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哭笑不得,和她解释了池宴不是演员,又简单说了下池宴现在做的事情。


    “哦,”云梨了然点头,一本正经地说,“让宁怀野抱着手机骂‘傻逼你倒是开枪啊’,意意姐姐抱着手机喊‘老公我可以’的,就是这个人。”


    钟意:……(/▽\)


    又聊了几句,钟意想起陆恒说的那部男频ip剧。


    “梨梨,你喜欢那个角色吗?”钟意问她。


    云梨想了想,摇头认真道:“不喜欢,但我能演好。”


    钟意笑,就喜欢她这份直白和自信。脑子里晃过一个人,钟意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休息室化妆台小瓷碗里放了两颗水煮蛋——小时候在福利院的执念,到现在都改不了,钟意饿的时候都会拿它们当点心。


    钟意递了一颗给云梨,提醒她,以后和不熟悉的人接触,万事要小心些。


    不过又想,对一个从小生活在闭塞小山村,连手机这种电子设备都是刚接触的小姑娘来说,云梨待人处事的方式和警惕程度,已经出乎她预料了。


    云梨点头应下。


    “不过师叔说哦,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云梨手握白煮蛋,向内收力,和善一笑,“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


    喀啦啦啦,蛋壳崩裂。


    钟意:“…………”


    云梨虽然握的是熟鸡蛋,但用的完全是均匀握力,并不是用捏的。


    钟意意念擦汗。


    “意意姐姐,”小姑娘见她咽口水,热心道,“我给你也握个蛋吧!”


    钟意幻蛋一痛:“……不、不了吧。”


    -


    “什么叫不了?!”终于拍完那条文戏,赶回休息室的姜婧柔气疯了,隔着电话质问迟长培,“你岳丈家还想不想接我大伯那块地的工程了?!”


    “这事儿我真干不了!”迟长培也硬气起来,“让我和二少爷抢女人,到底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他是喜欢漂亮女人,看见姜婧柔发来的高糊照都很心动。正好,听说这小姑娘可能是他下部戏的女三,才听了姜婧柔的安排过来。


    姜婧柔答应他,事成之后,姜氏最近要开发的那片商业广场,工程就让给他岳丈家做。


    姜婧柔要是真履诺,他就能拿这事和岳家邀功,免得那家人言辞间老看不起他这个“戏子”。要是没成,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他也不吃亏。


    反正娱乐圈里,这种趁别人还没人脉资源,就把对方红的希望掐灭在摇篮里的,他早就见怪不怪。


    听迟长培说到池宴,姜婧柔更气了。和池宴的协议恋爱,公司明明是和她谈的,怎么就阴差阳错便宜了云梨??


    结果迟长培立马为她答疑解惑:“啊呀,还好我迟到了,不然岂不是得罪了二少爷。”


    “……”姜婧柔恨不得掐死他。


    “我劝你最近,也别打人家小姑娘主意了。”迟长培说,“你是不知道池宴这人多护短,他为了他那个小侄子,完全没把我大舅子放在眼里,还不是看不上眼说揍就揍?不就是幼儿园小孩子闹点小矛盾嘛,我岳丈家在晏城好歹也……”


    后面的话姜婧柔完全没兴趣,敷衍了他几句,挂了电话,又开始拿助理撒气。


    “让你不要买便宜货!”姜婧柔拧了把女助理的胳膊,破音道,“你看看这个摄像头,第一次用就是坏的!你到底会不会办事?!”


    她本来想把俩人对戏的过程拍下来——如果迟长培能骗得那个土包子做点更过分的事情最好,剪辑过后寄给迟长培老婆,让对方出面,直接踩死云梨这只小蚂蚁。


    毕竟三天后云梨就要去《大荒十神记》试戏了。要真让云梨红了,她都能想象,那些向来捧高踩低的营销号,会如何像水蛭一样,扒着“武替比正主还红”这个点不停吸血。


    结果刚刚一看,摄像根本什么画面都没有!就算来的是迟长培都没用!


    女助理委屈地搓了搓胳膊,不敢回嘴,心里却想:摄像头她明明检查过,怎么就突然坏了呢。


    姜婧柔撒够了气,冷笑一声:总有你合约到期的时候。


    -


    第二天下午片场,云梨见到了贺贤。


    意欢传媒的头部经纪人,包括钟意在内,手上没有没带红过的艺人。


    “先前不确定你到底是喜欢这一行,还是来打暑期工的。”钟意笑着和云梨解释,“如今看你还是很喜欢演戏的。”而且好像……还挺缺钱,“你想留在这个圈子,好好发展吗?”


    云梨眼睛亮亮的,点头,接过谢贤替她准备的合约。


    虽然师叔没有亲口和她说过,她却在很小的时候,半梦半醒间听师父和师叔聊起。师叔年轻时候的愿望,就是让更多的人,了解喜爱上中华武术。


    云梨想,让这项传统文化,多多出现在各类荧屏,还有大家都喜欢捧着的小铁板上,应该是个很好的选择。


    谢贤看着云梨这张放到大荧幕上都无可挑剔的脸,扬起眉,悄悄同钟意翘了翘大拇指,赞她眼光。


    钟意笑了笑,偏头陪云梨一起看意欢传媒的这份合约。


    一份签新人的正常合约,没有欺负艺人,也不会让艺人占便宜。工作内容和分成方式都算合理。只在她的“黑手”干预下,合约年限拟得较短,只有三年。如果云梨在这三年内有起色,后续谈判的话语权,也能更多掌握在自己手里。


    云梨看东西不算快,记忆力却出奇得好,简单的内容,几乎能做到过目不忘。整份合同看完,云梨表示没有大问题,还乐呵呵地指出:“还给交社保公积金,好好哦。”


    乐完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那个,租不低于3000每月的单身公寓,可以折现吗?”


    反正她有300一个月的kui~屋可以住呀。


    “?”贺贤哭笑不得地答应了。


    钟意笑,小姑娘的点总是很神奇。


    又一直很好奇,为什么她有些行为,的确像个与世隔绝的小道长,有的时候,又好像什么都懂。于是问了出来。


    云梨挠了挠脑袋,老实道:“我在山上的时候,师父和师叔什么都会教我,不光是看合同这些,就连《刑法》我都背过了。”


    谁叫她像个人形扫描仪呢,师父说不能浪费了这项天赋,反正师姐下山之后,她们天天三缺一,闲着也是闲着_(:3」∠)_


    “《刑法》?你背这个干什么?”贺贤乐得不行。这小姑娘怎么那么逗,上综艺一定出梗。


    签约盖章,云梨和贺贤互留联系方式时,贺贤大声:“你哪里薅来的老古董?!”


    云梨摁着自己的蓝屏诺基亚,“嘿嘿”两声:“我这两天会换掉的,尽快注册微信。”


    下山后,原本师姐是带她去挑智能机的,结果那天,手机店里正好来了个修屏幕的客人,店主一开口就是两千五,吓得云梨手一抖,差点倾家荡产。


    后来根据她的“硬性”需求,店主翻箱倒柜,狠狠甩出一部诺基亚:“送你了,占地方。”


    ……


    现在为了业务!设备得跟上啦!


    等俩人留好联系方式,钟意又对他们说:“梨梨,你要是真的不喜欢《大荒十神记》那个角色,不如再等等。这两年的男频ip剧撕的人多,但出圈的没两部。你那个角色又是偏男性向的,在这几年的女性观众群体里并不算讨喜。而且据我所知,这次的编剧……”


    云梨愿意听钟意的,也觉得她说得在理,和贺贤商量了下,应下了。


    钟意打趣:“反正陆导还欠着你一个角色,回头让他找个更好的还你。”


    云梨笑眯眯,不好意思地挠了下眼皮。


    等云梨离开,贺贤又坐了会儿。


    “你哪儿找来的活宝?”贺贤喝着咖啡玩笑。


    钟意捧着养生枸杞茶,靠着化妆台:“马路上盒饭管够骗来的。”


    贺贤笑:“这么合你眼缘?”


    “你不觉得眼缘和观众缘一样,都是个很玄学的东西吗?”钟意笑了笑,“有些人光看长相,的确是漂亮,可就是让人喜欢不起来,也死活红不了。”钟意喝了口茶,“你要是去我们组里转一圈,就知道她有多讨喜了。”


    贺贤说:“是啊,我当初,也是一眼看中了大小姐这一点。”


    钟意看了他一眼,笑意没减,却说:“我和钟家的收养关系已经解除了,贤哥不用再叫我大小姐。”


    贺贤摸了摸鼻子,讪笑两声,话题转到云梨那边:“我是先给她谈两部适合她现阶段形象和年龄的戏,还是先替她接两个综艺,大……咳咳,你有什么想法吗?”


    钟意:“我是真的想让你们再等等,《万灵逐刀志》的女主不是还没定吗?”


    贺贤:“……?”


    我的大小姐诶,您真是比我还敢想!


    钟意知道他的表情是什么意思,笑了笑,没解释。


    她曾经亲眼见过,晚宴上,圈子里已经有点名气的女星,低胸晚装风情撩人地挤到池宴身边敬酒,恨不得把“我想自荐枕席”几个字刻到脸上。结果池宴兀自点烟,看也未看,叼着烟的唇角噙笑,吐字却森寒:“滚。”


    却从没见过他像昨天那样,为了让云梨签那份合约,没节操地跟哄小孩儿似的。


    不管池宴如今对云梨到底是什么想法,一旦被那位大少爷划进羽翼范围,总不会让云梨吃亏。


    “其它的你看着安排吧,”钟意说,“我相信你。会像带我一样带她的。”


    钟意想到什么,恍了下神想:梨梨,希望你将来即便离开池宴,也能有自保的能力。


    “好,”贺贤保证道,“我会的。”


    “贤哥,”钟意放下保温杯,站直,笑得真心,朝他伸出手,“谢谢你这九年的关照。还有一年合约期满后,我想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


    -


    云梨靠“我也是有社保的人了”,在宁怀野面前硬气了大半个月。


    期间,池宴从没找过她。


    云梨趁着国庆节,给池宴发过一条短信,祝他福寿与天齐。


    池宴没回,云梨很怕是自己把号码记错了。


    毕竟尾款才是大头,她还没收到呐。


    于是给池宴去了电话。


    电话接通后,那头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和不耐,怠懒的像是眼睛都没睁开,问:“哪位?”


    云梨有点慌,以为他不需要自己演戏了。


    又想到自己真·修仙一样的作息,立马压低了音量,用气音狗腿道:“池先生,我是云梨呀,你没存我号码吗?是不是打扰到你睡觉了?你别生气,对不起哦。我就是想问问,你最近需不需要我陪你演戏啊,我随叫随到呀。”


    当然还是要先跟陆恒请假的,但先把大金鱼稳住再说。


    电话那头安静了许久,久到云梨以为他睡着了。不想浪费电话费准备挂断,才听见池宴说:“有需要的时候,我会提前给你打电话的。”


    他声音比刚才清楚了不少,只掺了些轻磁低哑。听上去还是懒懒散散的,却莫名好听。那点不耐烦,好像也很好地掩盖掉了。


    但言下之意仿佛在说:我不主动找你,就不要打电话来。


    云梨本来想告诉他,自己有微信了,可以加了。结果池宴这么说,也就打消了念头。


    随即乖乖应了声“好哦”,挂了电话。


    全屋性冷淡风的卧室里,晨曦微透。大床上,薄毯滑落,要遮不遮地搭在肌理清晰又漂亮的腰腹上。


    池宴迷迷糊糊地垂着脑袋,抬手抓了下额发。


    平时大到人嫌狗憎的起床气,仿佛在那声又甜又软的“好哦”里消失殆尽。


    啧,半个月不见,怎么好像……变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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