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篇.姜禹
一
姜禹将萧绮拉进门。
萧绮也顾不上问是什么事,就大大方方的在起居室里参观起来,还好奇的东看看西看看,更透过另一扇门看向卧室。
姜禹的眼神一直跟着她,这是他的领地,他很想就现在,立刻,马上,吻住她,占有她。
但他没有这样做,他还维持着礼貌,唇角挂着笑,还非常随意的给她倒了杯水,看她喝水,听着她说话。
直到他们聊了两个话题之后,萧绮才想起来信息内容,问他到底有什么事。
姜禹并不喜欢背后说人,可他还是将姜朔和那位公子结交的事告诉萧绮,并暗示她注意安全和卫生。
他是知道她的,她很逆反,有时候他们讨论问题,他多说两句,她都会觉得他是在说教,喜欢挑剔她的毛病,所以他不会阻止她跟任何人发生关系,她只会说连她爸妈都不会插手的事,他怎么管这么多。
但萧绮很注意卫生,越是观念早熟的人,越在意这些,发生之前就知道该注意什么,反而是身体早熟的人,很容易就一时情迷,待运气不好落下毛病才知道要找医生。
果不其然,听到他的描述之后,萧绮立刻流露出嫌弃的态度,说:“还好你提醒我了,我刚才还在想,要不要跟他发展一下。我是知道他有经验呀,他前面交往过几个女朋友,我还想着这种经验丰富又这么懂礼貌的绅士,应该会比较体贴吧……”
姜禹在心里“呵呵”两声,面上却很平和:“知道什么是人面兽心么,表面上看着绅士,骨子里谁知道。”
萧绮看过来:“咦,这话说的,你是不是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姜禹没接话,更不会否认。
等萧绮喝完水,放下杯子,起身要走:“好了,咱们不能消失太久。”
姜禹跟上,却在她开门前将人拦住,一手颇为熟练地勾住她的腰。
萧绮立刻接收到信号,他们已经非常熟悉对方的小动作了,便将手搭在他肩膀上:“干嘛呀?”
姜禹低头,堵住了她的明知故问。
他们的吻一如既往的热烈,舌尖毫不吝啬地纠缠探索。
他有点得意,萧绮已经将那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拉黑”了,却没有推开他,可见他的分量,萧绮喜欢他。
姜禹越发忘我,可就在这时,走廊里突然传来说话声。
不,应该说是争执。
那是姜维明和曲雅容,他们在吵架,虽然压着声音,相隔一门的他们却仍是听得一清二楚。
老宅的隔音并不好,所以每间卧室都设置起居室。
姜禹听清之后便僵住了,手也放下了。
不管他和父母的关系如何,作为子女,听到他们这样揭对方的伤疤,攻击对方的软肋,用尽所有侮辱性字眼,都会觉得难以忍受。
而且这里还不止他一个人。
他从未跟萧绮提过家里的事,这是耻辱。
但现在,就像是最后一块遮羞布被人揭去一般的难堪。
他没有去看萧绮的表情,只垂着眼睛默默忍受一切。
萧绮仿佛被惊呆了,震惊地看着门板许久。
他将手放进裤兜,握成拳。
不知何时,萧绮回过头摸他的手,很快就发现这件事。
姜禹轻颤着,独自消化着对那对夫妻、自己的父母产生的恶心,同时也在自我厌恶。
直到萧绮贴到他身前,小声说:“抱着我。”
他对上她的眼睛。
她的目光温柔且温暖。
她带着他的双手,来到她的腰。
他就势滑向她的腰背,将两人的身体严丝合缝地压实。
然后,她捂住了他的耳朵。
这动作很幼稚,因为声音还是可以听到,但他不想躲开。
他们的目光纠缠着,嘴唇又一次黏到一起,吻了许久、许久,直到门外的声音消失了,他仍吻着她,热切的,缠绵的。
他第一次感受到萧绮的顺服,她没有因为过火而推开他,他知道这一次她不会拒绝,这是多好的机会,他可以趁虚而入,得到自己要的。
是的,现在的他极度脆弱,很需要关怀和温暖,而她又不吝于给予,他该利用起来。
可是过了许久,姜禹都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他只是亲她,即便挪开了嘴唇,也止不住的亲她的面颊,耳朵。
他没有拉她进卧室,就只是“规矩”地站在原地。
他们的手互相探索,但也仅止于此。
他想,亲吻果然是有麻醉作用,他心里的痛苦、恶心,竟然没有过去那么严重。
但他依然是失落的,他不知道以后萧绮会怎么看自己——姜家的长子,利益结合下的产物,爹不疼娘不爱,都在想着拿他算计对方。
许久过去,姜禹弓着腰,将头贴在萧绮肩上喘息。
萧绮抱着他,一边顺他的发尾,一边问:“你是不是……了?”
姜禹吸了口气,没接话。
他很想说“跟我做吧”,可他没有。
直到他的情绪逐渐平息,萧绮去给他倒了杯水。
他将水喝光,对她笑了笑。
萧绮说:“别笑了,跟哭一样。”
姜禹怔住,他经常练习微笑。
萧绮拍拍他的脸,又拿出自己的润唇膏给自己涂上,再给他涂上,然后说:“待会儿我先出去,你晚点再来。”
姜禹点头,用舌尖舔了下唇膏,有点果味儿。
萧绮离开了,姜禹一个人待了许久。
离开卧室之前,他还洗了把脸,回到楼下时,只见姜维明和曲雅容又恢复成模范夫妻的模样,挽着手到处寒暄,时不时还会交汇一个眼神。
曲雅容见到姜禹,催促他去和几家千金多交流。
姜禹戴上精心练就的“社交面具”走向她们,听着她们说话,时不时也会微笑应对。
事实上他什么都没听进去,反正他的角色就是话少的姜家长子,他只要站在这里就可以了。
但偶尔他也会开个小差,不禁想到照这样下去,二十年后他会否成为另一个姜维明,娶一个互相仇视却能带来好处的妻子,人前恩爱,人后针对?
想到这,他又透过人群看向不远处的萧绮。
之前那个公子哥儿又来纠缠她,但她的态度已经变了,还很疏远,对方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身边不缺女人,所以领会到她的意思就退开了。
很快,他又找到新目标。
萧绮就一个人坐在沙发里吃东西。
但不一会儿,又有其他异性靠过去,萧绮又跟对方聊了起来。
她可真是“来者不拒”,这样的习惯真不好,在一些男人看来,这不是随和的表现,而是容易上手的信号。
他得找个机会提醒她。
……
到了大一的下半学期,姜禹的小型别墅终于可以入住,但他行李不多,几乎都是曲雅容让助理在张罗,前前后后拾掇了一个多月。
也就是这一年,他第一次胃痉挛,自此留下个病根儿。
在和萧绮见面那天,他的胃也有点不舒服,萧绮就一直照顾他,他们什么都没有做,连亲吻都没有,他有点蔫儿,就枕着萧绮的大腿病恹恹地躺着。
也就是从这一次,他在萧绮的印象里落下个“娇贵”的属性。
他解释说自己身体一向不错,只是刚好被她撞到生病。
但两次之后,他又觉得这样似乎也不坏,他病了,她就会照顾他,围着他转,给他温暖,他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不过待他好转之后,他又忍不住告诫萧绮,她喜欢照顾弱者的习惯也不太好,需要适时收敛,否则会被一些有心人士利用,再说她也不算是“强者”,连自己的事情都操心不过来,怎么还有心力去献爱心?
这番说辞萧绮当然不会听,她还觉得姜禹唠叨。
其实姜禹也明白本性难移的道理,如果萧绮这么容易听劝,也就不会对他嘘寒问暖了,这一点也有利于他索取关怀。
……
差不多临近暑假前,两人有了第一次,就在姜禹的小别墅里。
萧绮成年后名下也有房产,只是还没有脱离父母单住,最近又在学校附近买了一个套间,还在整修。
萧绮对于姜禹可以单住十分羡慕,主动过来的次数也变多了,虽然大多时候他们不是一起看书,讨论知识点,就是在打游戏。
萧绮喜欢挑战高难度的游戏,但手又跟不上,就是所谓的那种“又菜又爱玩”,每次被k.o都要叫唤,气得踹脚,但很快又会拿起手柄再来一轮。
如此一轮接一轮,她都要被怪打哭了,还在继续。
姜禹说帮她,然而当他把怪打死了,萧绮也不高兴,她说完全感受不到乐趣,她要的是自己创造的成就感。
姜禹说:“可你只创造了挫败感。”
萧绮又好气又好笑的打他:“你别小瞧我,我肯定能揍死它!”
然后她又说要学习姜禹的打法,回到家里还练习了好几个小时。
随即她又一次来别墅,当着姜禹的面打给他看。
当那只怪哀嚎着原地爆炸时,萧绮也得意地转过头,抬高下巴,趾高气昂地说:“看见没有,我就说我可以!我是没有天分,但我后天肯努力啊!”
事实上几年后萧绮就会知道,有些事再努力也是有上限的,勤能补拙,但只能补小拙。
姜禹没有泼她冷水,只微笑地看着她,随即就着她抬头的姿势吻上去。
萧绮惊讶了一瞬,大概没想到为什么他突然“发情”,但很快也投入进来。
这一次,两人上楼去了卧室。
萧绮中间还提醒过,要做措施。
结果,姜禹的床头柜里已经准备好了,他是早有预谋。
但在萧绮看来,整个房子都是曲雅容张罗的,儿子成年后单独住,难免会有一些私人“活动”,准备点小雨衣是很正常的。
他知道,她一直馋他的身子,但她还有点小顾虑,所以只是停留在“馋”的阶段。
这件事在她的认知里,八成也是她勾引了他,毕竟第一次亲吻是她主动,来别墅也是她提议。
嗯,这样也好,他就当那个被动的,“可怜”且“娇贵”的姜禹好了。
也就是这一天,她第一次叫他“阿禹”。
她的眼睛像是能滴出水,她的嘴唇红红润润,他第一次感受到那样强大的满足感,身心皆是。
然后,她说了一句让他啼笑皆非的话:“虽然你不需要我负责,我也负不了,但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会对你好的,阿禹。”
姜禹先是笑,随即心情就开始下落。
是啊,他们之间只能暗中来往,这只是一次小插曲,她还要趁着走进“联姻牢笼”之前多谈几次恋爱,努力享受自由生活,而他也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和冲动利用她罢了,待这件事画上圆满的句号,他也会相看一个并不算太讨厌,勉强可以接受的千金小姐,跟她谈妥各自利益。
她给自己设定的未来,就像打游戏一样,或许艰难,但她会越挫越勇。
而他要走的是截然相反的路,他不能输,即便是一时的“输”,也是为了长久的赢,输只是策略,而非结果,他的每一步都不能出错,直到成为姜家的掌权者。
……
就在姜禹自我说服之后,萧绮又来了别墅几次。
最后一次来,他们没有发生关系。
萧绮告诉他,她有一个新的追求者,她觉得人还可以,长得也不错,她想去谈一次恋爱,所以她不会再来这里。
姜禹维持着微笑,既不挽留,也不规劝,他又一次在心里自我说服着,这件事他已经非常熟练了。
他知道,如果他说点什么,做点什么,萧绮是拒绝不了的,如果他说他们可以正式交往,公开那种,萧绮就算有顾虑,也知道该怎么选。
但他没有这样做,这无疑是给承诺,既然做不到履行,那还不如不给。
他只是说:“那就保持联系。”
萧绮也笑了:“好,保持联系。”
她很潇洒地走了,他的心情糟糕了很久。
他许多天都没有联系她,因为按照过去的经验,萧绮会发信息跟他分享。
但这一次,她没有。
她很有原则的做到了“专一”——一次只对一个人。
但有时候姜禹也会想,她是在强求自己这样做,还是因为太投入,根本忘了其他人的存在?
姜禹花了一点时间做自己的工作,从开始的不爽,到后来的接受,再到将注意力抽出来放在工作和学习上,想起萧绮的次数也越发减少。
他很满意这样的成果,甚至想过或许上次见面,就是他们最后一次交集。
几年之后,他们各自走入婚姻,可能还会在社交场合上遇见,碰一杯酒,说两句话,对外宣称“不熟”,也就是这样了。
但他是知道她的,她一定会在心里得意,是她拿走了他的第一次。
想到这些,姜禹笑了笑,很快就熟练地将和萧绮有关的思想隔绝开,就像是在大脑里装了一个屏蔽器,进而开始接收邮件。
……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