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那你就等我死的那一天

    顾澜潇被男人拽着手腕,强行从俞家老宅带到了马路上,他的脸色因为惊吓而惨白,整个人也是徘徊在崩溃边缘。

    嗓子已经喊哑了,再怎么挣扎都是徒劳无功,此刻的他身心俱疲。

    路边停着一辆黑色奔驰,保镖见男人过来,立马恭敬地打开车门。

    俞裴商将顾澜潇塞进车里,自己也坐上了后座,朝驾驶座的秘书命令道:

    “回北方。”

    “好的,俞总。”

    白栩谦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一身西装革履透出几分沉稳和斯文。

    他悄然瞥了一眼后视镜,在看到车座上的青年时,眸色隐约暗了暗。

    看来老板还是将人找回来了。

    顾澜潇抓着车门把用力摇晃了几下,但车门已经被上锁了,他根本打不开,只能转头看向那个男人,怒喊道:

    “俞裴商!你快放我出去!我不想跟你回什么北方!你听见没有?我家就在南方!我父母的墓碑也在南港!”

    最后那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但声音却那般破碎,让人感觉凄楚。

    俞裴商侧过头看向他,看着那张梨花带泪,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忍不住抬手想要去触摸,却被对方无情甩开。

    他的指尖在空中僵硬,缓缓收回,放在膝盖上攥紧,指节泛白,似乎用尽全身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发泄出来。

    俞裴商深吸了口气,再睁开眼睛时已经恢复如初,嘴角勾起些许弧度:

    “对不起,当初是我太意气用事了,才让你们家破产,也间接性导致你的父母双双暴毙而亡,是我的错。”

    男人的声音就像羽毛划过玻璃,带来一阵清凉感,可听在顾澜潇耳朵里却只觉得讽刺,根本感受不到一点歉意。

    他勾唇冷笑,语带嘲弄:“你一句对不起,然后解释自己太年轻不懂事,我被你害死的父母就能重新活过来?”

    俞裴商眉心微蹙,脸色有些难看,却还是耐着性子道:“这是我欠你的,我会好好补偿你,只要你留在我身边。”

    “补偿?你要拿什么补偿?”

    顾澜潇眉眼间全然都是不屑与嘲讽,冷声问道:“钱?房子?车?地位?你觉得我稀罕你这些东西吗?”

    说着,他的视线上下打量男人,哼笑了一声,继续刺激道:“说实话,你这个人长得也就那样,除了皮相,真没什么可以吸引女孩子喜欢的东西。”

    “我身边缺女人吗?”

    俞裴商微眯起狭眸,伸手捏住了青年的下巴,逼迫他与自己对视,语气阴沉而又暧昧道:“不过倒是缺顾医生。”

    “无耻!”

    顾澜潇被他恶心到,顿时语塞,一脸气结,随即厌恶地拍开他的手。

    紧接着,那只被甩掉的手臂突然圈住了他的后背,将他整个人毫无防备地往怀中拉去,两人的距离瞬间靠近。

    男人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和脖子上,让顾澜潇感受到一股电流袭来。

    他顿时一惊,全身僵硬,猛然转头,怒目瞪视着那张俊脸,气愤道:

    “俞裴商!放开我!”

    “别动!”

    俞裴商紧紧揽住他的肩膀不准他乱动,眼底满是迷离的危险,痴情道:

    “我三年前已经放开过你一次了,这一次,我不会了。”

    说完,他突然吻住他冰凉却又柔嫩的双唇,单手紧扣着青年的后脑勺。

    “唔……!”

    顾澜潇被吓得瞪大眼睛,连忙伸出手去推搡他,奈何男人力量强大,纹丝不动,反而将他搂得更紧了。

    “混蛋……你恶不恶心……”

    咒骂的话断断续续从唇齿间溢出,顾澜潇挣扎的同时,男人的舌尖也趁机探进了他的嘴里,勾缠住了他的香舌。

    俞裴商的舌灵活而熟悉地在他口腔内反复游走着,搅得顾澜潇头昏眼花,气血上涌,身子也软成了一汪春水。

    “嗯啊……”

    一声嘤咛从顾澜潇的口中溢出,他的双眸水润,双颊立刻泛红起来。

    驾驶座上的白栩谦听到这声勾魂的娇嗔,脊背也是本能地一紧,就连稀薄的空气中仿佛都充斥着荷尔蒙因子。

    他额间冒出了几滴冷汗,眼睛根本不敢看向后视镜,但脑子里此刻已经弥补出了一场激烈无比的舌吻大战了。

    他只能假装若无其事地开车。

    这样久违的美好让俞裴商更加疯狂,眸中的情绪是隐忍到极致的欲望。

    他用力扣住青年的后脑勺,一只手紧箍着腰肢,让彼此更加贴合在一块,狠狠吮吻着那张让人迷恋不已的樱唇。

    “唔唔……”

    顾澜潇拼命摇头,却只能换来他更加猛烈的索吻,男人的唇舌如此霸道且狂野,似乎要把他整个人都吞没进去。

    他想咬俞裴商没有成功,顿时恼羞成怒,抬脚踹向他,却被轻松避开。

    “三年前我吻你,被你咬了,体验不到你的嘴唇,现在我要亲回来。”

    男人贴在他耳边,嗓音低沉沙哑,带着浓重的喘息和不容拒绝的霸气。

    “我真后悔当时没有咬死你……”

    顾澜潇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话刚落对方就变本加厉吻得更深。

    “啪”的一声脆响,在狭窄的车间里显得格突兀,白栩谦被这一耳光惊到,赶忙抬头,便看见男人通红的脸颊。

    俞裴商的脑袋被打得偏向一旁,半边脸颊隐约红肿,他眼中有怒火燃烧着,捧住青年的手也跟着垂落下来。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打这个男人,更何况还是脸!顾医生简直胆大包天!

    白栩谦在心里这样想着,迅速调整好情绪,问道:“老板,你没事吧?”

    俞裴商的眼睛危险地眯起,表情冷酷而残忍,直直盯着青年,恶劣道:

    “如果现在是俞修情那个小子吻你,也许顾医生会很享受吧?”

    顾澜潇咬牙切齿,嫌恶地抬起衣袖擦了擦嘴,对于他这番醋意大发的话感到莫名其妙,身体往后退缩到角落里:

    “你疯了?我和他有什么?而且要不是因为他,我就不会落到你手里!”

    俞裴商挪动身体坐过去,整个高大的身体将人堵在角落里,低头看向他的脸,眼神幽暗:“这三年,你都是躲在俞修情的身边吧?难怪我会找不到你。”

    “是又怎么样?”顾澜潇不甘示弱地回瞪他,眼底燃烧着熊熊怒火。

    男人冷笑了声,伸出手捏住他的下巴,指腹摩挲着光滑细腻的皮肤,声音带着几分蛊惑的味道:“那就等回去之后,让我看看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顾澜潇僵住,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内心深处蔓延,迅速占据了整个身体。

    他就这么失魂落魄地被俞裴商关在车上,从南方,一路开到了北方。

    私家车在一栋欧式建筑的洋房前面停了下来,白栩谦朝后面的男人道:

    “老板,到家了。”

    俞裴商看向角落里那个魂不守舍的人,轻声道:“下车吧。”

    车门打开的瞬间,一股夹杂着雪霜的寒风迎面吹来,刺骨得顾澜潇几乎睁不开眼睛,脖子上的红色围巾随风飘荡,那张苍白的脸无端生出几分病态感。

    他微微仰头,望着眼前那幢豪宅,眼神却空洞而无光泽,恍惚间觉得像是做梦一样,现在三年的美梦醒了。

    他还是又回到了残酷的现实里。

    纤薄的背影被簌簌落下的风雪吹得虚虚实实,如同一块易碎的美玉,他就这样站在寒风中,孤寂、绝望、冰冷。

    俞裴商静静凝视着那个落雪的身影,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心底有些疼。

    他走上前,拉住青年的手腕,阴沉道:“到家了就不要这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我不喜欢有人给我摆脸色看。”

    顾澜潇回过神,清冷的眼睛直视他,没有任何表情,就像陌生人一样。

    表情是那般麻木,双目毫无神采,好像被掏空了灵魂般,如同木偶。

    俞裴商松开他,心里一紧,整个人像是被抓心挠肝般难受,忍不住叫道:

    “阿潇?”

    顾澜潇却不理会他,拢了拢被风吹敞开的衣领,抬脚缓缓走向别墅。

    大门被仆人打开,在见到外面站着的人时,脸上又惊又喜:“夫人回来了!”

    顾澜潇很反感这个称呼,时隔三年再一次听到,还是让他不舒服极了。

    他双手插着上衣口袋,直接无视了仆人的话,转头看向一脸愉悦的男人:

    “俞裴商,你烦不烦?”

    俞裴商佯装思索了下,微微挑眉,一只手还搭在青年的腰间,随后用力一带,将他整个人拉向自己,嗤笑道:

    “哦,也是,现在叫夫人确实太早了,毕竟我还没正式和阿潇求婚。”

    顾澜潇脸色有些涨红,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里全是慌乱和害怕,却又倔强地瞪着他,不甘示弱地反驳道:

    “狗才会嫁给你这种垃圾。”

    俞裴商眸色顿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他慢条斯理地开口:

    “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和我结婚,我等着那一天。”

    顾澜潇双手抵着男人的胸膛,咬牙道:“那你就等我死的那一天。”

    “俞哥哥!”

    突然从客厅响起一声稚嫩的呼喊,一个肤白如瓷的少年兴奋地跑过来,但在看见俞裴商搂着别人时,脸色瞬变。

    第62章  你就这么厌恶我碰你?

    顾澜潇下意识转过头,在看到眼前站着的少年时,双眸震惊地睁大起来。

    他猛地推开男人,表情是那般难以置信,苍白的嘴唇嗫嚅了几下,才完整地吐出几个字:“顾、顾笛?”

    怎么会?

    顾笛不是被俞裴商囚禁起来了吗?居然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

    俞裴商微微俯身凑近他耳边,低低地说道:“怎么样?我把你弟弟养得多娇嫩,皮肤手感比你好太多了。”

    顾澜潇此刻根本无暇顾及他的嘲弄,而是艰难地迈开双腿,眼中含着热泪,激动地跑向少年,将人紧紧搂着。

    “小笛,我好想你……这么多年没见,你都长这么高了,对不起,是我太懦弱了,没能把你从这里救出来……”

    他愧疚地道着歉,泪水如泉涌般溢出眼眶,打湿了少年白净的衣领。

    顾笛却对他这番激动不已的话感到莫名其妙,气愤地挣扎:“放、放开我!你是谁啊!勒死我了!真讨厌!”

    听到这个日思夜想的弟弟居然不认识自己了,顾澜潇只觉得脑袋“轰隆”一声炸响,几乎就要站立不稳了。

    他颤颤巍巍地松开少年,将双手放在他的两肩上,看着这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弟弟,却对自己露出厌恶生气的表情。

    顾澜潇感觉自己这些年坚持了这么久的念想快要崩塌了,心如刀绞。

    “小、小笛,你在说什么?我是你哥哥顾澜潇!为什么会不认识?!”

    他的声音哽咽,拼命强压住内心的痛苦和伤心,努力让自己保持理智。

    怎料顾笛却一把甩开肩上的手,看都不看顾澜潇一眼,反而跑向俞裴商,扑进男人怀里,抱着他的脖子哭诉道:

    “呜,俞哥哥,他是谁啊?小笛从来没见过,而且还抱着我!我的漂亮衣服都脏了!好讨厌!我刚换的!”

    俞裴商被少年这副又气又恼的样子逗笑,习惯性托着小东西的腰肢,将他整个人抱起来,宠溺地安慰:

    “没关系,只要小笛喜欢,我再带你去买新的衣服,好不好呢?”

    顾笛听到这话后,立刻止住了哭泣,抬眸看着眼前俊美的男人,一张俏脸瞬间红透,娇羞地低声说道:

    “真、真的吗?”

    俞裴商点点头,宠溺又认真的表情让顾笛心花怒放,烦恼一扫而空。

    他搂着男人的脖颈,随后在对方的脸颊印上一个吻,羞涩而甜蜜地说:

    “那……谢谢俞哥哥~”

    俞裴商的嘴角勾起浅淡而满意的微笑,抬起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拭去少年眼眶边的泪水,温柔道:“傻瓜。”

    顾笛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形状,一脸幸福地依偎在男人的胸前。

    接着,他还不忘挑衅地看向顾澜潇,却像是在宣告着主权一般。

    看着自己的亲弟弟居然和仇人搂在一起,看着那个前一秒还强吻自己的男人,下一秒竟能无缝衔接地哄别人……

    顾澜潇心底深处涌上一阵莫名的酸涩,一股强烈的怒气在胸腔内翻滚。

    他咬咬牙,大步上前拉住顾笛,将少年从俞裴商的怀里拽了回来,眼神愤怒地瞪着男人,语气强势而霸道道:

    “是不是你对小笛做了什么?不过才三年没见,他为什么不认识我了?你难道给他吃了乱七八糟的药?!”

    “滚啊!放开我!”

    顾笛从他手上挣脱,随后躲到了俞裴商身后,凶巴巴地瞪着前面的人:

    “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俞哥哥对我这么好,我看你才像坏人吧?!”

    “你……”

    顾澜潇顿时气结,但被泪水湿润的眼睛却流露出浓浓的悲伤。

    他不明白三年前那个善良乖巧的弟弟,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骄横无理!

    “小笛,时间不早了,你让白司机送你去学校吧,我还有事要处理。”

    俞裴商推了推身后的少年,内心迫切地希望这黏人的麻烦精可以离开。

    怎料顾笛却抱着他抱更紧了,小脑袋晃了晃,黑漆漆的眸子满含期待:

    “我不想去,俞哥哥,今天可不可以不去学校?我想在家陪你。”

    “不可以。”

    俞裴商毫不留情地拒绝,他的手指轻轻抚摸少年的脸颊,眸色渐深。

    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生硬了几分,哪还有刚才一点温柔和宠溺?

    顾笛扁了扁嘴巴,看着眼前高大英俊的男人,一脸哀怨:“好吧……”

    他不情愿地放开搂着男人腰身的手臂,转身走的时候瞪了一眼顾澜潇,那目光好像是在警告他离俞裴商远点。

    顾澜潇从来没在顾笛的脸上见到过这种嫉恶如仇的情绪。

    从小到大,弟弟的性子一直很温和,就算生气也不会表现得太明显,可现在他看自己的眼神,却让他感到心慌。

    而且刚才顾笛对俞裴商亲昵的举动和依赖,仿佛他们才是真正的亲人,或者……情人,他顾澜潇反倒是个外人。

    那个男人一定对顾笛做了什么!

    三年前摧毁了他幸福美满的家庭,又害死他父母还不够,现在居然还要蛊惑他的弟弟和自己亲兄弟反目成仇!

    俞裴商自然看出了他眼里滔天的怨恨,勾唇轻嗤,长腿一迈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耐心解释道:

    “阿潇,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对小笛做什么,他三年前意外摔了一跤,然后磕到了脑袋,所以才把你忘了。”

    他的声音温热而又蛊惑人心,仿佛有股魔力让他的理智在渐渐瓦解。

    “不可能,他怎么会摔了?!”

    顾澜潇猛地抬起头,眸中的怨愤已经化为熊熊燃烧的烈焰,“你跟俞修情一样都是满嘴谎话!别再欺骗我了!”

    “我没有骗你,阿潇。”

    俞裴商难得沉下了声音,一脸认真地看着他,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是真的,小笛三年前为了找你,从四楼摔下来,脑子受损,医生说他短暂性失忆了,结果到现在还没恢复。”

    闻言,顾澜潇眼中燃烧的怒火瞬间熄灭,他怔怔地看着男人,心脏似乎被狠狠捏住,呼吸变得急促而困难。

    他的心情一瞬间变得好复杂。

    心疼、自责、痛恨……等等的负面情绪交织在一起,让脑子乱成一团。

    俞裴商见他突然沉默了,接着说道:“如果你还不相信,我可以将小笛当初的住院记录和病历单拿给你看。”

    “不用了,这种东西俞总只要想拿到,不就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顾澜潇淡淡地瞥过他,语气充满了嘲讽,又问:“我累了,房间在哪?”

    “顾医生,你这样不屑一顾的样子,简直让我充满了征服欲。”

    俞裴商勾起薄唇,俊美的脸上挂着一抹笑,看向他的眼神里带着无法忽视的狂妄与侵略性,想将人拆吃入腹。

    顾澜潇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冷笑,平淡道:“可惜了,我对你没兴趣。”

    偏偏是这样清冷又倔强、明明低贱还要装高贵的性格,轻易就激起了俞裴商心底更深层次的占有欲,让他抓心挠肝。

    他挑眉,邪佞道:“那可由不得你,因为我已经把你绑在我身边了。”

    说着,他将顾澜潇一把推到了沙发上,欺身压住,手指熟稔地去扯他的衣衫,俯首含住了他柔嫩如花瓣的双唇。

    男人的体重很沉,压在顾澜潇的胸口时,他感觉自己几乎被压断了。

    俞裴商的吻依旧霸道而狂野。

    带着他特殊的男人气息和灼热,瞬间就让顾澜潇脑海一片空白,只剩下身体被他点燃的火焰和无法控制的悸动。

    忍不住轻声嘤咛出口:“嗯……”

    俞裴商眼眸暗沉了几分。

    他微喘着粗气,抬头凝视着怀里的人,看到青年双颊晕染成醉人桃红色的诱人模样,喉结忍不住滚动了一番:

    “你知道我最喜欢你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你越是这幅表情我就越想征服你,你越是反抗我就越是兴奋。”

    被松开嘴唇,顾澜潇瞬间清醒过来,用力抓住男人撕扯自己衣服的手。

    他咬牙切齿道:“如果把我弄脏了,我会恨你一辈子,或者自杀。”

    俞裴商停顿片刻,黑眸盯着对方眼中的决绝,表情忽而变得隐忍和动容。

    他一贯晓得顾澜潇的脾性。

    像一朵不容玷污的高岭之花。

    “你就这么厌恶我碰你?”

    俞裴商还是不死心又问了一遍。

    “当然,如果你要毁掉我的清白,我现在就可以去死,说到做到,也省得我再继续看到你那张脸,让我恶心!”

    顾澜潇一字一顿地回答,本就充满绝望的眼神却怎么也不肯屈服。

    他已经受够他了!

    三年前如此,三年后也不变。

    每次只要男人吻自己,顾澜潇都有一种想要吐出来的冲动!

    俞裴商的心,蓦然被扯痛了。

    他闭上双目,掩住眼中的黯然。

    良久,他才睁开双眼,眼神复杂地望着顾澜潇,手也从他身上拿开了。

    “我知道了。”他说,语气低沉平静,说完之后,他便起身离开了。

    顾澜潇对他的态度转变有些震惊,以为自己逃跑了三年,那个男人会因此勃然大怒,然后狠狠蹂躏自己。

    事实上居然没有?!

    顾澜潇撑着沙发坐起来,迅速扣好了衣服,却掩盖不住剧烈的心跳。

    第63章  所以你要我当卧底?

    俞裴商做什么他都不会觉得意外,但刚刚的举动,他属实是没想到的。

    这大概就是他们叔侄两人最不相同的地方了,俞修情从来没有商量的余地,永远只会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

    完完全全就是一个自大狂!

    想到那个出卖自己的男人,顾澜潇就来气,抬脚重重踢了下沙发。

    也不知道最后俞老爷子有没有承诺将一个亿和分公司送给沈缘。

    不过小傻子估计对这些东西都没兴趣,而且他帮沈缘,也只是单纯看不惯那群人的嘴脸,看不惯苏淮遥我行我素。

    “唉……”

    顾澜潇沉沉地叹了口气,仰头扫视了一圈周围金碧辉煌的装饰,在他眼里,这些东西早就跟粪土一样恶心。

    这时女佣突然走了进来,恭敬道:“夫人,俞总让我来带您回房间。”

    “你们俞总就这么迫不及待把我关起来?这是他的地盘,我能跑去哪?”

    顾澜潇冷漠地瞥了她一眼,尽管他的嗓音那样和善,但他面孔上的嫌恶、鄙薄、怨恨却在不断地加剧。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男人强行囚禁他的弟弟,顾笛也不会失忆忘了他!

    女佣是新来的,没见识过顾澜潇的脾性,她只是尴尬地笑了笑,说:

    “我们只听从命令,至于俞总的意思……做下人的不敢多加揣测。”

    顾澜潇哼笑一声,迈开长腿,转身就朝那个再熟悉不过的楼梯走去。

    客厅的墙壁后面,顾笛缩回身子,双拳紧握,牙齿也咬得咯吱作响。

    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刚才俞裴商压在顾澜潇身上,并且吻得那么深入!

    他从来没见过他的俞哥哥吻过任何人,就连他,也只能亲吻脸颊。

    更别说现在还是俞裴商主动!

    那个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俞裴商能允许对方住入别墅!他都没有得到俞哥哥全部的感情,而那个青年一进来就能拥有男人的爱!

    他不甘心……

    他一定要把顾澜潇赶出去!

    这个别墅里只能有他和俞哥哥。

    女佣推开房门,朝里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夫人,这个是您以后居住的房间,里面的摆设俞总已经吩咐人换过全新的了,您真是太有福气了!”

    顾澜潇双手抱胸站在门口,看了看屋里一尘不染的家具,转头问女佣: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女佣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说懵了,羞涩地低着头,喃喃道:“我只是一个仆人,怎么配得上俞总这样的高富帅……”

    看来这小姑娘也被那个男人迷得神魂颠倒,说这话的时候羞到不行。

    顾澜潇扯了扯嘴角,没再说什么,抬脚走入屋里,“你走吧,我累了,想睡会,不用监视我,我跑不了。”

    “那好吧……”

    女佣有些局促,看来自己眼线的身份已经被对方看出来了。

    她只好窘迫地挠了挠脸,双手放在女仆围裙上,朝里面喊道:“我叫林玖!夫人有什么吩咐随时喊我!”

    “砰”地一声,大门直接关上。

    顾澜潇背靠着门板,一动不动,仰头木然地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些会。

    随后他的眼珠子往下移了移,那些昂贵却又不失低调的装饰映入眼帘。

    原本如同一滩死水的心在此刻竟莫名泛起一丝涟漪,而后归于平静。

    卧室的摆设和他三年前离开时一模一样,连床单被罩也没有改变过。

    所以这个房间俞裴商一直留着?

    对方男人笃定了他会回来!

    顾澜潇想到这,眉头紧缩,眼神中透露的怒火几乎能点燃周围的空气。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铃声让他心头一震。

    顾澜潇慌忙拿出来,看着锁屏上浮动的陌生号码,他有些犹豫要不要挂断。

    出于职业素养,他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贴近耳边:“喂?”

    “是我。”

    俞修情低沉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顾澜潇脸色一变,握着手机的力度加重:“你还有脸给我打电话?”

    对方像是没听见他的愤怒一样,转而惊讶道:“他没有收掉你的手机?”

    “他剥夺了我的自由,但尊重我的隐私。”顾澜潇冷声说道,长期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激动起来:

    “而你,只会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别人身上!我被你害惨了!”

    但那头的男人显然已经不耐烦听他的埋怨了,清一清嗓子,沉声道:“你听我说,我知道你现在特别恨我,但我把你送回俞裴商身边是有原因的。”

    “呵,你又想利用我什么?”

    顾澜潇冷笑,他这辈子真没见过比俞修情更加虚伪恶心的人了!

    而手机里的人却继续讲道:

    “我怀疑十四年前我父亲的死和俞裴商有关系,找出他这些年藏污纳垢的罪证,我要扳倒他,调查当年的真相。”

    听到这话,顾澜潇不禁愣了愣,眼里的情绪也变得复杂难辨起来。

    对方是说,俞裴商这些年在背地里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吗?

    “所以你要我当卧底?”

    顾澜潇不敢置信地问道。

    在俞裴商眼皮底下动手脚,无疑是自杀式的行为,对方是要他送死?!

    “没错。”

    俞修情的回答淡定却又干脆。

    “只要搜集到任何一条关于他犯罪的证据,都能彻底压垮俞裴商。”

    任何一条?

    顾澜潇皱了皱眉,嘴唇有些发颤。

    看来俞裴商做过的,都是直接蹲大牢或者吃枪子的事情,难怪对方能这么快白手起家,在北方商业圈里没人敢惹。

    手机里的男人听他沉默,难得放轻了语气询问道:“怎么样?答应吗?到时候我会亲自将你和你弟弟救出来。”

    顾澜潇嘴角弧度轻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警惕地瞥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随后提步走到阳台,才出声质问道:

    “俞少,你就对我这么自信?自信我能拿到俞裴商的罪证?难道不怕我反水吗?我完全可以转身投靠你小叔。”

    “你同我在部队里做间谍执行任务这么多年,加上俞裴商对你的感情,你有这个能力拿到,而且我也相信你不会这么做,你比任何人都渴望自由和亲情。”

    俞修情有条不紊地回答着他每一个刁钻的问题,接着意味不明地问:

    “想必现在你已经见到你弟弟了吧?他的变化是不是足以让你心痛?”

    听到这里,顾澜潇终于绷不住了,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怒吼道:

    “你……你一早就知道顾笛失忆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等到现在这样让我和他反目成仇?!”

    “就算我告诉你又能怎么样?”

    对方的语气中带着嘲讽的意味,顾澜潇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是啊,他又能做什么……

    他无权无势,除了对俞修情唯命是从能勉强换来三年安稳,什么也不是。

    接着,俞修情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传来:“想把你弟弟带离北方,就按照我说的做,我会保证你们的安全。”

    顾澜潇难受地蹲下身子,直接瘫坐在地,脸上的表情是那般绝望和痛苦。

    他无声地留着泪水,怔怔地望着阳台外面的蓝天,那仅有一窗之隔的自由。

    许久,在一片麻木的思绪中,他才缓慢地抬起手机,哽咽着挤出一句话:

    “好……我知道了……”

    “嗯,小心点。”

    说完,那边立刻就挂断了电话。

    连同号码,也一块注销了。

    顾澜潇呆坐在地上,眼睛红肿得像核桃,不动不言,就这么望着外面的天,仿佛被什么东西抽走了所有灵魂一般。

    那句小心点,真是讽刺啊。

    他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力。

    他刚才大可以拒绝,俞修情也不过再多花几年去搜集罪证,而他……

    要被囚禁在这座金丝笼里永远。

    ……

    俞家庄园。

    俞修情将灭屏的手机放到一旁,手指捏了捏疲倦的眉心,呼出一口气。

    书房门被轻轻叩响,他缓缓睁开双眸,坐直身体,说了一句“进来”。

    祁云照拿着一叠文件走到书桌前面,将东西移到男人面前,禀告道:

    “三爷,董事长的分公司现在已经到您的名下了,这是股权转让合同。”

    “嗯。”

    俞修情简单翻了几下文件,十指交叉放到桌面上,眉目严峻地看着他:

    “从俞裴商手里截下来的那批货物,放入分公司的仓库里就好,这个是我爷爷独立分割出来的,不会有人发现。”

    “好的。”

    俞修情平静地看向保镖,但说话的语气还是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威压:

    “让人看守好这批货,很重要,是日后击垮俞裴商的证据之一,如果东西丢了,或者被偷走,后果非常严重。”

    望着男人那双漆黑阴沉的眼眸,祁云照顿了顿,声音很是认真地说:

    “三爷放心,我已经派人守住仓库了,绝不会有任何闪失。”

    门外,苏淮遥端着牛奶和夜宵紧紧靠着墙壁,神色不难看出十分紧张。

    屋里的对话让他听得一清二楚。

    仓库的那批货?很重要?

    苏淮遥不断在心里呢喃着这两个关键词,眼珠子转了转,娇柔的嘴角勾了勾,一丝阴暗的情绪悄然浮上眉梢。

    他看了眼手里的东西,也不准备端进去了,蹑手蹑脚地离开。

    第64章  装疯卖傻这么久,累吗

    “缘缘,你穿上这套衣服真的太好看了,明天去董事长的公司肯定很有排面!那些员工会喊你一声总经理的!”

    吴妈轻轻拉了拉少年的衣角,眼神充满慈祥,脸上带着自豪和骄傲。

    沈缘看着全身镜中焕然一新的自己,眼睛亮得如同夜空里最璀璨的星辰。

    他身上这一套手工定制版的纯黑色西服,剪裁得体,做工精细,衬出他白皙如凝脂般的肌肤,高贵典雅。

    原本还带点婴儿肥的小脸蛋变得越来越立体漂亮,双颊上染了两抹红晕。

    沈缘满意地扬起嘴角,微笑的时候眼睛眯成弯月状,像极了小狐狸。

    吴妈的话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勇气。

    这是老爷子专门让人为他量身定做的,从男人的白月光回来之后,他就没有穿过像今天这样漂亮的衣服了……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沈缘微咬着粉嫩娇俏的唇瓣,眸中蓄出了一层水雾。

    顾澜潇被抓之前告诉过他,只要他有权有势,就不会被那些人看不起!

    小傻子一直牢牢记住这个道理。

    即使现在自己对管理公司一窍不通,但他会比平常人更加倍努力学习的。

    既然俞先生不愿意把顾医生救出来,那他就好好攒钱,去北方找那人。

    这样想着,沈缘暗自下定了决心,迅速用手背擦了擦眼中的水渍。

    他现在是一个总经理了,听说这个职位是很厉害的,所以他更不能哭了。

    吴妈给他穿好衣服后,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从上到下欣赏着少年如今的蜕变,双眼溢出了一层欣慰的泪水。

    沈缘现在不仅被俞老爷子提拔为俞氏分公司的总经理,更有数不胜数的音乐学院朝他递来橄榄枝和邀请函。

    她虽然庆幸对方的才能终于被众人知晓,可俞修情却强行阻断了这一切,不让沈缘接受任何学院或者作曲家的培养。

    只让他当这么一个总经理。

    吴妈抹了抹泪,庆幸沈缘终于苦尽甘来,随后笑着躬身:“总经理好。”

    沈缘一愣,立马反应过来,也给对方九十度鞠躬,乖巧道:“吴妈好~”

    话音刚落,房门突然“砰”地一声被用力踹开,一个阴沉暴怒的声音响起:

    “我看有人要不好了。”

    沈缘心头一震,手里的领带吓得掉落地上,他慌忙看向门口,只见男人高大挺拔,气势逼人地朝自己走过来。

    一双鹰隼般锐利冷酷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仿佛恨不能把他生吞活剥了。

    吴妈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低下头,颤着声音喊道:“俞少。”

    祁云照率先走进来,眼眸微眯,随后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出去。

    吴妈犹豫地瞥了一眼惊慌失措的少年,嘴唇微微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又不敢,只好默默地走向门口。

    沈缘紧张不安地搅着手指,心里七上八下,身体也不停地朝后面退去,直到退无可退,撞上了墙壁,发出闷响。

    男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每一下都仿佛踩在他的心头上,让他紧张得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双腿忍不住打颤。

    “俞、俞先生……”

    沈缘小心翼翼地抬眸,看着男人眉宇间透着冷冽之色,高挺的鼻梁和薄唇紧抿成一条线,显然对方的心情很糟糕。

    “别叫我!你背着我究竟都做了什么?你偷偷和俞裴商联系了?!”

    说话的工夫,俞修情已经来到了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少年,手指攥紧,忍住了想要扇他巴掌的冲动。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咬字极重,一字一顿地怒问。

    沈缘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溢满了困惑和惊慌。

    “先、先生,你在说什么?联系俞裴商……我没有,我没有这样做!”

    可他口齿不清、却焦灼万分的解释在男人听来就是无力的狡辩。

    “没有?那为什么我暂放在分公司仓库里的货物全被一把火烧光了?!”

    俞修情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一只手揪住少年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拉过来,然后又狠狠撞到墙壁上,冷声质问:

    “你敢说这不是你做的?不是你为了毁掉俞裴商的罪证,然后借着自己总经理的身份,对我的东西动了手脚!”

    “嗯……”

    沈缘闷哼一声,秀气的双眉因为疼痛紧紧蹙起,嘴里难受地吐出几个字:“我不知道……先生究竟在说什么……”

    “还装?!”

    俞修情愤怒的目光如同刀子,狠狠扎在这个装傻充愣的人身上,拽着他衣服的手忽而掐住他白嫩的脖子:

    “你不是脑子有问题吗?你不是蠢吗?为什么监控里看上去就像平常人一样?游刃有余地烧掉我所有证据!”

    沈缘被他掐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脸色涨红,整个脑子都是茫然的,殷红的眼角滚落下几滴泪珠,不停地重复道:

    “我、我没有……”

    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如果换作平时,俞修情一定会狠狠蹂躏一番。

    可现在他一点心情都没有,甚至有种想将这个少年千刀万剐的冲动!

    “你继续狡辩,看看是你说的话真实,还是监控拍摄到的你真实!”

    说完,俞修情松开他,拿出手机,将今早从监控里调出来的视频打开。

    沈缘被这一放开,全身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直接瘫坐在地上。

    短暂性的缺氧让他剧烈咳嗽起来,整齐干净的西装也变得凌乱不堪。

    他原本美好的心情在此刻变得破碎,委屈从心底蔓延到整个身体。

    为什么先生又这般冤枉他……

    俞修情半蹲下身,修长的手指掐住少年的双颊,迫使他抬起脸来,然后将视频调整到最大声音,播放给他看:

    “看清楚了,就像你推倒小遥一样,现在放火烧掉我的货物,你以为没人会知道?监控全都拍下来了!”

    耳边是男人阴沉可怖的定罪,沈缘只觉得浑身冰冷刺骨,湿润的眼眸也随着视频里出现的人物而猛地睁大。

    怎么可能?!

    视频里又出现了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和当初他被诬陷推苏淮遥下楼的人,根本就是同一个!

    沈缘顿时一阵毛骨悚然。

    男人对他这副意料之中的反应感到嗤之以鼻,面色狰狞,嘲讽道:“沈缘,是不是后悔自己没来得及摧毁监控?”

    “不、这个人不是我!”

    小傻子哽咽地摇头,精致的脸蛋被泪水浸湿,却依然倔强地看着他:

    “先生,求你……求你相信我!我都还没有去过俞爷爷的分公司……怎么可能会烧掉你仓库里的东西?他不是我……”

    “呵,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俞修情冷酷地勾起唇角,双指扩大画面里人物的衣服,他目光犀利,不放过少年脸上的任何表情,冷怒道:

    “他身上的这件限定款夹克衫是我带你去国外时亲自为你挑选的,全球仅此一件,图案我记得清清楚楚,还有你的衣柜是上了密码锁的,谁能偷走?”

    男人的话句句诛心,让沈缘已经辩无可辩,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被对方强行扣上这个莫须有的罪名,百口莫辩。

    “说不出话来了?”

    俞修情唇角弧度轻蔑,手掌拍了拍他布满泪水的脸,有条不紊地开口:

    “难怪在爷爷的生日宴上,俞裴商会想着把你要走,原来你们早就暗中私通,他怕你被我发现,然后牵连到自己,才那么爽快放弃俞氏股份,来换你!”

    “你、太过分了!我都说没有了!为什么一直冤枉我!你走开啊!”

    说完,沈缘抬起小手用力推了下男人的胸膛,对他说的这些事情根本没有丝毫印象,也不知道他口中的货物到底指的是什么,小傻子只感到异常的憋屈。

    虽然这一下根本没有丝毫力气,也造不成伤害,但俞修情却觉得自己的底线被对方挑衅了,心里怒意更盛。

    这无疑就是在间接性承认,沈缘做了这一切,并且背叛了他!

    一想到自己圈养的东西吃里扒外,俞修情就控制不住内心那股暴戾。

    他终于是忍无可忍,扬起手掌,毫不犹豫地朝沈缘脸上重重扇了过去。

    “啪!!”

    清脆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

    沈缘白皙的左脸上立刻浮现出五根红痕,娇嫩的唇瓣也变得肿胀不堪。

    可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啪”地一声,接着又响起另一道耳光声,同样是在右边脸颊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掌印。

    小傻子被打得头晕眼花。

    好半天,沈缘才从眩晕中缓过神来,然而他却没有任何反抗的念头,只是呆愣愣地盯着面前那个高大的男人。

    他从前爱慕的,现在只觉得恐惧。

    “你是俞裴商安插在我身边的卧底对吧?装疯卖傻这么久,不累吗?”

    俞修情意味不明地质问道。

    两年前在地下拍卖会上,沈缘背后的卖主就是俞裴商,他真没想到!

    这个傻子竟埋伏在身边这么久!

    沈缘被打懵了。

    俞修情看见少年呆滞的目光,顿时怒火中烧,抬脚狠狠踹向他的肚子。

    沈缘被踹倒在地,嘴角溢出鲜血,流产后遗症的腹部传来剧烈疼痛感,让他整个人蜷缩起来,不停痉挛。

    第65章  电疗就是最好的办法

    “所以你这两年都是在装傻?缘缘,你真让我感到失望,失望透顶。”

    俞修情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人,看着对方因疼痛而扭曲的脸庞,却没有丝毫怜惜,反而眼中充满了憎恶和厌烦。

    “……”

    沈缘已经疼得说不出一句话了,身体蜷缩着,眼睛透过朦胧的雾气,静静看着那个俊美如斯、却又满脸杀意的男人。

    他没有哭,也没有喊。

    甚至连动一下都没有。

    干净的白衬衫被鲜红的血液浸湿,染成一片刺目的殷红,他此刻一动不动,脸色苍白如雪,安静得像个瓷娃娃。

    这样不吵不闹、也没有恐惧求饶的模样,俞修情感觉心里异常的烦躁。

    他一把将少年拽起来,眉头微挑,一双幽寒的眸子眯了眯,目光满是审视:

    “蠢货,说,这两年里你偷偷联系过多少次俞裴商?怎么联系的?!”

    沈缘可怜兮兮地望着眼前这张狰狞暴戾的俊脸,眼中闪过痛苦和挣扎。

    他的脑子一片空白,耳朵里也轰鸣不止,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很好,做过的事就忘记了,继续装傻是吧?我有办法让你想起来!”

    俞修情嘴角勾起残忍的笑,随后将失魂落魄的少年用力扔给保镖。

    “换个地方审问。”

    他冷漠地丢下这句话,然后转身,周身的气场带着无尽的阴暗和压抑,就像是暴风雨即将到来之前的平静。

    祁云照被迫接住沈缘,低头瞥了一眼怀中的小人儿,只见那张柔嫩光滑的脸蛋上泪痕斑驳,长而浓密的睫毛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像是雨后初绽的桃花瓣。

    可是这么个精致的小东西却瑟瑟发抖不停,小嘴里溢出细碎的呻吟:

    “我没有烧……不是我做的……”

    祁云照目光微不可见地一沉,掠过几分无奈,抱住少年肩膀的手紧了紧。

    上司那句换个地方审问,让他的心不由自主地悬起来。

    脑海里也浮现出各种残酷的刑罚,似是有些心疼这个傻子。

    沈缘怎么可能会受得了?

    不得活生生被弄死在那里!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

    门外传来男人不耐烦的催促。

    祁云照猛地回过神,立马朝外面应了一声“来了”,便匆匆往外走。

    精神病院。

    沈缘被强制锁在病床上,双手双脚都铐上了银色的铁环,整个人看起来就跟一只待宰羔羊没有什么两样。

    他脸色苍白的可怕,目光呆滞,眼里满是绝望,喉咙已经哭哑了,只能发出细微的低吟,听起来格外令人心酸。

    俞修情就站在他旁边,单手插着衣兜,随后微微俯身,抬起另一只手掐着他的脸颊,将他整张脸扳过来看向自己。

    “不要怕,缘缘,很快你就会想起自己背叛我的所有事,想起是如何跟俞裴商狼狈为奸的记忆,你会乖乖说出来的。”

    他的俊脸和少年靠得极近,几乎可以闻到彼此呼吸间喷薄而出的气息。

    闻言,沈缘的瞳孔骤缩成针尖大小,惊恐万分地摇了摇头,眼泪从眼角滚落下来,看上去楚楚可怜又无辜。

    先生到底要对他做什么……

    浓烈的恐惧笼罩了脆弱的心脏。

    俞修情能感觉到他在瑟缩,可这并没有影响他的心情,他反而更加兴奋,眼底里流动着诡谲的光芒,漫不经心道:

    “再给缘缘一次机会,到底要不要把跟俞裴商私通的事实说出来?”

    他口中轻飘飘说着话,薄凉的唇瓣若有似无地擦过少年娇嫩的双唇。

    沈缘浑身颤栗,脸颊滚烫,下意识想要别过脑袋,却被掐得动弹不得,不争气的泪水又一次从脸上缓缓滑落。

    他根本都没有做过的事,要怎么承认?他说不出一点对方想要的信息。

    这般无能为力、备受委屈的模样落在男人眼中,就是明眼的背叛和倔犟!

    “俞裴商到底给你了什么好处?让你冒着生命危险都要烧掉他的罪证?”

    俞修情紧盯着少年水雾朦胧的眼眸,声音冰冷如寒冬腊月的雪花。

    “呜……”

    沈缘哼出一声哭腔,抿着唇角不说话,小小的身体却在剧烈颤抖着。

    “缘缘,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俞修情脸上的情绪流露出浓重的悲哀,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只会围着自己转悠、甜甜地喊先生的小东西,会和最厌恨的人有联系,还胆大到背叛自己!

    想到这,他悲伤的神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是骇人的凌厉和愤怒:“即使被我绑了,也要替那个败类隐瞒!”

    话音刚落,沈缘忽然被男人泼了一瓶消毒水,液体瞬间流入鼻腔和眼眶,他呛得剧烈咳嗽起来,几乎窒息。

    但还没缓过劲来,他的脑袋又挨了重重一拳,耳边嗡嗡作响,他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好似要被什么撕裂一样。

    “我现在很生气,缘缘。”

    俞修情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一双深邃黝黑的瞳孔里杀意翻涌,像是一条饿狼盯着猎物般凶狠。

    沈缘头昏脑涨,眼前的景物变成无数光影,耳边又响起男人熟悉的声音:

    “开始吧。”

    开始……

    开始什么?

    他此时睁不开眼睛了。

    不知道对方究竟会对他做什么。

    “好。”

    医生点头,启动经颅磁电疗器,将病人的颅脑电波调整至最佳。

    他拿过几条塑胶导线,由于沈缘的脑袋被男人砸得无力耷拉下来,他轻而易举就粘在少年头上的各个位置。

    俞修情拧了拧手腕,长腿往后退了几步,眼眸深暗,静静看着少年那张苍白的小脸被密密麻麻的电疗线包围。

    祁云照收回目光,转头看向脸色冷峭的男人,语气带了些许怀疑:“三爷,这……能让沈缘的记忆恢复吗?”

    要知道,电疗的疼痛可不是谁都能忍受得住的,稍有不慎,便会毙命。

    而俞修情眼下却执意要对沈缘进行电击唤醒记忆,可想而知有多愤怒了。

    “试试。”

    俞修情面色平静,声音却冷漠到极点,似乎并不在乎沈缘会不会被活生生电死,而是固执地在对那人进行惩罚。

    他接着睨了一眼保镖,又说道:

    “沈缘经常会产生短暂性失忆,俞裴商定是利用他这一点,才无声无息地摧毁了货物,电疗就是最好的办法。”

    祁云照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他在心里酝酿了好些会,才敢小心翼翼地开口:

    “不过电疗威力极大,沈缘脑子本就有缺陷,很有可能会导致他脑袋损伤,甚至死亡,三爷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话音刚落,俞修情温和的脸色骤变,目光一旋,直直落在保镖身上。

    他不说话,眸底一片探究和愤怒,似乎想从祁云照身上找出丝毫端倪。

    祁云照被盯得心惊肉跳,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看男人,强大的心理素质让他被看不出任何问题,若无其事地问道:

    “三爷,您在看什么?”

    “你这是在心疼他?”

    俞修情语气很平淡,声线也听不出任何起伏,但祁云照却感受到一股极其浓烈的危险之意,脊背不断渗出冷汗。

    这个问题虽然问得漫不经心,却让人如履薄冰,一不小心就会丢掉性命。

    祁云照心头巨震,强迫自己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男人脸上,一字一顿道:

    “三爷,这不是心疼,这是担忧,担忧沈缘因此丧命,会损失很多线索。”

    俞修情微眯了下眼,目光变幻莫测,接着抬起手,在祁云照强自镇定的眼神中,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

    “没对沈缘动什么歪心思就好。”

    说完,他拽住祁云照的领带,将对整个人拉向自己的胸膛,咬牙道:

    “要不然我不会放过你,懂?”

    跟了俞修情这么多年,祁云照从来没有这般近距离直视过这个男人。

    他看着眼前那人深邃而又危险的双眸,感觉呼吸都快停滞了。

    “明白,三爷,我不会,也不敢觊觎您的任何东西。”祁云照说完,便低头恭敬地退到了一旁,不再言语。

    俞修情冷嗤一声,抽过一张消毒巾擦了擦手,表情带着不加掩饰的厌恶,似是触碰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一样。

    这边,医生已经将所有电疗设备的启动键都按好了,就等着最后一个开关。

    他转身面向俞修情,恭敬道:“俞先生,一切都准备好了,要开始吗?”

    “嗯,开始吧。”

    男人毫不犹豫地点了下头。

    医生抬手熟练地摁下了按钮,显示器上的电压来到了较高值,发出“滋滋”刺耳的声音,让人听着心里直发毛。

    巨大的电流通过导线传输到沈缘的大脑里,他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沸腾,每一根神经都被紧绷到了极点。

    这样高强度的电压运转对身体造成的伤害也是相当严重的,就像是用钝刀子一下一下地割着肉,痛苦不言而喻,

    “啊……啊……”

    剧烈的疼痛让沈缘忍不住低喊起来,额头上的冷汗更是如雨点般密集落下,整个人看起来都好像快要爆炸了。

    看着这样少年撕心裂肺的模样,俞修情感觉心头颤了颤,莫名有些复杂。

    他闭上眼,揉了揉眉额,强迫自己不对沈缘产生任何一点仁慈和动容。

    第66章  沈缘脑部严重受损

    “加大电压。”

    俞修情沉声命令道。

    说完,他冷漠地转过身,眼睛落向窗外密布的乌云,凝视着风雨,不再去看身后那个痛不欲生的少年。

    “是。”

    医生按下控制键,开始增加电流,从刚开始的100V飙升到了200V。

    床上的人在电流强烈刺激下痛得死去活来,嘴里发出凄厉无比的叫喊。

    白皙如雪的手臂上青筋突起,不断沁出薄汗,床单也被他攥得变了形状。

    听见这样撕心裂肺的吼声,男人脸色却越发冷酷,眼睛深邃漆黑,像是一口古井,让人很难察觉一丝一毫的情绪。

    “俞先生,患者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再加大下去,恐怕会……”

    医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俞修情给打断了:“没事,你继续。”

    他冷冰冰地吐出这几个字后,就再次把目光投向窗外的倾盆大雨。

    一道刺目的闪电骤然划过,照亮了他眼中的冷漠,还有微乎其微的犹豫。

    医生无奈,只好照做。

    电压再度攀升到300v。

    沈缘顷刻间剧烈抽搐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格外坚毅的意识,他居然抗住了这个V数的电压,没有在电流接触到大脑的两秒内死亡。

    连医生都觉得不可思议,急忙将这个惊人的数字记录到医学生涯里。

    看着上司不顾沈缘死活的举动,祁云照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出声阻止,无奈地看向别处。

    耳边是凄厉的哀嚎,他现在只能默默祈祷这个傻子不会被电成焦炭。

    随着时间的流逝,沈缘的惨叫声渐小,直至彻底停止,而那两只死死抓着被单的小手也已经失去了血色。

    他的脑袋无力地歪向一旁,眼前顿时出现了无数个幻影,重重叠叠。

    小傻子仿佛看到了自己第一次见到俞先生的时候,透过镀金牢笼,楚楚闪动的眼睛看向那个俊美如斯的男人。

    对方打开了锁住他许多年的铁锁,用最绅士、最温柔的眼神凝视自己,然后牵过他的手,说着要带他回家的话……

    他就这样沉溺在男人身上那种特别好闻的味道里,渐渐无法自拔。

    曾经唾手可得的幸福和美好,原来不过都是假象,痛苦和折磨才是真的。

    回忆开始如走马观灯般掠过。

    这两年里和先生相处的点点滴滴像一面完美无缺的镜子般彻底破碎。

    眼角溢出的泪水悄然滑过鬓角,浸湿了干净的枕头,沈缘呼吸微弱,此刻整个人已经处于灵魂出窍的状态了。

    他苍白的嘴唇艰难地嗫嚅了两下,那口型似乎在喊着:“先生……”

    小傻子哪里受过这样的痛苦,在唇瓣颤动到第三下时,他陷入了昏死。

    看着心电图上骤然停止的跳跃,医生连忙停止实验,虽然自己电疗过的病人数不胜数,但他的声音还是难掩慌张:

    “不好,病人出现休克状态!”

    闻言,俞修情立马转过身,带着心慌意乱,两步来到少年的床边。

    他先是看了一眼毫无生命体征的沈缘,而后一把拽住医生的衣领,声色俱厉地质问:“你说什么?休克?!”

    “是的……”

    医生脸色涨得通红,害怕地咽了口唾沫,但仍旧努力保持镇定地说:

    “由于电流太强,病人此刻已经陷入深度昏迷,呼吸停止,随时死亡……”

    俞修情只感觉心头猛地一沉,手上不受控制地用力,将医生整个人拽过来,恶狠狠地盯着他,一字一顿、咬牙问道:“告诉我,他还有救对吧?”

    “这个……目前看来,还能够抢救……”医生的声音颤抖着,双腿发软,根本不敢去迎视他那双嗜血的眸子。

    “不是能够,是一定要让他活着!他不可以死,务必保住他的性命!”

    俞修情双眼通红,说完便用力推开了医生,厉声道:“滚去准备手术!”

    “好好……”

    医生连忙答应,他差点吓尿了裤子,立即连滚带爬地跑出电疗室。

    祁云照看了看床上毫无生气的人,语带焦急:“三爷,现在怎么办?”

    “将医院里所有最顶级的医生都召过来,如果救不活他,这座精神院也别存在了。”俞修情冷峻的脸,此刻阴沉得骇人,眼白更是窜上了好几条血丝。

    祁云心中一凛,恭敬道:“属下马上去办!”说完便马不停蹄地往外走。

    俞修情看着那个静静躺着的人,心微微收紧,手上的青筋突显,薄唇抿成一条线,眼眸深处尽是隐忍和担忧。

    他其实比任何人都知道电击的厉害,当初他的父亲就是被罪犯用电缆活生生触死的,连自己也尝过触电的滋味。

    可自己那颗阴晴不定的心却矛盾至极,一边想让沈缘备受折磨,体验背叛他的下场,一边却又舍不得……

    他很清楚,他内心或许不想沈缘痛苦,但又压制不住本性的残酷。

    如果沈缘乖乖听话,而不是背着他和别的男人勾三搭四,他也不会用这种激烈的折磨方式来逼迫对方承认错误!

    一切都是沈缘在自作自受,毫无止境地挑战他的忍耐极限。

    这次电疗最好是能将沈缘如何避开保镖,毫发无损地进入仓库烧毁货物的记忆刺激出来,然后再彻底忘记俞裴商!

    ……

    沈缘被推入手术室时已经心脏骤停了,如同死人,如果医生再慢一秒做心肺复苏,恐怕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这是一场长达两天两夜的手术。

    所有在脑科方面权威的医生第一次觉得如此棘手,他们都冒着被辞职的分险,全力以赴拯救这个少年的性命。

    手术室的走廊外面,俞修情身姿挺拔地站在门口,脸上神色沉重。

    他是不是对沈缘太残忍了?

    被堵塞的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个问题,连他自己都不由地愣住了。

    担忧和愤怒的情绪缠缠绕绕,让他一时很难理清楚,自己是不是在意沈缘,可如果在乎,又怎么能下狠心?

    祁云照见他一直盯着抢救室的大门,不言不语,冷静得可怕,忍不住劝道:

    “三爷,要不您去休息会吧?这么不吃不喝不睡等着,身体会垮的。”

    男人依旧沉默着不开口,眉眼略显疲惫,许久才在一片静默中缓缓吐出几个字:“不,我要看他是死是活。”

    祁云照低头,没再说什么。

    上司这种伤害完之后又来莫名担忧的行为,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这一次使用电击来惩罚沈缘的背叛,实在让他感到些许震惊和意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道有多久了,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推开。

    主刀医生摘掉口罩,一脸沉重地走了出来,给人感觉似乎不太好。

    俞修情黯然的眸底终于浮现一丝色彩,他想迈开长腿过去询问,但脚底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让他无法挪动分毫。

    两天没进水的喉咙异常干燥,如同被火烧过般,灼热的厉害。

    他好像有点害怕听见沈缘的噩耗?

    还是祁云照开了口:“医生,病人情况怎么样了?救活了……吗?”

    最后那个问题问得小心翼翼,说出来的时候他还特意偷偷看了一眼男人,却发现对方在无意间居然表露出着急。

    不难看出,他家上司心里或许有那个傻子,只是不懂怎么爱而已,对方只会用强制的手段逼迫身边的人对自己忠诚。

    面对两人带有侵略性的目光,医生心里十分发怵,但还是硬着头皮说:

    “病、病人大脑内部严重受损,电击刺激神经系统,造成昏迷不醒,且多处神经紊乱,估计醒来也变成重度痴傻了。”

    重……重度痴傻?

    那不就连问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俞修情情不自禁地握紧了手指,心头重重一颤,声音染了几分急切:

    “继续电疗能恢复吗?”

    医生被这个丧心病狂的问题惊到,嘴唇颤抖了好几下,才慌张地解释:

    “抱歉,恐怕不能,因为病人的大脑本就先天性有缺陷,这样做只会让病人的病情加重,并且患上永久性脑瘫。”

    闻言,男人身体猛地一僵,对于医生的结论感到难以置信和不能接受。

    为什么会这样……

    他明明在电击之前就用小白鼠试验过的,只会短暂性刺激出遗忘的记忆。

    但现在却告诉他,沈缘不仅没有恢复忘掉的东西,反而更加严重了……

    医生仿佛看出了他的心里想法一样,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出来:

    “我想电疗只能删除患者记忆,医学史上并没有出现恢复记忆的先例。”

    “怎么可能……”

    俞修情低声呢喃着,眉头紧皱,下意识去掏口袋里的香烟,颤抖的手重复拿了几下,最终还是没能取出来。

    一旁的祁云照开口提醒道:“三爷,这里是医院,不能抽烟。”

    俞修情暂时放弃了抽烟的想法,抬头看向医生:“他什么时候能醒?”

    “苏醒时间不好确定,或许是几个小时,又或者可能是几天,得看病人。”

    医生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想了想,还是多嘴劝了一句:

    “不过俞先生还是放弃电疗刺激脑部唤醒记忆这个冒险的方法吧,病人如今的情况经不起刺激了。”

    第67章  你不喜欢躺在我怀里吗

    两周后。

    床头的茉莉花微微下垂,流转在花瓣上的露珠晶莹剔透,在阳光下闪耀着柔和的光芒,像极了眼前少年的眸子。

    “阿嚏!”

    沈缘揉揉鼻尖,从睡梦中惊醒。他睁开迷蒙的双眼,茫然地打量四周。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被褥,冰冷的仪器,以及床边桌子上摆放的水杯……

    这一切都让沈缘感到陌生又熟悉,就好像是自己的记忆被人剥离,留给他的只剩下空荡荡的画面,什么也没有。

    他的眼神呆滞无光,整个人仿佛不能自控,就那样傻傻地望着窗外发呆。

    今天是周末,可这里却没有太阳,只能通过玻璃窗看到外面的景象。

    天空依然灰蒙蒙的,没有半点亮色。

    “我是谁……”

    沈缘小声呢喃着,他微微歪着脑袋,小手紧张不安地攥着被子,一双湿漉漉的水眸茫然无措,看起来快要哭了。

    这时,病房门突然被推开,一阵来自几个人的脚步声急匆匆走进来。

    沈缘吓得全身一颤,下意识拉过被单,小小的一团缩在里面瑟瑟发抖。

    忽地,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抓住被单,然后毫不犹豫地掀开,露出那张粉雕玉琢的可爱小脸,但少年眼睛却紧紧闭着,嘴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哭腔。

    见到这般软糯无辜的小可怜,俞修情眸光一深,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心里莫名有些扭曲。

    “沈缘。”

    男人低沉好听的声音传入耳中。

    沈缘怔住,忽而觉得这声轻唤无比熟悉,却又让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

    他慢慢放开抱住脑袋的双手,眨巴了下乌黑浓密的睫毛,怯生生地抬起来,看到一张俊朗而英气的脸孔近在咫尺。

    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还有另外一个,是沉着脸的祁云照。

    “你、你们……是谁?”

    小傻子吃力地问道,眼睛一直小心翼翼地落在面前的男人身上。

    明明一切都是陌生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无端有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并且还有许多怪异的情绪在里面。

    “缘缘,你不认识我了?”

    俞修情有些难以置信,随即俯身,垂眸看着少年那张粉嫩稚气的脸蛋。

    看来利用电击刺激大脑某部分记忆苏醒的实验真的失败了。

    他的小男仆不仅忘记了所有事,忘记了俞裴商,顺便也忘掉了他……

    男人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深沉的伤痛和愧疚,习惯性想抬手去抚摸沈缘的脑袋,对方却吓得立即躲远了一些。

    “不……不认识……”

    沈缘胡乱地摇了摇脑袋,怀里紧紧抱着枕头,似乎这样才能有安全感。

    俞修情的手悬在半空,手指僵了僵,最后还是放了下来,转头问医生:“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失忆?”

    医生虎躯一震,慌忙低头翻了翻病历单,将上面的手术结果说出:“电休克会导致患者的意识丧失和自主神经功能障碍,从而引起暂时性的记忆缺失。”

    “短暂性?”

    俞修情心脏猛地抽紧了,双眉微蹙,转眸看向床上不知所措的人,难得沉下了声音:“暂时性是多久?”

    医生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这个还要等患者清醒后再决定。”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如果在此期间能让患者多接触熟悉的人或东西,这或许会对他的病情大有帮助。”

    “嗯,你们先出去。”

    俞修情命令了一句,他面色冷淡,深邃的眼睛却始终不离开沈缘。

    祁云照悄然瞥了瞥恐惧不安的少年,眸底划过一丝不明所以的情绪,随后低头说了声“是”,便疾步往外走了。

    房门再一次被轻轻关上,这个略显阴暗的病房里静悄悄的,气氛紧张。

    沈缘死死拽着被子,浑身都在发抖,双眸充满惊惧地看着男人。

    “呜……”

    他嘴里发出了微弱的呻吟声,小脸上满是痛苦之色,那张小脸苍白得吓人,仿佛一阵风吹过就会消失不见。

    “乖,不怕,过来。”

    俞修情坐在床边,朝他伸出手,唇角微勾,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安抚意味。

    他眼神中闪烁着温柔宠溺的光芒,仿佛在哄着自己最珍视的玩具,根本看不出一点残忍,只有让人想靠近的美好。

    沈缘没有动,却止住了哭泣。

    对方好像没对自己怎么样……

    他呆呆地凝望着背光的男人,眼眸澄澈如水,一张白皙的脸庞上挂满泪痕。

    小小的眉头紧紧蹙起,长卷的睫毛湿漉漉的,像极了小猫咪,叫人心疼。

    俞修情按压住内心的不耐烦,尽量放缓语气又唤了一遍:“缘缘?”

    如果不是怕刺激到这个傻子,他早就直接过去将人狠狠压在身下了……

    “缘缘……”

    沈缘反复呢喃着这两个字,随后天真地抬头看向男人:“我叫缘缘?”

    “嗯。”

    俞修情轻点了下头,视线落在少年粉嘟嘟的小脸上,心底有些微痒。

    那双狭长的眼眸里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笑意,看似深情,却尽是玩味。

    沈缘并没有察觉到他眼眸中裹挟着强势的侵略和灼热,而是继续好奇道:“那你是什么?为什么要喊我缘缘?”

    “你过来些,我告诉你。”

    男人手指轻轻勾了勾,示意他靠近自己,低沉磁性的嗓音里带着一丝暗哑,透出一股蛊惑人心的魔力。

    沈缘犹豫了几秒,还是放开枕头,刚想要坐起来时,整个身体却如同被抽光了力气一样,又瘫软到床上。

    “嗯……好疼……”

    他闷哼一声,清澈明亮的眸子里蒙上一层薄雾,只觉得四肢百骸都在传来阵阵刺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啃噬着他。

    俞修情眸光微沉,自然知道他这是被电击过完留下的后遗症。

    他只好起身,走到床的另一边,将冷汗涔涔的少年捞起来,放到自己腿上。

    “没事,你只是睡觉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他抱紧了怀里的小东西,嘴唇贴在对方冰凉的耳边,心疼地说着。

    这样温暖的胸膛,伴随着强有力的心跳,让沈缘感受到一种久违的熟悉感。

    他疼得迷迷糊糊,随后抬起头,看着男人那双深邃而又有神的黑眸,没有挣扎,似乎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少年光洁的额头若有似无地磨蹭过敏感的下颌,俞修情感觉自己身体像是被火点燃了一样燥热难耐。

    他手指轻柔地抚上那张白净如雪般娇嫩细滑的小脸,享受着怀里柔软的身体,眼底满是浓烈而又疯狂的占有欲。

    沈缘忽而感觉到男人炙热的呼吸喷洒在耳边,忍不住瑟缩了下。

    他脸上迅速爬满潮红,心底突然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羞耻与恐慌。

    脑海里莫名出现了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他下意识伸手想要去推男人的胸膛,却发现自己使不上半点力气。

    “你、你放开我……”

    小傻子软绵无力地扭动着,身体出现的怪异反应像是在警告对方很危险。

    俞修情毫不费力就抓住了他的大腿根,将他往自己胸膛压得更紧了些。

    “你不喜欢躺在我怀里的感觉吗?嗯?”声音嘶哑性感,说话时他的薄唇触碰到沈缘的额角,惹来对方一阵颤栗。

    “我……喜欢……”

    沈缘不知所措地回答,脑袋晕乎乎的,完全没有思考能力,只想要靠近男人,这样亲昵的接近让他羞怯又害怕。

    但很快他便意识到眼下的举动好像不妥当,连忙摇摇头,露出羞赧的表情:

    “不、不可以这样……”

    “为什么不可以?你是我的。”

    俞修情眉眼间带着淡笑,看向少年的眼神却带着深沉的暗示,和霸道。

    “你……你的什么?”

    小傻子迷糊着抬眸,愣愣地凝视眼前的男人,心脏跳动地厉害。

    俞修情嘴角弯起一丝病态的微笑,手指抚摸上他那两片柔软的唇瓣,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我的缘缘老婆。”

    “我是老婆……”

    沈缘轻咬着唇,痴呆的脑子并不理解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目光纯洁,仰头问道:“那我要叫你什么?”

    “笨蛋,当然是叫老公了。”

    俞修情眼里流露出沉重的偏执和疯狂,随后宠溺地刮了刮他的小鼻尖:

    “我们已经结婚了,你是我的人,缘缘以后都要这样叫我,知道吗?”

    小傻子在这样温柔至极的诱哄下信以为真,鬼使神差地点点头,小手却不安地攥住男人衣领,娇羞地贴在他的胸口。

    怀里的小东西更乖更娇了,完全没有电击前的叛逆,俞修情满意地弯起唇角,忍不住低头轻咬他粉嫩的脸蛋。

    沈缘被这一举动引得浑身酥麻,下意识就想躲避,却被男人大手按住后脑勺固定住,根本无处可躲。

    他的眼睛睁得又圆又亮,眼底的惊慌显而易见。

    俞修情看在眼中,心都要化了。

    他轻轻呼出热气,薄唇贴在沈缘耳边,低声问道:

    “缘缘真乖,喜不喜欢小孩呢?”

    沈缘小脑袋歪了歪,一脸茫然。

    “小孩……在哪呢?”

    他问这话的时候明明懵懂无知,可心里却透着浓重的羞涩和害怕。

    俞修情笑出了声,抬手捏捏他软乎乎的小脸蛋:“缘缘等下就知道了。”

    第68章  等会缘缘该哭着喊老公了

    沈缘吸了吸嫣红的鼻子,不懂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眼睛忽闪忽闪,看得人好生心疼。

    俞修情心头一跳,有种莫名其妙的悸动,身体如同着了火般燥热难耐。

    这样纯洁无瑕的模样,就是无声的勾引,任何男人见了都要化作狼。

    他抱起神志不清的少年,转身扔到了床上,然后欺身压住他,唇瓣在他耳边轻轻厮磨,低哑的嗓音充满磁性:

    “等会缘缘该哭着喊老公了。”

    沈缘睁着水蒙蒙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压在自己上方的男人,目露不解。

    为什么要哭着喊老公……?

    正疑惑时,男人的手已经覆在了他光滑白皙的皮肤上,掌心粗糙又厚实,带来阵阵异样的触感,让他想要躲开。

    “缘缘,不要乱动。”

    低沉沙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蛊惑人心,沈缘浑身僵硬,不敢再动弹了。

    他只觉得脸颊滚烫,就像是被火烤似的,心跳加速,呼吸也变得困难。

    “缘缘真乖,还是这样好,像两年前一样,不吵不闹,多可爱。”

    俞修情痴迷地抚摸着那张光滑细腻的小脸,眼底满是宠溺和纵容。

    少年的皮肤很软,富有弹性,就像是棉花糖一般,带着淡淡的奶香味。

    摸上去让人爱不释手,这种软糯的触觉,让男人越发的情动。

    小傻子不理解他突然说这话,但却很配合地抬起头,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他,萌到炸裂,闷闷地问道:

    “我……以前很不乖吗?”

    “是啊,缘缘不仅不乖,还勾搭别的男人,允许别人亲你,还睡你……”

    俞修情无奈地说道,看着怀里人眼中的震惊和无措,他鄙夷地扬起了唇角,可眸底却闪烁着一股无名怒火。

    沈缘听着他口中的自己,那么不知廉耻,浪荡形骸,十分不堪。

    虽然他不知道这些词意味着什么,但看男人的表现,似乎很恶心。

    “我太伤心了,缘缘,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明明我才是最爱你的……”

    俞修情触碰他的动作顿住,表情显得很悲痛,眼眶似乎也跟着红了。

    对方这样伤心欲绝的模样太真实,沈缘傻傻的立刻就信以为真了。

    他感到异常自责,一双眸子里氤氲着晶莹的泪水,嘴唇嗫嚅了好几下,想要安慰对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两只雪白的小手颤抖地捧住男人的脸庞,语气里充满了愧疚和无助:

    “呜……缘缘以前好坏,怎么能伤害老公,缘缘不应该勾引别人的……”

    “不哭,缘缘知道错了就好。”

    俞修情俯首,在他红肿的眼眸上吻去一片湿意,享受着少年的悸动。

    “缘缘知道错了,以后会乖乖的,一直陪着老公,不能让老公伤心……”

    说着,沈缘主动搂住了他的脖子,将自己的身体往男人怀里靠了靠。

    两人的额头相抵,鼻尖相碰着,呼吸间缠绕着彼此灼热的气息。

    沈缘脸红得厉害,粉唇紧张地颤了颤,随后抬头迅速吻了下男人。

    他的手紧握成拳,紧张地放在胸前,身体因为过分的紧张而绷得很紧。

    脑袋也害羞地埋得很低,根本不敢看俞修情一眼,就像是个小媳妇般羞怯,却又带着些许胆怯的期待。

    小傻子不知道贴一下对方的嘴唇代表着什么,只是本能的喜欢,动作显得很笨拙,甚至是有些笨拙到了极点。

    可这样纯真无邪的动作,让俞修情心里莫名一动,他此刻更想将这个少年揉在怀里狠狠欺负一番了。

    空气暧昧,沈缘能感觉到男人的喘息突然重了起来。

    他刚想开口,俞修情却捧住他的脸抬起,不由分说地吻住他的双唇。

    手指插入少年的发丝,这个吻如同狂风暴雨般落下来,持久而狂野。

    一种莫名的恐惧忽然漫上心头。

    空白一片的脑子似乎浮现出像此刻一样被男人亲吻的画面。

    那些场景断断续续,却极为真实,并且还伴随着自己被虐打的片段,就仿佛是自己的亲身经历一般!

    沈缘猛地睁开迷离的眸子,双手不停拍打着男人的胸膛,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就是很害怕。

    “老公……不要亲了……放开……”

    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脸上带着痛苦和慌乱,眼眸中满含泪水。

    俞修情侧过头,深邃的眸子凝视着身下这张惊恐的小脸,冷声道:

    “为什么不要亲?你不爱我了吗?”

    小傻子立马摇了摇头,垂着眼帘,低低地说道:“爱的……”

    “既然爱,为什么要抗拒?”

    俞修情微蹙着眉心,薄唇抿成一条线,眸底闪烁着阴戾的光芒。

    “还是说,缘缘又惦记着着外面的野男人,想要他们亲你?是吗?”

    男人话音未落,沈缘猛地睁大了眼睛,泪水簌簌而落,哭得好不伤心:

    “呜呜……缘缘不喜欢他们,缘缘只喜欢老公一个人,我不抗拒了……”

    “这才对嘛。”

    俞修情满意地笑了笑,脸色稍霁,抬手捋了捋他被冷汗浸湿的发丝。

    他粗粝的指腹痴恋地摩挲着少年红肿的唇瓣,眼里透着偏执的光芒,说:

    “缘缘,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是真心爱你的,其他的人全都是惦记你的身体,他们会伤害你,而我不会。”

    男人低醇温柔的声线让沈缘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看着那样真诚的眼神,小傻子相信了,眼中绽放着迷醉的光彩。

    “缘缘知道了!喜欢老公!”

    说完,他娇羞地埋入俞修情的怀里,两条胳膊缠绕住对方劲瘦紧致的腰肢,脸颊蹭了蹭男人宽厚结实的胸膛,感受到那份熟悉的安全和安稳。

    俞修情挑眉欣赏着他的羞涩,随后翻过身躺着,将小团子放在自己胸口。

    他一只手枕着脑袋,一只手像抚摸宠物般,轻轻顺着少年柔软的头发:

    “告诉缘缘,不要靠近陌生人,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如果老公对你不好,那就是缘缘犯错了,犯了错误的孩子,就要乖乖接受老公的惩罚。”

    听到这番话,沈缘愣了愣,木讷地凝视男人,似乎是想从对方的话中思考出不对劲的地方,但没有成功。

    他并不能完全理解俞修情的话,只能下意识认为对方是在保护自己,立马乖巧地点了点头:“缘缘记住了。”

    “记住就好,真乖。”

    男人嗤笑一声,捏住他的下巴,抬起来,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

    “嘻嘻,老公真好……”

    沈缘趴在男人胸膛,闭上了眼睛,沉浸在那样的甜蜜之中,一张清丽的小脸满满的都是喜悦和依赖……

    耳边听着那沉稳而强壮的心跳,小傻子觉得自己好幸福。

    他默默在心里发誓,一定不会背叛这个男人,要对老公最好……

    失去记忆后的沈缘殊不知自己如今这惨状,就是这个男人造成的。

    此刻的幸福显得讽刺无比。

    他完全失去反抗能力的脑子已经彻彻底底被俞修情掌控,现在只要男人给一点美好,他都会义无反顾爱上。

    少年清脆软糯的声音让俞修情心底升起一股异常满足感。

    他的手掌轻抚过他娇嫩白皙的脸颊,眼眸深处闪过一丝狠辣之色。

    虽然对方因为电击失忆变更蠢了,但这样无条件相信他,就是他想要的。

    他要一点点奴隶这个傻子,来报复沈缘这两年的背叛!让这人知道,勾结俞裴商来对付他,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他要让沈缘永远离不开自己,完全爱上自己,然后再狠狠抛弃!

    带着薄茧的掌心划过脸庞,沈缘莫名一颤,忍不住抬头看向俞修情,却从那双温柔似水的眸中感受到了一丝暴虐。

    他似乎发自内心深处渴望被这个男人疼爱、呵护,可一边又本能地感到害怕,害怕俞修情的触碰和伤害。

    这样的矛盾心理让他的脑子更加难以思考,头部像是被锤子重击般剧痛。

    “唔……疼……”

    沈缘原本羞红的脸色此刻却苍白起来,疼得他双手紧紧搂住男人。

    俞修情怔住,看着他痛苦不堪的模样,看着他不谙世事地承受自己的报复和折磨,心脏不知道为什么紧了紧。

    “没事,老公待会喂你吃药好不好?吃完缘缘的头就不疼了。”

    他迅速摧毁了那点心疼和动容,再看向少年时,眼神又恢复了蛊惑。

    “药……什么是药?”

    沈缘一字一顿地念着,眼眸黯然。

    “一种很甜的糖果。”

    病房外,苏淮遥从半掩的房门里偷瞄进去,看着床上相互依偎的两人,以及俞修情对沈缘温柔的态度,他双目充.血,嫉妒和愤恨让他快要失去理智!

    为什么?

    俞修情说公司有事,不能陪他,结果转眼就来这里同沈缘翻云覆雨!

    他和沈缘到底差哪去了?

    明明那个傻子的模样与他相似,本该才是替代品,如今他都回来了,为什么俞修情还揪着沈缘不放手!

    俞修情想要从沈缘身上满足的,除了不能生孩子,他苏淮遥哪点比不上?

    他现在恨不得冲进去踹死沈缘!

    但苏淮遥却忍住了。

    他告诫自己不能冲动,他要在背后弄死沈缘!这样俞修情只能属于他!

    第69章  都给我进去欺负他!

    沈缘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阳光照在苍白的小脸上,有些刺痛。

    他蹙了蹙眉心,下意识想要抬手遮住光线,却发现手臂没有任何力气。

    昨晚被折腾了整整一夜,他此刻只觉得身体酸软无力,连动都不想动弹。

    “唔……”

    沈缘嘤咛一声,脑袋像灌铅一样沉重,他艰难地揉了揉眼睛,微微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一个窈窕的身影。

    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人就直接往他脸上呼了一巴掌,又快又狠!

    白皙的脸庞迅速红肿起来,一个鲜明的手指印赫然呈现,可见用力之大。

    “你这小贱人,给脸不要脸!竟然还敢勾引我的未婚夫!我看你是活腻歪了!连我的修情哥哥都要抢!”

    一阵铺天盖地的谩骂声袭来。

    沈缘懵了,小手捂着脸,委屈又惊恐地看着一身休闲服,满脸怒容的青年。

    这个人他不认识!也没见过!

    “你、你是谁?为什么打我……”

    小傻子怯生生地问道,一点点挪动疼痛不已的身体,瑟缩到墙角。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苏淮遥惊讶了一下,他走过去掀掉少年拉着的被单,用力扔在地上,然后叉着腰,继续骂道:

    “打的就是你这个欠扁的贱.货!现在脑子越来蠢了?怎么谁都不认识了?但勾引别人男朋友是一点都没忘啊!”

    没了被子遮挡的沈缘更害怕了,双手紧紧抱着自己,小身子缩成一团。

    他根本听不懂对方究竟在说什么,但那表情,似乎恨不得弄死自己!

    苏淮遥一想到这个蠢东西被男人抱着亲的画面,顿时气血上涌,一口怒火堵在胸膛里不上不下,让他快要爆发了!

    “沈!缘!我恨死你了!”

    他恶狠狠地从嘴里吐出几个字,眼中的杀意毫无遮掩地流露出来。

    躲在墙角的沈缘被面前这张扭曲狰狞的脸吓坏了,全身颤抖地更厉害。

    他一把扔掉枕头就要往后面跑,脚踝突然被苏淮遥抓住,用力拽回去。

    “想跑去哪?死贱人!”

    苏淮遥眼神阴冷,略微使劲,就将这个瘦骨如柴的少年狠狠摔下来!

    沈缘整个身体趴在冰凉的地板上,只感觉到自己的脊椎都快断掉了。

    “呜……”

    他痛苦地闷哼一声,缓缓抬起脑袋,望向紧闭的房门,眸底已经染上了一片朦胧的水雾,低低地挤出一句话:

    “好疼……找老公……”

    可苏淮遥却丝毫不管他如同死人般的样子,一步一步走过来,居高临下,目光冰冷,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

    “老公?呵呵,你和修情哥哥结婚了吗?你就这样叫?你不害臊吗?”

    沈缘听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问,明明昨天的时候,那个男人还俯在他耳边说过,他们已经结婚了……

    他一时忘记了疼痛,不服气地仰头,磕磕巴巴道:“为、为什么不能这样叫?老公允许的!关你什么事!”

    见他还敢跟自己顶嘴,苏淮遥的脸顿时黑如锅底,随即蹲下身去,狠狠地揪住了少年通红的耳朵,一字一顿吼道:

    “还问为什么?你要不要点脸啊?修情哥哥是我的!我才是他的未婚妻!他爱的人一直都是我!你听明白了吗?”

    沈缘被扯得眼泪直掉,可摔伤的手却无力挣扎了,他只觉得好疼好疼,眼眶通红,面容也跟着扭曲了几分。

    说话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几分委屈和倔犟:“我不懂……老公没有这样跟我说,他只让我不要离开他……”

    “修情哥哥都是骗你的!他把你留下来,只是为了给我供血!蠢东西!”

    苏淮遥嘲讽地勾了勾唇,拽着他耳朵的力度更加重了,阴阳怪气道:

    “还老公呢~只有你这个傻子会上当!识相点就赶紧离修情哥哥远点!”

    可现在沈缘残缺的脑子里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完完全全被俞修情塞满,疼痛的身体让他只想躺在男人怀里。

    脸色憋得涨红,小傻子已经感觉不到另一边耳朵的存在了,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不、我要找老公……”

    听到这话,苏淮遥简直快要气吐血了,自己苦口婆心骂了这么久,非但没有让这蠢货死心,居然还更加起劲了!

    他甩开沈缘,站起身来,手指气愤地指着他的鼻子:“没皮没脸的东西,就想一直缠着修情哥哥是吧?!”

    沈缘完全听不清他在骂什么了,双手捂着肚子:“老公……好难受……”

    “等着,我会让你更难受!”

    苏淮遥意味不明地抛下这话后,便跨过他的身体,迅速朝外面跑去。

    空荡的病房终于安静下来,沈缘难受地咬着嘴唇,泪水不受控制地掉落,他现在只迫切地希望见到俞修情。

    没多久,病房门又被推开了。

    几个精神病患者趴在门框上,直勾勾盯着屋里的少年,哈喇子流了一地。

    苏淮遥趾高气扬地站在门口,一只手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的都是零食。

    他掂量了下手里的东西,眼神里透着浓浓的兴奋和期待,接着又推了推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精神病,大声说道:

    “听好了!都给我进去欺负他,谁表现得最出色,这袋零食就归谁!”

    “哦吼吼呜呼呼!”

    “有糖!有糖!”

    那些个精神病患者一听有零食吃,瞬间就高兴得手舞足蹈,立马以各种怪异奇葩的姿势朝病房里冲进去。

    沈缘躺在地板上,迷迷糊糊看见好多人向自己狂奔过来,他无力地动了动手指,身体开始本能地感觉到危险了。

    那些人呲着牙,蹲在他旁边,将这个可怜无助的小家伙围得水泄不通。

    有人捏着嗓子朝他吐了口浓痰。

    有人张开嘴咬住他的头发嚼着。

    有人将手伸入他的衣服里……

    “啊!”

    沈缘发出一声惨叫,整个身体被东拉西扯,衣服也变得凌乱不堪了。

    敞开的领子露出大片蝴蝶骨,上面覆盖着好几块嫣红的咬痕,一双玉腿也是雪白修长,看上去诱惑力十足。

    可苏淮遥却被那一块块吻痕激红了眼,手指攥成拳头,不停地发抖起来。

    这些都是俞修情留下的!

    他都没有被男人这样对待过!

    强烈的嫉妒让他发了疯,已经完全不顾及折磨死沈缘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了,拎着塑料袋就走进去。

    地上的少年正遭受着非人的虐待,原本白嫩的肌肤此刻淤痕遍布了。

    连身上都一片肮脏,全都是精神病留下的口水,和一些恶心的液体。

    见苏淮遥过来,那几个精神病齐刷刷转过头,吐着舌头,眼神贪婪地盯着他手中的食物,如同蠢蠢欲动的饿狗。

    下一秒,他们便挥舞着双手朝青年跑过去,嘴里兴奋地大喊大叫。

    苏淮遥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到了,看了看周围,立马手忙脚乱地将那袋零食往沈缘身上丢过去,颤声喊道:

    “去、去那边吃!别过来!”

    塑料袋里的东西顷刻间全撒落出来,好巧不巧都砸到了沈缘!

    几个精神病顿时刹住脚步,又转过身,争先恐后地扑向不知情的少年。

    “好吃的!吼吼吼!”

    “好多好吃的!都是我的!”

    “我好饿!我要吃!”

    耳边充斥着阵阵鬼哭狼嚎和尖叫,沈缘此刻已经是半昏半醒的状态。

    他只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和双手被人用力踩过,痛得他猛然睁开眼睛,黑色的瞳仁紧缩成针尖大小的形状。

    好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张开的嘴巴发不出声音,泪水静止在眼眶里,只剩下心里在歇斯底里地惨叫,可是除了自己,没人听得见。

    有那么一瞬间,他认为自己死了。

    死得屈辱至极,体无完肤。

    他渴望那个男人的救赎……

    但对方却像是得到他的身体之后,就彻彻底底将他抛弃了,不要他了……

    脑袋重重地砸向地面,沈缘心如死灰,整个身体条件反射地弹跳了下。

    他没什么感觉了。

    大脑似乎自动屏蔽了所有感官。

    躲在不远处的苏淮遥心满意足地观赏着这一切,笑得那叫一个开心。

    “对对对,踩死他!”

    他恶毒地诅咒着,双拳在空气中挥了几下,恨不得亲自上去收拾沈缘。

    可他又害怕那群神志不清的精神病把自己也一块解决了。

    “你们在干什么?!”

    突然,门口传来一道呵斥。

    苏淮遥本就做贼心虚,此刻更是被吓了一大跳,整个人直接瘫坐在地上。

    他哆哆嗦嗦地扭过脖子,便对上了一双漆黑愤怒的眼睛,悬着的心松了松。

    还好,不是俞修情。

    不过怎么是周叙言?!

    这家伙又来凑什么热闹!

    周叙言明显也看见了躲在门后的苏淮遥,但他已经顾不得去教训这个家伙,而是心急如焚地朝沈缘跑过去。

    “周哥哥!”

    一个衣着金贵的少年立马跟了上去,走之前还回头看了一眼苏淮遥。

    苏淮遥一惊,看着那张精致无瑕的脸,很快便认出来这个少年就是孟氏集团恃宠而骄的小少爷孟南弈。

    奇怪了,不过对方怎么会跟周叙言这个一穷二白的乞丐在一起?

    不过这个并不是他在意的,他赶忙戴上口罩,趁没人注意溜出了病房。

    第70章  周叙言对沈缘做了什么?

    “缘缘!”

    周叙言焦急地大喊着,用力推开坐在沈缘身上吃东西的精神病人。

    此时的沈缘已经伤痕累累了,他顿时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去触碰,最后还是颤着手小心翼翼地将人扶坐起来。

    昏昏沉沉的沈缘感觉有人在耳边唤自己,整个冰冷的身体也被温暖的胸膛紧紧搂着,那种熟悉的温度让他安心。

    他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面前的人到底长什么模样,然而眼皮却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沉重,始终都看不太真切。

    一同跑进来的还有孟南弈,房间里弥漫在空气中的恶臭味让他顿住脚步。

    他捂着鼻头,目光投向地上那个面目全非的少年,一时间惊讶得呆住。

    怎么会有人被折磨成这副鬼样?

    特别是那张即使被脏东西污染,却依旧美得不可方物的脸庞,以及周叙言的焦灼,都让他莫名产生了一丝危机感。

    周叙言看着沈缘衣衫不整的样子,看着他头上沾满了肮脏的垃圾,只感觉自己的心就像被刀子狠狠扎进去一样痛。

    “对不起,缘缘,我来晚了……”

    他十分自责地呢喃着,迅速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裹住沈缘瘦小的身躯。

    如果自己不是过来看望精神失常的父亲,刚好路过这个病房,恐怕沈缘真的会被苏淮遥那个东西活生生整死!

    沈缘以为是俞修情过来接自己了,嘴角无力地颤了颤,扬起一点笑意,沙哑道:“老公……好想你……”

    老公?

    周叙言听到这个称呼心脏忽然漏跳了一拍,但很快便反应过来对方永远不会这样喊自己,无疑是在叫俞修情罢了。

    眼眶红得厉害,他伤心地闭上双眸,紧紧抱住怀里已经属于别人的少年。

    孟南弈见自己的男朋友当着自己的面居然对别人搂搂抱抱,气愤不已。

    他径直走过去,二话不说抬起手掌重重扇向沈缘的脸庞,随后用力拉扯着少年的肩膀,醋意大发,无理取闹道:

    “狐狸精滚啊!别躺周哥哥怀里!”

    沈缘被打得偏过脸,胸膛剧烈起伏了下,气若游丝道:“咳咳……疼……”

    “孟南弈你打他干什么?!”

    周叙言怒道,一把推开这个蛮横无理的少年,心疼地顺着沈缘的胸口。

    孟南弈被这一推直接坐到地上,看着平时那个对自己言听计从的男人,此刻竟然为了维护别人对自己动手……

    他从小到大都没被这样对待过!

    他咬着牙,又气又恼,拍拍屁股站起来,用主人对仆从的口气命令道:

    “喂!有没有搞错?你才是小爷男朋友!还想不想我出钱给你爸治病了?还想的话赶紧放开那个脏兮兮的东西!”

    听到这话,周叙言愣了愣,一种深深的无奈和悲哀从心底蔓延开来。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父亲急需一大笔昂贵的医药费治病,他也不会委曲求全,去当这么个不讲道理的人男朋友!

    孟南弈看他沉默,声音更急了:“你到底有没有听见小爷说话?快放开啊!我生气了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他不脏。”

    周叙言在一顿骂骂咧咧的吵闹中忽而突兀地说出这句话,随后垂眸看着怀里的人,温柔地捋过沈缘凌乱的发梢。

    孟南弈从来没见过他这般小心翼翼地对待一个人,连自己得到的都不是真心的笑容,他不禁有些慌神了。

    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脾气还是让他无法容忍,指着周叙言的脖子威胁道:

    “我数三声,一、二……”

    “够了,别闹了,我先带他过去包扎伤口。”周叙言出声打断他的话,随后打横抱起沈缘,迈开长腿往门口走。

    孟南弈眼见自己又被忽视,立刻跑到男人面前,张开双手挡住去路,怒目而视:“我再重复一遍,扔掉他!”

    周叙言只感觉自己被吵得头痛欲裂,面对这个孟家小少爷的不依不饶,他终于忍无可忍,一字一句地说道:

    “孟、南、弈,让开!”

    孟南弈咬紧牙关,固执地摇头。

    他哪受过这等委屈,眼里隐约有泪光在闪烁,手臂也跟着缓缓放下。

    “周叙言你居然吼我?你为了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反过来欺负我?!”

    孟南弈颤着手指指向他怀里紧紧抱着的少年,气急败坏地质问道。

    “我……”

    周叙言张了张嘴巴,刚想要解释几句,对方就哭哭啼啼跑出了病房。

    他也顾不得去追了,低头看了看那个靠在自己胸口、却呼吸微弱的小家伙,眼下最重要的是让沈缘醒过来!

    周叙言抱着人前脚刚走,后脚俞修情就过来了,他踏入病房半步,就看见屋里一片狼藉,心莫名地紧张起来。

    俞修情急匆匆地走向病床,一把掀开被子,却发现床上空空荡荡,枕头掉在床底,哪还有半个沈缘的身影?

    而且对方如今的身体状况,别说是打开门逃跑了,连下个床都难!

    他正四处往周围的角落里寻找时,赫然扫见地上的一小块鲜血。

    好端端的地板怎么会有血?!

    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俞修情半蹲下去,用食指轻轻抹了下那块血迹,却发现还未凝固,很显然是他来之前的半小时内留下来的。

    至于是谁的,不得而知。

    会是那个傻子的吗……

    想到这个可能性,他的脸色变得愈发凝重,站起身,转头怒问保镖:

    “怎么回事?!”

    祁云照皱紧眉头,立马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边应付道:“不清楚,三爷稍等,我联系一下监控室。”

    “速度。”

    俞修情烦躁地挥了挥手。

    门口又偷偷折返回来的苏淮遥一听要查监控,顿时脸色大变,整颗心脏因为惊慌砰砰直跳,快从胸腔里蹦出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

    因为俞老爷子生日宴上的曲谱,他现在的身份异常敏感,连走出家门都是小心再小心,生怕被狗仔队拍到一点。

    所以刚到精神病院就直奔沈缘,根本就没来得及去监控室删除视频!

    这样一来,那他背地里折磨沈缘的事情不就被俞修情发现了吗?

    他极了解这个男人,只要是对方的东西,无论是什么,别人都碰不得!

    苏淮遥急得满头大汗,眼看祁云照就要将电话拨出去了,他慌不择路地闯入病房里,佯装十分焦急的模样,喊道:

    “修情哥哥!不好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俞修情诧异地转过头,便看见气喘吁吁的青年。

    “小遥,你怎么来这里了?!”

    他并没有上前去搀扶苏淮遥,而是用怀疑的目光看向旁边的祁云照。

    他的行踪根本没告诉过任何人!

    祁云照已经感受到男人眼中的怒气了,他微微鞠躬,语带歉意道:

    “抱歉,三爷,是苏先生一直询问您的行程,我迫不得已才告诉了他。”

    “下不为例。”

    俞修情冷冷警告了一声,重又看向脸色通红的苏淮遥,语气稍微缓和了些许:“小遥,你刚才说什么不好了?”

    苏淮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为什么俞修情不能告诉他行程?是害怕让他发现已经和沈缘睡了吗?

    苏淮遥气恼地咬了咬唇,声音闷闷地说道:“我知道沈缘哪去了……”

    闻言,俞修情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急切地看着他:“在哪?!”

    男人眼中的担忧和焦灼是这些年里从未对自己表露过的,苏淮遥虽然很不爽,但还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异常。

    他迅速调整好状态,眼眶红红的,一脸惊吓过度的样子,颤抖着开口:

    “修情哥哥你知道吗?沈缘被周叙言带走了!我原本想过来找你的,结果好巧不巧就撞见周叙言在强.暴沈缘!”

    病房外面,孟南弈停住脚步,正好听见苏淮遥在污蔑周叙言!

    如果他猜的没错,那个被称做沈缘的少年,就是被苏淮遥折磨的吧?

    现在他怎么栽赃到周哥哥身上!

    孟南弈顿时气上心头,正要跑进去替周叙言辩解,忽地又想起这个男人为了沈缘推倒自己,心瞬间变得失落。

    他默默收回了脚。

    病房里。

    “什么?!”

    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难以置信。

    俞修情脸色瞬间铁青,猛地抓住苏淮遥的手腕,厉声质问:“你再说一遍!周叙言到底对沈缘做了什么?!”

    苏淮遥被他这狰狞的模样吓到,没想到他会为了沈缘发疯到这份上!

    手腕顿时袭来阵阵刺痛,他双腿不停地发抖,仍然面不改色地撒谎道:

    “沈缘有反抗的,结果惹恼了周叙言,被狠狠揍流血了,我不敢进去,就跑去喊医生,他现在应该在病房里了!”

    “哪个病房?带我过去!”

    俞修情立即拉着他的手往外走,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戾气:“我一早就知道这个周叙言不是什么好东西!”

    躲在门口的孟南弈迅速缩回身子,他一脸慌乱,不想被人发现自己,情急之下只好打开右边的病房,藏了进去。

    他将耳朵紧紧贴在门板上,屏住呼吸,听着外面逐渐走远的脚步声。

    背后突然被人抓了一把,孟南弈下意识尖叫一声,转过来便看见一个患者冲他咧嘴傻笑,口中还嚼着蟑螂。

    “啊!”

    第71章  沈缘是被苏淮遥折磨的!

    苏淮遥带着人在一间病房前停了下来,他不慌不忙,以一种正义者的语气开口:“修情哥哥,沈缘就在里面!”

    俞修情眉目阴沉,一脚踹开并没有关紧的房门,忐忑不安地冲进去。

    此刻他只要一想到沈缘被周叙言玷污,就恨不得将两人都千刀万剐!

    看着男人随时能杀人的表情,苏淮遥忍不住抿了抿嘴角,无形间露出一个诡笑,心里也开始期待有好戏看了。

    祁云照急忙跟在后面,和苏淮遥擦肩而过时,警惕的目光忽而瞥到了青年眸中一闪而过的阴狠,让他捉摸不透。

    病房里,周叙言正在给沈缘擦拭身子,结果下一秒他毫无防备,整个人就被后面一股强悍的力量过肩摔倒在地。

    骨骼似乎发出一声“咔擦”的轻响,疼得他呲牙咧嘴,好半天动弹不得。

    可还没等他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领子又被一只手用力拽紧,一个愤怒到极点的男中音从头顶响起:

    “我允许你动沈缘了吗?你究竟碰过他哪个地方了?是不是嫌命太短了?”

    是俞修情的声音。

    但对方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叙言怒目圆睁地瞪着他,抓住他的手腕挣扎了几下,却没能挣脱。

    他只感觉眼前的男人不可理喻极了,眼里透出浓浓的厌恶,怒吼道:

    “放、放开我!什么我碰过沈缘哪里?有病去治!如果不是我及时救了他,你现在见到的就是沈缘的尸体!”

    但话音刚落,俞修情就一拳头狠狠砸在了他的脸上,毫不留情,力度之大,直接将他的头揍得偏到了一旁。

    苏淮遥心一惊,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脸,总感觉自己的脸庞也在隐隐作痛。

    喉咙顿时传来铁锈味,周叙言“噗”地朝地上吐出一口殷红的瘀血。

    头颅像是被板砖砸中,又痛又晕,这一拳险些也将他的牙齿打出来。

    俞修情拽着他的衣领,将他身体往上提了提,在周叙言还没缓过劲来时,不由分说又是一拳头过去,打得鼻血都流下来了,但还是难以减轻心里的怨愤。

    “周叙言,你算什么东西?得不到沈缘就要毁掉他?你真恶心,沈缘如果恢复记忆,知道你在他失忆的期间侵犯他,活脱脱一个衣冠禽兽,会是什么心情?”

    耳边又传来诬陷和谩骂,可周叙言却不在乎了,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对方那句“沈缘如果恢复记忆”的话上面。

    脑袋像是要爆炸般,周叙言强忍着,抬头凶狠地盯着男人,额角凸起一条条青筋,张了张满口血水的嘴,质问道:

    “你、你再说一遍……沈缘失忆了?俞修情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俞修情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嘲笑,随后嫌恶地松开了手,用力拍拍他的脸:

    “做了什么跟你有关系吗?我现在就让医生过来给他检查身体,如果你真对沈缘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话说到这里忽而停顿了下,他意味不明地扬了扬唇,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欣赏着周叙言狼狈的模样,薄唇轻启:

    “我会让你死得很难受。”

    周叙言被摔在冰凉坚硬的地板上,脑袋撞击地面剧烈发疼起来。

    他痛苦地嗫嚅着浓浓腥味的嘴,仰头看向面前这个满含戾气的男人。

    周叙言眼中闪烁出一丝本能的害怕,更多是愤怒和无能为力。

    但再多的怨恨和杀意对俞修情而言,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存在罢了。

    他转身看向病床上静静躺着的少年,对方脸上的伤痕深深刺痛了眼球,更加重了他想弄死周叙言的决心。

    俞修情长腿还没迈出一步,猛地被地上的人抓住脚踝,他刚想要踹开这只手,周叙言断断续续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你就这么认为是我把沈缘虐打成这样?你难道都不怀疑一下你身边的人……难怪沈缘会想逃离你!”

    这番莫名其妙的话让俞修情一愣,随即用力踢开他的手,只觉得周叙言此刻这般妄想击垮他内心的方式可笑至极。

    他抬起皮鞋踢了踢周叙言的脑袋,嘲讽道:“你觉得我会相信一个仇恨我的人,还是身边忠诚我的人呢?”

    走进来的苏淮遥刚好听见男人这句话,悬着的心终于有那么一丝松懈。

    他方才还在担心周叙言会将看见他欺负沈缘的事情通通倒出来,但现在他完全可以放心大胆了,因为无论这个人怎么说,他的修情哥哥都会无条件相信他!

    周叙言显然也看见了心高气傲走来的青年,怒火几乎要冲破胸膛。

    他双手撑着地板,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手指抹掉嘴角残留的血渍,然后直勾勾地指向苏淮遥,一字一顿地控诉:

    “沈缘……就是被苏淮遥叫人折磨成这样的,俞修情你到现在还被你心爱的白月光蒙在鼓里吧?真可笑。”

    俞修情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向身后的苏淮遥,阴沉的目光掠过一抹困惑。

    “修情哥哥……你、你真的相信我会伤害沈缘吗?而且还是找人一起……”

    苏淮遥哽咽地说道,双眸已经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模样无辜又可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是被冤枉的。

    俞修情自然看不得心上人哭,而且还是被自己厌恶的人诬陷。

    他走过去,却没有像平时那样揽住苏淮遥的肩膀,而是安慰性地拍了拍:“小遥,不用管他说什么,我相信你。”

    “谢谢修情哥哥相信我!”

    苏淮遥露出灿烂的笑容,主动挽住男人的胳膊,一脸委屈,煞有介事道:

    “虽然平时沈缘总是对你投怀送抱,我不开心,但我真的不至于恨他到这份上,这么畜牲的事情我才不会做!”

    “哈哈哈!”

    看着他虚伪做作的样子,周叙言终于忍不住大笑,紧接着脸颊传来的疼痛让他止住笑声,不屑地挑眉,讥讽道:

    “原来真有人狠起来连自己都骂,苏淮遥,你连畜牲都不如!”

    这样的辱骂让苏淮遥脸色难看,但碍于俞修情还在,他不能破口大骂,只能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一样低头不语。

    “祁云照,动手,别跟他废话。”

    俞修情冷声吩咐道,眼底闪过浓烈的杀气,但凡在他面前敢对苏淮遥出言不逊的人,无疑都是在自寻死路。

    “是,三爷。”

    祁云照得令后,上前两步,单手抓人肩膀,抬起腿就朝着周叙言踢去。

    他力气很大,周叙言被踹中肚子,整个人都弓了起来,痛得直抽凉气。

    眼珠子快要撑破了,嘴里更是吐出一大口血水,染湿了干净的地板。

    苏淮遥看着这么惨不忍睹的一幕,唇角轻勾,心里那是一个畅快淋漓。

    居然还想跟他斗?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不容周叙言停歇片刻,祁云照高抬膝盖,狠狠地顶向对方腹部。

    这回他使了十成十的劲,周叙言整个身体此刻已经弯到了极致,叫声都发不出来了,可想而知力度有多重。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祁云照把自己提了起来,然后用力摔向地板。

    “砰!”

    重物落地的声音很沉闷,震得周叙言头晕目眩,双颊的肌肉剧烈一颤。

    俞修情冷笑一声,但心情却没有因为周叙言被殴打而愉悦半分。

    他眼睛直直地看着床上的沈缘,随后将手从苏淮遥怀里抽回来,避开对方想要靠过来的脑袋,径直走向床边。

    被忽视的苏淮遥不满地皱起眉头,目光幽怨地盯着男人,心里小声嘟囔道:早知道就用大点手段把沈缘弄死了!

    他现在真后悔自己太仁慈!

    俞修情坐到床边,垂眸凝视着昏睡不醒的小傻子,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他就算怨恨沈缘背叛自己,但也不容许任何人对自己的东西施暴!

    “缘缘,看到没有,周叙言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竟敢对你动手动脚,我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俞修情握紧拳头,目光落在了少年脖子旁边那道狰狞的红痕上,连自己前面留下来的吻痕都被这东西覆盖住了。

    他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苏淮遥站在旁边,虚情假意地安慰道:“修情哥哥,你别太担心了,沈缘会没事的,他一定会醒过来的!”

    男人却并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发了疯一样地检查沈缘身上的痕迹,生怕对方真的被周叙言糟蹋了身体。

    这个举动成功让苏淮遥更嫉妒了。

    难道沈缘的清白就那么重要?!

    他现在只要看到少年那张娇俏的小脸就瞬间来气,恨不得拿起刀子,在对方的脸庞上一下一下地割掉脸皮……

    这样俞修情就不会被勾引了!

    “你们给小爷住手啊!”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吓得苏淮遥全身一抖,本就慌张的心此时更是迅猛地跳动着。

    他强自镇定地看向门口,红润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苍白起来了。

    怎么是孟南弈?!

    对方应该不会乱说他什么吧?

    俞修情听见声音也跟着站起身,有些疑惑孟氏小少爷怎么会在精神病院。

    但孟南弈却直接忽视了病房里这个投资自己家公司多年的企业大佬,径自奔向地上奄奄一息的周叙言。

    第72章  你为什么阻止我看监控?

    “给小爷滚开啊!”

    孟南弈一把推开还要继续动手的祁云照,看着地上鲜血淋漓的男人,那颗从来娇蛮的心突然觉得很疼很难过。

    “谁让你们打他的!”

    他朝着病房里的几人嘶吼道,泪如泉涌,在红润的脸蛋上直流。

    俞修情见着这么一个娇贵的豪门少爷居然蹲在地上为穷小子嚎啕大哭,他感到颇为稀奇,缓缓走过去问道:“孟小少爷这么关心他,他是你什么人?”

    孟南弈抬起泪眼婆娑的双眸望向男人,气愤道:“他是我男朋友!”

    如果不是因为孟父的阻挠,他只能偷偷出门,也不会一个保镖都没带上!

    现在人多势众,对方还是南港权势滔天的俞三爷,他多少还是有些底气不足。

    “男朋友?”

    俞修情脸上带着几分不可思议,但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鄙夷,笑道:

    “呵,堂堂孟氏集团根苗正红的少爷,居然会和一个衣冠禽兽在一起,如果你父亲知道了,会怎么教育你?”

    一听到对方提起自己父亲的名讳,孟南弈满脑子都是孟父严厉的模样,原本气愤填膺的心顿时就有些怂了。

    他紧张地空咽一口唾沫,理不直气也壮地瞪着这个威胁他的男人:

    “这、这关你什么事?!”

    俞修情冷笑,那张严酷的面容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他看着周叙言的眼神,就像在看着脚边最卑微的生物。

    “确实和我没关系,我也不感兴趣,但周叙言动了我的人,恐怕孟少爷今天是没法将他从这个病房里带出去了。”

    清冷的声线里,透着无尽的寒意,孟南弈感觉手心都开始冒汗了。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独自面对现在的处境,虽然俞修情不会对他怎么样,但他一个人却根本护不住周叙言!

    眼看地上的男人呼吸渐弱,孟南弈眼眶通红,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那你快点叫个医生过来给周哥哥检查一下啊!他流了那么多血!”

    “天真。”

    俞修情脸色冰冷,眸底覆盖着浓浓的厌恶之色:“你觉得可能吗?我没立刻杀了他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那你等会就看看该杀谁!”

    孟南弈突然意味不明地喊出这句话,眼神瞥过屋里每个人的面孔。

    他极力保持着镇定,没有先把扭曲的真相和盘托出,而是将周叙言从地上慢慢搀扶起来,小心翼翼靠到了墙上。

    苏淮遥却被那话说的有些慌了。

    他明显察觉到少年看向自己时,目光中充满了浓烈的敌意和愤怒。

    祁云照刚要上去把人夺过来,俞修情伸手拦住了他,语气带着玩味:

    “不急,先看看这个孟氏小少爷会怎么维护自己人面兽心的男朋友。”

    这边,孟南弈蹲下去,看着喜欢的心上人为了别人受得遍体鳞伤,又心疼,却又嫉妒,一声哽咽从喉咙里溢出。

    他拿出纸巾,颤抖地抬手,轻轻擦拭掉男人唇角边的血渍。

    周叙言手指动了动,想要抬起来,却根本使不上一点力气,虚弱地喃喃道:

    “快跑……”

    “周哥哥,你等等我。”

    孟南弈将纸巾裹住他受伤的手指,随后站起来,朝着身后的人走过去。

    耳边嗡嗡作响,周叙言还是听清了他的话,但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即使对方总是无理取闹,但还是不免感到焦急。

    他艰难地抬起手臂,却抓了个空,腮帮子疼得厉害,根本说不出话。

    俞修情看着一步步向自己走过来的少年,看着那张比沈缘更加娇嫩的脸庞,心里又萌生了一种莫名想蹂躏的想法。

    他压了压内心疯狂而又病态的情绪,双手插着口袋,温柔地提醒道:

    “孟少爷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先请离开吧,周叙言不是什么好人,你也不需要替他辩解什么,贬低自己的身份。”

    孟南弈站在他面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表情气鼓鼓的,如同一个不服气的小孩子,带着极大的傲娇和不满。

    俞修情微挑着眉,眼角含笑,似乎对少年此刻幼稚可爱的样子非常感兴趣。

    但很可惜对方身份尊贵,模样虽然漂亮,却和自己圈养的小东西差了点意思,不足以让他动起想要得到的念头。

    一旁的苏淮遥就没有他这么有兴致了,刚稳定的情绪又因为孟南弈那几句莫名其妙的话而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这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隐约猜到了不好的东西,但侥幸心理和俞修情的信任勉强安慰着他。

    在几人各不相同的情绪注视下,孟南弈舔了舔腮帮子,随后从外套里取出手机,脸上气愤的表情转而变成了期待。

    “俞先生,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不知道你对这个视频感不感兴趣?”

    他把玩着手机,露出一个甜甜的笑,两颗梨窝灌了蜜似的缀在嘴角。

    可眼神却冷的吓人,与那一脸纯真的笑容混在一起,有一种近乎天真的残忍,真是个白切黑的小恶魔。

    “什么视频?”

    俞修情眼里的兴味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冰凉刺骨的寒意和警惕。

    这个少年在无形中的情绪变化让他感觉很不舒服,仿佛自己不明所以的东西被别人牢牢掌控,然后来反咬自己。

    苏淮遥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他却是紧张和害怕,手指攥得死死的,连指甲嵌入皮肉里,他都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当然是……”

    语调被刻意拉长,孟南弈瞥了瞥脸色难看的苏淮遥,唇角露出一抹挑衅的微笑,这种吊人心情的感觉真不错。

    他低头找出视频,举在俞修情面前,眼睛闪闪发亮,“你亲自点开,就会看见你意想不到的东西。”

    俞修情看着屏幕上的监控录像,眼眸暗了暗,手也从口袋里拿出来。

    就在他要点上视频的暂停键时,苏淮遥眼疾手快,立马抓住男人的手腕。

    俞修情一惊,侧头看着惊慌失措的人,困惑道:“小遥,你怎么了?”

    “我、我……”

    苏淮遥觉得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眼睛迅速瞟了一眼手机上的视频,更慌了,却还要故作镇定道:

    “修情哥哥,我突然感觉人有点不舒服,你可以送我回家吗?我一个人回去可能不太安全,外面太多狗仔队了……”

    男人略微有些不耐烦了,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关心,只是简单地敷衍了一句:“我让祁云照送你回去吧。”

    “不行!”

    苏淮遥的嗓音突然提高了几分,但很快便意识到自己情绪太激动了,慌里慌张地憋出一副生病的样子,虚弱道:

    “我是说我想要修情哥哥在身边,这样我才能感觉更安全点……”

    俞修情皱了皱眉,见他这般摇摇欲坠的模样,没忍心拒绝,只好吩咐保镖:“你看着沈缘,我带小遥回去。”

    “好的。”

    祁云照恭敬地点了点头。

    “修情哥哥,那我们快走吧。”

    苏淮遥挽住男人的胳膊,连忙拉着对方往门口走,脊背已经心虚到冒汗了。

    那个孟氏小少爷为什么要调出他在病房里折磨沈缘的监控?!

    他哪里得罪孟南弈了!

    不过眼下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才是最主要的,其他的都先放到一边。

    俞修情似乎被他反常的行为诧异到,眉头一皱,不禁疑惑起对方明明头疼,为什么看起来神情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两人还没走出一步,孟南弈直接跑过去挡住门口,嫌恶地扫视着苏淮遥,连续啧了几声,看着这个光鲜亮丽,背地里肮脏不堪的钢琴师,他只觉得反胃恶心:

    “哟哟哟,别急着走啊,有人心虚了啊?冤枉别人还不让说了?”

    “你什么意思?”

    俞修情显然也察觉到了他对自己心上人流露出的厌恶,感到莫名其妙。

    “孟南弈,这里不是你们孟家,能任由你胡作非为,也不要看小遥善良,就肆无忌惮地欺辱他!不把我放在眼里?”

    他对着眼前的少年一顿斥责。

    “得了吧,还善良呢?妥妥一朵白莲花!而且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孟南弈毫不留情地反击,说话间还不忘用鄙夷的目光看向他身后的人。

    苏淮遥气愤,咬牙瞪着他,那双狭长的杏眼里透出浓浓的威胁之意。

    孟南弈却直接无视了他眼里的警告,将手机里的监控视频点开,直接拿到俞修情面前,指着画面里的人说道:

    “俞修情你自己看看!你这个心地善良的小遥都背着你干了什么好事!”

    俞修情微怔,看着屏幕里沈缘的病房,接着是门被打开,一只脚踏了进来,结果还没看到人出现,苏淮遥就害怕到不行了,直接伸出手要去抢手机。

    孟南弈立马迅速地缩回来,对方抓了一把空气,还险些摔倒了。

    “看,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

    孟南弈冷笑着嘲讽道。

    苏淮遥尴尬得无地自容,下意识转过头去看俞修情,试图想要解释。

    “小遥,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止我看监控视频,难道真有什么?”

    俞修情脸色微变,眼神犀利地看着面前这个方寸大乱的青年。

    “我……”

    苏淮遥被他盯得浑身发毛,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第73章  撕开苏淮遥的真面目

    俞修情没有理会他,径直夺过孟南弈的手机,点开视频,皱眉看起来。

    他的脸色在随着视频里出现的人而变得越发阴沉,双目赤红如血,拿着手机的力道也不自觉得收紧了几分。

    一旁的苏淮遥看得心惊胆战,全身绷紧,仿佛有什么东西狠狠敲打着他的心脏,呼吸在这一瞬间彻底停止了。

    他此刻真的进退两难,如果直接逃走,就更落实了他折磨沈缘的事实!

    所以他不能跑,他相信俞修情不会对他如何的,对方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不值钱的小男仆来责怪他这个救命恩人!

    孟南弈幸灾乐祸地欣赏着男人从一开始固执己见的态度,到眼下像吃了哑药般沉默的表情,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

    “怎么样呀?俞先生,现在是不是知道谁才是真正虐待沈缘的人了?”

    他眨巴着明亮的眼睛,无辜地看着俞修情,那张纯良的脸上满是讥讽。

    气氛越来越压抑,苏淮遥知道自己不能继续坐以待毙了,急忙扰乱道:

    “修情哥哥,不要相信!这里面的视频内容一定是他合成来污蔑我的!”

    俞修情依旧沉默,矜贵俊逸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那双漆黑的眼眸宛若一个黑洞,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手机音量已经被提到了最高,从里面断断续续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打的就是你这个欠扁的贱.货!现在脑子越来蠢了?怎么谁都不认识了?但勾引别人男朋友是一点都没忘啊!”

    嗓音还是原来那样柔和,可语气却变得尖刻难听,就像是刀锋割过玻璃窗,在整个骤然寂静的病房显得非常突兀。

    视频里的沈缘可怜无助,被苏淮遥拖拽着扔到地上,然后狠狠踹了一脚。

    看着平日里温柔善良的白月光居然在对自己的小东西拳打脚踢,俞修情脸色蓦地僵住,瞳仁紧缩,而后重重一沉。

    男人的周身似乎弥漫着一股子凛冽的杀气,苏淮遥从来没见过对方这般可怖,不由地害怕了,手也跟着迅速松开。

    可他依旧不甘心自己的事情败露,强忍着恐惧,脸上的表情委屈至极,硬生生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受害者,哽咽道:

    “修、修情哥哥,事实根本不是这样的,你先听我解释好不好?”

    俞修情没有继续看下去了。

    到底是害怕看见自己这么多年温良恭俭的心上人突然变成这副恶毒模样,还是更倾向于无法接受看见沈缘的惨状。

    俞修情不知道,也理不清楚。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面前那个梨花带雨的人,没有像往常一样伸手去擦拭对方脸上的泪水,也没有出声安慰。

    “小遥,你解释吧。”

    声音轻飘飘地说着,却寒如冰川,冻彻骨髓,让人忍不住发抖。

    苏淮遥咬着嘴唇,低声抽泣。

    他看着男人已经不似之前那般毫无条件地相信自己,顿时一阵心痛,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剥离了。

    “我……”

    “你什么你?还解释什么啊!有什么好解释的?监控就是最好的证据!”

    孟南弈直接打断他的解释,随后一把抢回自己的手机,将视频扩大,拿在俞修情面前,指着上面的内容说道:

    “看见没有?沈缘不仅被打骂,还被一群精神病人欺负!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苏淮遥,不是我的周哥哥!!”

    最后那句他几乎是撕心裂肺地吼出来的,愤怒的声音里隐约夹杂着哭腔。

    他的周哥哥到底有什么错?!

    就因为被苏淮遥一句话背负了所有罪名!好心救人,却被揍得遍体鳞伤!

    俞修情被迫继续看向他的手机。

    视频里的沈缘衣衫不整地躺在地板上,周围是在对他施暴的精神病人。

    而苏淮遥却躲在不远处,喜笑颜开地观赏着这一切,那恶毒的模样,像极了一只披着羊皮的恶狼,狰狞又扭曲。

    孟南弈冷嗤了一声,讽刺道:

    “这下真相大白了吧?小爷我是真没想到,在媒体面前优雅大方的海归钢琴师,背地里竟暴露出这么阴险的一面!”

    “你闭嘴!”

    苏淮遥朝他吼了一声,泪水啪嗒啪嗒地砸落下来,手重新抓住男人的衣服,却没有像前面一样有十足的底气了。

    俞修情的态度,让他前面抱有的希望渐渐破碎,只能哭着辩解道:

    “呜呜呜修情哥哥……事实不是你看见的那样,我、我都是被逼的……”

    俞修情毫不犹豫地甩开了他的手,有那么一瞬间竟厌恶他的触碰。

    “被逼的?谁逼你了?小遥,你告诉我,到底是谁逼你这么做的?”

    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他死死盯着苏淮遥,犀利的目光,似是想望眼欲穿,彻底撕掉对方伪装下的面孔。

    苏淮遥第一次在他身上感受到了无情的滋味,哭得更惨了,整颗心都要凉了,他一边掉眼泪,一边委屈地说:

    “对不起,修情哥哥……是我太嫉妒沈缘了,嫉妒你对他那么好,可以亲吻他,拥抱他,却从来没有这么对待我!你把沈缘看得那么重要,却忽略了我……”

    真相被揭露,俞修情的眼眸在一瞬间变得幽深,看着对方在自己面前哭诉这一切都是被逼无奈,他忽然感觉讽刺。

    苏淮遥最害怕他平静不说话的样子,给人一种毫无挽回之地的错觉。

    “修情哥哥,你说句话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我就是一时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才干出这么过分的事……”

    他眼圈红红的,小心翼翼地拉住男人的衣角,生怕再一次被甩开。

    好一会,俞修情才沉沉地从鼻息间呼出口气,随后笑了笑,静静地看着青年,可眼神却冰冷得可怕,质问道:

    “为什么撒谎?为什么栽赃周叙言?你还有多少东西是隐瞒我的?!”

    这样的步步紧逼让苏淮遥措手不及,心虚之余又有些恼怒。

    恼怒孟南弈撕开了他的真面目!

    苏淮遥只能不停地摇着头,痛苦地哽咽,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被卡了鱼刺似的,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你解释啊!!”

    俞修情拽起他的手腕,用力地往上一提,声音不再像刚才那般冷静了。

    苏淮遥猝不及防之下,被迫抬起脸,对上他那双满含怒意的眸子。

    男人眼里,充斥着失望和冷漠。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了过来,瞬间将他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淋透了,苏淮遥能本能地察觉到,那个男人对自己的感情产生动摇,没有那么爱了。

    手腕传来指甲扎入皮肉里的疼痛,更加证实了俞修情只在意沈缘。

    苏淮遥疼得眼泪直掉,瑟缩着肩膀,可怜巴巴地望着男人,哭诉道:

    “我、我不是故意要撒谎的,我害怕你发现我这样做,会对我失望……没有人可以十全十美,我也有私心,我也不喜欢看见自己的男人对别人暧昧不清!”

    俞修情闻言不禁松开了他的手,神色冷淡,眉心微蹙起,颇有几分隐忍的不耐,并没有将他的话当回事。

    “你过分了,小遥,我很失望。”

    他从薄唇里冷冷抛出这几个字,沈缘被一群人折磨的画面在脑子里怎么也挥之不去,让他很难对苏淮遥滋生出一丝愧疚,反而有种感觉对方在无理取闹。

    苏淮遥看着男人眼中的决绝,听着对方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护着别人的话,他难受得要死,想反驳,却又不敢。

    他现在很清楚,他只要有一句忤逆俞修情,就会被贴上厌恶的标签。

    他还想嫁给俞修情做俞家少夫人,绝不能让男人讨厌自己!

    苏淮遥迅速把那些不甘心抛之脑后,转而露出真诚殷切的表情,说:

    “修情哥哥,我发誓!除了今天这件糊涂事,其他欺骗你的我都没有做过!我永远不会背叛你,你一定要相信我!”

    孟南弈情不自禁地翻了个白眼。

    对于这个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钢琴师感到嗤之以鼻,没一句话可以相信!

    他气鼓鼓地瞪着眼前两人,精致的小脸上写满了“小爷要杀人”五个字。

    “停,你们的纠纷先放一边好吗?我家周哥哥被你们打成这样,难道不应该赔偿一下吗?他活该这样呗?!”

    俞修情这才反应过来这边还有个哥哥长哥哥短的小恶魔还没解决。

    他烦躁地捏了捏鼻梁,以往这种情况他都是直接用钱摆平,但眼下面对的是孟氏死缠烂打的小少爷,多少有点棘手。

    “周叙言的医药费我会赔偿,如果你觉得还不能平息自己的愤怒……”

    说到这,他忽而顿了顿,随后侧过身,抬手指向床边的祁云照,冷冷道:

    “他,你想怎么处置都行,是要卸胳膊,还是断腿来给你的周哥哥报仇,我都不会说什么,但命要留着。”

    “三爷……”

    祁云照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男人,双拳紧握,眼里流露出几分痛苦,他可是个杀手,没了手脚,还有什么用?

    “怎么?有意见?”

    俞修情微挑了下眉,冷淡的视线扫过那个跟随自己多年的保镖,似乎只需轻轻一碰就能让对方化作血雾。

    在他的眼里,手下就是来卖命的。

    第74章  一个巴掌是不是太少了?

    祁云照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他咬了咬牙,最终却只能颓然低下头。

    因为他知道,自己无法与眼前的男人抗衡,在俞修情这里,他根本不值一提,只是一个随时可以牺牲的工具。

    他认命了。

    从成为这个男人的贴身保镖开始,他就没想过自己能活过三十岁。

    但孟南弈却对折磨保镖毫无兴趣,他只想让真正伤害周徐言的人付出代价。

    “俞先生,冤有头债有主,难道光是报复你的保镖就能弥补周哥哥吗?”

    他说这话时眼睛一直看向惶恐不安的苏淮遥,眸底弥漫起一股子浓烈的杀意,但却被他纯洁的外表掩盖,说:

    “周哥哥不明不白就被你们打成这样,随便敷衍一下就能罢休吗?!”

    俞修情嘴角微翘,双眼冰冷而凶狠,透露出一种不可抵挡的威慑力:

    “你想怎么样?把我也折磨成你周哥哥的样子?孟小少爷有这个胆子吗?”

    孟南弈挺直了腰板,冷哼两声,随后高傲地扬起下巴,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指着苏淮遥,一字一顿地开口:

    “我不能对俞先生怎么样,但是!都怪这个人冤枉周哥哥,把周哥哥害得那么惨,他无论如何都必须受到惩罚!”

    听到这话,俞修情眉眼冷了几分,他眸子微眯,死死盯着少年趾高气扬的神情,阴沉道:“你想做什么?”

    身后的苏淮遥此刻已经害怕得不行了,双手一直紧紧攥着男人的衣服,生怕下一秒就会被孟南弈生吞活剥了。

    他眼角余光偷偷瞥了一眼角落里鼻青脸肿的周叙言,只见对方嘴角流淌出丝丝鲜血,整个人看上去十分凄惨。

    苏淮遥心中更加恐惧了,颤抖了好几下嘴唇,才带着哭腔说:

    “修情哥哥,我、我不要被折磨成周叙言那样!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救救我!我可以赔的,多少钱我都愿意给!”

    孟南弈嘴角勾勒起嘲讽的笑容,冷漠道:“小爷不缺钱!”

    这句话无疑是雪上加霜,苏淮遥有些绝望了,但还是留有期冀地看向男人,牙齿咬着唇瓣,目光楚楚可怜极了。

    他不相信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对方会袖手旁观,看着他被别人欺负!

    俞修情对视他满含期待的眼睛,俊美的脸上却没有任何波澜,只是微不可见地勾了下唇,没人知晓他在想什么。

    但下一秒,“啪”地一声清脆的巴掌,打破了沉默,就像是一记闷雷炸开在所有人的心头,苏淮遥整个人都僵住了,双眸瞪得老大,满脸的难以置信!

    脸颊传来火辣辣的痛觉,他却像感觉不到一样,呆呆地杵在原地。

    不止他一个人呆若木鸡,在场的每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耳光吓到了。

    俞修情看了看自己的右手,眼中闪过一抹痛色,随后又恢复成那副淡然如水的模样,好像这个巴掌不曾落到苏淮遥脸上,而只是一阵风吹拂过罢了……

    他收回视线,不去看此时青年的表情,而是看向孟南弈,嘴角勾起浅笑:

    “够了吗?孟少爷。”

    孟南弈听到男人的话立马从刚才的巴掌中回过神来,但还是觉得震惊。

    他本该是对惩罚苏淮遥不抱什么希望的,毕竟南港人人都知道俞三爷独宠这个白月光,要什么给什么,脾气极好,现在却没想到俞修情居然真会动手!

    看来传闻也不一定是真的。

    不,准确来说是俞氏总裁移情别恋,爱上了床上那个更年轻、更漂亮的小东西,如果曝光出去一定很劲爆吧?

    孟南弈轻蔑地勾起唇角,目光中充满了高傲与不屑:“一个巴掌是不是太轻太少了?能抵得过周哥哥受的苦吗?”

    说完,他还刻意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话里话外都透着一丝威胁。

    俞修情脸色一变,当即就明白了他口中的意思,头一次感觉到了被人寻衅的滋味,内心那股怒火无处宣泄。

    他冷哼一声,攥了攥拳头,随即松开,迅速转过身,对着苏淮遥的脸颊又是狠狠一耳光,几乎是用尽了全部力气。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苏淮遥毫无防备,整个人被打倒在地上,被男人扇得眼冒金星,半边脸都红肿了起来,可以看出刚才这一巴掌打得有多么重了。

    他嘴角溢出丝丝缕缕的鲜血,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般簌簌落下。

    “修情哥哥……你……”

    苏淮遥呻吟着,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那道挺拔修长的身影。

    只见对方的脸色已然变得可怖,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阴森森的怒火。

    苏淮遥心中不由得升腾起阵阵寒意,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

    俞修情居然当着所有人的面,为了沈缘,为了给情敌周叙言讨回公道,毫不留情地打他!往他娇贵的脸上扇巴掌!

    这还是他认识的修情哥哥吗?那个永远会呵护他的男人突然就陌生了……

    当然陌生的不止苏淮遥一个人。

    俞修情看着昔日里自己疼宠在手心里的天才钢琴师,此刻只觉得生疏。

    难道真如苏淮遥刚刚所说的,是人都会有私心,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只看见了这个青年清纯善良的表面吗?

    苏淮遥娇嫩的脸颊根本挨不住连续的两巴掌,立即就认怂了,那点相信俞修情会对自己网开一面的念头瞬间消散。

    他此刻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对方的恐怖,害怕真的会被打瘸手脚,然后躺在阴暗的角落里,永远无法触碰钢琴!

    他可是苏家引以为傲的钢琴师啊!

    “修、修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看在我十多年前不顾危险从地牢里救你出来的份上,可不可以放过我……”

    苏淮遥哭哭啼啼地求饶,双手撑着地板,顶着像猪头一样肿胀的脸颊爬过来,抱住男人的长腿,那模样可怜透了。

    这番话将俞修情从那段监控视频里拉了出来,他终于恢复了一丝理智,低头看着泣不成声的青年,心瞬间软了。

    他怎么能这么对待小遥呢……

    见男人没有立刻踹开自己,苏淮遥便觉得自己的话奏效了,哭得更加伤心,这声音任何人听了都会心生怜悯:

    “我真的只是太爱你了,修情哥哥……我太在乎你了,才会那样做,我保证以后不会了!我真的好爱你啊……你要打我骂我都好,就是不要离开我……”

    俞修情眉头皱了皱,冷若冰霜的眼底似乎柔和了些许,抬手轻轻抚摸着苏淮遥的头发,严厉地警告孟南弈:

    “两巴掌够了,该赔偿给周叙言的我一分不会少,但孟少爷如果执意还要对小遥动手,我不介意同整个孟家作对。”

    躲在男人大腿后面的苏淮遥眉眼微弯,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他的目光看着前面的孟南弈,眼中闪过狡黠。

    看来修情哥哥还是在意他的,怎么舍得让一个毛头小子欺负到他头上!

    “你们简直仗势欺人!就会拿我爸打压我!周哥哥活该被你们打成这样呗!碰上你们算我倒霉!恶心死小爷了,俞先生祝你和你的白月光天长地久!”

    孟南弈蹦哒起来怒骂,他脸色铁青,被苏淮遥的挑衅气到,却只能踮着脚尖,指向他们两人,嘴里又一顿输出:“我要诅咒你们都不得好死!”

    对方满嘴脏话,俞修情烦躁地舔了舔后槽牙,却不跟这种娇纵任性的少爷一般见识,抬手挥了下不远处的保镖:

    “把他扔出去,太吵了。”

    “是。”

    祁云照点头,单手直接拎起地上半昏半醒的周叙言,直接朝少年走过来。

    面对眼前这个高大威猛的男人,孟南弈心不免咯噔一下,但为了喜欢的人,还是抬手朝祁云照捶打起来,喊道:

    “快放开周哥哥!有病啊!”

    “闭嘴。”

    祁云照冷冷呵斥道,一只手轻而易举就抵住他的脑袋,随后抬脚对着少年一个横扫,直接将人绊倒在地上。

    “哎呦……”

    孟南弈痛呼出声,结果还没反应过来,他整个身体就被人从后脖领一把提起,突然的悬空吓得他大声尖叫:

    “啊啊啊!放开我……”

    话音刚落,他就像丢小鸡仔似的被祁云照扔出了病房,接着身旁“砰”地一声响动,周叙言也被直接丢了出来。

    孟南弈的脑袋重重撞到地上,但他却顾不得自己疼痛,急忙爬起来,摇晃着已经昏迷过去的男人,声音带着哭腔:

    “呜呜呜周哥哥,你醒醒!”

    但周叙言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孟南弈急坏了,四处寻找,也没有找到一个可以搭把手的人,只能靠自己吃力地搀扶起沉重的男人,不停地说道:

    “周哥哥,我带你去看医生,你撑住啊!都怪那个俞修情!还有他旁边那个死贱.货,才害你变成这样!而且沈缘救过你命吗?让你非得这么护他!”

    周叙言隐隐约约听见一阵又哭又骂的声音,想说些什么,却开不了口。

    他整个人几乎靠在了孟南弈身上,被拖拽着双腿往前面走。

    “医生!快救命啊!”

    孟南弈大喊着,像看到了希望。

    周叙言在听到这句话后又丧失了微弱的意识,再次陷入昏迷之中。

    第75章  你还对沈缘做了什么?

    吵闹的病房终于恢复了安静。

    俞修情略显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随后俯身,将地上已经腿软的人搀扶起来。

    见他的脸色没刚才阴沉了,苏淮遥大胆起来,直接瘫倒在男人怀里。

    他纤白的手虚弱无力地抓着俞修情胸前衣领不肯松开,娇滴滴道:

    “修情哥哥……你不要生气,我知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声音带着几分撒娇和委屈,像是一只受伤的小鹿,楚楚可怜又惹人心疼。

    俞修情握住他冰凉的手腕,心里却没有多少怜惜,而是将他从自己身上推离,冷淡道:“嗯,以后别这样了。”

    “不会了不会了!一定不会了!谢谢修情哥哥能原谅我!这样修情哥哥也不用为小时候的事觉得亏欠我什么……”

    苏淮遥的声音越说越低,愧疚地低着头不敢看向男人,但却话中有话,时刻提醒着对方的命是自己救出来的。

    俞修情眼神微闪,自然听出了那话的意思,他讨厌这种被人掌控的感觉。

    他不堪其烦地皱了下眉头,盯着青年,语气冷冰冰像是渗出丝丝寒气:

    “这是两码事,小遥,刚刚的巴掌是你该受的,对你的好我也不会少。”

    苏淮遥身子颤了颤,眼眶红红抬起头望着他,精致的眉眼染了些怒气。

    他咬着唇,像是在犹豫什么极其严重的问题,但还是忍不住拔高了音量:

    “修情哥哥!你变了!你以前都会无条件站在我这边,可现在你却为了沈缘,来打我,你是不是没那么爱我了?”

    俞修情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眉头瞬间拧紧,微愣了几秒,朝他走过去。

    这突然的走近让苏淮遥心头一惊,双腿颤抖着,他从没看过男人如此冷冽的眸子,像要把他整个人吞噬掉般可怕。

    他下意识想要后退,双颊却被男人大掌狠狠地钳制住,他顿时就无法动弹了,只能仰头迎上那双深邃的眼睛。

    “我变了?”

    俞修情的声音忽然放低,掐着那张脸的力度却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像是要将苏淮遥的下巴硬生生掰脱臼。

    “呜……好疼……”

    苏淮遥吃痛地闷哼,一张秀脸因为被掐太重和过度害怕而泛白。

    他泪眼汪汪地看着男人,企图从俞修情的脸上看出一丝怜惜,但结果却大失所望,只能看到他愈发阴冷的目光。

    俞修情的手指依旧紧握着他的下巴,没有放松半分,反倒在他白皙精致的小脸上留下五道鲜红刺目的指印。

    “小遥,难道变的人不是你吗?还是说你从一开始就是在欺骗我?你平日里那些乖巧听话都是装出来的吗?!”

    他的声音如同从齿缝中迸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寒刺骨的杀气。

    苏淮遥不禁心虚起来,脊背冷汗直流,眼睛已经不太敢直视男人了。

    这么说俞修情开始怀疑他了!如果让对方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是利用沈念竹来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害沈缘,对方一定不会轻饶了自己!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俞修情一双眸子死死盯着面前这张纯洁的脸,眼神如刀锋般锐利。

    对方眸中一闪而过的情绪全都被他尽收眼底,可他却猜不透,苏淮遥究竟还背着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他也想不通,苏淮遥这些年要什么,他就给什么,除了那几年分别,他没有在对方身边尽一个男朋友该有的责任以外,其余时候他都做得极好。

    所以苏淮遥有什么不满足的?

    “修情哥哥,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伪装什么,我没有!难道我们青梅竹马二十多年,你还不了解我吗?”

    苏淮遥眼眶中蓄着的泪水决堤,嘴唇颤抖着,从未哭得如此凄惨,他委屈又诚恳的神情像是在乞求男人的怜悯。

    “可是你在监控里的所作所为已经让我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你了。”

    俞修情淡淡地扫过他,眉目间满含疏离与鄙夷,声音如冰锥般刺骨:

    “我认识的苏淮遥善良温柔,对流浪猫都有同情心,绝不会像你现在这样恶毒!你究竟还对沈缘做了什么?!”

    信任这东西,有且只有一次。一旦有了裂痕,哪怕只是小小的缝隙,便如同心底扎了一根刺,再无往昔的亲密无间。

    他也不想怀疑苏淮遥,不想对这十多年的感情产生质疑,可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下意识会为了沈缘发疯。

    面对男人冷厉的质问,苏淮遥吓得一哆嗦,哭着摇头,然后支支吾吾道:

    “没……我没有对他做什么了!我那天只是不小心看见了修情哥哥和……和沈缘在床上……我才一时鬼迷心窍了!”

    这话一出,空气瞬间被凝固了,连气氛也变得压抑而诡异起来。

    祁云照尴尬地抬起拳头抵着嘴巴,想咳嗽几声,却立马忍住了,只好转过身背对着两人,径直看向外面的高楼。

    苏淮遥猛地就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顿时又惊又愧,不知所措地看着男人,委屈到结巴:“我……”

    俞修情的脸色更加难看了,阴沉得仿若能滴出水,苏淮遥的话无疑是直接踩在了他的雷区上,让他暴怒不已。

    掐着青年脸颊的手忽而松开,他一把将人用力推倒,随后转过身,冷道:

    “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你只是女朋友,不是我法律义务上的妻子,有些事别管太多!要不然别怪我不顾情面!”

    苏淮遥被摔得头晕眼花,他撑起半边身体,不甘心地瞪着男人的背影。

    他迟早要成为俞氏少夫人!

    只要这个男人没有彻底抛弃他,他就还有机会把沈缘从俞家赶出去!

    俞修情腰身挺立地站在床边,目光注视着病床上那个苍白的少年,

    接着,他出声淡淡吩咐了一句:

    “祁云照,送小遥回去。”

    “是。”祁云照点头。

    “等一下,修情哥哥,你听我说!”

    苏淮遥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越过保镖,跌跌撞撞地朝着男人跑过去。

    他张开双手从后面抱住俞修情,小脸紧紧贴在他的背上,哽咽地开口:

    “能安安静静待在你身边已经是我这辈子最荣幸的事情了,我知道你厌恶背叛和欺骗,所以这些我从来都不敢去做,我一直都很珍视我们之前的感情……”

    俞修情没有推开他,也没有回头,只是被他那番话说得心烦意乱。

    苏淮遥转而把脑袋埋在他宽厚温暖的肩膀上,泪珠从眼眶中涌出来,浸湿了他白色衬衣的肩头,哭着哀求道:

    “求求你不要抛弃我好不好?我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太爱你,太害怕失去你了……我连当初救你的时候都可以不要命,可现在偏偏唯独害怕你离开……”

    那人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说得那么真心实意,发自肺腑,让人找不出任何破绽,这让俞修情不禁有些动摇了。

    他不能因为这一件事,就将对方这些年的好,特别是年少时救过他生命以及地牢里钢琴曲的恩情通通都否决干净。

    “我不会抛弃你的,小遥。”

    俞修情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随后拿开他放在自己胸膛上的双手,转过身,替他擦拭掉脸颊边的泪水。

    “真、真的吗?”

    苏淮遥眼睛里还带着泪光,但是看向他的目光已经变得无比期待起来。

    “嗯,真的。”

    俞修情点了点头,眼睫低垂,凝视着他,眼神温柔得就像一滩水。

    “你才是我的女朋友,因为一个仆人,而且还是替身反过来伤害你,这样对你不公平,对我们的感情更不公平。”

    苏淮遥激动地抱住男人,将脸颊埋在他胸口,感受着他身体的温度。

    随后他仰头,余光瞥了下病床,“那沈缘,修情哥哥还要留着他吗?”

    “当然要留着。”

    男人毫不犹豫地回答。

    苏淮遥眼神黯了黯,略微有些失落,但紧接着他就听到俞修情阴沉着声音补充道:“他竟敢背叛我,勾结俞裴商,我不会这么容易就放他潇洒的。”

    看着男人眸底深处闪烁着狠厉和愤怒,苏淮遥心里一阵偷笑,看来俞修情对沈缘勾搭俞裴商的事情深信不疑啊!

    毕竟俞修情也没有见过沈念竹,根本不知道沈缘还有个双胞胎哥哥,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怎么可能分辨得出来?

    可让他愤愤不平的是,明明沈缘才是背叛者,活该受折磨,但俞修情还是为了这个傻子狠狠扇他两巴掌!

    “怎么了?小遥?”

    男人的声音带着疑惑和探究,将苏淮遥的思绪拉回,他立即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挤出一个笑:“没、没事。”

    俞修情明显察觉到了他脸色的不对劲,但没有说出来,而是抬手抚摸着他红肿的脸颊,眼神透着几分寒意,柔声道:

    “疼吗?小遥?”

    苏淮遥被他触碰时下意识害怕地颤抖了下,连忙摇摇头,强颜欢笑道:

    “不疼的修情哥哥!”

    “嗯。”

    俞修情放下手,忽而又想起来什么,看着他,眼里的情绪意味不明:

    “哦,对了,你从回国之后就一直住在俞家,都没有跟你家里人团聚,要不然你就收拾下东西,先回苏家吧。”

    第76章  缘缘梦见宝宝一直在哭

    听到这话,苏淮遥一怔,头顶如同响起一个晴天霹雳,好半天没回过神。

    他强行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只是难以置信地看着男人,声音哽咽:

    “为、为什么要搬出去啊?修情哥哥之前不是说过,我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吗?现在又为什么要让我搬出去了?”

    男人此刻突然想让他搬出俞家庄园,就是明晃晃想将他撵走了!

    对方的眼圈又红了,俞修情眉头紧了紧,眸底流露出几分阴郁之色。

    他薄唇微动,刚想要开口说话,却被苏淮遥抢先一步打断了:“如果是因为我家里人,这个完全不用考虑的,我爸妈没有意见让我暂住在俞家。”

    “小遥,你听我说,我们还没结婚就同居,虽然没有发生什么,但外面难免会说三道四,我也是担心影响了你。”

    俞修情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难得放缓了声音同他耐心解释。

    “为什么害怕这个?难道修情哥哥是因为俞爷爷生日宴上,我弹坏了曲谱的事情吗?毕竟我现在的名声已经多少受损了,修情哥哥是怕影响到自己吗?”

    苏淮遥此刻的语气已经急切了,眼睛一直盯着男人,泪光闪动。

    他内心感到十分的惶恐,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局面,这样的话,他以后就再也没办法见到俞修情了。

    他不想这样,一点都不想!

    “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什么?”

    苏淮遥被他模棱两可的态度弄得抓心挠肝,接着他又想起来什么更难受的可能性,默默地低下头,闷声道:“修情哥哥是担心我再次对沈缘动手吗……”

    虽然男人嘴上说着不会抛弃他,会让沈缘受尽折磨,但行动却截然相反!

    这分明就是舍不得让沈缘受伤!

    俞修情没料到他会这么问,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无奈道:“别想太多,回去吧。”

    “我不要,我必须知道!”

    苏淮遥转而抓住他的手臂,固执地盯着他:“如果修情哥哥真是因为这个让我回家,完全没有必要的!我已经发过誓了,不会再伤害沈缘了!”

    “够了。”

    俞修情不耐烦地抽回手,挥了挥旁边的保镖,疲倦道:“送他回去吧。”

    说完,他径直转过身,朝病床的另一边走过去,掏出手机打起了电话。

    苏淮遥还是不死心,正要跑过去问个清楚,却径直撞上了保镖的胸膛。

    “你干什么!别拦着我!”

    他拼命扭动着被祁云照桎梏的双臂,冲着俞修情的方向哭喊道:

    “修情哥哥!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救过你性命!你说过要永远只爱我一个人的!你都忘了吗?!我不相信!”

    可无论喊得多么撕心裂肺,窗边的男人依旧置若罔闻,自顾自打着电话。

    祁云照看不下去了,直接一个用力,将苏淮遥整个人提起来扛在肩上,疾步往门口走,一边出声提醒道:

    “苏先生,别挣扎了,如果您不小心摔了,三爷该责怪我了。”

    话音刚落,苏淮遥挣扎得更起劲了,不停拍打着他的肩膀:“放开!你放开我!我要修情哥哥说清楚!”

    祁云照却根本不理会他声嘶力竭的哭喊,“砰”地一声关上了病房门。

    半个小时后。

    祁云照又折返回病房,向男人禀告道:“三爷,苏先生安全到家了。”

    “嗯。”

    俞修情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神情依旧很冷漠,手一下一下地顺着少年的头发,像抚摸一只可爱的宠物。

    乌黑的发丝被拨开,沈缘额角一道触目惊心的的疤痕突然露出来,在他白皙柔嫩的皮肤衬托之下显得十分刺眼。

    俞修情手指微颤,动作顿住,眼睛死死盯着那道伤口,戾气翻涌。

    刚刚医生来给沈缘检查过身体,所幸并没有出现被侵犯的迹象,只有一些皮外伤,可对方还是醒不过来。

    医生说是撞到了脑袋,旧伤复发,导致沈缘又一次陷入昏迷,不过已无大碍,再观察两天,如果没出现异常情况,明早便可以转回普通病房了。

    俞修情小心翼翼摩挲着那道不深不浅的伤疤,心情复杂,淡淡道:“把折磨过缘缘的几个精神病解决了吧。”

    “好,我现在去办。”

    祁云照平静地扫了一眼睡不安稳的少年,眸底却隐约有一抹黯然。

    他驱车去了外面一趟,再回到医院时,手里多了一袋撒满毒药的食物。

    病房里,那几个在零食蛊惑下欺负沈缘的精神病人已经倒地不起了。

    他们口吐白沫,双手死死掐着脖子,眼球凸出,嘴唇发紫,周围是还没吃完的食物,看起来极为骇人。

    这些精神病全都没有亲属,孤寡无依,这一切祁云照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连尸体都解决地干净利索,没人知道。

    深夜两点。

    “啊……不要……不要打我!”

    沈缘脸色苍白,额头满是冷汗,嘴里大声喊着,他的眼睛紧闭,长而翘的睫毛微微颤抖,看上去很害怕的样子。

    “啊!”

    又是一声惊恐的尖叫响起,沈缘从梦魇中惊醒,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他的双手死死抓着被单,全身剧烈地颤抖着,眼神惊恐地望向不远处的窗户,仿佛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

    “宝宝……宝宝……”

    小傻子口中反复呢喃着这两个字,泪水汹涌流出,打湿了雪白的整套。

    他似乎被鬼压床了,梦里有个冒着青色烟雾的鬼婴趴在他的肚子上,然后用尖锐的牙齿咬破他的肚皮,再钻进去。

    这声惊叫瞬间就喊醒了另一张床上浅寐的俞修情,他立马爬起来,便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床的沈缘站在窗口。

    窗户白天的时候已经关闭了,沈缘打不开,只能用指甲不停地抓挠玻璃,嘴里还在念着:“宝宝……你在哪……”

    俞修情预感不妙,两三步来到少年身边,却不敢贸然吓到对方,只能小心翼翼地扶住他的手臂,将沈缘转个方向。

    “乖,老公在呢,宝宝会有的。”

    他一点点把人引到床上,生怕对方下一秒真的会从七楼跳下去。

    沈缘躺回床上的时候已经清醒了不少,被泪水模糊的眼睛一直呆呆地盯着男人,好半天才糯糯地吐出几个字:

    “老公……抱~”

    俞修情没办法,只好将这受惊的小东西抱在怀里,自己坐到床上。

    他拉过被子盖在少年身上,温柔地拍着那颤抖的脊背,微哑着嗓音问道:“梦见什么了?告诉老公好不好?”

    “呜……缘缘梦见宝宝一直在哭,他说好冷,要回到缘缘的肚子里……”

    沈缘的声音哽咽得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断断续续,带着浓浓的哭腔。

    他瑟缩成一团,一只手拽着男人的衣领,拉过来擦了擦鼻涕和眼泪。

    俞修情有重度洁癖,如果换作平常有人这么触碰他的话,早就把对方狠狠扔出去了,但看到沈缘这副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心里竟然有些许不忍。

    他头一次没有产生之前那般蹂躏少年的想法,而是想要将人呵护在怀里好好安抚,像捧着一个易碎的白瓷,生怕稍微用力,就会伤害到这个小家伙。

    这样乖软娇弱的沈缘让他莫名有种极强的保护欲,仿佛回到了之前对待苏淮遥那样,舍不得这人掉一滴眼泪。

    “缘缘只是做噩梦了,别害怕,没有什么宝宝,是假的,老公陪着你。”

    俞修情伸手摸向少年柔软的发丝,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肌肤,脸色微沉。

    说到宝宝这个词的时候,他不由地想起沈缘那个被他强行打掉的胎儿。

    他现在对这个傻子的感情变得异常矛盾,到底算不算爱连他都不知道。

    而沈缘自从失忆之后,就变得很依赖男人,甚至比以前还要黏糊了。

    俞修情只是稍微靠近他一些,他就会紧紧抱住不放,仿佛是在害怕这个男人会突然消失掉,特别没有安全感。

    “呜呜呜……老公,宝宝好可怜,我们把他带回来好不好?我要宝宝……”

    小傻子整张小脸贴在男人的胸口上,像是要寻找温暖,一双乌黑水润的眸子抬起来,哭唧唧地看向俞修情。

    听到这投怀送抱的话,俞修情忍不住低头笑了笑,表情有些宠溺和无奈。

    他轻轻揉捏沈缘白嫩的后脖颈,深幽的眸子里翻腾着沉重的欲念,手指抬起来,温柔地拂过少年眼角的湿意。

    可沈缘现在的身体太过虚弱,一碰就碎,俞修情只好忍住那股冲动。

    “缘缘想要宝宝的话,等你身体好些了,老公再和你生一个,好不好?”

    男人修长有力的手指轻抚着他平坦的小肚子,眼里流露出浓烈的渴望。

    “哇,老公要和缘缘生宝宝!”

    沈缘双眼放光,双手激动地环住俞修情的脖子,在他嘴唇上落下一吻。

    但小傻子似乎又想起来什么更重要的事情,歪了歪头,伸出手指揉捏着男人性感却又冰凉的薄唇,天真地问道:

    “不过要怎么生宝宝啊?”

    俞修情喉咙滚了滚,声音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得哑了,染着几分情欲的味道:“和老公睡觉就可以生。”

    第77章  他居然在对沈缘温柔?

    沈缘一听这么简单就能有宝宝,立马兴奋地拉着男人的手晃了晃,自己则乖乖地爬到另一边躺好,眨巴着眼睛说:

    “那老公我们快来睡觉吧!缘缘想要一个和老公一样帅气的宝宝!”

    这般主动又天真的勾引,俞修情不由地心头一荡,低头瞥了瞥身侧娇憨的少年,恨不得现在就将人吃干抹净。

    毕竟一个白白软软的小美人就躺在怀里撒娇,任哪个男人都难以抵挡。

    可尚存的理智告诉自己,沈缘的身体还在恢复期,受不得一点伤害。

    俞修情不禁强忍着内心翻江倒海的欲望,压抑住躁动不安的情绪,慢慢俯身靠近身畔满眼期待的小东西,哄道:

    “缘缘不着急要宝宝,你的身体还没好,这样容易怀不上,还会疼。”

    闻言,沈缘嘟了嘟嘴,似乎有些失落,却还是乖巧地点头:“嗯嗯!缘缘听老公的,等身体好了再要宝宝。”

    “乖缘缘。”

    俞修情难得温柔地笑了一声,伸出手摸了摸小东西的脑袋,然后在他额头上轻轻印了个吻,动作小心又宠溺。

    “唔……抱抱……”

    沈缘嘤咛一声,小脸上露出舒服的表情,然后软绵绵地靠在男人怀里。

    他双手抱住了俞修情的脖子,将脑袋往上蹭了蹭,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后才满意地闭上眼睛,呼吸均匀起来。

    看着怀里安静的睡颜,俞修情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但眼神却有些落寞起来,那张俊脸在阴影下更显得冷峻。

    顾澜潇之前说过,沈缘有极大的可能性怀不上孩子了,但眼下这个小家伙又喜欢的紧,一直缠着他生崽崽……

    他现在要怎么跟沈缘解释?

    俞修情烦躁地皱了皱眉,抚摸少年脸庞的手缓缓放下,心里五味杂陈。

    他原先根本不稀罕一个傻子生出来的东西,认为是在玷污他的基因。

    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莫名想要和沈缘有个结晶,自己已经无法抗拒那个小傻子乖乖软软地黏着他了……

    这样想着,俞修情感觉全身又涌出一股燥热感,忍不住扯了扯衣领,将自己白皙的脖颈露出来,希望让更多冰冷空气灌输到自己体内,但还是没能成功。

    “该死!”

    俞修暗骂一声,他快要受不了这种煎熬了,身旁这个散发着奶香味的小团子轻而易举就能勾起他所有恶劣想法。

    哪有野狼能抵挡住家养小白兔的诱惑?而且还是主动送到自己嘴边!

    汹涌而来的欲念就像波涛大海。

    他难以克制了,一只手圈住少年柔软的腰肢,正要吻住那两瓣诱人的粉唇,脑海里却突然浮现出沈缘烧毁仓库货物时,那脸上洋溢着浓浓的不屑和挑衅。

    俞修情停住接下来的动作,迅速松开少年,他还是不能接受沈缘和俞裴商暗中勾结,即使对方已经受到了残酷的电击惩罚,依旧难以消除那股怒火。

    再看向怀里的小东西,他眼里没了刚才的温柔和疼爱,只有无尽的冷漠。

    “缘缘,在我没买回来你之前,你是不是一直就在俞裴商身边?他是不是像我现在对你一样……蹂躏你?”

    俞修情深深凝视着少年,脸上闪过一丝扭曲的情绪,他的目光从沈缘的脸蛋往下移动,停留在对方白嫩的脖颈上。

    那里布满了斑驳的红色吻痕,很浅显,却异常刺眼,透着暧昧的气息。

    男人略带薄茧的指腹缓缓摩擦过那些痕迹,眼神幽深,心像是被密密麻麻戳下了针孔,升起令人烦躁的嫉妒。

    “嗯……”

    睡梦中的沈缘不自觉地呻吟出声,只觉得脖子上有股凉意,身体忍不住也跟着冷颤了下,他的双眉微微蹙了蹙,眼睛紧闭,却并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呵,这么敏感?俞裴商那个狗东西以前也在你脖子上留下标记吗?”

    俞修情的手掌离开他的锁骨,眼眸微眯,眸底的嫉妒像是燃烧起的火焰,仿佛下一秒就能将沈缘焚化成灰烬。

    此刻他凶残的表情,和刚才安慰少年梦魇的温柔模样大相径庭,态度转变之快,让人很难相信这是同一个人。

    “嗯……”

    沈缘只能哼哼唧唧地抗议,眼睛却一直睁不开,似乎在极力挣扎着。

    “从今以后你只能属于我。”

    俞修情的声音冷到了极致,说出来的话却充满了浓烈的占有欲。

    接着,他拿开沈缘抓着自己衣服的手,将人往旁边的位置挪了挪。

    俞修情虽然心有不满,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把少年从自己身上弄走,唯恐惊醒对方,他很清楚自己此刻的心情是不会有什么耐性继续哄骗沈缘入睡了。

    他双脚落地正要起身离开,衣角忽而被身后的小手用力拽紧,床板吱呀,一声带着低泣的哭腔怯生生响起:

    “呜……老公,你不要缘缘了吗?”

    耳边是少年的不舍和哀求,俞修情心头一颤,却忍住了想要回头看他的冲动,而是自顾自弯腰穿好皮鞋,冷声道:

    “缘缘自己睡吧,老公还有事先走了,祁云照等一下会过来照顾你。”

    沈缘听到男人要离开自己,整颗心都要碎了,他不顾虚弱无力的身体,艰难地爬起来,双手从背后搂住男人。

    他趴在俞修情宽阔的脊背上,头靠着他结实的肩膀,眼泪大滴大滴地砸落下来,哭得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说道:

    “呜……老公不要走,求求你了,缘缘一个人害怕,老公要走的话带上缘缘好不好?不要把缘缘扔在这里……”

    俞修情被他这么一抱,身子一震,心底某个柔软的角落像是被什么撞击了下,很快便恢复平静和冰冷。

    “放开。”

    他的声音低沉暗哑,如同万年寒潭里的冰水,透着彻骨的寒意和冷酷。

    沈缘摇摇头,眼泪掉得更凶了,“不……我不要!我不要放开!”

    俞修情缓慢地转过头来,他垂眸看着怀中这个小东西哭得稀里哗啦的模样,眼里满是痛苦和纠结,心脏有那么一瞬间的窒息感,像是要停止跳动似的。

    也许只有沈缘失忆的时候,才会依赖他,全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吧?

    沈缘笨拙地吻了下他漠然的侧脸,随后吸了吸嫣红的鼻子,声音软软糯糯:“老公……缘缘要跟着你……”

    俞修情没有推开她,也没回头看他,只是用低沉而又沙哑的嗓音安慰道:“乖,睡吧,醒来老公就在了……”

    小傻子侧着脑袋枕在他的肩头,泪眼婆娑的眸中满是委屈与悲伤。

    可能是由于太着急了,那张撅着的小嘴张张合合,口中发出几个模糊不清的音节,好半天才勉强组成一句话:

    “呜……不、缘缘和……老公、要在、在一起……缘缘害、害怕……”

    说着,沈缘的胸膛突然起伏剧烈,许是因为太激动了,他一时没能呼吸过来,脸色憋得涨红,仿佛胸腔里的氧气被全部抽走一样,随时有可能窒息而死。

    俞修情显然也发现了他的异常,连忙将人抱过来放到双腿上,连声音都不免急切起来:“缘缘,你怎么了?!”

    怀里的小东西呼哧呼哧地喘着,不停地来回换气,整个人都处于一种不安状态当中,额头上更是冒出层层汗珠。

    俞修情生怕对他造成二次伤害,又把他小心翼翼放到床上,朝门口厉声道:“祁云照,喊医生过来!”

    祁云照不敢耽搁,慌忙离开。

    ……

    “患者呼吸碱中毒了,目前已脱离生命危险,输氧并观察三天后,若无任何异样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主治医生翻了翻手上的诊断报告书,说:“除此之外,患者还伴有轻微的神经衰弱,幻听、幻觉等其他症状。”

    听到这话,俞修情心头难以平静,不禁想起昨天夜里,沈缘在没有完全清醒前的各种怪异举动,和一直重复的话。

    如果他没有发现的及时,根本不知道这个傻子会做出什么让人后怕的行为。

    男人轻轻叹了口气,看向主治医生,出声问道:“要怎么治?”

    “介于症状出现尚早,可以选择住院配合药物治疗,或者居家治疗。”

    俞修情正要说住院,床上沈缘的几声咳嗽将他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他连忙俯下身,手捋了捋少年额前的凌乱的发梢,轻声询问道:“缘缘,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沈缘勉强听懂了两人刚刚的对话,心里不由地凝起一股浓烈的恐惧。

    他费力地张了张嘴,鼻间套着一条呼吸管,想要扑进俞修情怀里,却动弹不得,只能泪眼汪汪地望着男人。

    “别说话,没事的,好好休息吧。”

    俞修情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身体,嘴角扬起一抹前所未有的温煦浅笑。

    这一幕被旁边的祁云照看在眼里,双眸微微睁大,显得十分震惊。

    上司居然……在对沈缘温柔?!

    不是那种病态的、佯装的温柔,而是是真正的,温暖如春阳般的柔和。

    祁云照一时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这边,沈缘无声哭了出来,泪水缓缓滑落,浸湿了鬓角,脸上的表情是那么哀伤,他感觉身体真的太痛苦了……

    第78章  沈缘抑郁症发作

    俞修情显然注意到了沈缘湿润的眼眸,将那张苍白的小脸衬得更加无助可怜,无端生出几分让人怜惜的意味来。

    他的心情也随着床上那人柔弱的模样复杂起来,他不是没见过沈缘哭泣,但此刻对方楚楚可怜的眼神和以往相比,却多了些许只能依赖和信任他的感情。

    这一刻,俞修情承认自己心软了。

    “缘缘……害怕……”

    床上的少年声音轻如蚊鸣,他虚弱地颤了颤眼睫,长而卷翘的睫毛在脸颊上投射出淡淡的暗影,嘴唇由于缺水干裂起皮,整个身体都因恐惧瑟瑟发抖着。

    俞修情坐在床边,握住他冰冷的手,声音轻缓而柔软地安慰道:“别害怕,小病而已,我不会让你死的。”

    “老……老公,缘缘想回家……”

    小傻子似乎有些失了神智,视线从男人脸上移动到别处,最后停留在昨晚看见宝宝的窗户上,直勾勾地盯着。

    俞修情知道他在想什么,起身挡住窗户的方向,无奈地蹙了蹙眉额头,淡声道:“乖,治好病,就带你回去。”

    这里确实不能继续待着了。

    他差点忘了,沈缘当初就是在医院里流产,难怪现在会产生心理阴影。

    沈缘漂亮的眼眸变得黯淡无光,里面噙满了泪水,他像被夺走了魂魄一样,不悲不喜,面无表情,只是喃喃自语着:

    “缘缘……想家了……”

    俞修情被沈缘这模样惊到了,颤着手放在他眼前,缓慢地挥了挥,对方还是毫无反应,甚至连睫毛都没抖动一下。

    他不禁有些慌了,急切道:“医生,他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俞先生,您先别急,患者眼下的症状很有可能是抑郁症发作了。”

    医生脸色沉重,“前面我已经给他服用抗抑郁的药了,现在只能靠他自己走出来,你们尽量不要刺激到患者。”

    俞修情眉目阴郁,沉默起来。

    他知道抑郁症,这是一种如果治不好,就会产生死亡念头而自杀的疾病。

    不可以!沈缘的命是他的!

    除了他,谁都没有资格剥夺这个傻子的性命,连沈缘自己都不能!

    俞修情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他雾霾笼罩的瞳眸已恢复清明。

    “回俞家治,不在医院了。”

    他朝祁云照吩咐了一声,随后弯下腰,把失魂落魄的沈缘抱了起来。

    “是,我去拿药。”

    祁云照微微鞠躬,便跟着医生出去,他的心也不由地悬了悬。

    沈缘变成如今这样半死不活的状态,大概他和那个男人都有罪吧……

    俞修情一只手托着沈缘柔软的臀部,将少年整个人挂在自己身上。

    他忽而发现这个小东西实在太轻了,像白纸般随时都会被风吹走。

    体重怎么会这样?

    不仅没有增长,反而比之前减了。

    他明明吩咐过那些佣人,每天三餐都需要给沈缘准备对身体极有滋补的食品,为什么吃了一个月,还是不见长肉?

    难道佣人们压根就没给饭吃?甚至将他所有给沈缘的营养品私吞了?

    俞修情薄唇紧抿,心里涌起了浓烈的怒火,表情也冷酷到了极致。

    “唔嗯……”

    沈缘闷闷地哼唧着,身体软绵绵地搭在男人胸口,宽大的毛绒外套遮住他大半个娇躯,只露出一张被冻红的脸蛋。

    他被裹得严严实实,毛茸茸的脑袋透过外套空隙,好奇地四处张望了下,才发现自己此刻正被俞修情抱着走路。

    干净透亮的地板从眼前滑过,走廊两边是病房,里面时不时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咳嗽声,并且还伴随着痛苦的呻吟。

    沈缘害怕地缩了缩小脑袋,手紧紧抓着男人的衣领,小声且激动地问道:

    “老公……我们要回家了吗?”

    “嗯,对。”

    俞修情淡淡地说道,提了提滑下来一点的外套,盖到小家伙的头上。

    对方似乎有些兴奋,一直在东张西望,细软的黑发时不时擦过他的下颌,痒痒得撩拨着他本就燥热的心。

    “缘缘,别乱动。”

    俞修情哑着声音提醒道,伸出大掌按住他乱动的脑袋,那双泼墨般的眼眸里似是燃起两簇火苗般,炙人得很。

    “哦~”

    沈缘拉长了糯糯的尾调。

    他的脸颊微微泛红,像只娇贵的小猫一样乖巧地偎依在男人怀里,任由他抱着,两只小脚丫不安分地晃啊晃。

    沈缘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接着侧过头来,静静看向男人俊美的侧脸,双唇有意无意地摩挲着他敏感的耳垂。

    俞修情只觉得全身血液都要沸腾了,那双眼底的暗沉越来越明显,像是被压抑住的野兽般,随时会爆发出来。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小东西,那精致的脸庞上带着丝丝迷离与娇憨,微微扬着的唇角,透出了几分孩子气来。

    沈缘还没意识到自己此时的行为是多么诱惑人,只是无意识地探出粉红的舌尖,轻舔着嘴角,再哼唧两声。

    俞修情见他有些萎靡不振,垂眸吻了吻他的鼻梁:“累了就睡会吧。”

    “老公抱着缘缘累吗……”

    小傻子强撑着困倦的双眼,很认真地询问,然后又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不累。”

    俞修情唇角微弯,说话的声音很轻,像是春风拂过,让人很安心。

    他可是从部队里锻炼出来的人,体力充沛,走这一段路,怎么会累?

    “嗯……老公累了的话要告诉缘缘……缘缘要自己下来走路……”

    声音越说越低,沈缘还是抵挡不住困意来袭,沉沉地睡了过去。

    怀里的小东西终于安静下来,俞修情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

    他甚至能感觉到沈缘微微起伏的胸膛,和因为熟睡而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这让俞修情感觉心头莫名一暖。

    在过去那两年,每到夜里,他都是将沈缘当做另外一个人来狠狠糟蹋,却从来没认真看过这个小家伙睡着的样子。

    俞修情忽而觉得他很可爱,就连呼吸的时候也带着淡淡的奶香味,让他有些贪婪,想要将对方锁在身边一辈子。

    那颗残酷的心在不知不觉中似乎被沈缘融化了些许,可他自己却不知道。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

    俞修情抱着人走了进去。

    少年的嘴唇在熟睡时微微张开,薄如蝉翼的厚度透着润玉般的光泽。

    在电梯灯的映衬下实在惹眼。

    他想亲吻沈缘的双唇,却又舍不得将他弄醒,只好暂时放弃这个念头。

    电梯一路下降到底楼。

    祁云照已经在外面等候了,看着上司亲自抱着人下来,还将自己干净的外套披在沈缘身上,他顿时有些傻眼了。

    “愣在干什么?走啊。”

    俞修情回过头看着杵在原地的保镖,刻意压低了嗓音催促道。

    “来了!”

    祁云照连忙跟上去,走到男人身边,恭敬道:“三爷,车就停在外面,沈缘让我抱着吧,您别太累了。”

    “不用。”

    俞修情冷漠地拒绝,低头看了一眼怀里已经熟睡的少年,柔和的声音充满了占有:“他不喜欢被别人抱着。”

    祁云照默默收回手,眸色微敛。

    医院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淅淅沥沥下起了雨,阴天如同一张巨大的绸缎,暗淡无光,将整个城市紧紧包裹在其中。

    祁云照迅速打起雨伞,撑在男人头顶,护着他和沈缘避免被淋湿。

    车门敞开,俞修情俯身,先将包在外套里的少年小心翼翼放到车后座,自己也弯腰坐了上去,然后关好车门。

    或许是因为突然睡到冰凉的车垫,沈缘有些不舒服地皱了皱眉头,接着一个哆嗦惊醒过来,他眨了眨惺忪的睡眼,缓了半晌,才偏过头看向旁边的男人:

    “老公……”

    俞修情正专注的看着路况,听见沈缘叫唤他,转过脸,抬手捏了捏少年红嫩的小鼻子,轻声道:“怎么醒了?”

    “唔……缘缘冷……”

    沈缘揉了揉眼睛,嗓子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小模样可怜巴巴的,他嘟囔着说完就又缩成一团窝在男人怀里。

    身上的外套也顺势滑落下来,被他的脚丫子不小心踢到了地上。

    偷偷观察后视镜的祁云照暗自捏了一把汗,那外套不仅昂贵,还是那个男人平时最喜欢的一件,对方不得发火!

    但出乎意料的是,俞修情只是拿起来轻轻抖了抖,重新盖到沈缘身上。

    他把玩着少年柔软的发丝,唇角微勾,低头吻了吻那张通红的脸颊。

    祁云照收回视线,脸上的表情从担忧沈缘挨打,到不可置信和严重怀疑。

    难不成他家上司终于愧疚了?

    俞修情感觉到那双软软的小爪子在他胸口胡乱地挠啊挠,却伸不进去他的衣服里,忍不住轻笑:“这么怕冷?”

    沈缘听到熟悉好听的声音,迷茫地抬起脑袋,眨巴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盯着男人,像是没睡醒:“我们在哪?”

    “在车上,老公带你回家。”

    “好耶!回家家!”

    沈缘终于喜悦地笑出声,小脸蛋紧紧贴着他温暖的胸膛,小脑袋拱来拱去,软绵绵的,像只慵懒的猫咪。

    俞修情被他蹭得心痒难耐,看着他的目光变得有些灼热,他垂眸注视着少年粉嫩嫩的唇,喉结滚动了几下。

    第79章  乖,坐我身上就好

    沈缘却丝毫没有察觉到男人眼里的异样,依旧沉浸在温暖的怀抱里。

    身上宽大的毛衣滑落些许,露出了雪白纤细的脖颈和半截精致的锁骨。

    他微闭着双眼,很是享受,脸颊上透着一片红晕,长长的睫毛像是蝴蝶翅膀,投射出一片淡色阴影,小巧可爱。

    俞修情忽然俯身吻了上去。

    “唔……老公……”

    沈缘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俊颜,他被吻得气喘吁吁,心跳得厉害,仿佛要从胸腔蹦出来似的。

    小傻子感觉自己的小舌头都要麻木了,直到最后男人才松开了他。

    俞修情抬起指腹擦了擦他的唇角,似乎有些意犹未尽,却不敢再深入了。

    对方刚输完氧,换气不太通畅,他担心小家伙承受不住自己的索取。

    沈缘双腿叉开坐到了男人身上,将下巴搁在他的胸膛,随后抬起头来,一双亮晶晶的眼眸里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老公是不是爱我才会亲我呀?”

    说话的时候,他白皙的食指还一下一下点着男人的薄唇,在唇面反复摩挲,看似调皮,却充斥着无限诱惑力。

    俞修情喉咙动了动,一把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旁,嗓音嘶哑低沉:“嗯,缘缘真聪明,我爱你。”

    最后三个字说得轻描淡写,除了本能的占有,和病态的痴恋之外,连俞修情自己也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爱。

    但小傻子却真真实实地相信了。

    现在欺骗他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因为他脑子已经没有任何的思考能力了。

    “缘缘也爱老公……”

    沈缘用额头蹭了蹭他的嘴唇,一边亲昵地玩弄他的耳垂,一边轻声娇笑。

    “缘缘也爱老公……”

    小傻子一直不停呢喃着这句话。

    他的动作明明像小孩子般调皮,却很撩拨人心底最深处的欲望。

    俞修情刚恢复清明的眼神又被勾得幽深起来,薄唇微启,声音低沉暗哑:

    “缘缘这是在故意引诱我吗?”

    沈缘眨了眨无辜又清澈的大眼睛,随后伸手抱住了他精瘦的腰,将脸蛋埋在他宽厚温热的怀中,声音甜甜地说:

    “唔……缘缘才没有故意引诱老公,缘缘真的好喜欢老公……”

    闻言,俞修情的身体僵硬了几秒钟,然后垂眸凝视着怀中小东西娇憨可爱的模样,心中不自觉得浮现出那天晚上,沈缘被电得死去活来的痛苦样子。

    医生说过,这个小傻子只是短暂性失忆了,哪天也许就会恢复记忆。

    如果沈缘清醒过来后知道了自己被他折磨成连算数都不懂的笨蛋,就会更加怨恨自己,不会像此刻这般喊他老公了。

    他突然有点不舍得对方恢复了……

    甚至那颗扭曲的心脏,竟有一瞬间闪过想要将沈缘重新电击一次的念头。

    但这个想法却马上稍纵即逝。

    他不会再继续这样做了。

    沈缘明显注意到了男人眼中的异样,那双眸子如同深潭,一眼望不到底,透出一种让他莫名感到害怕的情绪。

    “老公……你……”

    他低声喊道,怔怔地看着俞修情,全身上下突然产生对男人的抵触。

    “怎么了?”

    俞修情看着少年的眼神已经没了刚才的狠厉,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温和。

    他见沈缘的脸色似乎不太好,下意识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却发现并不烫,关心道:“哪里不舒服吗?”

    沈缘摇了摇头,贝齿咬着嘴唇,随后便挪动身体想要从男人腿上下来,但柔弱无骨的腰身却轻易被那只大掌掐住。

    “缘缘要去哪?是老公的腿不舒服吗?”俞修情俯在他红透的耳边问道。

    沈缘有些难受地扭了扭腰,不敢抬头直视男人,他鼻尖微红,眼尾染上水汽,小手指了指旁边的座位,小声道:

    “没、没有……我想坐那边……”

    “不许去。”

    俞修情毫不犹豫地拒绝,冷硬低哑的声音里,透着无尽的压迫力,表情也没有了刚才的温柔,多了几分强势。

    他大掌紧扣着少年纤细的柳腰,诱哄道:“乖,坐我身上就好。”

    沈缘脸颊发烫,耳根子都红了。

    他咬唇看向男人英俊冷冽的面容,又不自觉地垂眸扫了一眼两人之间暧昧亲密的姿势,羞赧地说:“这样不好……”

    至于为什么会不好,小傻子也说不出来,只是下意识地感觉到很羞耻。

    好像某一时刻也有这样过。

    而且没有任何的享受,只有恐惧。

    “有什么不好的?”

    俞修情挑眉,低声询问道。

    一双黑亮的眼眸紧紧锁住他绯红的脸颊,薄凉的嘴角勾起邪魅的弧度。

    沈缘被他灼热的视线盯得心跳加快,下意识别过头,避开那双深沉如墨的眼睛,思考了好些会也回答不出这个问题。

    “三爷,到了。”

    驾驶座上的祁云照一脸尴尬,忍不住出声打断两人此刻暧昧的氛围。

    如果上司再这么继续调情下去,恐怕又要出现一场激烈的唇舌大战……

    他实在看不了,转动方向盘,将车拐个弯之后慢慢在庄园门口停了下来。

    俞修情打开车门,自己先走出去,随后俯下身,看着车里不知所措的少年,问道:“腿疼不疼?还能自己走路吗?”

    沈缘动了动双腿,手搭上男人朝自己伸过来的手掌,缓缓跨出车门。

    可是当双脚刚着地,他就感到一股剧烈的疼痛袭击而来,伴随着的还有一阵眩晕感,那是电击留下来的后遗症。

    他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脸色更是变得苍白如纸,仿佛被抽干了血液一样。

    沈缘全身一软,直接撞进了男人结实的胸膛里,然后被对方打横抱起。

    “别逞强。”

    俞修情拿过车里的外套盖在他身上,忽而看到少年眼里有水光在浮动。

    他知道他此刻很难受。

    电击留下的后遗症是极折磨人的。

    俞修情顿时有些后悔,自己那天夜里,不应该一时因为沈缘的背叛而丧失理智,将电压加到了能弄死人的程度。

    所幸这个傻子命大,居然没有死。

    沈缘感觉自己浑身都疼,可是头脑还算清醒着,他抬头看着眼前那栋高大的别墅,突然感觉很陌生,急切道:

    “老公,这个不是缘缘的家!缘缘不喜欢这里!老公我们快点走吧!”

    俞修情对他莫名其妙的话感到一丝困惑,只能认为这是对方失忆导致的。

    他漆黑的眼眸里隐约闪过一丝愧色,安抚道:“这里就是缘缘的家。”

    “不是的!不是的!缘缘的家没有这么好看!老公我们走错了……”

    沈缘突然一改刚才的乖巧,声音里带着哭腔,变得有些无理取闹起来。

    他的脸因为急躁而通红,小手抓着男人的衣领,用力拉扯着,示意对方离开这里,就好像是对庄园产生了恐惧。

    俞修情不是那种很有耐心的人,面对沈缘的再三否认,他下意识认为对方是想逃离这里,或者惧怕和他一起。

    “够了!安静点!”

    俞修情不由地提高了音量来呵斥少年的吵闹,他眉头深锁,脸上的表情是极端的偏执和阴郁,看着沈缘一字一顿道:

    “听好了,沈缘,俞家庄园就是你从今往后的家,你是我的人,只能永远陪我住在这里,我不知道你以前的家在哪,但你别想着回去,也别想着逃离我!”

    吼完后,俞修情又猛地反应过来医生说的话,沈缘在恢复期不能受到任何刺激,他立马就后悔了,声音低了低:

    “缘缘,我……”

    沈缘被他突然转变的态度吓到了,这完全不像在医院里温柔哄他的男人。

    他小嘴紧紧抿着,眼里憋着天大的委屈,下一秒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哭得上气接不下气,肩膀也跟着一颤一颤的:

    “呜呜呜……老公……坏!”

    俞修情生怕他又呼吸碱中毒,一只手连忙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一边柔声安慰道:“缘缘乖,不哭不哭了啊,老公刚才不是故意的,乖~别哭了~”

    他第一次哄人,多少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对方安静。

    上司这样放低身段哄人的模样,祁云照还是头一回见,不禁有些想笑。

    但紧接着男人便递来一个警告的眼神,下颌点了点大门,“开门啊。”

    “噢噢!”

    祁云照迅速拧动门把手将门打开。

    沈缘听到这些,更觉伤心了,越想越委屈,他抽噎着,声音断断续续道:

    “呜呜呜,老公……你……你居然凶我?呜呜呜……缘缘不要你了!”

    俞修情突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失忆之前这个小家伙都是害怕他的,现在不仅不怕,还肆无忌惮地撒泼起来。

    但没办法,谁让沈缘这样子是自己一时丧失理智造成的,只能忍着。

    想放任不管,他又舍不得……

    外面还下着蒙蒙细雨,冷空气直钻人骨髓,俞修情担心少年着凉,来不及哄了,先疾步迈入别墅里。

    家里的佣人都被男人的行为惊呆了,他们从来没见过俞修情能这么容忍一个小男仆躺在自己怀里又哭又闹。

    连白月光苏淮遥都没这待遇!

    而且俞修情一向讨厌吵闹的东西,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残酷俞少吗?

    第80章  不许被别人抱!

    怀里的小东西泣不成声,俞修情更自责了,后悔刚刚不应该说话太重。

    他连忙将人抱到沙发上坐好,强挤出微笑,随后耐着性子,柔声安抚道:

    “好好,都是老公错了,乖缘缘不哭不哭,来,先喝口水润润嗓子,先在这里住好不好?过几天再带缘缘回家。”

    说着,俞修情把氤氲着热气的杯子凑近他唇边,可沈缘却像小孩子赌气一般扭过头,嘟囔着小嘴说:“不要……”

    “乖,别生气了,老公保证以后再也不凶你了,好么?先喝一点水吧。”

    俞修情不停地哄着,起身走到少年的另一边,又喂了几次水。

    沈缘终于张开小嘴喝了两口,脸颊上还挂着泪珠,但明显已经没有刚才那么伤心了,他吸吸鼻子,瓮声瓮气地问:

    “唔……缘缘不喜欢老公凶凶,老公以后不会凶缘缘,也不会骂缘缘吗?”

    “当然不会!”

    俞修情的回答干脆,毫无迟疑。

    他拿着纸巾替少年擦干净脸上的泪痕,又哄着对方将温水都喝完。

    沈缘渐渐停下了抽泣,细白漂亮的指尖攥着男人的衣角,期待道:

    “那老公过几天一定要带缘缘回家哦,老公答应了,不能反悔!”

    “俞修情眉梢一挑,脸上的笑意染上几分无奈,却依旧轻声答应着:

    “好,不反悔。”

    听到这个答案,沈缘这才慢慢放下内心的恐惧,眼中还带着几分喜悦。

    他用手背抹掉自己眼角的泪痕,咧咧嘴,白软的脸颊浮现出两个浅浅的酒窝,看起来就像个可爱乖软的小孩子。

    俞修情放下水杯,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爱极了这只漂亮的宠物。

    沈缘肚子忽而不争气地叫了两声,他顿时全身无力地靠在沙发上,可怜兮兮地看向男人:“老公~缘缘饿了~”

    俞修情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已经是傍晚时分,火烧云染红了半边天,晚霞映照得整个客厅都是红彤彤的颜色。

    他这才想起来沈缘这些天在医院里都是输营养液,还没吃一点东西。

    “桌上有小饼干,缘缘先吃点垫垫肚子,我现在让吴妈给你做饭吃。”

    俞修情说完,又将牛奶递给他,便站起身朝厨房的方向喊了一声吴妈。

    吴妈匆匆忙忙地跑出来,在看到他时,立马恭敬地喊:“俞、俞少。”

    “饭做好了吗?缘缘饿了。”

    俞修情一边淡声吩咐着,一边低头给沙发上的小家伙拆开饼干袋。

    但话音刚落,吴妈身后便响起一个熟悉又兴奋的声音:“修情哥哥!你回来了?!我做好……饭了……”

    后半句的语调忽然变低,苏淮遥拿着锅铲跑出来,脸上的笑容在看见沙发上亲密的一幕时忽而僵住,转为嫉妒。

    只见沈缘双膝跪在沙发上,小手抓着椅背,张开小嘴吃着男人投喂的饼干。

    俞修情听见声音不由地停住手上的动作,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青年,脸色微变,诧异道:“小遥?你怎么来了?”

    沈缘抬了好几次嘴都没吃到饼干,腮帮子都酸了,气呼呼地撅着嘴:

    “老公,饼干!”

    但俞修情的注意力却全都在苏淮遥身上,发现对方正用伤心的眼神看着自己,情绪也在无形间被对方影响到了。

    他连忙将半块饼干扔到袋子里,然后丢给沈缘,几步来到苏淮遥面前。

    他上下扫视了一眼这个穿着围裙、脸颊沾着点白粉的人,蹙眉问道:

    “我不是让你搬走了吗?”

    苏淮遥脸上的不开心一扫而空,以自己最好的状态面对男人:

    “修情哥哥,我不搬走,你也别赶我走好不好?我不白吃白住,我可以给修情哥哥做饭,洗衣服,还有拖地……”

    “不用了。”

    俞修情打断了他的话,面无表情地说:“这些有佣人干就行了,你的手是用来弹钢琴的,就别做这些了。”

    虽然男人表面上是在关心自己,但苏淮遥还是听出了那话里的疏离。

    他低着头,眼眸里迅速氤氲上了一层水雾,自责道:“修情哥哥还是没有原谅我吗?连俞家都不让我住了……”

    俞修情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却没有想要替他擦掉眼泪的想法。

    如果换作之前,他肯定会心疼到不行,然后用尽一切办法哄对方开心。

    但现在只有一片平静,甚至还有种说不出来的厌恶,就好像那朵自己精心滋养的白莲忽然有一天染上了淤泥。

    即使那块淤泥可以洗掉,但留在心里的污点却怎么也无法擦拭干净。

    现在他看苏淮遥,总是会下意识猜想对方此刻的面孔之下是怎样的表情。

    猜忌是人类最大的缺点,因为只要有了猜忌心,就无法完全相信对方,也就无法真诚地去爱一个人了。

    苏淮遥见他一直沉默地盯着自己,眼神很复杂,像是无奈又像是愤怒,更多的是失望,他被看得有些心虚。

    “修情哥哥,你……你怎么不说话了?你真的不愿意原谅我吗?”

    他强迫自己直视男人勾魂摄魄的眼睛,说话的语气听上去似乎有点小委屈,但是却并不让人觉得他真的很可怜。

    俞修情清了清嗓子,用委婉的口吻说:“我已经原谅你了,小遥,只是你现在确实不太适合出现在俞家。”

    “为什么?”

    苏淮遥急了。

    他心脏砰砰直跳,很害怕听见这个男人是为了沈缘赶他走,无论用什么借口都好,就是不能因为那个傻子!

    在他紧张不安的注视中,俞修情难为情地抿了抿唇,证实了他的猜想:

    “沈缘现在精神不太稳定,加上你前面伤害到他了,我怕他受刺激。”

    果然……

    苏淮遥瞬间失落透顶,低低地说:“修情哥哥就不怕我受刺激……”

    闻言,俞修情平静的眸底荡起了一层涟漪,里面的情绪是纠结和犹豫。

    见男人已经没有想挽留自己的意思了,苏淮遥伤心欲绝,他红着眼眶,将身上的围裙脱下来,拿给旁边的管家:

    “吴叔,谢谢你教我炒菜,锅里的鸡汤再过十分钟就能关掉了,我先走了,再继续留着,修情哥哥该讨厌我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特意瞥了一眼欲言又止的男人,泪水颤抖着砸落下来。

    吴叔看着手里的锅铲和围裙,犹豫再三之后,还是忍不住劝道:

    “俞少,要不让苏先生留下来吧,他一大早就买菜过来,给您做了好多您爱吃的菜肴,每一样都是苏先生亲手做的,他不让我帮忙,还不小心切到了手指,流了好多血呢,啧,我看着都心疼!”

    苏淮遥阖了阖眼,忍住酸涩感,发出一声哽咽:“吴叔,别说了……”

    “你受伤了?”

    俞修情眉尖微皱,目光落在他被纱布包裹着的右手上,神情复杂。

    “没事!”

    苏淮遥立马背过手,强颜欢笑地回答:“就一点小伤,没关系的!”

    俞修情一把抓住他的手抬起来,看着上面渗出的些许血迹,目露心疼:

    “你从来都不会做饭,为什么要逞强?手伤成这样,怎么弹钢琴?”

    男人的责怪却让苏淮遥心中一暖,说明对方并没有完全抛弃自己!

    俞修情的表现就是还爱着他!

    “没关系的,修情哥哥,可以弹的,我不是还有另外一只手呢!”

    苏淮遥晃了晃左手,笑得温婉可人,羞道:“而且你都没有吃过我做的饭,就想让修情哥哥尝尝我的手艺。”

    “傻瓜。”

    俞修情无奈地摸了摸他的头发,轻声道:“留下来吧,别走了。”

    听到这话,苏淮遥眼睛一亮,随后激动地踮起脚尖,双手搂住男人的脖子:“嗯嗯!谢谢修情哥哥收留我!”

    俞修情站着不动,没有推开他,但也没有抬起手回应他的拥抱。

    苏淮遥搂得很紧,漆黑的一双眸子透过男人的肩膀直直地看向沙发上的沈缘,像是在得意地宣誓主权。

    那眼神里带着浓浓的占有和挑衅,似乎在告诉沈缘,他才是俞修情放在心尖上独宠的人,而沈缘就是个笑话。

    “老公……被别人抱了……”

    沈缘伤心地呢喃着,手里吃到一半的饼干顺势掉落,撒到了沙发上。

    他眼里蓄着两团泪水,双颊气鼓鼓的,随后不甘心地跑过去拽住男人的衣服,直接化身醋罐子,生气地大喊:

    “老公!不许被抱!你是缘缘的!”

    俞修情立马推开抱着自己的苏淮遥,转身看向那个炸毛的小家伙:

    “咳咳,缘缘别闹了,你不是饿了吗?我先带你吃饭去吧。”

    沈缘紧紧挽着男人的胳膊,那双充满敌意的大眼睛一直瞪着苏淮遥,表情凶巴巴的,像一只护食的小狗崽。

    苏淮遥背在身后的双手紧握,指节发白,仇恨的怒火在胸膛翻滚。

    这傻东西就纯纯一个死绿茶!

    抢谁不好,非得抢他的男人!

    俞修情并没有察觉到空气里燃烧的火药味,注意力一直都在沈缘身上。

    从沈缘过来的时候,他就开始紧张对方看见苏淮遥会产生应激反应。

    但眼下看来好像没有,沈缘这样子像是根本不认识苏淮遥,这个傻子见过的所有人都忘了,却唯独只记得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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