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徐厂长,我都把这么重要的事儿告诉你了,你就不拿出点行动感谢我吗？”还是为了提要求。
徐海州：“……”
感谢？就凭你之前的所作所为，没扇你一巴掌就算客气了，还想要感谢？
“是我逼你说的吗？”徐海州嗓音冷了下来,他眼睫微颤，眸色沉若幽潭。
“哈？”秦小曼愣住,没料到他如此不给面儿。
“可……我都跟你说了，好歹……”
不等她说完,徐海州便厉声打断：“这单子我们安俏不做了,安俏庙小容不下你们,请便吧。对了,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带上。”
秦小曼：“……拽什么拽！过分！”
狠狠跺了跺脚，气愤离场，走时没帮他关门，高跟鞋踢踏踢踏的声音一下比一下踩得重，路过的蚂蚁都不敢招惹她。
得知徐海州不愿意跟他们金蔷服饰合作，刘主任一下就傻眼了，愣在当场,连香烟灰落到脚背都没注意到。
“真的假的,他真这么说的？半点余地都没有了？”
跟安俏服装厂合作的订单是上头早就定好了的事儿，派他过来也只是想为自家工厂多争取一些利益,再签合同。
正是因为订单量大，刘主任觉得以安俏这样的新厂,一定舍不得放弃,所以才会狮子大开口,他也不怕徐海州会拒绝。
毕竟就算舍弃一万元回扣，徐海州也能赚个一两万不是？总归不是亏本生意，顶多少赚点罢了。
且这几天，又是请吃饭又是喝酒，徐海州一次也没推脱过，埋怨过，掏钱也十分爽快，看得出来他是真想拿下这笔订单。
没想到，折腾了这么几天，居然歇火了？没道理啊，他难道不想要这单子了？
刘主任不信，让秦小曼开车带他去安俏，亲自找到了徐海州。
得到的结果依旧没变。
气得刘主任骂他不识好歹，徐海州的脸色愈发阴沉，不客气地对主仆二人说：“请便。”
从第一次来到安俏，徐海州哪回不是好吃好喝招待自己，态度也是杠杠好，这会儿变了脸简直判若两人！那通身的威严冷气，冻得他打了个寒噤。
刘主任那个气啊，更怕！怕这单子签不下来回去被上司责备。
那公司可不是他自己的，是他老婆娘家人的！他在里面混口饭罢了，以权谋私本就不能被外人晓得，到时候单子签不回去，公司肯定会打电话询问徐海州。
徐海州再把他吃一万回扣的事情说出去，别说他岳父岳母了，就是他老婆也保不了他！
那老两口最看不惯以权谋私的人——
“算了算了，徐厂长，来之前我没想到你态度这么坚决，倒是我失策。”说着，好像很遗憾地垂下头，沉默良久，掏出香烟想要点燃，被徐海州制止。
“厂内禁止吸烟。”
刘主任：“……”
憋屈地又给重新塞回了裤兜。
又是沉默，沉默了良久，似乎终于下定决心，跟剜肉一样：“这样吧，回扣我给你减点，五千，怎么样，给你减半，这下总厚道了吧？”
直接减半可还行？这么大的“优惠力度”，刘主任就不信拿不下他……别忘了，这可是一笔大单子，拿到手后不止金蔷获益，对新工厂安俏服饰更有利处！
孰料徐海州一开口就颠覆了他的认知：“如果您早这么说，我或许还会同意。但现在……刘主任，这单子要想签下来，回扣您一分钱别想拿。”
“你……”刘主任瞠目结舌，不敢相信地指着他，“你这……”
“如果做不到的话，劳烦您请便。”言落，指指办公室大门，示意他可以走了。
这么多天下来，徐海州耐心逐渐耗尽，这钱不赚也罢。
“那，三千呢？这总行了吧？小徐，你可别给我得寸进尺啊！”又拿出了他的主任“威风”吓唬人。
徐海州可不吃他这套，之前为了订单他能拉下脸赔笑，也让徐海州明白了，不论是买还是卖，都不可将姿态放低。
一来容易叫人看轻你，二来容易被人拿捏，如果能抱着尽力而随缘的态度，恐怕也不会被刘主任摆弄这么几天。
吃一堑诶长一智，这错往后可不能再犯。
“请便。”还是只两个字。
刘主任深呼吸，按捺住想骂娘的冲动：“两千？”
“一千？”
“徐厂长！你好歹让我赚一点啊！不然这真没法合作了！”扭头作势要走人。
徐海州头也没抬，顾自坐在座椅上写写画画：“安俏庙小，您请吧。”
刘主任：“……”
最后怎么着，即使面子上挂不住，这笔订单刘主任还真就必须让徐海州签了，并且不能收取一分一厘的回扣！
等到合同签完，刘主任恨得捶胸顿足。
偷鸡不成蚀把米，恨啊恨啊！
签好订单，刘主任头也不回地气冲冲走出办公室。
秦小曼跟上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住脚，回头看向徐海州，撩了撩头发，眨眼间。
“徐厂长，我算是帮了你很大的忙吧，你……”
徐海州眼皮都没抬：“滚。”
秦小曼：“……”
……
这边刘主任在宾馆生闷气，抡起手边的东西就往地上砸，也不管等会儿查房人家宾馆要他赔钱。
秦小曼借口买晚饭，溜出了宾馆。
想着在徐海州那油盐不进的男人面前搔首弄姿做了白工夫，既丢了面子也没捞到好处，秦小曼气不过，也觉得不划算，拿了钥匙开车又跑了安俏一趟。
攻略不下徐海州，要不去试试李红军？
官再小也是个经理，且人家年轻，长相也过得去，至少比刘主任那猪头好得多。
再者，李红军那小女朋友长相实在一般般，穿着打扮也比不上她。
李红军那人比徐海州吃得开，说话嘴甜性格也开朗，说不定会喜欢她这一款呢。
车子刚刚驶入安俏服装厂，安保都认识她了，以为又是来谈订单的，没多问，便将人放了进去。
进了厂房径直往李红军的办公室走，结果车间的一个年轻主管拦住了她：“秦秘书，订单不是已经签好了吗，您这是？”
“是签好了，但还有点注意事项忘记跟你们厂长和李经理说了，刘主任特意派我来一趟，说完我们就要回云市，你别挡着浪费我时间。”
小主管微微蹙眉，想了想倒也没怎么怀疑。这个女人虽然不正经，却又切切实实是刘主任带来的秘书，理由给得也挑不出错。
“我们厂长和李经理现在在开会，有什么事您先在这里等着吧。”
开会？这个点有什么会好开，无聊。
漫不经心地在厂房里逛了一圈又一圈，最后百无聊赖地来到办公室门前。
在徐海州办公室的隔壁，就是安俏的设计部，房间门是开着的，走近一看，里面只有一个年轻男人，瞧着不过二十四五的模样，稚嫩的面孔让秦小曼想不起来是谁。
也是了，这里除了徐海州和李红军，她也没跟其他人接触过。
抬脚踏入设计部的大门，那年轻男同志正在办公桌上匆匆忙翻找着什么，找了大概一两分钟，便拿上一份文件疾步匆匆进了隔壁的会议室。
临走前瞥了眼秦小曼，因为忙着把文件送进会议室，也没空去搭理她，只把人喊了出来，然后随手关上办公室大门。
等到他走后，秦小曼最后确认了一眼门牌，扭开门把手走了进去。
很快，外边员工注意到了秦小曼的动作，纳闷地问：“诶，她进去干嘛呢，那可是咱厂长夫人的办公室。”
“不知道，老方，你进去瞧瞧，别让她乱翻东西。”设计部的文件可都是机密呢。
老方嘀咕一句：“这女的，又在作什么妖呢，我去叫她出来。”
好在秦小曼似乎没想“搞事”，主管喊了一声她立马就出来了，出来后，站在会议室门口等李红军。
李红军和徐海州几人开完会出来，看见秦小曼的时候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睛：“你怎么来了？订单不是签好了吗，你们还不回去？”
周围的人渐渐散开，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上工作，门口只剩李红军和徐海州两人。
“还不着急回去。”秦小曼用那毫不遮掩的目光望着两个男人：“晚上有空吗，庆祝我们顺利合作，我请你们吃饭。”
谁跟你合作啊，那是跟人家金蔷分公司合作！
徐海州看都没看她，转身进入办公室。
李红军搔搔头：“呵呵，不了不了，最近女朋友跟我闹脾气，我都不敢跟别的女同志接触了哈哈，回见回见。”
疾步匆匆跑回办公室，刚把门关上，外面秦小曼就推门而入。
“秦秘书，你还有什么事吗？”就是李红军也开始有点烦她了，这女人好像永远也听不懂别人的话。
“没什么事，就是好奇你平时都在做什么呢，你说，以后我要是辞职，也能来你们工厂上班吗？听你们员工聊天，好像说你们安俏待遇很好呢。”
李红军皮笑肉不笑：“呵呵，那就等你辞职了，来我们工厂面试，凭本事进来。”
“那我肯定有能力啊，五年工作经验呢，开车，泡茶，整理资料……”俏皮地冲他眨了眨眼，走上前靠近他：“我什么都会。”
李红军注意到两人越来越近的距离，磕磕巴巴：“呃……挺好、挺好。”
再然后，话题也不知道怎么被她引到了邹英华身上，这女人先是说邹英华的坏话，说她怎么一点也不体谅男朋友，李红军在厂里工作多累啊，连合作者请吃饭都不让，巴拉巴拉一大堆话，听起来没什么毛病，好像还很体贴的样子。
但总让李红军觉得不对劲，而且越听越不舒服。
后来，聊了七八分钟，秦小曼按捺不住了，照猫画虎按照勾引徐海州的方法引诱了他。
结果——不但没勾引到，还被骂了！
“我艹！你他妈脑子没进水吧！你胸都露出来了，你骚不骚啊！走开！老子都说了有女朋友，你咋还贴上来，你有病吧？”
秦小曼从来没经历过三天内被两个男人无视且谩骂的经历，瞪大双眼不可置信，想说什么，李红军劈头盖脸又是一顿含妈量极高的词汇吐出。
饶是秦小曼听着，厚脸皮都顶不住，扭头拍了拍手掌上的灰，愤恨地走了。
“呸！傻叉！以后再也不来你们厂了！”
等这女妖精走后，李红军后怕地揉揉被秦小曼贴过的胸口。
“艹！全是香水味！”
赶紧脱下外套，拎到厕所了洗了一遍，幸好今天太阳大，许愿能在黄昏前晒干！
……
四月下旬，由黎安市教育部门组织的“天籁歌唱杯”团体歌唱比赛，热烈展开！
此次唱歌比赛在中小学的范围内发起，乔安所在在黎安市第三小学也如火如荼准备着。
学校要求低年级选两支队伍，高年级也选两支队伍，上面很重视，音乐老师特意选了漂亮的，音色好的学生进行重点培训。
乔安当然也被选上，而且要站在第一排的中间，学生们一起大合唱《七子之歌》，据说赢了以后还有奖励呢！
被选上的同学们显出极大的热情，回家以后把喜讯分享给家长，顺便将老师的要求也一并告知。
乔露去接儿子的时候，这孩子一出校门小嘴叭叭叭就没停过，路上边逗弄婴儿车里的妹妹，边跟妈妈聊天：
“老师说，如果表演获奖了的话，等六一儿童节的时候，还要让我们上台在学校所有人面前表演呢！一年级二年级，所有年纪，连六年级的大哥哥和大姐姐都能看我们的表演！”
乔安的集体生活只短暂地进行了三四个月，对集体生活他还是十分热情的，尤其是上了小学以后，发现学校里不止三个年纪，有六个年纪呢！
高年级的那些高个子大哥哥大姐姐太高了！差距跟他们一年级的小孩子极大，在乔安眼里，那简直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他渴望变得像那些哥哥姐姐一样高，然后，就能收到低年级学生羡慕和渴望的眼神啦！
“要买什么道具吗？”等他兴奋完了，乔露问他。
乔安重重点脑袋：“有道具的，妈妈，老师说还要化妆呢，就是妈妈总是在脸上擦的粉粉，我们男生也能涂吗？”
“可以啊，男生也可以化妆，所以要准备什么道具？”乔露笑着揉揉儿子的短发，比之前硬挺许多，摸起来不那么柔软。
乔安手舞足蹈：“音乐老师说要穿白衬衫和蓝色裤子，还有小白鞋！”
这好办，家里最不缺的就是衣服，乔露敢说，学校里比乔安衣服多的孩子，绝对没有。
儿童房的衣柜里塞得满满当当，客厅也多放了个立柜，专门用来存放乔安和俏俏的衣服，不然实在没地方塞。
这说明什么？房子还是小了，得买个更大的！
乔露视线往乔安的脚上晃了一圈：“安安，你的小白鞋都穿脏了，上台表演不好吧。”
这双鞋穿着舒服，除了下雨天，他几乎天天都穿。
乔安垂头看了看自己的小白鞋，哦，现在应该叫小灰鞋了。
“洗一洗不就干净了吗？”天真无邪地说了句。
“谁洗？”乔露好笑地挠挠他的下巴。
小家伙犹豫了两秒，指着乔露：“嗯……妈妈洗？”
家里衣服都是乔露洗的，有时候徐海州回家得早，也让他洗，冬天的衣服厚重，基本上都交给他。
“这鞋不好洗，去年儿童节给你买的吧？都一年了，干脆重新再买一双。”
“可是有点浪费，这个鞋子还没有破，还可以穿，穿一年，两年也可以。”不得不说乔安真是个节省的好孩子，比她妈还精打细算。
换做其他小朋友，巴不得爸爸妈妈给买新鞋呢。
“那就先放着，等爸爸有空让他给你刷一刷。走，儿子，好久没逛街了，先不回家，妈妈带你上百货大楼买鞋，顺便买点零食回来。”
乔露不愿意承认是自己懒，所以不想刷鞋。
“好”
一大一小推着婴儿车逛百货大楼，路上好多人好奇地盯着俏俏的婴儿车，还是带安全带，带棚的那种，太阳大了或者下雨，把盖子盖下来，既遮阳又挡雨，好多宝妈和孕妇都来问她哪里买的，多少钱。
“托人从港市带回来的，不好意思啊。”确实不是大陆货，有价无市。
一听是港市货，宝妈们失望遗憾离去。
乔安好奇地问：“妈妈，大家为什么都喜欢妹妹的婴儿车？”
乔露：“可能因为我们这里没有卖，大家第一次看见所以觉得很新奇吧。”
乔安：“哦，那妈妈你是怎么买到的呢？”
进入百货大楼鞋服处，乔露边给他挑鞋，边回答：“你俞繁姐姐前男友帮忙买的。”
“前男友？”乔安还不太能理解这个词的意思，想了想，猜道：“是很有钱的男朋友吗？”
乔露噗嗤一声：“猜对了一半，他确实有钱，但不是男朋友，是之前的男朋友，已经分手了，现在是普通朋友，知道不？”
乔安认真地点头，望着乔露：“有点复杂，但也有点知道了。”
“嗯，来，试试这双码数合不合适。”乔露选了一双修长款型的小白鞋递过去。
乔安接过，在小板凳上坐了下来，再把旧鞋脱下，把脚塞进小白鞋里，速度有点慢，乔露帮他戳了一把才戳进去。
问他：“是不是小了？”
脚指头在鞋里动了动，乔安点头：“嗯，妈妈，有点挤脚。”
乔露诧异挑眉，去年买这个码刚刚合适的：“脚长这么快？那再换双大的。”
俏俏今天情绪有点亢奋，又处于学话阶段，喊个不停，为了让她安静，乔露特意挑了双干净的鞋给她玩。
俏俏张这么大还没玩过鞋呢，捧着小皮鞋好奇把玩，有次甚至想用嘴巴咬，乔露眼疾手快给她抢走，厉色道：“什么都吃，你个小吃货！给，奶嘴塞上。”
从兜里掏出奶嘴塞进俏俏的嘴巴里，这下才老实里，边嘬，边晃着小皮鞋在婴儿车里踢脚、扭屁股。
小白鞋总共就这么一两种款式，试好码数付完钱准备继续逛逛食品区，乔露左顾右盼，偶然发现服饰区出了新款，远远一瞥，感觉还挺好看。
秉着学习态度走过去翻了翻，那衣裙的款式越看越觉得熟悉。
最后心一惊，纳闷道：“这不是我画的吗……怎么回事，也太像了。”
乔露以为看错了，特意拿出来仔细翻看，不仅款式像，连她特意标注出来的细节都一模一样！
售货员注意到她，走了过来。
“需要买什么？外套可以试，裙子不可以哦。”86年，百货大楼售货员的态度比起六七年代要好不少的，尤其是看见穿着昂贵衣料的顾客，态度会更好。
走近一瞧，售货员捂嘴发出惊愕的声音：“啊，是你呀，乔老板。”
乔露顺着声音望过去，原来是经常光顾紫蜻蜓的顾客，家里挺有钱，每个月发了工资必来紫蜻蜓逛，不一定买，但一定要逛，久而久之乔露就跟她熟识了。
“好巧。”笑着与她打招呼。
“不巧，我天天都在这里上班呢。”笑了一下，售货员好奇看向乔露手里的裙子：“喜欢这件裙子？你家不是卖衣服的吗？”
其实徐海州两口子之前就有给百货大楼供货的想法，徐海州也去跟他们负责人谈过，无奈领导年纪大，思想可能还没转变过来，说不管他们的款式有多新颖，质量多好，只收国营单位的货。所以这单子一直没谈下来，要不然这里也能见到紫蜻蜓。
乔露微微蹙眉，摩挲衣料道：“不是，就是觉得这件衣服挺……特别，之前没见过。”
售货员了然一笑，解释道：“红叶服装厂送来的，前两天刚到的新货，卖得可好了，乔老板你眼光真毒辣，一眼就相中了它。”
乔露：“……”
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总感觉这裙子的款式在哪里见过。”
售货员摇摇头，一头雾水：“见过？这年头裙子不都差不多款式嘛，见过很正常，不过这款细节很丰富，穿起来比拿在手里还漂亮，我自己都留了一件，你要买吗？”
乔露失笑：“我自己就是卖衣服的，我买衣服干什么。”
说完，将裙子套上衣架，挂了起来。
售货员点点头，见她没有要买衣服的打断，便告辞：“那你随便看看，我先去招待别人了。”
“嗯好。”
这会儿乔露也没什么心情买吃的，出了百货大楼后没回家，带着孩子去了趟工厂，径直入了设计部办公室。
办公室里，这个点只有新来的两位大学生设计师还在画图，两个员工都是上个月通过面试进来的，乔露规定了每人画四张秋款设计图，一个月内上交，这会儿正在赶工，画得好了就能长久留下。
这里福利待遇好，老板带人温和友善，不像许多私人老板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待着舒服，所以还是很努力的想要留下来。
两人见到乔露，起身打招呼：“主任。”
乔露笑着点了点头，把婴儿车推倒窗边放好，便径直走到办公桌前找东西。
乔安溜到隔壁办公室敲了敲门，徐海州应了声：“进来。”
小家伙偷偷摸摸，小老鼠一样走进去，徐海州还在忙，连头也没来得及抬，一只小耗子如风一样钻入了他的怀。
徐海州吓了一跳，脑海里猛然闪过秦小曼那疯女人的脸，定睛一瞧，原来是自家小不点。
无奈失笑，这段时间真是被那疯女人折磨地条件反射。
揉揉他的脑袋：“怎么来了，刚放学吗？书包都没放，没回家呢？”
乔安抱着徐海州欢喜地在他怀里拱了拱脑袋，嘻嘻哈哈，脆生生地说：“爸爸！我要参加市里的团体歌唱比赛啦！妈妈带我去百货大楼买小白鞋，然后妈妈又把我和妹妹带到了这里，是来看爸爸的。”
徐海州诧异地挑了挑眉，亲一口儿子白嫩嫩的脸蛋：“妹妹也来了？在哪里？”
小家伙指着隔壁墙：“妹妹和妈妈在那边，妹妹刚刚睡着，在婴儿车里。”
“睡着了？”徐海州还想逗逗女儿来着，“算了，走，过去看看妈妈。”
这边设计部，乔露急得焦头烂额，两名小设计师忐忑地跟她一起到处翻找。
“我的设计图呢，上周画好的，怎么会少了一张？”
“少了一张？怎么会少一张？主任您放哪儿了？”
乔露也不知道：“就桌上啊，没动过，最近一直在家里画图，也没来看过，怎么就不见了？”
“是不是被风吹地上，找找？”
最近升降温来回交替，感冒又流行了起来，办公室里便经常通风，不会是风吹来，把设计图吹走了吧？
可办公室就这么点地儿，能吹到哪里呢？吹到门外也能被员工看见，捡到了就会还回来，不至于自己偷偷藏起来吧？
“没有，都找完了，没有。”
乔露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而且好巧不巧，只丢了一张！丢的就是在百货大楼的一款！
要说天底下也没有这么巧合的事儿？当然有，但发生在此情此景里未免太邪乎了。
一定有鬼！
正欲去隔壁找徐海州，某男已经抱着儿子寻了过来。
见到老婆，笑开颜：“今天怎么没回家就把他们带来了，俏俏呢？”
乔露没空回答他的话，急促走上去：“海州，我办公室有张设计图找不到了，你知道在哪里吗？”
“不见了？那找找？可能掉在哪个犄角嘎达。”
“不是！”乔露深呼吸，无语地说：“我在百货大楼的服装区看见了！”
“服装区？”徐海州愣了一秒，放下乔安，严肃道：“怎么回事？”
“我带安安去百货大楼买鞋，看见有一件很眼熟的裙子，拿起来一看，不是我画出来的一张设计稿吗！完成稿，什么细节都有，现在就摆在百货大楼售卖！我真是无语了。”
“百货大楼……是红叶服饰拿的货吧？他们怎么会有我们的设计图？”红叶服装厂跟安俏算是竞争者，但两家从来没有来往，又怎么会有他老婆的设计图？
“难道我们这里有卧底？”乔露第一想法是这个。
“卧底？”徐海州不解。
“对！”以前看的电视剧里就是这么写的，派个卧底来竞争对手的公司当员工，窃取机密！
设计图不见，成品出现在了百货大楼……这事儿有点严重，必须查清楚！
徐海州正色道：“你先回家，这件事我来查。”
乔露有点生气来着，但见徐海州坚定的目光，一下子觉得心里有底了，至少还有个人替她分担忧虑，这种感觉挺不赖，很安心。
缓和了一会儿情绪，俩小设计师被吓傻了，楞在原地不动。
乔露呼出一口气：“没事，你们继续画吧，到点了就下班。”
随后推着婴儿车，挽住徐海州的胳膊出了办公室：“你吃饭了没？”
徐海州牵住乔安的手，往婴儿车里瞧了眼，俏俏睡得熟，丝毫不知道她整个白天一直念叨的爸爸现在就在身边。
笑了一下，戳戳女儿的脸蛋：“还没有。”
乔露瞥他一眼，收回目光：“要不先去附近饭馆吃个饭，回来再查？”
不管怎么说，填饱肚子是第一要事，也不缺这几分钟。
“行，我去把门锁了。”锁完，揽住媳妇儿的肩膀往外走，眸光含笑：“俏俏今天怎么样，有乖吗？”
说起这个乔露就好笑：“还行，中午非要抢我的鸡腿吃，辣得她哭了，估计再也不敢抢我的肉。”
想起俏俏被辣椒辣到嘴巴通红的爆哭画面，徐海州就想笑：“这孩子不辣一下不长记性，老喜欢抢大人的东西吃。”
“是啊，这性格估计随你。”说罢，乔露斜睨他一眼，眼中有揶揄的神色。
徐海州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不就是嫌他有时候放着自己的食物不吃，要吃她吃过的吗？
咳咳——可是这叫什么？情趣！
……
设计图失踪的事儿查了一个小时，基本上锁定了嫌疑人。
“刘主任的秘书？”乔露仔细在脑海里回忆，“就是上次撞你怀里的那个女的？”
徐海州：“嗯。”
“什么时候进去的？”乔露不理解：“跟你们谈订单，去我的设计部做什么？”
设计部平时除了两个小设计师，基本上没人会进去，也轻易不让人进去，办公室里没人的时候能锁都让锁起来。
“二十三号那天，正好跟红军他们开会，门没锁，她自己就进去了，老李说她进去之后就马上喊她出来，也出来了，没有多停留。”
乔露蹙眉，越想越觉得事情诡异：“她进去了多久？很快是多快？”
徐海州道：“一两分钟吧。”
“一两分钟……”一两分钟拿一张放在桌面的设计图，这真不难。
“海州，你现在能找到她吗？我估计就是她没跑了！”
二十三……距离现在都过去八天了，八天做一批货，确实可以。
“好，你回去等消息，我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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