 凑过去对着电话说：“下午上课写论文，晚上去梁嘉凡那， 明天有课，早上两节下午两节，下午上完课回家，”余句最后做个ending：“妈妈生日。”
说完余句发现，他说自己的时间表时， 周围安静极了。
抬起头， 他才看到赵翼笑得有多诡异。
“天啊，”赵翼终于憋不住了：“余句你也太乖乖了。”
余句：“……”
周锦业也兴奋地拍手：“别说我第一次见顾千行这样， 余句我也是第一次见他这样，”他十分开心：“你继续啊， 后天要干什么？”
电话那头顾千暔渢行说话了：“后天我带走了。”
顾千行语气有些骄傲， 甚至有点炫耀的意思。
赵翼：“你俩去哪？”
余句正想好好回答， 顾千行先开口了：“不关你们的事。”
周锦业：“哈哈哈， 好好好。”
顾千行：“吃完回家休息一会儿， 我开会了。”
周锦业：“好的顾老师。”
顾千行：“不是跟你说。”
周锦业：“……”
余句：“知道了。”
嘟的一声，顾千行就把周锦业的电话挂了。
第一次见顾千行挂这么快，余句差点没反应过来。
“天啊，顾千行他是闷骚吗？”周锦业收起手机，赵翼马上就感叹。
周锦业：“他这还闷骚？他这是明骚了吧。”
赵翼：“哈哈哈。”
“你俩后天去哪？”赵翼又问。
余句想了想：“没去哪。”
赵翼震惊，指着余句的鼻子：“你你，你有男人就不要朋友了，顾千行不让说你就不说。”
嘿余句这个暴脾气：“我就不说怎么了？”
赵翼怂下来：“那好吧。”
接下来对面坐着的这两个话痨开始了。
“没想到啊，你俩平常都是这么说话的吗？”
“你俩有点过于甜了吧。”
“顾千行在你面前是这样的啊。”
“你在顾狐狸面前是这样的啊。”
“你俩没事我倒立洗头。”
“你真的假的啊余句。”
“你不是直的吗？”
前面说的那些余句还能充耳不闻，最后周锦业的这句。
余句一下子把头抬了起来，嘴里的汤赶紧咽下：“我是直的。”
周锦业立马就疑惑了，他还想说什么，却突然被赵翼给按了下去。
他俩开始眼神交流，余句当作没看到，继续低头喝汤。
又安静了。
但这个安静并不能保持多久，不到一分钟，周锦业开口了。
“其实顾千行这个人还挺长情的。”
余句挑了一下眉。
所以这是开始夸奖顾千行的环节了吗？
赵翼搭腔：“怎么说？”
周锦业：“他之前……”
赵翼突然惊恐打断：“你不会是要在余句面前提顾千行的其他男人吧。”
周锦业呃了声：“我也不确定是男的还是女的。”
赵翼无语：“你可闭嘴吧。”
周锦业也恍悟了过来，笑了：“抱歉抱歉。”
余句还挺好奇的：“什么事啊？”
周锦业摇头：“没事。”
余句：“他以前喜欢的人啊？”
周锦业：“哈哈。”
余句：“他喜欢那个人很久了吗？”
周锦业吃菜：“不知道啊，不知道。”
余句：“看来是咯。”
周锦业不跟余句说话了，开始给赵翼弄虾，还宝贝宝贝地叫，显然在刻意转移视线。
行呗。
顾千行都这么大了，有个喜欢的人不是很正常。
其实谈过恋爱也挺正常咯。
这有什么。
切。
“嘶，等等，你说你俩是很久之前认识的，”又过了一会儿，周锦业突然一个福至心灵：“多久以前？”
“我高三毕业那年，”余句说：“我是张启铭的朋友。”
周锦业长长哦一声：“你是小铭的朋友啊。”
周锦业开始算：“你高三毕业，那得是五年前吧。”
余句：“差不多。”
周锦业问：“你那时候有送过顾狐狸什么吗？”
余句很认真地想了一下：“没有吧。”
“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就是，”周锦业说着挑眉：“你好好想想。”
余句：“别想了，不是我。”
周锦业干笑：“哈哈，我闭嘴。”
“啊！”
周锦业吃痛叫了声。
赵翼在掐他。
余句继续吃菜。
但其实他已经饱了。
无语了。
反正是听懂了，顾千行一直宝贝着人家送的东西呗。
挺好，听的顾千行的夸奖没几句，倒是八卦到了他以前长情过别人。
还当时就喜欢你呢。
喜欢个大狗屁。
吃完饭出来，周锦业去取车，赵翼和余句在外面等着。
视线飘远，漫无目的。
“还在想啊你？”赵翼突然碰了一下余句的手臂。
余句回神：“想什么？”
赵翼：“想顾千行以前喜欢过别人啊。”
余句：“没有。”
赵翼：“别骗我了，你知道你现在什么表情吗？”
余句：“我什么表情。”
赵翼：“你仿佛是顾千行出轨了的怨妇。”
余句：“滚，你才怨妇。”
赵翼：“哈哈哈。”
赵翼哎了声：“本来后面想和周锦业配合着夸夸顾千行的，周锦业早上和我聊了几句。”
赵翼突然长篇大论：“他们的那群朋友怎么说呢，是有些有点乱，但他们有一些是从小的朋友，有一些是后来认识的，一些是朋友的朋友，就都混在一起了，我之前见顾千行，以为他那种长相蛮能玩的，今天才知道他还挺，挺……”
赵翼寻思了半天，说了个：“乖。”
余句终于笑了：“挺乖？”
赵翼也笑了：“哎呀就这意思。”他继续：“他大学毕业之后就干事业去了，很少和他们混在一起，现在他还蛮厉害的。”
赵翼又说：“你别觉得他不三不四啊。”
余句：“我从没觉得他不三不四。”
赵翼笑了笑：“刚看你心情不太好，就没说。”
余句：“我没有心情不好。”
“是是是，”赵翼想了想说：“你也别多想，以前是以前，现在顾千行喜欢你啊。”
余句：“你别乱讲啊。”
赵翼露出了个你好离谱的表情：“你怎么回事啊？你不想承认自己喜欢顾千行就算了，怎么还不敢直视顾千行喜欢你啊。”
余句摇头摇头：“他没喜欢我。”
赵翼无奈：“是是是，喜不喜欢你自己清楚。”
余句还是：“别乱讲。”
赵翼叹气：“别扭，”他又说：“就这么怕。”
余句没理他。
没多久周锦业的车就来了。
一路无话。
不得不说，是挺心情不好的。
但是一边心情不好，一边又在骂自己有病，这有什么。
这有什么！
回到公寓睡了个午觉，醒来发现顾千行给他发了好长的一条消息。
挺好笑的，还真的把这两天的行程明细发了过来。
不过余句只看了一眼就锁了手机，也没回复。
整理了一下去学校，路上余句又把这个明细拿出来看了。
认认真真看完，但还是没有回复。
等到四点多，顾千行找他了。
G：“我到Q市了”
余句正好没事，直接秒回：“嗯”
G：“在学校？”
余句：“嗯”
G：“上课吗？”
余句：“图书馆”
G：“电话方便？”
余句先打了个「不方便」，但想了想还是把这几个字删了。
余句：“嗯”
他找了个外面的地方，戴上耳机，顾千行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余句先开口的：“怎么了？”
顾千行说：“没事，”他接着问：“你怎么了？”
余句：“我怎么了？”
顾千行：“感觉不对。”
余句语气扬了些：“没有啊。”
顾千行停顿半秒才嗯了声：“你去忙吧。”
余句：“嗯。”
说完余句就把电话挂了。
回到位置上，余句再看一眼手机，毫无动静。
余句你有病。
顾千行的明细看起来挺忙的，所以接下来的两天余句和顾千行几乎没有联系。
不应该这么说，余句和顾千行本来就没什么联系，没什么事的话，双方都能消失得无影无踪。
除了早上的那个「早」。
顾千行还在坚持问早安。
还好余句也挺多事的，没那么多功夫想那个男人。
妈妈生日那天晚上余句有点急忙忙，赶着去拿蛋糕和礼物，赶着回家，差点没赶上妈妈和小姐妹的聚餐。
在余句的鼓励和催促下，妈妈最近几年的朋友数量直线上升，一个小小的生日，竟然请了三桌人来吃饭。
余句的妈妈是个特别温和的人，不会吵架不会得罪人，对每个人都笑脸盈盈，心特别软。
这种人，就应该有很多朋友，就应该很多人疼她嘛。
难得生日，一群人闹到了快十二点才回家。
因为喝了酒，妈妈的精神有点飘，回去的路上靠着余句，嘴里一直「儿子啊，儿子啊」。
“每年生日你都要回来，妈妈不是说了忙的话不用回来吗？”妈妈道。
“我不忙，”余句道：“你一年就一次生日，肯定要回来的。”
妈妈说：“那你生日我让你回来，你为什么不回来？”
余句哈了声：“你生日知道和朋友过，我生日不用和朋友过吗？”
妈妈哼了声：“你就骗人吧，去年生日你和什么朋友过了？”
余句吐槽：“你喝的是有点多了。”
妈妈马上就被转移话题：“哎哟，那个慧慧，就是穿旗袍的那个阿姨，她非拉着我喝酒，你也看到了。”
“看到了，”余句说：“我看你也没拒绝啊。”
妈妈笑了：“你带的酒还挺好喝。”
风从车窗外吹进来，把妈妈吹得清醒了点，她揉揉脑袋坐直了些：“儿子啊，你也不用再围着我转了，你看我现在根本没事。”
余句切了声：“谁围着你转了，我有自己的生活。”
妈妈笑：“是是。”
妈妈又说：“你要多交朋友，多出去玩，这么大的人了还不谈恋爱，你不要因为妈妈和爸爸……”
余句打断妈妈：“你不用操心我，我有的是朋友，我明天还和我朋友去F市呢。”
“啊？”妈妈惊得瞬间精神了：“去F市玩吗？”
余句：“朋友有只猫要接回来，我陪他一起去。”
妈妈笑：“这么好的朋友啊？”
余句耸肩：“唉，就一般吧。”
余句扭扭捏捏神神气气的，妈妈嗤的一声笑起来。
妈妈问：“什么样的朋友啊？你跟我提过吗？”
余句摇头：“没提过。”
妈妈高兴：“新认识的啊？”
余句想了想：“算是吧。”
妈妈：“哎哟。”
一起去F市接猫哦，关系不浅嘛。
没想到妈妈对这事这么好奇，还没问完。
问余句怎么去F市，应该是飞机吧，跟他说时间要算准了，小心堵车，问他东西都收拾好了没有，和朋友在哪汇合。
当妈妈知道朋友会过来接余句去机场，连忙挑了个大眉：“来接你？她哪里过来接你？”
余句：“A市。”
妈妈：“她专门过来接你？”
余句：“应该是吧。”
妈妈又问：“几点的飞机？”
“下午四点，”余句说：“他吃完饭过来。”
妈妈啧了声：“那怎么行，你叫她早点过来，我们家吃饭。”
余句呃了声：“不用了吧。”
妈妈大声了些：“为什么不用？人家要过来接你，你不会连顿饭都没有吧？”
呃。
好像是有点道理？
妈妈指了指余句：“懂事点。”
余句：“哦。”
妈妈又说：“主动点。”
余句：“哦。”
余句的心思已经放在手机上了，但这会儿已经夜深了，顾千行这两天挺忙的，现在应该睡了吧。
想了想，余句还是决定明天邀请。
来就来，不来就，算了。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余句这个傻逼就早早醒了。
他在等顾千行的「早」。
根本睡不着。
八点，顾千行的问早如约而至。
余句刻意等了两分钟，接着给顾千行回复了一个「早」。
接着他说：“我妈妈问你要不要来我家吃中饭”
发过去之后余句莫名紧张。
也不知道在紧张什么。
对方开始正在输入了……
余句咬着手指，盯着他输入了好久，发过来一个：“好”
余句于是立马给顾千行发了定位。
G：“好的”
简单四句对话，余句冷汗都要下来了。
他长长吐一口气。
没想到，那天开玩笑的一句来我家吃饭，竟然就这么实现了。
而另外一边，这会儿还赖在床上的人一下子起床了。
这会儿他正在外婆家，昨天她外婆组织了家庭聚餐，闹到很晚。
好好整理了自己一番，并在落地窗前思考了几分钟，顾千行转头去敲了他妈妈房间的门。
妈妈还没睡醒，开门的时候只能睁开一只眼睛。
顾千行开门见山：“我记得你前天刚到了一套限量版的护肤品。”
妈妈睡眼惺忪：“啊？干什么？”
顾千行：“卖给我。”
妈妈觉得好笑：“你知道限量版是什么意思吗？”
顾千行：“多少钱？你随便开。”
半小时后，顾千行拎着妈妈的那套护肤品出门了。
才离开，外婆就端着一盘糕点从厨房出来。
她看到顾千行的背影哎了声：“千行怎么走了啊，一大早的忙什么？”
坑了儿子好大一笔的贵妇这会儿已经坐在沙发上细细品茶了，她重复外婆的话：“忙什么。”
接着她摇摇头，不争气道：“忙着当舔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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