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黑化影后10
花弦立刻就不动了,乖乖缩在她怀里。风霜似是低低笑了声,轻声道:“你要是在床上也能这么乖就好了。”
花弦想起自己满身的痕迹,心道自己还不够乖吗,都被欺负成那样了,但她没有吱声,因为无论她说什么,风霜总有理由反驳她。
过了一会儿,风霜的心情平复了许多,打电话让林露把自己的风衣拿来,那件风衣她穿刚到大腿三分之二处,罩在花弦身上就在她膝盖以下了。
“以后只许穿长裙。”
“你好霸道,连我穿什么都要管。”
风霜沉默几秒,道:“要不还是把你关起来吧。”
“听你的就是了,就知道威胁我,哼!”
花弦掐了一把她的腰,风霜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眼中映着一抹温柔。这一幕恰好被迎面走来的秘书看到,她睁大了眼睛,半晌才回过神向风霜问好。
风霜收敛了脸上笑意,轻轻点头,又成了那个不苟言笑的风总。
林露把花弦带来的饭菜布好后,悄无声息的退了出来,刚一出来就被秘术拉到旁边,小声聊起八卦来了。
“你知道吗,我刚刚看到风总笑了!”
“昂,这有什么问题吗?”
“那可是风总,你跟在她身边这么久,见她笑过几回?”
林露思索了一下,好像确实不常见风霜笑,她的脸上表情缺乏,经年累月都是一样的,慢慢地也就习惯了。
“而且哦,”秘书凑近林露,神秘兮兮道:“风总当时笑得一脸春风,像热恋期的小姑娘似的。”
“热恋期的小姑娘?”林露第一次听有人这么形容风霜,觉得很有趣。
“哎呀,没法跟你描述,等你见到了就知道了。多亏了小花总,不然哪能看到风总不为人知的一面呢。”
林露深以为然:“你以为呢,那可是小花总。”
“也是,她们是姐妹,风总对她温柔很正常。”
“嗯,确实。”
办公室里,花弦坐在地上,抱着腿看风霜,风霜吃了两口,放下筷子把她抱起来。
“别坐地上,会着凉的。”
花弦点点头,试图从她怀里下来,被按着动弹不了。
“我自己去旁边玩,你先吃饭吧。”
“凉了,不好吃。”
花弦这才想起,加上自己坐地铁的半个小时,这菜已经放了一个小时了,不凉才怪。
“那让林露给你叫一份饭?下午还有工作,不吃可不行。”
“不想吃饭。”风霜把脸埋进她的脖子,轻轻啄吻。
花弦直接问出那句话会有她意料之中的回答,但还是鬼使神差的问了出来。
“那你想吃什么?”
风霜回答地干脆:“吃你。”
早在看到她满身吻痕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就已经想把她压在身下,狠狠地欺负她了。
风霜一把将花弦抱起来,在她的惊呼声中踢开了休息室的门。
花弦被摔在柔软的床上,视线还没恢复清明,风霜就俯身上来,按着她的后脑重重的亲吻。
花弦有点呼吸不上来,风霜把自己嘴里的气渡给她,在她的口腔内壁扫荡,一寸肌肤都不落下。
花弦脖子上的齿痕有些隐隐作痛,但她把这归为是对风霜过于旺盛的精力的一种惧怕,并没有放在心上。
风霜很喜欢亲吻,一开始那种激烈的亲吻过后,就是温柔细致的吮吻,每一下都落在她鼓噪不安的心上,直至熨帖平整。
花弦很快沉溺其中,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只是送饭。
来之前她也没想过,自己会成为风霜的食物。本以为她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不会在公司做那种事,看来还是对她的滤镜太深了。
风霜舔舐已经泛青的齿痕,细长的手指插在花弦的发间,把逐渐失力的她托起。
“姐姐,我们回去再来好吗?”
办公室门没关,万一有人进来,那这小小一隅里发生的事任何事都瞒不住。毕竟她很难克制住自己的声音。
风霜自动屏蔽她的声音,越吻越过分,已经到了不可忽视的地方。
“不要……”花弦轻轻拨掉她放在胸上的手,美目微阖,眼中泛着一层水汽,不像是在拒绝,倒像是某种邀请。
风霜仰头去亲她,刚触到唇瓣她就下意识张开了嘴,动作跟刚说的话完全不一样。
“你这样算不算欲拒还迎?”
风霜低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花弦的脑子一下子就炸开了,脸红到了脖子根,身体也燥/热起来。
她的心很想拒绝,但是身体不听她的呀,这具身体已经被□□的拒绝不了风霜了,别说亲吻,只是轻轻触碰一下,都会有一种隐隐的兴奋感。
风霜的吻还在继续,也没忘了对其他地方的抚慰,难以言喻的感觉让她生出一种害怕,眼角沁出了泪,一双宝石般明亮的眼睛湿漉漉的,像迷路的小鹿。
一方面担心会有人进来,一方面又难以拒绝风霜,花弦在这种矛盾的心理下,甚至没能坚持五分钟。
“宝贝,你……”
“不许说!”
花弦自以为很凶的咬住风霜的唇,但在风霜看来,她就是在撒娇。
脸颊绯红,双眼迷蒙,眼尾还挂着泪珠,唇瓣微微有些肿,看起来更加红润,微张着喘气时,像在索吻。
风霜看了片刻,还是没抵抗住诱惑,覆了上去。轻轻厮磨,慢慢碾磨,唇齿纠缠间,气息换了好几轮,花弦彻底瘫在了她怀里。
“姐姐,不要像个沉溺美色的昏君,你该去工作了。”
“今天的工作已经做完了,现在唯一要做的工作就是伺候你。”
花弦刚想说不用她伺候,风霜就按住了她的唇,她的指尖微凉,放在她红肿发烫的唇上很舒服,花弦没忍住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风霜眼神沉了几分,按着她问:“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花弦决定装傻,大眼睛眨了两下,十分无辜地看着她,风霜无奈一叹,唇贴在她的耳畔。
“真是拿你没办法。”
花弦以为她停手了,没想到这只是一个中场休息,很快她就又开始了。
花弦又感到了不舒服,脸颊上的疤痕一阵阵抽痛,脖子和胸前的齿痕也开始刺痛,但这点疼痛在风霜手里都变得微不足道,她的思绪凌乱,无暇顾及这些。
风霜不知疲倦,连带着花弦也休息不了,小小的休息室到处都是她们留下的痕迹。
直到太阳西下,温暖但不灼热的光线照进来,风霜才堪堪停手。
花弦伏在她怀里,虽然身体疲累到了极点,但她睡不着,伤口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已经有点承受不住了。
“姐姐,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风霜闻言神色一滞,问:“为什么?”
花弦捂着脸从她怀里半坐起来,面露痛苦:“伤口很痛,不仅是脸上的疤痕,还有你咬破的地方,都很痛。”
风霜眼神倏然变暗,她不怀疑花弦话里的真实性,只是没想到这种事会再次发生。
“把手拿下来让我看见好吗?”
花弦点点头,把伤口露出来给凤凰看,原本已经恢复的差不多的伤口好像发炎了一样红肿,连还没拆的线都看得到。
“应该是伤口发炎了,穿上衣服我带你去医院。”
花弦知道是怎么回事,泪眼朦胧道:“可能是你靠我太近了,离远点应该就好了。”
这种诡异的情况,她刚把花弦带回来时也发生过,可后来不都好了吗,这段日子她们这么亲密都没事,怎么突然又不行了?
风霜心里充满疑问,同时还有一种愤怒感,但看着花弦可怜的模样,她只能照做。
果然风霜出去之后,花弦立刻就不疼了。
风霜站在门外,问:“还痛吗?”
花弦:“不痛了。”
风霜的心沉了下去,其实门没有关严,她透过门缝看得到花弦的状态,她出来后她不仅没了痛苦的表情,伤口的红肿也消失了。
心情不是一般的复杂,这很难用科学解释。
花弦见她沉默,安慰道:“可能是伤口还没好,所以有一点影响,好了应该就没问题了。”
这种情况她也没遇到过,只能大概猜一下。之前风霜的黑化值让她痛不欲生,但随着她的天赋恢复和风霜黑化值的降低,现在影响没那么大了,只对受伤的地方起作用,那只要她以后不受伤不就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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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霜什么都没说,说了句你先休息一会儿就把门关上了。花弦猜她现在应该心情不好,所以没去打扰她,等力气恢复一些就进浴室了,所幸休息室里什么都有,不然就要顶着一身黏腻回去了。
刚洗完出来,门被推开一条小缝,风霜的声音传来:“给你买了奶茶和蛋挞。”
花弦回头,看到门缝里伸进来的那只手,莫名觉得可爱。
“你先拿出去,我等会出去跟你一起吃。”
“可你……”
花弦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安慰道:“只要离的别太近,应该问题不大。”
脸上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其他的都是小打小闹,根本算不上伤口,只要不肌肤相贴应该没问题吧?
其实她也不确定,只是不想让风霜太失望,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像个小可怜。
【主人,您连情况都没搞清楚,就敢随便夸下海口,您不觉得自己像个恋爱脑吗?】
花弦:“所以呢?难道我跟风霜要相隔十米才行吗?”
【那倒不至于。其实跟您猜的差不多,只要不过于亲密,是不会有问题的,毕竟您的天赋也恢复不少,对她身上的黑化值还是有一定抑制作用的。】
花弦眉尾一挑,红唇轻启,吐出四个字:“那你说屁!”
小九:【主人怎么可以骂人家,心好痛,嘤嘤~】
“你的戏可以跟你的智商一样少一点吗?行了,该干啥干啥去吧,不要打扰我们甜蜜进餐。”
小九:隐隐觉得被骂了,但又不太确定。
花弦穿着风霜的睡袍出去,中午的饭已经被收走了,风霜把奶茶和小吃放在桌上,见她出来起身往后退了两步,道:“有没有不舒服?难受的话我出去。”
花弦走到她面前给她一个抱抱,伤口有一瞬的刺痛,她立刻就松开了。
“像这样的亲密接触是会有些不适,但稍微拉开点距离就完全没问题了。”
风霜盯着她脸上的疤痕,眸色深沉,“下周就去做手术吧。”
“这么开始快吗?”
其实这道疤她可以用天赋消除,但为了不让风霜怀疑,她打算让它慢慢好,现在看来这恢复速度得加快一点了。
“公司的事情处理的也差不多了,这两天就能有结果,等把接下来的工作安排了,我们就出国。”
花弦咬一口蛋挞,嘴上说着“好”,实际却在想,该怎么让伤口恢复的自然点。肯定得循序渐进,不然加上这莫名其妙不能触碰的事,风霜绝对会怀疑人生。
吃完之后两人回家,照旧是林露送她们回家,平时恨不得黏在一起的两人,此刻却分别坐在座位的最边缘,林露立刻就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下午两个人还在办公室没羞没臊,害得她在外面站岗,劝回去了好多想找凤总的人,怎么这会儿倒像陌生人似的,难不成小花总终于想起来害羞了?
这也未免太迟了吧?那一脖子吻痕大家可都看到了的。
林露脑补了一下两人的相处,不禁露出姨母笑。
“你在笑什么?”风霜看她一眼,眸色沉沉。
跟在风霜身边这么久,林露光是从她的声音都能听出她心情不好,连忙道:“最近有点脸抽筋,您别在意。”
花弦看她一眼又收回眼神,怎么抽能抽成这样,亏她说得出口。
回到家后,风霜把自己关进了书房,花弦有点担心,于是搬了把椅子坐在书房门口,等风霜推门出来的时候,她已经等得昏昏欲睡了。
“你怎么在这?”
风霜蹲下来跟花弦平视,只是终究保持了些距离。花弦睡眼惺忪,伸出双手:“姐姐抱~”
风霜下意识去抱她,手快触到她的时候又收回来,隐忍道:“不行,碰了你你会难受。”
花弦不管不顾的扑进她怀里,在她肩窝上蹭蹭,“就一点点难受,可以忍受。”
话虽这么说,花弦还是觉得脸上有点灼烧,风霜知道她在说谎,侧目看她,疤痕果然又泛红了。
她不舍地将花弦推开,径自从她身边走过,声音夹杂着痛苦。
“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我去睡侧卧。”
花弦坐在椅子上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
夜色浓郁,万籁俱寂,花弦觉得这个点风霜应该睡着了,于是抱着枕头推开了侧卧的门。
屋子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但花弦仰赖于天赋,在黑暗中如履平地,只是刚走到床边,就被一只手揽进了怀里。
“不是让你睡主卧吗,怎么这么不听话?”风霜的声音没有一点困顿。
花弦把脸埋进她怀里,闷声道:“一个人睡不着。”
风霜轻叹一声,她又何尝不是呢?可是……
“你的脸……”
“没关系,已经不疼了。”
风霜不放心,打开灯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见没有红肿才相信她的话。
花弦刚才只以为风霜穿的睡衣领子比较大,没想到她竟直接裸睡,可她一个人时从来不裸睡的。
“怎么突然裸睡了?”
“比较舒服。”
风霜说完把人按进怀里,关了床头的灯,在花弦额上落下一吻。
“晚安。”
花弦含混的应一声,在温软馥郁的怀抱中闭上了眼睛。
自然不只是因为裸睡舒服,而是知道某只小狗要来,所以故意没穿睡衣。只不过这个原因风霜是不会告诉花弦的。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最亲密也不过是相拥而眠,风霜处理好公司的事物之后就着手去米国的事,选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出发。
候机的时候,花弦靠在风霜身上假寐,忽然耳边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
“这位小姐,可以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
花弦以为有人觊觎风霜,连忙睁开眼坐好,然后发现两双眼睛盯着她。
一双是要微信的男人,看起来年纪跟她相仿,长相俊秀,表情有些害羞,又隐隐带着期待。
另一双自然是风霜,她的表情虽然平静,但莫名给人一种压力,花弦斟酌用词,婉拒了男人,并告诉他自己已经有女朋友了。
男人抓住关键词,一脸错愕:“女朋友?”
花弦点点头,给他一个眼神,男人立刻就明白了,看了她旁边的风霜一眼,尴尬地道歉。
他走后,花弦无声一笑:“还挺可爱的。”
话刚一出口,就感觉到脖子一凉,刚刚消失的压力又出现了。
她只好抱住风霜的脖子,鼻子蹭蹭她的脸颊,“你可爱你可爱,全世界你最可爱。”
风霜低低道:“幼稚。”转过头唇角却勾起了弧度。
二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坐得花弦难受至极,风霜就更不用说了,她本来就晕机,下飞机的时候脸色惨白,在酒店躺了两天才缓过来。
第三天去医院,花弦看到了一个十分眼熟的人,是她的主刀医生,叫赵苒。
“赵医生,你认识一个叫南枝的女孩吗?”
赵苒一脸茫然,花弦又改口到问:“那一个叫姜蕊的呢?”
这脸跟萧然一模一样,到底是建模偷懒了还是直接把上个世界的NPC搬来用了啊?
看着这个“萧然”,她真的害怕对方给她穿小鞋,不仅治不好她的脸,还多划一刀。
赵苒觉得她莫名其妙,但到底是病人,所以什么都没说,只跟她们说了一下制定的手术方案。
花弦听到三天后才手术之后,悬着的心彻底放下,聊完之后拉着风霜去逛街,买了很多有的没的,心情别提有多好了。
天赋已经恢复至鼎盛状态,脸上的疤随时可以去除,等伤口完全消失就可以做羞羞的事了,可不得高兴吗?
第二天起床,风霜看着她的脸道:“疤痕好像浅了很多。”
花弦装傻:“是吗?可能你刚睡醒眼神不好,出现幻觉了,要不再睡一会儿?”
风霜抿唇,觉得事情肯定没这么简单。人就在眼前怎么可能出现幻觉?但花弦觉得没问题,她也不好刨根问底。
又一个第二天,风霜已经见怪不怪了,“好像又浅了,只有一道粉粉的痕迹。”
花弦照旧用原来的说辞搪塞她,直到手术那天,一觉起来脸上的疤彻底消失,皮肤还嫩了很多。
风霜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好像在说“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编”。
花弦:……如果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她能信吗?
作者有话要说:
啥也不说了,都在文里感谢在2022-07-2822:05:09~2022-07-2922:08: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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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黑化姐姐11
“姐姐……”花弦揪住风霜的衣摆摇了摇,试图萌混过关。
风霜站在床边,垂眸看她,长睫遮住眼睛,里面似乎蕴着很深的情绪。
确定好手术日期后,她一直心中忐忑,睡觉都睡不踏实,今天更是早早就起床,为花弦买了中式早餐,为的就是让她别那么害怕,结果一进门就看到她脸上的疤没了。
她并不是不希望花弦脸上的疤消失,相反,能不动手术遭罪她比谁都开心,但这确实有点匪夷所思了。
之前医生曾说这疤必须得动刀才能去除,在国内的时候不见消退,一出国就好了,难不成是磁场问题?
再加上毫无理由出现的、不能跟花弦亲密接触的事,处处都透着诡异。
如果不是亲自确认过,她真的要怀疑眼前这个是不是真的花弦了。
见风霜不吃自己这一套,花弦悻悻地收回了手。但黑化值天赋什么的,解释起来真的很麻烦。
再者如果让风霜知道自己是因为任务才接近她,指不定黑化程度更深,这小世界承受不住直接崩塌了。
不行,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斟酌了一下,花弦缓缓开口:“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最近隐约感觉伤口发烫,我以为是你离我太近导致的。直到你说疤痕变淡了,才发觉两者之间可能有联系。你也知道,自从因为靠你太近差点死掉之后,很多事情就不能用常规思维看待了。”
花弦故意说得严重,风霜的脑中立刻涌现之前的记忆,那时她是切实看到了花弦的痛苦,所以对她的话信了七八分。
对啊,连肌肤接触都困难重重,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发生的?
“不用动手术就能好,姐姐难道不开心吗?”
花弦再次揪住她的衣服,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风霜,风霜深吸一口气,将她连人带被子揽进怀里。
“没有什么比这更让我开心了。”
花弦舒口气,心道终于给糊弄过去了,要是风霜打破砂锅问到底,还真不好解释。
风霜心里还是存有两三分疑虑的,但她愿意相信花弦,只要她好好待在自己身边,无论说什么她都信。
幸好时间尚早,可以提前通知赵苒不用做手术准备,赵苒听了之后很是惊讶,她是了解过花弦伤口深度的,那种程度的疤痕能够自愈,简直是医学奇迹。
再加上之前花弦奇奇怪怪的样子,她自然多了几分好奇,想约她见一面了解一下具体情况,被风霜毫不留情的拒绝。
“赵医生业务繁忙,还是好好工作吧,我家小弦儿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赵苒:……
虽然才见了一次面,但总觉得这话似曾相识。
不用做手术之后,风霜一扫之前的阴霾,眉头不皱了,脸色舒展了,唇边甚至挂着若有似无的弧度。
但花弦不敢太放肆,因为她知道,这都是暂时的。要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合她心意,说不定下一秒她就会收敛这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变得毫无理智可言。
花弦对逛街其实兴致缺缺,她对奢侈品什么的毫无欲望。但一整天都待在酒店,时间未免有点太漫长了。
风霜因为之前的事,现在都不肯碰她一下,最亲密也不过是抱着她睡觉。
而且这还只能晚上实现,白天基本上都在离她一米之外的地方,要么抱着电脑工作,要么拿着外国名著看。
那些字密密麻麻的,花弦一看就头疼,风霜还问她要不要一起看,花弦感觉自己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写着拒绝。
如此过了一天,花弦只好拉着风霜出去,干什么都好,只要别让她看书。
风霜见什么都问花弦要不要,不管花弦点头还是摇头,她都会掏钱买下,问了跟没问一样。
不多时她手里已经提了好多袋子了,花弦见她还想买,连忙拉住她,“你买这么多我也用不到,回去我可是要住笼子的,穿睡衣就好了。”
风霜神情一滞,刚要说什么,花弦把她手里的袋子接过来,牵住她的手。
“开玩笑的,这只手可不是用来拎东西的,而是用来牵我的。这里人这么多,你不怕我走丢吗?”
风霜看着她漆黑的眼瞳,脸上勾勒出笑容,她知道凭花弦的本事,就算她们走散了,也可以自己回酒店。但这种被依赖的感觉很不错,连带着心情也变好了。
她握紧花弦的手,淡淡道:“我们去老宅看看吧,如果公司没什么事的话,或许可以在那边住两天。”
花弦对老宅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但只这零碎片段,也能窥见些许它的宏伟壮观和美貌。
那所宅子虽然年代久远,但维护的非常好,像迟暮的美人屹立在这片深空下,历经岁月变迁却不曾败落。
“好啊,好久没去了,不知道管家大叔还在不在。”
晚上,花弦洗完澡出来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听着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心突然燥了起来。
已经好久没跟风霜亲密了,上一次好像发生在上辈子似的。
也不是说非要做那种事,但住在情侣酒店不做点什么,总觉得亏了。
明天她们就要启程去另一个州,总得在这里留下些美好回忆才行,不然不就白来了。
打定主意,花弦掐准风霜出来的时机,把本就薄纱般的睡裙撩到大腿根,然后凹出一个S形姿势,将身材优势尽数展现出来。
风霜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一副画面——
花弦衣衫半褪,一双笔直白皙的长腿交叠在一起,臀沟若隐若现,睡裙领口大开,两只丰盈圆润的小兔子露出了一大半,春光旖旎,看得风霜口干舌燥。
花弦本来脸埋在枕头里,听到动静才慢慢抬头,眼神不甚清明,像是睡着被吵醒。
“怎么洗了这么久,我都睡着了。”
风霜眉尾微挑,缓缓走近,身上还带着潮湿的水汽,花弦被圈在她的两臂之间,心莫名地鼓噪起来。
“我才洗了十五分钟你就困了?”
风霜一脸看穿一切的表情,花弦无端心虚起来,手撑在她胸前,羞恼道:“今天走了那么多路,肯定累了,你走开点,我要睡觉。”
风霜手臂一软,整个人覆在她身上,身上还带着微潮的热意,花弦觉得自己的心也湿了起来,脑子有些发晕。
“那我想个办法,让你不那么困。”
花弦抬眼看她,面前的人瞳色深沉,里面映的全是自己那张绯红的脸,她下意识勾住对方的脖子,声音是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娇软。
“什么办法?”
风霜眸色变深,俯身吻住她的唇,一番炙热的缠绵后,伏在她耳畔轻轻喘息。
“你会知道的。”
花弦思绪更加混乱,感觉有很多东西纷至沓来。但又什么都抓不住,只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脚底下像是踩着云朵。
就在她思考的这一瞬,风霜已经从她的耳垂吮吻到了脖颈,项圈发出两声轻响,然后归于平静,风霜的吻像雨点一样落下,在她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红点。
就在花弦情动不已时,她突然停住了。
花弦:“??”
风霜望着她,眼中分明暗藏着隐忍。
花弦哑声问:“怎么了?”
“可以吗?你会不会痛?”
花弦失笑,按着她的脖子去亲吻她,声音低沉又悠长,像悬着的丝线。
“不会的,姐姐这个时候停下我会觉得你不行。”
风霜眼睛微眯,一口咬住她的唇瓣,手从腰上抚下,将本就堆叠着的裙摆撩的更高。
她知道花弦是故意的,无论是先前的媚态还是刚才的话,都在挑战她的理智。但她不上钩,动作温柔轻缓,倒显得花弦急不可耐。
花弦泪眼盈盈的看她,见风霜仍不为所动,便把脸埋到她胸前,轻轻吮咬,试图把无法纾解的躁意倾泻在她身上。
风霜含着她的耳垂,声音带笑:“受不住了?”
花弦抬眼看她,睫毛上沾着泪,小模样虽然可怜巴巴的,但倔强的咬着唇,一脸宁折不弯的表情。
风霜心软的一塌糊涂,把她揽紧了些,开始进/入正题。
“乖,这就给你。”
“唔……”
花弦往后缩了一下,风霜扣着她的腰不让她后退,唇凑过去亲她,吻的温柔绵软,跟她手上的动作截然不同。
夜色逐渐深沉,窗外月色皎洁,银色铺满大地。窗里春色旖旎,升腾出灼人的温度,美妙的音符交织,像是要谱写出一首充满情与欲的曲子。
床上被子凌乱,床单皱成一团,还有可疑的水渍,但两人并不在床上,而是在落地窗前。
“夜景好看吗?”
风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花弦仰着脖子,双手抓着她的手臂,把大部分重量压在她身上,这才不至于掉下去。
双腿软的不行,根本没法依靠自己的力量站立,偏偏风霜不放过她,还问她景色好不好看,这种时候谁有空欣赏夜景!
“姐姐,好累……”花弦说完便开始剧烈喘息,好像这两个字用尽了她的力气。
风霜在她耳畔厮磨,声音低沉微哑:“还早呢小弦儿,你要陪姐姐看日出才行。”
日出?那不是还要好久!
一想到还有好几个小时才能结束,花弦就双腿打颤,身子更加无力,整个人都倒进风霜怀里。
风霜低低笑开,声音在静谧的空间里显得十分好听,蛊得花弦脑子发晕。
其实也不是不能坚持,一起看日出多浪漫啊,就陪她看日出吧。
只是到最后她实在太累了,风霜还在帮她清洗就睡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太阳都快落山了。
“不是让我陪你看日出吗,怎么不叫醒我?”
风霜看着她还红肿的眼睛,柔声道:“那个时候把你叫醒,你怕是要闹脾气。”
花弦想到昨晚,脸颊飞上一抹红晕,轻轻捶她一下,“都让你停下来了,你非要欺负我。”
风霜把她按进怀里,在她额上亲一下:“谁让你引诱我?”
“才不是引诱!”花弦红着脸反驳。
“不是故意的吗?嗯?”
风霜拖着尾音,听起来莫名温柔缱绻,花弦张嘴叼住小兔子,听到风霜的吸气声才满意。
早就看出她的意图了,还装的跟没事人一样,顺水推舟欺负她,这个黑心的女人。
风霜由着她闹,又耽搁了一会儿才起床,来接她们的车已经在酒店外候着了,收拾妥当后两人出发去老宅。
路上风景不错,花弦懒懒地靠在风霜怀里,偶尔跟她交流两句,大多时候都在昏昏欲睡。昨晚实在折腾太久了,一直到现在她都觉得没恢复过来。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即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花弦还是被眼前的景象给镇住了。
这哪是普通的宅子,分明就是一座城堡嘛。
管家大叔出来迎接,他比花弦记忆里的更苍老一些,不过精神很矍铄,看到她们之后脸上一直挂着微笑,用蹩脚的中文问好。
“蔺乔小姐也在,她知道你们来很高兴,但晚些时候她有事出去了,还没回来。”身旁另一个佣人道。
“蔺乔?”花弦有些迷糊,因为她根本不记得她的故事里有这么个人。
“姑妈家的女儿。”风霜简洁的介绍了一下。
花弦“哦”了一声,没再问更多,一般她的记忆里没有,都是无关紧要的路人甲,要是见到了随便应付一下就好了。
当然,她希望最好不要遇到,她很烦跟这些并不亲厚的亲戚打交道。
走进城堡,两人换了身居家服,然后直接吃晚饭。只不过事不遂花弦的愿,在她们吃饭的时候蔺乔回来了。
她见到两人很是热情,将手里的两个袋子递给她们,说是送她们的见面礼。
随后便大喇喇地坐下跟她们一起吃饭,眼睛黏在风霜身上,看得花弦很是不爽。
“表妹,你大学都毕业一年了,怎么不进家里的公司啊?”
“经营公司不是我的强项,干脆在家混吃等死。”
花弦说话时语气平平,还不忘偷偷瞪风霜一眼,风霜低下头去,唇角却勾起弧度。
蔺乔眼睛一转,又问:“那现在公司岂不是由风霜全权管理?”
“对啊,而且她还是最大的股东,持股百分之七十,等于说整个集团都是她的。”
花弦觉得她对风霜想法不一般,索性隐瞒一部分事实,说完后蔺乔看风霜的眼神果然更加炙热了。
花弦直直望着风霜,表情不悦,风霜轻咳一声站起来,说自己吃饱了要去休息,顺便把花弦也拉上了楼。
“我还没吃饱呢!”花弦甩开她的手,别别扭扭的。
风霜摸上她的腰,把她带进怀里,“待会儿让管家准备宵夜,咱们在房间里吃。”
“为什么不在餐厅吃,你想避着谁?”花弦明知故问。
就在刚刚,花弦想起了一些遗忘的往事,关于风霜和蔺乔。
父母去世的前一年,蔺乔随姑母一同来家里住了一段时间,那个时候她就对风霜很感兴趣。
风霜不顾她的挣扎,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声音轻柔:“没想避着谁,但我怕再待下去,你的眼刀要把我给杀了。”
“才没有,我就正常看你。”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一直在瞪我?”风霜声音染了些笑意,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吃醋了?”
花弦被问住,一口咬住她的脖子,故意磨了磨牙,她不想否认,因为看都蔺乔和风霜熟稔的样子,她的确不是很舒服。
有一种自己的白菜被要别的猪拱了的感觉。
不行,风霜这颗黑心菜只能她这只猪拱!
风霜已经从她的沉默里得到了答案,转头跟她索吻,花弦半推半就地任她亲,正当吻逐渐炙热时,敲门声突然从两人背后传来,吓得花弦一下子就萎了。
风霜脸色也不是很好看,脸埋在花弦颈窝不撒手,没有开门的打算。
“小霜,你有空吗,我想问你一些关于公司管理方面的事。”
花弦附在风霜耳边,阴阳怪气的叫了一声“小霜”,风霜看着她吃醋的小模样,心里十分雀跃,眼中跳跃着星光。
得不到风霜的回应,蔺乔也不恼,只说:“你坐了那么久的车应该累了,那你休息吧,我去找花弦表妹说说话。”
花弦自然也是不会给她回应她,因为她压根不在自己房里,蔺乔站在门口思索片刻,眼神在两个房间之间逡视一圈,联想到了些什么。
“不可能的吧,她们可是姐妹啊。”她小声喃喃,转而神色凝重的下了楼。
第二天一早,花弦打着呵欠下楼,看到坐在客厅聊天的两人,眼神瞬间暗了下去。
怪不得老早就不见人影了,原来在这里跟美女聊天。似乎是接收到她的眼神,风霜转头看过来,笑得十分温柔。
这溺死人的笑容,刚刚对悄悄该不会也是这样笑的吧?
花弦额角一抽,大步走了过去。
“你们在聊什么开心的事,我也听听。”
蔺乔看到她自然地坐到风霜身边,心里的那个想法又加深了两分。
一个故意让另一个吃醋,谁家姐妹会这样?分明就是情侣之间的小把戏。
蔺乔喝一口咖啡,感觉自己被当工具人使了,偏偏她还不能说什么。
忽然觉得空气中都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味,蔺乔觉得这个家实在待不下去了。
“早餐在桌上,小霜你带表妹去吃吧,我有事要出去,就不陪你们了。”
蔺乔说完就起身出门了,她穿得十分热辣,将丰满的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花弦把风霜的脸掰过来,凶道:“不许看!”
看着她奶凶奶凶的样子,风霜感觉心底有阳光照耀,虽然不炙热,但很温暖。
“不看不看,只看你一个人。”
风霜顺势箍住她的腰,在她唇上留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恭喜主人,目标黑化值下降二十,当前总黑化值九百四十。】
听到系统提示,花弦一脸懵,她干什么了黑化值就下降?
她觉得不理解,是因为她只是表现出了对风霜的在乎。但对风霜来说,花弦能够为她吃醋,就代表自己走进了她心里,这比什么都让她开心。
蔺乔猜到两人的关系后,就开始有意跟风霜保持距离了,想象中蔺乔跟她争风霜。而她宣示主权的桥段一个也没发生,花弦觉得很无趣。
风霜笑她狗血剧看多了,脑补了些有的没的,花弦就上嘴咬她,像只暴躁的小奶狗,明明没有杀伤力,却又菜又爱玩。
这天吃完饭后两人窝在客厅看电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当初你跟蔺乔是怎么回事,我当时年纪小,只以为你们同龄人比较能玩到一起,现在想想那时真是太单纯了。”
风霜懒懒道:“你猜……”
花弦直起身看她,捏着她的脸“逼供”:“说不说,不说就把你的脸咬肿!”
风霜挑眉,一把把她勾到怀里,在她的唇上啄一口,“好啊,给你咬。”
花弦看着主动凑到眼前的脸颊,磨了磨牙,嗷呜一口咬上去,送到嘴边哪有不咬的道理?
“我的天呢,你们在做什么?!”
一道尖利的声音响起,花弦吓得一个激灵,跟风霜同时回头看去,门口站着姑母花姣,她眼睛瞪大,整个人像是石化了般站在原地,半晌才蠕动着嘴唇,用不可置信的声音道:“你们这可是乱/伦啊!”
第43章 黑化姐姐12
花弦被这么重的罪名指控,一时没反应过来,怔住了。好在风霜没有被花姣吓住,把花弦按进怀里,做出保护的姿势。
“姑姑你这话不对,我们本来就没血缘关系,乱的什么伦?”
花姣噎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疾步走到两人面前,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可想而知她用了多大力气。
“就算没有血缘关系,花弦也叫了你这么多年姐姐,你们两个还在一个户口本上,你怎么忍心对她下手?!”
花姣虽跟花家闹得不愉快,跟花弦的父母关系也一般,到底还是有些稀薄的血脉牵绊,这种时候还是维护花弦的,把错都推到风霜身上。
花弦想替风霜辩解几句,但风霜把她按的死死的,连脸都不让她露出来。
“姑姑,自从我爸妈过世后,我跟小弦儿就不在一个户口本上了。她姓花我姓风,没什么不能在一起的。”
“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花姣气得差点撅过去,再一看花弦一直被风霜钳制,便上前将她拉出来,怒道:“是不是她强迫你的?别怕,告诉姑姑,姑姑会为你做主的。”
花弦往风霜怀里伏去,眨巴了两下眼睛:“是我先动手的。”
没错,动手。喝醉把风霜给扑倒了。
花姣闻言一脸错愕,嘴张的能塞下一颗鸡蛋,过了十几秒才脸色难看道:“是不是她让你这么说的?弦儿,你别怕!有姑姑给你撑腰,你还怕她对你做什么吗?!”
花姣越说越激动,看风霜的眼神恨不得把她给吃了。但无论她怎么说,花弦的回答都只有一个。
“姑姑,真的是我先动手的。我喜欢姐姐,是自愿跟她在一起的,不存在强迫威胁什么。”
如果有也是她先威胁风霜的,风霜自始至终没做错任何事。
自己带大的妹妹转头把她给睡了,这对当时的她来说应该是个不小的冲击。
花姣见花弦不似说谎,颓然地跌坐在一旁的小沙发上,小声喃喃:“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让我怎么跟哥哥交代?”
“姑姑,您没必要跟我父母交代什么,我们会自己交代的,您需要做的就是祝福我们。您是我为数不多的亲人,有您的祝福我会更幸福的。”
“幸福?她能给你什么幸福?”花姣睨风霜一眼,很是瞧不上她。
虽然她人在国外,也听说了不少关于风霜的事,虽然说她的确很有能力和手腕,但那种六亲不认的做法她难以苟同。
“可是如果不能跟姐姐在一起,我会伤心会难过,会想要追随父母而去,这样难道就幸福了吗?”
“你……!”花姣知道自己这好侄女在威胁自己,但还是没办法不妥协。
毕竟是哥哥留下的唯一血脉,难道她还能真狠得下心棒打鸳鸯不成?
但她做不到不代表别人不行,以张霆对风霜的讨厌程度,应该会很乐意做这件事。
“等你两个舅舅和你姑父来再说,这件事我一个人说了不算,得他们同意才行。”
花弦看风霜一眼,风霜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看起来一点都不怵。花弦放下心来,舅舅他们肯定是针对风霜,既然风霜都不怕,那她有什么可怕的。
“舅舅他们几时到啊?我们下午两点的飞机。”
花姣翘着二郎腿,闻言沉声道:“改签,实在不行就退票。”
“啊?那多亏啊,杂七杂八加下来,损失几大千。”
花姣:“……我出,我出!你损失的钱我出!”说完狠狠瞪风霜一眼,那么大个公司在手里,结果还计较这几千块钱,平时肯定没少苛待花弦。
这苦命的孩子怎么这么傻啊。
风霜莫名其妙受了一通白眼,但对面是长辈又不能说什么,只好在花弦身上找回来,在花姣看不到的地方摸到花弦的小兔子捏了一下。
“唔!”
花弦发出一声轻哼,花姣立刻道:“怎么了?”
“没、没怎么。”花弦低下头去,脸颊泛上红霞,狠狠在风霜腰上拧了一把。
姑姑还在呢,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大胆!
风霜却好像感受不到疼痛般,一脸平静的坐着,如果不是手还放在花弦身上,谁能想到她会这么不正经呢。
很快花弦就软在她怀里了,红唇微张,秀丽的眉毛蹙起,眼尾染着薄红。
“快停手,你想被姑姑发现吗?”
风霜挑眉,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她附在花弦耳畔,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那不是更刺激吗?其实你是喜欢的吧,不然怎么比平时反应更激烈?”
花弦被戳中心事,脸上红色加深,只能把脸埋进她怀里,死死咬着下唇阻挡快要溢出来的声音。
花姣见她整个人靠在风霜怀里,精神恹恹,问道:“弦儿怎么了,看着像是不舒服。”
风霜勾唇,托着花弦的屁股将她抱起来,对花姣道:“她昨晚没睡好,困了。姑姑先坐一会儿,我抱她去房间休息。”
花姣眼神一凛,对风霜又是一个眼刀。昨晚没睡好,这传达出来的意思是什么,她自然明白。
由此可见,弦儿果然在受苛待,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能自己支配。
想到这里,花姣又对着风霜的背影狠狠剜了两眼。
风霜感觉得到花姣犹如刀般锋利的眼神,但她不在乎。只要花弦站在她这边,她就感觉自己已经赢得了全世界。
花弦嘴唇湿润,眼含春水,伏在她怀里小小一只,风霜恨不得现在就把她吃了。
“你把姑姑一个人留在客厅,等下她就跟舅舅他们说你坏话。”
“难道我陪着她她就不说我坏话了吗?”
“那倒也不一定,她从以前就不喜欢你,无论你做得多好,该说的坏话是一定会说的。”
风霜无声勾唇,捏了一她手感极佳的臀肉,低声道:“先顾着自己吧,我的手都湿了。”
花弦娇嗔:“还不都怪你?”
风霜但笑不语,打开卧室门走进去,将花弦温柔地放在床上。
“你休息吧,我下去陪着姑姑,争取让她少说点坏话。”
花弦眉头一蹙,揪着她的衣袖把她拉到了跟前,呵气如兰:“把我弄成这样你要一走了之?管杀不管埋是吧?”
风霜低低笑开,声音落在花弦耳中如清泉击石,连心底的躁郁都抚平不少。
“你总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形容。”风霜摩挲她的唇瓣,说完后俯身吻住她,轻轻撬开她的牙关,跟她唇齿纠缠,不放过她口中每个角落。
温柔又炙热的亲吻结束时,花弦已经被蛊的七荤八素,双眼迷蒙的看着风霜,手勾着她的脖子,不愿放她走。
“别抱这么紧,我会忍不住想吞了你。”
“那就吞了我。”
花弦话音刚落,风霜就俯身咬住了她的脖子,但她控制着力道,只在上面留下几个牙印,并没有咬破。
花弦立刻就被逼出了眼泪,咬着手背发出小兽般的呜咽声。姑姑还在楼下,风霜敢放肆,她还是得矜持一点。
风霜欺负完小兔子,便转移了目标,在那里寻找快乐奥秘。花弦把脸埋进枕头,眼中凝的泪落下,洇湿了枕巾。
一切来得汹涌猛烈,花弦靠在风霜怀里轻轻喘息,但她总觉得忘了什么,不过很快她就把这想法抛诸脑后,只专注于眼前的事了。
管家端了茶点来,花姣坐在楼下喝茶,一杯红茶见底还不见风霜下来。
她重重放下杯子,精心描绘的眉毛竖了起来。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肯定又在欺负弦儿!
花姣起身,准备上楼阻止风霜,管家拦住了她的去路,和蔼道:“夫人,我再为您续一杯茶吧,也可以尝尝点心,这是厨娘新近才研制出来的,甜而不腻,都是没什么热量的食材,您应该会喜欢。”
花姣眯眼看他,沉声道:“桑德,你的中文什么时候这么流利了?”
管家笑笑,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夫人,小辈的事就顺其自然吧,干预太多反而不好,花弦小姐是成年人,有自己的判断和选择。”
花姣看着他不说话,眼中更多的是探究。这个管家一直以来都用笑脸示人,少有这么强势的时候,他是打算站在风霜那边吗?
桑德丝毫不在意她的眼神,眼睛眯成一条线,脸上褶子堆在一起,看起来和平易近人。
“夫人尝尝点心吧,我去为您续茶。”
花姣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又转头看了眼二楼,最终还是坐了回去。
桑德的话点醒了她,也许她的担心是多余的,看弦儿的样子不像是被风霜裹挟,倒像是……乐在其中。
没出息的东西,被美色冲昏了头脑!
花姣暗骂一句,拈起碟子里精致的点心咬了一口,的确很好吃。
楼上两人的事告一段落,花弦这才想起姑姑还在楼下。
“糟了,咱们这么冷落姑姑,她肯定会生气吧?”
风霜将她被汗水打湿的头发拢到耳后,声音含笑:“应该生气了,你怕吗?
倒也不怕,否则刚才就不会替你出头了,花弦心里应一句,然后把脸埋进她怀里,带着倦意道:“我睡着了你就下去陪着姑姑,她问什么你回什么就是,不要惹她生气。”
“好。”风霜小声回一句。
按照姑姑的脾性,自己光是坐在那里她就生气了,哪还用的着去惹,小弦儿还是太单纯了。
又过了二十来分钟,风霜换了身衣服,慢悠悠的下去。花姣听到动静看她一眼,声音不冷不热:“舍得下来了?”
“不太舍得,但小弦儿让我下来陪你。”
花姣:“……”果然还是亲的贴心,这风霜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风霜坐在她对面,两人中间隔着一张老长的红木桌子,饶是如此,互相气场也不对盘,坐了好久一句话都没有。
蔺乔回去的时候,看到母亲和风霜相对而坐,互相不太认识的样子。
“妈咪,你怎么来了?”她走过去坐到母亲身旁,说话时还不忘眼神询问风霜发生了什么事。
花姣看到宝贝女儿,脸色这才好了几分,“我听说你表妹来了老宅,所以就想着过来看看。哎哟,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嘞!”
蔺乔立刻就明白了,怕是这两人不知道避嫌,腻歪的时候被母亲撞个正着,所以她才这么生气的。
“妈咪,闲事莫放在心上,心大一点才能青春永驻。”
花姣盯着她,问:“听你这语气,你早就知道了?”
蔺乔抿了抿唇,回道:“不算早就知道,猜到了一点点。”
她们昨天晚上才来,蔺乔就已经看出来了,可想而知平时有多肆无忌惮,花姣深呼吸一口,扶着额头揉了揉眉心。
“当初就不该把她带回来,真是造孽啊!”
蔺乔觉得母亲有气没处撒的样子有点好笑,她性格泼辣,很少会有这种时候,没想到有一天会在两个小辈身上吃瘪。再看罪魁祸首,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好像这里发生的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妈咪,你什么时候来的,吃午饭了没有,肚子饿不饿?”
花姣摆摆手,有气无力道:“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呀。”
蔺乔给她捶捶肩,撒娇道:“哎呀,人是铁饭是钢,不吃怎么行呢?不吃午饭容易变老,我让他们去准备,有什么事咱们饭桌上聊。”
花姣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没阻止女儿,其他的可以忍,变老可不行,每年花那么多钱维护皮肤,不能毁在一顿饭上。
午餐准备好时,蔺靖到了。
风霜对这个辜姑父印象还可以,便规矩的问了好,四人坐在餐桌前,虽然风霜是外人,但蔺靖和蔺乔都站在她这边,倒显得花姣孤立无援。
“你们父女俩什么意思,帮着外人对付我是不是?!”花姣一摔筷子,怒不可遏。
蔺靖连忙道:“老婆别生气,我自然是向着你的,但孩子们的事就让她们自己去解决吧,咱们少管闲事还乐得自在。再说了,相比起别人,风霜这孩子咱们知根知底,这不是挺好的吗?”
蔺靖从小在国外生活,相当开明,对花弦和风霜的事接受度相当高,不仅没有丝毫反对,还反过来劝花姣。
花姣本来是叫他来给自己助力的,没想到给风霜叫了个外援,气得一点胃口都没了。
花弦睡醒时已经傍晚时分,下楼的时候看到一客厅的人恍惚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风霜似有所感,抬头看了一眼,见她站在缓台处,便起身走了过去,将她带了过来。
“舅舅他们来了。”
花弦自然认得两个舅舅,但这多出来的人是怎么回事?
“又见面了。”赵苒笑道。
张霆见花弦有些懵,解释道:“你小舅妈是赵苒的姑姑,我跟他父亲本来在另一个国家谈生意,接到你姑姑的电话后就一起来了。”
赵昶点点头,脸上挂着笑:“打扰了。”
好家伙,原来还有这种渊源,父母过世后她们两个很少跟亲戚走动,把这些七拐八拐的亲戚都给淡忘了。
也怪小舅舅是个佛系青年,平时养花喝茶,招猫逗狗,从来不过问她们的生活,只逢年过节的时候送些礼物给她们,维系一下单薄的亲情。
花弦这才发觉小舅舅不在,问:“小舅舅呢?”
张霆:“他在欧洲看展,说是走不开。”
对这个答案,花弦毫不意外,如果他来了,反倒不符合他的人设了。
只不过赵昶跟赵苒竟然是父女关系,这点她倒是没想到,仔细看两人的,面容确实有相似之处,只不过赵苒轮廓更深邃,有点混血的味道。
现场陷入短暂的沉默,花弦觉得自己有必要说点什么,毕竟大家都是因她而来。
“今天大家相聚在这里,是因为我跟风霜的事,那么你们的意见是什么呢?谁赞成谁反对?”
赵昶只是爱看热闹,但不会掺和别人家的事,尤其是这种会惹一身腥的事。
他还要仰赖风霜为他赚钱呢,可不能得罪金主。
所以他一言不发,脸上挂着淡笑,跟弥勒佛似的。赵苒也觉得这事跟她没关系,但就是莫名其妙的想反对,她对风霜隐隐有种讨厌,毫无理由,就是讨厌。
张霆看一眼风霜,又将视线移到花弦身上,艰难地说:“没什么意见,你们开心就好。”
这好侄女可是毫不在意他的命,他的意见重要吗?不重要。
花姣还是坚定自己的想法,但奈何势单力薄,在场除了缄默的赵家父女,就她一个投反对票,显得她像个异类,格格不入。
“你们想想清楚,她们俩可是姐妹啊,怎么能在一起?!”
张霆:“没有血缘关系,也不是同一个姓……”
说到一半声音弱了下去,因为花姣狠狠地盯着他,说实话这个亲家他还是挺害怕的,性格太暴躁了。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这件事没什么好说的了。”
风霜言简意赅,盖棺定论,花姣:“???”不把我当人?
花弦在她的基础上加了几句:“各位因为我们的事远道而来,我心里很过意不去,今晚就留宿一晚吧,明天我请大家吃饭。”
除了花姣外没有人再说什么,蔺靖害怕她又闹,将她带回房间,私下做思想工作去了。
张霆和赵昶聊了几句也各自去休息,客厅只留下几个小辈。
花弦本以为长辈们都会反对,谁想到这么轻松就过关了,一时之间有些失语。
坐了一会儿,赵苒突然道:“我见到你说的那个人了,”
花弦:“???”
赵苒勾唇,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眼睛里也浮上了笑意。
蔺乔:……
一个两个都跌进了爱情的坟墓,笑得恶心巴拉的,这个家不待也罢!
第二天下午两人打道回府,姑父蔺靖安排了私人飞机送她们回去,排面给她的很足。
因为家里住的人太多,前一天晚上两人只是相拥而眠,花弦的精神养得很好,指着窗外的云朵道:“你看那朵云,像不像狐狸?来的时候我怎么没发现天上景色这么好?”
风霜一只手环着她,下巴搁在她肩头,回道:“来的时候你一直在睡觉,眼睛都没怎么睁过。”
花弦:“……倒也不用这么直白的说出来。”
风霜轻笑一声,把脸埋进她颈窝,深深嗅了一口,花弦见她恹恹的,关切道:“很难受吗?”
“嗯,让我抱一会儿。”
花弦乖巧的让她抱,只是看起来毫无精神的人,歪心思却多的很。
“不是难受吗,就不能乖一点?”花弦抓住摸到她胸前的手,无奈道。
风霜理直气壮:“就是因为难受,所以才要找点事做,分散注意力。”
花弦:……我竟无言以对。
风霜以为她真的只是想分散注意力,没有及时阻止,等发现事情不对的时候已经迟了。
“就不能等落地吗?”
“等不及,我难受。”
风霜埋首在她颈项,声音弱弱的,像是在撒娇。花弦蓦地心一软,便不再说什么。
谁能拒绝得了猛女撒娇呢?反正她不能。
轻柔的吻落下,灼热的呼吸洒在肌肤上,花弦下意识往后躲去。
风霜便用更为温柔的吻安慰她,柔软的唇瓣将每一处都细致的照顾到。
飞机颠簸几下,两人都微变了下脸色,花弦张嘴咬住风霜的肩膀,在她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两个渗血的小洞。
风霜到底还是不舍得,飞机穿过厚重的云层时,偃旗息鼓,抱着花弦沉沉睡去。
飞机上冷气开得很足,花弦觉得有点冷,无意识的往她怀里缩去,风霜虽然迷糊着,但还是将她揽紧了些。
【目标黑化值下降四十,当前总黑化值九百,请主人再接再厉哦。】
花弦脑中响起提示音,她觉得毫无惊喜,虽然黑化值下降得比平时多,但她却觉得有点低了。
这段日子她这么听话,还在亲戚面前出柜,怎么着也得来个一百吧。
【像目标这么抠搜的人,四十已经是开天辟地头一回了,建议主人不要好高骛远,脚踏实地才是正道。】
花弦:“做梦还不允许我做得大一点?你一个破数据在教我做事?”
小九:这不就是□□裸的人身攻击吗?破防了,摆烂了。
黑化值降低的同时,花弦感觉身体也轻盈了不少,应该是天赋在循环,把体内的污浊之气排出去了。
她闭上眼睛,同时默默地想,要是一觉睡醒风霜的黑化值下降到八百就好了,这样就可以直接脱离这个世界了。
只可惜想象终究是想象,睡醒后她们落地了,而风霜的黑化值依旧是九百。
“叹什么气,回国了不开心吗?”风霜白着一张脸,还要关心她。
花弦挽住她的手,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肩上,“别管我了,休息一会儿吧,还有一个小时才能到家呢。”
这条路一年四季每天都在堵,花弦说的还是保守数字,要是路况不好还不知道要塞多久。
风霜没再说什么,闭上了眼睛。
车内一时变得无比安静,只有风霜浅浅的呼吸声,花弦的心也变得平静下来,即使耳边喇叭声、说话声不断,但她感受到的只有自己所在的这一小方天地。
只有她和风霜两个人。
风霜只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就去公司了,之前的事水落石出,处置了内鬼之后,公司又开始正常运转,她照样是那个能力出众的总裁。
两人的生活也很和谐,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风霜不肯让花弦摘下项圈,花弦不止一次表示过这东西没必要,因为就算不戴她也不会跑,但风霜就是不听,好几次差点吵起来,花弦怕刺激到她,也就不说了。
这天晚上风霜有应酬,花弦就先睡了,半夜听到门响了也没在意,还主动往旁边挪了挪给风霜让位置。
过了一会儿不见有人上来,屋子里的温度也下降了,皮肤隐隐传来刺痛感,花弦一下就醒了。
她睁开眼睛顿了几秒,等意识完全清醒后打开了床头的小夜灯。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看清风霜此刻的状态后,花弦的血液都凝滞了。
她周身围绕着黑雾,连身体都看不真切,面部倒是没受影响,但那双紫眸实在太扎眼,花弦都不确定眼前的人是不是风霜。
“姐姐?”
她试探着叫了一声,床边的人笑了一声,倾身看着她,片刻后吐出四个字。
“我的新娘。”
花弦还在懵逼中,突然胸前一痛,风霜将手按在上面,掌心隐隐有紫光浮动。
“不要被她骗了,她在利用你,只有我才是真心对你。”说完这两句语焉不详的话,风霜抬起手,看着花弦胸前的花纹,唇角勾起:“给你打上我的印记,别忘了你是我的人。”
花弦低头看去,紫色的光慢慢消失,胸前有一朵莲花状的花朵,周围缠绕着藤蔓,花朵是紫色的,藤蔓却是黑色的。
胸前皮肤传来灼痛感,仿佛有火在烧,但很快就消失了,连带着那朵莲花也慢慢变浅,只有大概轮廓残留。
风霜伸手抚摸她的脸,手指寒凉如冰,花弦下意识往后避去,风霜便不高兴了,按着她的后脑勺就要强硬的亲上去,但还没触到花弦的嘴唇就倒在了她怀里。
晕倒后风霜周身围绕的黑雾就不见了,所有异样悉数消失,就好像刚才的事都是花弦的梦一样。
经过这个小插曲,花弦对风霜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但她还没展开想象就眼前一黑,陷入了深度睡眠。
【好险!幸亏我挽救及时。】
小九长舒了口气,然后开始暗骂管理局那些老东西,整天就知道摸鱼,出了这么大的纰漏都不知道,还得靠它力挽狂澜。
局长真应该给它一个实体,它去上班不比那些混吃等死的强?
一觉睡到大天亮,花弦醒来时风霜还在睡,她的脸上略显疲态,衣服都没脱,可想而知有多累。
她本就不喜欢人多的场合,偏偏合作方的宴会推不掉,更多的是心累吧。
花弦想帮她换身舒服的衣服,起身的时候胸前痛了一下。她抚上那片光洁的皮肤,总觉得这里应该有什么东西。
脑中一晃而过一双紫色眼睛,她恍惚了一下,昨晚做梦了吗,怎么一点记忆都没有?
脑袋空空,什么都想不到,索性不想了,伸手为风霜脱衣服,刚把裙子的肩带拉下来,手就被握住了。
“大清早就不老实。”
风霜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听起来莫名性感,花弦望向她,解释道:“只是想给你换身睡衣,让你睡得舒服点。”
风霜小声哼哼,把手举起来让她脱裙子,花弦还在纳闷她怎么这么乖,下一秒自己就到了对方怀里,并且还有一双手在不安分的四处游移。
“我做了个梦。”风霜吮吻她的脖子,眼神落在项圈上。
花弦头往后仰,脖颈绷直,问道:“什么梦?”
风霜停下动作,认真答道:“我梦见你成了我的新娘。”
花弦心头微悸,总觉得不久之前刚听过这两个字,她转头去吻风霜,下一秒“咔哒”一声,脖子上的项圈就开了。
“宝贝,我们结婚吧。”
花弦没想到风霜会在这种情况下向她求婚,可好像也没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合适,她回了一声“好”,胸前又泛起灼痛,好像皮肤上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确定了她得心意后,风霜迫不及待带她去买戒指,生怕她转念就反悔了。
路上遇到了赵苒,她身边还有一个人,看起来十分眼熟。
“姐姐,我想死你了!”
姜蕊看到花弦,几步跑上去抱住她,余下两人的脸色同时变了一下,风霜把姜蕊从花弦身上撕下来,对赵苒道:“管好你的人,下次再碰不该碰的东西,就把手剁下来喂鳄鱼。”
赵苒:“风总未免太紧张了,占有欲这么强是病,建议去看心理医生。”
风霜眼神暗了几分,两人对峙着,姜蕊小声问花弦:“她俩有仇?”
花弦摸摸下巴,做出沉思状:“应该不是,可能只是太护犊子了。”
“我劝你还是好好了解一下她的为人,别爱错了人,免得被骗得倾家荡产。”
在风霜眼里,姜蕊就是个唯利是图,贪慕虚荣的女人。
赵苒把姜蕊拉到身边,揽住她的腰,沉声道:“风总管好自己就行了,我的事不用你操心。”说完又补充一句:“就算倾家荡产我也愿意。”
风霜冷哼一声,拉着花弦离开。
“老婆,我们走。”
前面都势均力敌,被这句老婆瞬秒,赵苒不禁思索,她跟姜蕊的感情进展是不是太慢了。
“我们也走吧。”
姜蕊:“去哪?”
赵苒:“我家。”
“诶?去你家干嘛?”
“见家长。”
风霜选了一枚很朴素的戒指,在试戴的时候就套到了花弦手上,随后直接付钱走人,没有拿下来的意思。
花弦虽然不是一个仪式感很重的人,但觉得这样的求婚还是差了点意思,结果晚上风霜就搞了个烛光晚餐,并且拿出了一颗硕大的粉钻。
“老早就准备好了,只是今天才拿回来。”她无比认真的看着花弦,一字一句道:“所以,你愿意做我的新娘吗?”
烛光明灭,将风霜的脸映照的十分温柔,她的眼里闪着光,亮如星辰。
“愿意。”
风霜起身,把钻戒戴到她纤细的手指上,给了她一个带着酒气的吻。
花弦想,既然都已经求婚了,那她做点什么应该没问题,于是在风霜忘情吻她的时候,将她压在了身下。
风霜不明所以的看她,似乎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花弦摘下手上的戒指,手轻抚她的脸,唇落在她纤直的天鹅颈上,吮出一个个红莓。
“小弦儿,你这是……”风霜箍住她的腰,眼里透露出危险的神色。
花弦知道自己不是风霜的对手,撒娇道:“等量代换今天就是新婚夜,姐姐就让我一次吧,我会好好表现的。”
不知是哪个字眼触动了风霜,她果真松了手,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真是拿你没办法。”
花弦噙住她的唇,给了她一个热情似火的吻,风霜果然有所动摇,花弦再接再厉,吻落在每一处肌肤上,引得风霜阵阵战栗。
一次是不可能一次的,有些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风霜之前没尝试过,所以才抗拒,等知晓个中滋味就不会排斥了。
“姐姐,眼睛怎么红了?”花弦伸手去摸她的眼睛,风霜轻轻偏头,声音沙哑:“这个时候,手是用来摸眼睛的吗?”
花弦闻言,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之前风霜一直是上位者,表现出来的是对她的压制和掌控,没想到现在因她而迷乱的样子,会美得这么惊心动魄。
“姐姐,你真美。”花弦似呓语般道。
风霜伸手抱住她,将脸埋进她的脖颈,“我知道。”
不止一个人这么说过,就连花弦也说过不止一次,但每次听她都会雀跃。无论是因为她的脸爱她,还是因为她身体爱她,只要爱她就好。
花弦俯身吻她,手描绘着她的形状,吞下从她口中溢出的吟哦。
夜色渐沉,喧闹的城市逐渐变得安静,只有风吹动树叶响起的沙沙声。
“你会一直爱我的,对吗?”风霜在她怀里凌乱,喘着气问。
“当然,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我们还有很多这样的夜晚,姐姐。”
花弦只专注做着当下的事,没注意到胸前逐渐浮现的紫色莲花。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就完结了,下个世界是按照文案写abo还是你们想看别的?目前有两个待定世界,都是古代,一个是小狐狸和道姑,一个是摄政王和太后,你们想看哪个呀?感谢在2022-07-3121:53:30~2022-08-0121:55: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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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黑化道姑01
花弦怎么也不会想到,前一秒还沉浸在无上的快乐之中,下一秒被传送到了另一个世界。
此刻她躺在一片荒草中,手脚被散发着冷意的细链捆住,连看清周围环境都困难。
“你到底有没有接受过正规培训啊,谁教你这样做事的?”
最起码等她把该做的做完啊,做到一半被中途打断,这种感觉就好像浑身有数万只蚂蚁在爬。
难受,太难受了!
【主人还是先弄清楚现在的局势比较好哦,您就不想知道您到哪一个世界了吗?】
小九的声音依旧毫无感情,但花弦莫名从这两句话里听出了幸灾乐祸的味道。
“不管哪一个世界,无非是黑化、囚禁、报复这么个流程,有什么新鲜的?”
小九嘻嘻一笑,道:【您仔细听听。】
花弦噤声听了听,耳边隐约有诵念经文的声音,下一秒无数记忆纷至沓来,同时手脚被绑住的地方开始泛起尖锐的疼痛,迅速向身体各个地方蔓延。
晕过去之前,花弦用最后的力气狠狠骂了管理局上下所有人。
“你们是不是有病,就这么想让我死?!”
传到哪个世界不好,非要传到这个世界,这任务还怎么做下去。
花弦是一只狐,一只刚刚化形的狐,她虽然出生在涂山脚下,却并非是正宗的涂山氏狐族,只是一只野狐罢了。
世道很乱,王朝气运江河日下,妖邪频出,强凌弱,大欺小,像她这般没什么实力的狐狸,很容易被邪修抓去做皮草,需得找个强大的靠山才行。
所以她去了道门圣地九嶷山,在那里遇到了玉清观的弟子朝云。
俗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但偶遇朝云却是精心设计,因为她带着任务而来。
花弦从出生起就一只狐在涂山下修行,除了狐婆婆一家对她多有照拂,没什么亲人朋友。
化形那天她才知道,原来她是来这个世界做任务的。她的目标是玉清观那个天资卓绝、聪颖敏达的女弟子朝云。
她是玉清观所有弟子中修为最高的,将来的成就很有可能超过她的师父世一法师。
这是道教所有人的期望。
事实上她确实做得到,但有时候过分悲天悯人,其实于自身来说不是件好事。
王朝更迭,世事变迁是自然界不变的法则,就连诸天神佛都不愿轻易插手,更何况只是她一个小小的修道者。
她本有机会得悟大道,却因神对世人的冷漠,而对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道产生了怀疑。久而久之,她并没有突破心中的桎梏,反而道心受损,产生了心魔。
后来天下纷争四起,她想要还天下一个太平,跟命中注定要当皇帝的人争斗,最后一败涂地。
这个结果其实显而易见,管你是谁,跟真命天子争皇位都是死路一条。别说她还悟成大道,只是凡人一个,就是真仙下凡说不定也得干废。
朝云天赋异禀,占卜之术出神入化,已经到了能窥探天机的地步,只是当局者迷,没有算到自己最后的结局。
又或者,其实她算到了一切,但知命而不信命,偏要与天争一争。这些花弦不得而知,她只知道自己的任务是助朝云突破心魔,改变原来的故事走向。
因为她的实力实在太强悍,严重影响了小世界的生机,她死后没多久小世界就塌了,管理局这才派出花弦,想让她力挽狂澜。
花弦:对于管理局的肯定我也给予充分的肯定,但我一只刚化形的狐怕是没这么大的本事。
后来见到那个明眸皓齿,眼神纯净,一心向道的小道姑后,她改变了主意。
其实也未尝不可一试,这样漂亮的小美女堕魔太可惜了。
朝云心地善良,慈悲悯人,想必对小狐狸也不例外,花弦假装受伤,果然被带回了道观。
跟这个漂亮的小道姑同吃同住,每日听她诵经打坐,修身养性,花弦感觉自己都快得道成仙了。
一切都很顺利,如果她没有误吸狐尾草的话。
第一次做狐,谁能料到那东西会让狐狸的发情期提前?她还觉得好闻,在里面打滚了半小时。
求抱抱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亲亲蹭蹭的时候也没觉得什么不对,直到她化为人形,将漂亮的小道姑压在身下,这才发觉自己在做什么混账事,但已经晚了。
“小狐狸,你……”朝云一脸错愕。
正是这一愣神的功夫,让花弦寻到了机会,她低头吻住那双水润柔软的唇瓣,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朝云修为比她高,是可以轻易制住她的,但那天晚上她并没有对她出手。
“阿元,我好难受,让我抱抱你,不然我会死的。”
狡猾的狐狸利用道姑的善良,将她吃干抹净,彻底破了她的道心。
三天三夜,她们厮混在一起。
朝云一开始还让花弦凝神静气,念些清心的经文给她,后来便被欺负的没了力气,软软的伏在花弦怀里,眼尾挂着的一抹红美得摄人心魄。
“阿元,对不起。”
花弦心生愧疚,抱着朝云道歉,在她唇边亲吻,手指描摹她的形状。
如果不是她,朝云是可以得道成仙的,她把朝云从一个深渊拉进了另一个深渊。
清醒过来后,花弦跑路了。因为她实在无法面对朝云。
只要一想到那双明净澄澈的眼睛,满含怨气的盯着她,她的内心就备受煎熬。
任务成功了吗?成功了。但花弦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她带着目的接近朝云,利用她的善良欺骗她,让她永远也无法再向自己的目标迈进一步。
我可真是个罪该万死的渣女,花弦想。
耳边传来沙沙声,一股熟悉又陌生的香味传来,花弦睁开眼睛,太阳穴还在抽痛,眼前的场景却让她一愣。
原本全是枯草的地方长满了郁郁葱葱的狐尾草,将她包围在其中,有些甚至像拥有了灵智般,叶片在她脸上掻过,像在抚摸她。
这些东西怎么回事?多时不见修炼成妖了?
正在花弦疑惑的时候,一道空灵的声音传来,接着就是全身皮肤大面积刺痛,直到眼前出现那抹熟悉的身影。
朝云还是以前的装束,身上是青灰色道袍,头发用一根木簪简单束起,眉眼清冷中又带着点艳丽,又纯又欲。
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花弦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许久,才知道那种违和感来自哪里。
朝云的眼神变了。
从前她目光纯净,带着坚定的向道之心,现在那双眼里多了很多情绪,杂糅在一起,让她变得危险瑰丽。
“小狐狸,好久不见。”
朝云红唇轻启,俯视着她,眼中情绪翻涌,良久却只露出一个笑。
她蹲下身轻抚花弦的脸,声音变轻很多:“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漂亮,不对,是更漂亮了。”
那双手纤长柔嫩,骨节分明,带着淡淡的温度,但花弦却觉得比千年寒冰还要冷。
背脊发凉,身上汗毛乍起,血液都凝滞了。
“小狐狸,怎么不说话,这么久没见,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花弦喉咙发干,强咽了口唾沫,声音滞涩道:“对不起。”
朝云唇角翘起,手从她的脸颊滑下去,按在脖子上的动脉处。
“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真的吗?我不信。
花弦浑身颤栗,四肢发软,皮肤还在刺痛,但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升起。
朝云毫不意外她的反应,手指停在她胸前的衣领上,眼中冷然的笑意加深。
“小狐狸,逃了这么久,有没有想我?”
花弦唯唯诺诺道:“想了。”
“一看就是在说谎,你惯会骗人了。”
朝云说完,伸出纤长的食指挑开她的衣领,花弦抖得更厉害,手脚被绑住的地方也传来尖锐的疼痛。
“阿元,能不能把我解开?”真的很疼。
朝云俯身看她,两人之间不过寸许距离,连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解开你又逃了怎么办?你知道的,我打不过你。”
花弦心里只有两个字——骗子。
明明修为比她高,怎么可能打不过,就是想绑着她罢了。花弦后背沁出了冷汗,但身体却生出强烈的躁意,疼痛和欢愉交织在一起,让她有些意识涣散。
朝云突然靠近,在距离她的唇还有毫厘的时候停住,最终偏了头,吻到她的脸颊上。
“这整片狐尾草都是我为你种的,喜欢吗?”
花弦冷汗直冒,声音虚弱:“喜欢。”
“喜欢就好。”朝云唇贴在她耳旁,声音低沉。
花弦感觉身体在不由自主的变小,但她已经无力思考了,疼痛如潮水般涌来,将她最后一点思绪淹没。
再次醒来,耳边依旧是诵经声,只是不同于以往听到的,这声音杂乱压抑,可见诵读的人心并不静。
花弦想坐起来,一使力才发现不对劲,她好看纤长的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只爪子,中间还有粉粉的小肉垫。
她伸爪摸了摸,果然脸也没了。
糟糕,变成狐狸了,那岂不是更方便朝云欺负?
在想法产生的同时,耳边的诵经声停了,随后什么东西摔到了地上,很快朝云出现在她眼前,眼底还有墨色翻涌。
花弦的心“咯噔”一下,两只爪子收紧,这是堕魔的前兆,她不会看错。
难道最终还是逃不过被心魔控制,惨死的结局吗?
见她发怔,朝云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声音沉郁:“在想什么?”
想怎么救你,花弦望着她,心里回一句。
朝云看着她呆呆的样子,脸色稍微好了些,将她拎起来抱到怀里,然后翻身上了榻。
“夏日困倦,陪我小憩一会儿吧。”
花弦趴在她怀里,没有感受到任何不适,看来变为原型可以有效抵挡黑化值的伤害。
花弦身上皮毛厚实,在炎热的夏天其实很不好受,但被朝云抱着,没有一丝热的感觉,她像个天然空调一样,自动调节温度。
这个时候,一人一狐好像又回到了以前。朝云现在的样子,一点黑化的迹象都没有。
花弦稍微放松,想寻个舒服的姿势,刚翻了个身就被朝云按住,她的声音也从头顶传来。
“别想着逃跑,否则你那狐婆婆一家可要为你赎罪了。”
花弦整只狐僵住,血液都冷了下来,朝云为了牵制她,抓了狐婆婆一家。这在以前是绝对不会发生的,她博爱众生,断然做不出这种殃及无辜的事。
现在的行事风格,倒有几分邪修的样子。再这样下去,堕魔只是迟早的事。
花弦焦虑起来,睁着眼躺在朝云身上,脑中思绪繁杂,一点办法都想不到。
朝云一觉睡醒,小狐狸还乖巧地趴在怀里,这让她很满意,伸手为她顺了顺毛。
乍一下被触碰,花弦猛地缩了一下身子,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朝云眼中的暖意退去,眼神逐渐冰冷。
“不愿意被我碰?”
花弦连忙摇了摇头,伸出爪子抱住她,可不敢惹她生气,不然说不定又要怎么惩罚狐狸。
朝云揪着她的后颈,把她拎起来跟自己对视,看了半晌重新放进怀里,问道:“饿吗?想不想吃鸡?”
也不是特别饿,但如果有鸡吃的话,那另当别论。
从前朝云是不允许她吃这些东西的,她觉得万物有灵,虽然不至于餐风饮露,但每日进食也非常少,连带着她也得跟着辟谷,瞧见别的精怪吃肉,馋的口水直流。
“可以吃吗?”她弱弱问一句。
朝云勾起唇角,眼神没什么温度,“当然可以,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那我想要自由,你能不能放了我?
可能花弦的眼神太过直白,把心事都表露了出来,朝云眼神更冷,把她按进怀里,声音阴鸷低沉。
“想都别想!这辈子你只能待在我身边,不死不休。”
花弦被捂地喘不过气来,两只小短爪乱挥。我这不没说出来吗,想想都不行?
朝云果真烤了鸡给她,花弦坐在旁边盯着滋滋冒油的肥鸡,吞咽了好几次口水。
绝不是她贪吃,而是天性使然。狐狸能拒绝得了鸡吗?那必然是不能的。
朝云看着她两眼发直的样子,唇边溢出一抹浅笑。
“这么想吃吗?看来我以前不让你吃,太委屈你了。”
“不委屈不委屈,我不贪这些口腹之欲。”
花弦内心:你看我多听话,你得乖乖给我烤鸡,最好以后也别为难我。
朝云收敛神色,将目光转到烤鸡身上,微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花弦也就乖乖坐好,等着吃鸡。
朝云还是遵循自己的原则,只看着花弦吃,自己一口都没动,花弦吃得满嘴流油,感觉到朝云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把手里的鸡腿伸到她面前。
“你吃吗?”
朝云眼神微暗,盯着她看了片刻后,张嘴咬了一小口,面无表情的嚼了两下后囫囵吞了下去。
花弦突然察觉,这对自己来说是美味的东西,对朝云来说却不一定,她默默收回鸡腿咬了一口,味道好像没之前鲜美了。
天色暗下来,火光明灭中,朝云的脸变得莫测起来。不知是不是错觉,花弦感觉她的瞳孔好像变紫了一瞬,但等仔细看时,一切又恢复了原样,无迹可寻。
朝云已经不住在玉清观了,自从破了道心之后,她就下山云游了。
云游是借口,找花弦是真。再者她已然不能悟道,留在观里也是为师门抹黑,所以这些年一直在外漂泊,居无定所。
我离开了五年?花弦愣了一瞬,其他世界最多不过一年,独独这个世界长达五年之久,这些年朝云几乎走遍了这片大陆的每个角落,遍寻花弦不着,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那只负心狐又出现在了她眼前。
花弦吃饱喝足摸着肚皮打嗝,朝云透过幽暗的火光看她,眼神犹如一汪湖泊,清澈透明,但也幽深看不见底。
“你要用这个样子面对我多久?”
朝云的声音传来,花弦打到一半的嗝硬生生憋了回去,转头看她,小声道:“我不知道怎么变回去。”
朝云神情一滞,这个答案她倒是没想到。再看花弦,她双爪交叉放在圆乎乎的肚皮上,乖巧中又带着点委屈。
“三百岁的狐狸了,连化形术都不会?”
花弦没法反驳,现在的她确实变不了人,一来是术法忘得差不多了,二来是朝云身上的黑化值对她也有压制,就算是鼎盛时期也不一定能化形,更别提现在了。
除了会说话,她跟灵智未开的狐狸没什么两样。
“三百岁在我们狐族还是幼崽呢。”花弦弱弱道。
朝云突然低笑一声,声音空灵好听,她将花弦拎起来,手探进她厚厚的皮毛,准确无误的捏住那粒凸起。
“其实这样也不错,你觉得呢?”
花弦吓得爪子都忘记挥了,她以为自己已经够变态了,没想到朝云比她还变态。
但很快她就明白了朝云此举的意图,因为她在惊慌之下变成了人身,并且准确无误的落进朝云怀里。
诡计多端的小道姑。
朝云的手没有收回,反而变本加厉,唇落在她的脸颊和耳垂,就是不跟她接吻。
花弦又开始不适,但情况比之前稍微好点,不至于疼得晕过去。
朝云蹭到她脸上的汗,只以为是靠火源太近太热了,便抱着她进了茅屋。
不是夸张手法,真的就是茅草搭的屋子,里面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张凳子,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有,感觉等稍微大一点都能吹飞。
床上只有一卷凉席,被子薄到可以忽略不计,朝云没有将花弦放在床上,而是自己上了床靠墙而坐,将她抱在怀里。
花弦还在为她的贴心感动,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就伏在了她颈间。
朝云托着她的腰啄吻她的脖颈,花弦感觉体温不断攀升,身上的疼痛也在加深,尤其是胸前那一块,好像有火在烧。
朝云埋首于她胸前,本来啃得非常起劲,忽然就不动了,像按了暂停键似的。
花弦:“???”
朝云抬眼望她,眸色深沉,脸色更是差到了极点。
“这是谁留在你身上的?”
花弦不明所以,低头望去,左胸高高耸起的地方有一株紫色莲花,藤蔓绕枝,像从心脏中长出来的一样。
花弦比朝云还要疑惑,隐约记得上个世界曾做过一个奇诡的梦,难不成梦里的事成真了?
朝云狠狠将她箍进怀里,手上力道大的想要把她的腰捏碎,声音也是前所未有的冷。
“你让别人在你身上留下了印记?”
“没有!”花弦连忙解释:“我也不知道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我身上,今天之前我从来没见过。”
“是吗?”朝云显然不信,脸色一如既往的阴沉。
花弦都快哭了,这东西看起来邪门的很,该不会对自己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吧?
看着她泫然欲泣的表情,朝云心软了两分,她将手覆于紫莲之上,声音冷锐:“留着碍眼,我替你去了。”
随着朝云注入法力,这一处皮肤越来越疼,像是要被生生剜掉般。
花弦疼得冷汗直冒,脸都白了,朝云见她如此痛苦,神色越发难看,但她没有收回手,似乎跟这朵莲花杠上了。
花弦牙都快咬碎了,手在胳膊上抓出了好几道深深的血痕,直到一阵足以将她毁灭的疼痛袭来,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朝云将晕过去的花弦抱在怀里,看着她胸前纹丝不动的紫莲,脸黑如墨。
留下这东西的人比她修为深厚,不,这样形容不够准确,应该说云泥之别。
对方云,她泥。
近神的修为,以她的修为实在难以撼动,正因如此,她才生气。
到底是谁在觊觎她的小狐狸?
花弦在睡梦中都感觉自己在被扒皮削骨,那种疼痛实在太深刻了,深深的印刻在了骨子里,连睡觉都不得安宁。
到最后她甚至麻木地想,干脆把那块肉割下来算了,这样就不用再遭罪了。
意识时而清醒时而迷糊,不知过了多久,花弦才悠悠转醒,口干舌燥喉咙疼,哪哪都不舒服。
眼睛酸疼,视物都不清晰,只感觉面前有人在走动。手成了爪爪,毫无意外,她又变成狐了。
花弦干脆不起来了,翻了个侧躺,看着走近的朝云,伸出小短爪抱住她的腿。
“好痛。”
朝云对她突然的撒娇有些不适应,轻咳了一声,然后把她抱进了怀里。
“你发烧了,我煮了草药,喝了就会好。”
“能不能不喝?”你煮的药太苦了,比我的命还苦。
以前她也经常生病,朝云每次都煮贼苦的药骗她喝,那时她不能说话,除了“嘤嘤嘤”就是“呜呜呜”,没少被荼毒。
喝下去后病好了,狐却抑郁了。
“不行,必须喝,不喝病怎么好?还是你想让我喂你?”朝云顿了一下,敛眸看她:“你在撒娇?”
花弦直接化身嘤嘤狐,把她安的罪名落实。
“我不是一般的狐狸,普通小病是可以自愈的,没必要喝药。”
四只小短爪死死抱住朝云,一双碧眼无辜地看着她,耳朵一动一动的,软软一团毛茸茸,弄得朝云毫无办法。
“好吧,可以不喝,但要用别的办法让身体好起来。”
“什么办法?”
“双修。”
“啊?!!”
真的到了修炼的时候,花弦才发现自己想多了,所谓双修是指,两个人一起修炼,朝云修炼她的道法,而她修炼化形术等狐族功法,跟那个“双修”一点关系都没有。
“原来是这样的双修啊。”花弦嘀咕一声,然后盘腿到朝云身边。
朝云睁开一只眼睛看她一眼,道:“不然呢?你以为是哪个双修?”
花弦缩了缩脖子,在朝云散发出的真气下进行吐纳,修炼速度确实比她一个人快了许多。
但她只是荒山野狐,不比血统高贵的涂山狐,再加上小时候受过伤,所以修炼起来困难重重,三百岁了连化形术都用不好。
唉,狐生啊,真是寂寞如雪。
“你不好好修炼,对着月亮发什么呆?”朝云清冷的声音传来。
花弦收回眼神,幽幽道:“有一种想要对月长啸的冲动。”
“你是狐狸,不是狼。”
朝云说完,怕她再偷懒,坐到了她对面,并用自己的真气替她疏通经脉,还渡了些法力给她。
花弦察觉到体内突然多出来的法力,睁眼看她,神情疑惑。
“为什么要传法力给我?”
“没有为什么,非要有一个理由的话,方便监督你。只要你身上有我的法力,无论你跑到哪里我都可以找到你。”
“没这个必要,我不会跑的。”
朝云眼神变幻一下,随后闭上了眼睛。
“修炼吧,否则你连最低阶的小精怪都打不过。”
花弦撇撇嘴,也闭上了眼睛。我小的时候受过伤,所以才修为不精,这不是我的问题!
心里反驳一句,然后接着借朝云的真气修炼,不知不觉心就静下来了,周围的一切变得虚幻,只专注于自身。
月亮如银盘般挂在天际,清幽的银色光线洒下来,朝云修行结束,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小狐狸。
虽然她是只银狐,但毛发并不是纯银色,还有不少杂毛夹杂其中,此刻月华照在身上,倒将那些杂毛掩了去,成了一只真真正正的银狐。
银色的狐狸世间罕见,有人觊觎也不奇怪,只是不知道自己还能护她多久。
一阵风起,树影婆娑,风里夹杂着危险的气息,朝云眯了眯眼,将还在修炼的狐狸拎了起来。
花弦睁眼,一脸懵的看着她,朝云抬手一挥,面前的茅屋便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处长着荒草的平地。
所以这是幻术?
花弦突然想到之前的事,幸亏她晕过去了,不然岂不是幕天席地就……
老脸一红,还好现在是狐身,厚厚的皮毛遮着,朝云也看不出什么。
朝云脚下生风,不多时便走出了这片林子,出了林子之后,花弦反而感觉到了危险,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伺她们。
“我们要去哪里?”
“去繁华的人间走一走。”
虽然她说的很模糊,但花弦已经脑补到了人家的景象,整只狐都雀跃了起来。
月亮挂在天际,大的不正常,花弦刚想跟朝云说这个发现,眼前突然一黑,那轮圆月被什么东西遮住了。
许多邪祟都是从黑暗中滋生,对它们来说现在就是出来的最好时机,耳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适应黑暗后,花弦看到了面前拦着的东西,吓得爪子都在抖。
好大一条蛇!
前半部分立起来直视着她们,后半部分盘在一起,将两米宽的路挡的严严实实,而且它周身还缭绕着魔气,让人望而生畏。
花弦冷汗直冒,将厚厚的皮毛都浸湿了,她本就害怕蛇这种东西,更别说眼前这个庞然大物了。
朝云也知道面前的大蛇没那么好对付,想将怀里的小狐狸放下,小狐狸却死死扒着她,爪子怎么也不肯落地。
“我会听话的,别把我丢给它吃。”花弦声音带着哭腔,紧紧抓着朝云的衣服。
变成狐狸之后脑子也变得简单了,想的不是朝云要对付大蛇,而是把她丢给大蛇当祭品,跟她换取离开的机会。
朝云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抱着你我没法出手,咱俩只能一起被吃,你先放开我,我给你设个结界,保证安全。”
跟花弦待久了,她也不可避免地变得啰嗦了起来,还得哄着这只负心狐,到底为什么非要费尽千辛万苦把她找回来?
朝云暗自叹气,单手抱着狐狸,另一只手快速翻转结了个印,地上的空地泛起淡淡的光线,东南西北和中间各亮起一个点,然后四个点连城一个圈,向中间的点汇聚而去。
“乖乖待在里面,除了我,谁叫你的名字都不要应。”
花弦点头,乖乖站到了圈里。
朝云双手掐诀,掌心光影浮动,八卦诛邪阵在面前转动,越转越大,直到将大蛇整个罩住。
花弦心里一惊,她虽然害怕这大蛇,但想着它应当不是朝云的对手,结果朝云起手就是八卦诛邪阵,看来这东西确实不好对付。
八卦诛邪阵是玉清观的祖师自创的阵法,专门用来对抗修为高深的邪祟,后来经过世一法师改良,威力更胜从前,花弦跟在朝云身边听道的时候就想,这阵法出手对面怎么着也得是个大魔,看来是她把魔想得太简单了。
朝云用阵法限制住大蛇的行动,然后以手为剑,点在它的七寸处,那大蛇便应声倒地,没有一丝挣扎。
花弦:“……”这么快就解决了?
虽然朝云赢了是好事,但她总觉得不该是这样的,太简单了,简单得不真实。这么一个浑身魔气的邪祟,就算被八卦诛邪阵困住,至少也该反抗一下啊,直接等死算怎么回事?
难不成跟她一样先天不足,所以脑子不好使?
那也不对啊,脑子不好是怎么修炼到这么大的?
花弦满脑子问号,回神看朝云时,正好看到那大蛇身上飞出一股魔气,径直钻入朝云体内。
“小心!”花弦惊呼出声,但已经迟了。
朝云毫无察觉,听到她的声音还往后看了一眼,见没什么异样后走到她面前,将结界破开。
花弦看着她眼底一闪而逝的黑雾,喉咙发干:“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朝云更加莫名,把她拎了起来,“走吧,夜间危险,咱们得赶快离开这里。”
花弦伏在她怀里不敢动,但她的怀抱除了比之前温度略低,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也许月黑风高,是自己看错了也不一定,朝云修为这么高,如果魔气入体,不可能没有察觉。
花弦自我安慰,安慰着安慰着就信了。
越往前走路越崎岖,很快面前出现了一条小溪,溪水清澈,发出泠泠水声。
小溪对面豁然开朗,跟这边完全不同,花弦看着出路高兴起来,朝云却停下了脚步,盯着小溪出神。
“怎么了?”
“你自己看。”
朝云伸手在她眼睛上抹了一下,花弦眼前的景象完全变了。哪里有什么清澈的小溪,分明就是散发着尸臭的腐河,两边河床上露着白骨,通往前路的小桥边正等着索命恶鬼。
“幸亏没过去。”花弦一阵后怕。
朝云随后揪了几根狐狸毛,施了法后朝腐河扔去,银色的狐狸毛飘进河中自动燃烧起来,那些拦路鬼一个个避之不及,发出凄厉的惨叫。
花弦本来还以为朝云故意报私怨,看到这一幕后不禁愣住了,她的毛还有这作用?
“别看了,你学不来的,没有术法加持,你的毛就只是毛。”
“哦。”花弦恹恹的缩到她怀里,可怜胖胖又气气。
朝云看着她的样子,眉目舒展了一瞬,道:“也不是不能教你……”
花弦一听她这欲言又止就知道有条件,问:“需要我做什么?”
“你觉得呢?”
虽然她说的模棱两可,但花弦还是决定一试,正要凑上去亲她,便见朝云正眼神冷冽的盯着某处,她顺着视线看过去,不远处有一团蠕动的黑影。
救命,怎么没完没了的!朝云到底带她走了一条什么路?
朝云单手拈决,声音空灵幽远:“如果我把你扔给它,它会给我让路吗?”
花弦吓得连忙抱紧她,伸长脖子“吧唧”一口亲在她唇上,弱弱道:“我法力低微,还不够它塞牙缝的,它的目标肯定不是我。”
换言之,它盯上的是你,所以别把我丢给她。
朝云却被她这一吻搅乱了心神,手中结了一半的印暗下去,那东西便趁机攻了过来,顷刻间飞沙走石,狂风大作。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做梦梦到小狐狸,说如果不先写她就吸干我的精气,怕死的作者只好先开这个世界了。摄政王和太后下个世界写(听锅盖跑)
花弦:我法力低微,它的目标肯定不是我(坚定)
朝云:这傻狐狸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抢手(叹气)感谢在2022-08-0121:55:53~2022-08-0222:40: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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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黑化道姑02
在它攻过来的时候,朝云足尖一点,往后倒飞了数十米,那东西便停手了,它滚动到腐河边上,身体周围阴风卷动,吹得河中狐火东倒西歪。
那些未被燃尽的水鬼被它悉数吸收,眨眼间散发着恶臭的河水就干枯了,露出一大片焦黑的河床,那些深埋在土里,散发着腐气的白骨也没能幸免,全部被它吸入“口”中。
“咔嚓咔嚓”的咀嚼声音响起,听得花弦头皮发麻。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朝云漆黑的眸子跟黑夜化为一体,如幽深的寒潭,她指尖灵活的翻动,一个小小的八卦阵便在掌心成型。
“是吸食阴气和魔气为生的邪鬼,修炼到这个程度,应该在这片腐河很多年了,河中那些诱人渡河的水鬼应该是供它驱策的。”
花弦看那东西一眼,毛茸茸的大尾巴都缩了起来,耳朵不安的摆动。
“邪鬼跟厉鬼比,哪个更可怕?”
朝云想将她放下,但这只胆小狐扒着她不放,她只好换种方式,腾出手来将阵法补齐。
花弦被夹在腋下,四只小短爪无力的垂下,为了不掉下来,她只能用大尾巴紧紧卷住朝云的腰。
“厉鬼跟它比起来,不值一提。”朝云结阵的时候还不忘回答她的问题。
花弦尾巴卷得更紧,因为那让人发慌的咀嚼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让她更慌的声音。
邪鬼拖着庞大的身子,往两人的方向蠕动,看似移动的吃力,但速度非常快,已经越过了焦黑的腐河,距离正在一寸寸拉近。
花弦很慌,非常慌,但她相信朝云,所以什么都没说,生怕打扰到她。这个八卦诛邪阵比之前的威力更大,想来这才是真正无损版的。
只是这个阵法十分损耗修为,而朝云短短几个小时里已经用了两次了,花弦现在不仅担心阵法困不住邪鬼,更担心朝云的身体状况。
如果她不这么废就好了,就算不能并肩作战,至少可以从旁协助,为朝云减轻负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干着急。
体内流窜出一股真气,先前朝云渡给她的法力涌动起来,将她整个人包裹其中。
花弦不可置信的望向朝云,都这个时候了她还要分一部分法力给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邪鬼身上邪气太重了,待会儿我与她斗法怕是顾不上你,你记得走远些。你身上有我的真气护体,普通邪祟伤不到你的,别怕。”
花弦又想起先前两人在玉清观的时光,她有些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她离开了这么久了,因为她在这个世界待的时间也最久。
互相陪伴了八年,她从两百岁的狐狸变成了三百岁的狐狸。
眼眶一酸,花弦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你别管我了,待会儿要是打不过它,就把我扔给它,我帮你拖延时间。”
反正也不会真死,就受点皮肉之苦罢了。
朝云结阵的手一顿,垂眸看她,眼中情绪复杂,在黑夜的掩映下看不真切。
“别想些有的没的,我不可能连只邪鬼都对付不了。”
是吗?可你额角已经冒汗了,体内真气也有些乱,我虽然修为低下,但这么明显的变化还是能感觉得到的。
花弦耳朵耷拉下来,捏紧爪子,狭长的碧眼里隐有泪光闪动。
如果能安全离开这里,她一定要好好修行,就算洗筋伐髓也要重筑妖骨。
狐狸是介于妖和仙,阴与阳的物种,化形之后先为妖,然后潜心修炼,多行善举,历经大小十二重劫难后,便可晋升为狐仙。
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的仙,但也算是超脱出生死和阴阳了。
以花弦目前的修为,连狐妖都算不上,充其量只能算一只有灵性的狐狸。
据狐婆婆所言,她在小时候受过伤,根骨受到了永久性损伤,修炼出人形已经是狐生巅峰了,成仙之路基本断绝。
所以花弦从来没有这个念头,懒懒散散修炼,化形后又激活了系统,想着做完任务就走,更没什么事业心了。
但现在看来,想要在这个妖邪四起、处处危机的世界活下去,绝不能一直依靠朝云。
打铁还得自身硬,朝云再厉害始终是人,是人就有极限,法力和真气都有用尽的时候,那时再遇到强大的对手怎么办?躺平等死吗?
花弦摇摇头,比起被邪祟撕咬吞吃,还是洗筋伐髓好受些,万一她运气好能一次成功,有朝云从旁指点,她的修为肯定能一日千里。
想象很美好,但得先把眼前的危机解决了,才能谈以后。
在她神游太虚之时,朝云已经将阵法补全,还加了两道限制行动的结界,而那邪鬼也近在眼前了。
尚有几米距离,花弦已经能感受到自它身上散发出来的阴邪之气了,一股寒气将她裹挟,冷得她牙齿打颤。
朝云往她身上施一道术法,然后将她狠狠扔到空中,形成一条完美的抛物线。花弦感觉耳边风声凛冽,但落在身上的寒气在逐渐消失。
她落在了离朝云几十米远的草地上,身上笼罩着朝云用法术凝成的光球,所以即使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也毫发无损。
这里视野不佳,并不是观战的好地方,但花弦不敢随便挪动,朝云每一步都是精心计算的,把她丢到这里肯定有深意,万一她擅自动了,说不定会破坏她的计划。
一声吼叫从前面传来,花弦心急如焚,只能人立起来,试图看清局势。
所幸那邪鬼虽然邪气重,但智商不怎么高的样子,被朝云引进了诛邪阵中,趁着它被结界困住的片刻,朝云拔下头上的米簪,化为一柄木剑狠狠挥向它,那邪鬼身体被削下一大块,彻底震怒,发出阵阵嘶吼。
离得这么远花弦都感觉到地在震动,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两只爪子捏紧,肚皮上的毛都揪下来不少。
邪鬼嘶吼出劲风,席卷起周围的沙石和枯木朝朝云袭来,朝云后退好几米才堪堪稳住身形。她长发飞动,额角的汗顺着脸颊滴落,往木剑上凝结法力时也略显吃力,但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睛却依旧坚定。
这些东西都是冲着小狐狸来的,必须将它们斩于剑下。
那把木剑本来只是做法时的辅助道具,甚至连剑刃都没有,此时却散发着凛凛寒光,变得锋利无比。
邪鬼彻底怒了。
就算它脑子不好使,也感觉得到疼痛,它本来依靠庞大的身躯来对敌人形成压制,被朝云砍下一块相当于变相削弱实力,
它也看出眼前的人不好对付,想尽快结束战斗,毕竟再过一会儿天就亮了,到那时局面就会彻底反转。
朝云接连起了两个阵,修为消耗过大,知道正面打没有胜算,所以一直在拖延时间。
晚上是阴邪之物的主场,但天亮了就不一样了,太阳是至阳之物,天生克制这些东西。
但她的想法邪鬼怎么会不知道,它趴在地上嘶吼两声,身躯猛然涨大,将她整个人罩在阴影里,朝云在它眼里就如同蝼蚁。
花弦吓一跳,狠狠揪下一撮毛,她看着爪里的银色毛发,心中万分后悔。
早知道跟在朝云身边的那几年就好好修炼了,现在不至于这么被动,这揪下来的毛发说不定也能像朝云那样变成狐火。
花弦看着手里的毛发发呆,那边却已经激烈的打起来了,邪鬼不断进攻,朝云一直后退,退到距离花弦还有不到十米距离的时候,猛地停下了。
她挥动手中桃木剑,“啪啪啪”又是三道结界,邪鬼被限制行动,更加暴怒,砸的地上乱石四起。
隔这么远花弦都感受得到邪鬼身上散发出来的阴气,更别提朝云了。
但她没有后退一步,始终坚定地抵挡着邪鬼,将花弦牢牢护在身后。
花弦眉头狠狠拧起,想上去帮她又害怕反而帮了倒忙,心中无比纠结。
地平线上亮起第一道曙光,朝云稍微松了口气,邪鬼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准备殊死一搏,身体又膨胀了一圈,周身围绕的阴气更为浓郁,将朝云卷入其中,以此来牵制她。
朝云被阴气笼罩,眼前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她右手将木剑竖在眼前,左手握住剑刃狠狠一划,掌心鲜血顺着剑刃往下流,被木剑悉数吸收,然后木剑便发出了灼目的光。
邪鬼被这光芒伤到,连忙往后撤去,也看到了朝云眼底围绕的黑雾,和她身上的魔气。
它心里一惊,立刻没了继续缠斗下去的心,只想赶紧逃命,但朝云断然不会给自己留下后患,手中剑如有生命般飞了出去,以雷霆之势刺穿邪鬼的身体,围绕身上的阴气瞬间就散去了。
邪鬼咆哮一声,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给了朝云一击,而朝云使出杀招之后,法力也所剩无几,只能用血肉之躯硬接下这一击,邪鬼魂飞魄散的同时她也倒下了。
天渐渐亮了,周围让人不适的声音全部隐去,花弦冲了过去,想将朝云扶起来,但她还是狐身,根本无能为力。
“唉,这么弱,没了我可怎么办啊。”
朝云声音虚弱,说完后手在花弦身上虚点了一下,花弦便成了人身。
“你怎么样?”看着朝云苍白的脸色,花弦有点慌。
朝云:“没事。”说完就喷出一口鲜血,然后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看着满手的血,花弦彻底慌了,连忙把朝云渡给她的法力还了回去,但那点法力进入朝云的身体,犹豫泥牛入海,连个响声都没有。
花弦想将她抱到旁边的大树下,手伸到她背后却一片黏腻,花弦将手举起来,满手鲜血。朝云的背上有好几道触目惊心的伤口,鲜血不断往外涌,还有魔气溢出。
花弦神情一僵,果然昨晚不是她眼花,而是真的有魔气侵入花弦体内。
思来想去,花弦割破手腕,把自己的血喂给朝云,希望能暂时压制住她体内的魔气,如果能净化就更好了。
举目四望,周围一片荒芜,近前刚刚经历过摧残,更是一塌糊涂,花弦一点也不熟悉这里的地形,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
朝云伤得这么重,走不了太远,但留在这实在太危险了,白天还好,晚上什么魑魅魍魉都出来了,凭她的法力根本活不过一刻钟。
思来想去,她把还没怎么成型的妖丹祭出来,喂给了朝云。虽然效用不大,至少可以缓和她的伤势,否则以这血流速度,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等朝云伤口上的血止住后,花弦将她背了起来,朝着之前的路一步步往前。
腐河已经彻底被烧干了,只有焦黑的痕迹和冲天的尸臭,花弦经过的时候心里还是慌慌的,几乎用了此生最快的速度。
翻过一座山还有另一座,走过一片树林还有另一片,花弦感觉自己进入了循环,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花弦逐渐力竭,但她不敢停下来,否则天黑以后躲在暗处的东西会把她们吃的渣都不剩。
双脚生疼,不用看都知道肯定磨出了血泡,花弦完全是靠意志力在走。
这座山幽深寂静,太阳完全落山后,花弦又感受到了那种被窥伺的感觉。
心里一慌,脚步也凌乱起来,眼前一花,重重摔到了地上。
两只手掌心被擦破,腿也很疼,但花弦第一时间想的是朝云,见她除了背上的伤之外没什么损伤,这才放下心来。
前路漫漫,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走出去,但她一丝力气都没了。
在地上趴了许久,花弦重新站起来,将朝云扛在身上,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爬也得在天黑之前爬出去,否则明天她俩就得变成孤魂野鬼。
“笨狐狸。”
朝云的声音很低,像是呓语。花弦不确定,连忙竖起耳朵仔细听。
“西南方向有个山洞,去那里。”
花弦想都没想就说好,调转方向往西南方向走去。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朝云出声后,花弦没有那么慌了。
走了大约一刻钟,花弦果然看到一个山洞,只不过那山洞地势较高,想要上去需得爬不低的山。
花弦拄着树重重喘气,背上的朝云又开口了。
“把我放下吧,你自己躲进去,那里有结界加持,不会有危险的。”
“瞧你说这话,我是那种人吗?”
朝云毫不客气:“是。”五年前你不就抛下我跑了吗?
花弦:“……”倒也不用这么诚实。
缓了口气之后,花弦开始了爬山之路。周围一条路都没有,她只能拨开比她还高的草摸索着走,才走了一小段路就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了。
“把我放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花弦叹口气:“别说这些没意义的话了,你要实在没事干就睡一觉吧。”
但凡你有自己走的力气,早就付诸实践了,还至于跟我口嗨?
花弦一步三喘,终于在天完全暗下来之前到达了半山腰的山洞。
她几乎是爬着进去的,一卸力朝云从背上滚了下来,她连忙将人抱进怀里,然后平躺在地上。
感觉身体完全被掏空,连呼吸都觉得费劲。
花弦双眼发黑,缓了好一阵子才恢复一些,朝云趴在她怀里,一动不动。
她以为朝云还晕着,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将她压在脸上的头发拨出来。
“为什么不走?”
朝云的声音依旧虚弱,但已经比先前好了很多。
“走?走哪去?”你可是我的大腿,没你的庇护我寸步难行。
“你不是不愿意待在我身边吗?”
这话把花弦给问住了,当时情况特殊,她不走不行,但现在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朝云重伤而不救她。
“以后不会走了,乖。”
朝云身子僵了一下,然后冷哼一声:“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花弦眼皮越来越重,睡过去前用毛茸茸的大尾巴卷住朝云,让她能温暖一点。
“不原谅就不原谅吧,反正是我对不起你,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朝云听缓缓抬头来,看着形容狼狈的花弦怔怔出神,许久才收回视线,重新趴到她怀里。
狐狸果然擅长蛊人,差点又被她给骗了。
夜色渐沉,周围又开始不安稳起来,野兽嘶吼和鸟类鸣叫,还有形容不出来的声音在山洞周围响起,但花弦对这些一无所知,因为她实在是太累了。
一觉睡到后半夜,花弦被冷醒,伸手一摸朝云浑身冰冷,像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
叫了几声没有应,只有听不清楚内容的呓语,黑暗中看不清她的状况,只知道她眉头锁的很深,看起来很是痛苦。
“小狐狸,别走。”朝云紧紧抱住她,就连声音也压抑沉闷。
花弦连忙摸摸她的头,柔声回道:“不走不走,哪儿也不去,会一直陪着你的。”
得到她的回答朝云情绪稍安,但身上的冰寒却一点没减退,花弦猜测可能是她体内的魔气在作祟,否则就算有并发症也该是发烧,而不是发冷,这明显是阴气侵体导致的。
花弦没法,只得解开各自的衣服,让肌肤相贴,把自己身上的温度传递给她。
毛茸茸的大尾巴覆在朝云身上,渐渐地她开始不再发抖,眉头也舒展了不少。
花弦冷得嘴唇打颤,她感觉那些阴气争先恐后的进入了她体内,跟身上的天赋之力互相对冲排斥,每一寸肌肤都难受得无法形容。
这破天赋该发挥作用的时候不发挥,不该出现的时候倒积极,不整死她好像心不甘。
天赋:今天如果我净化不掉这些阴气,那你也得跟着死。
花弦觉得自己还是命硬的,否则光是被自己人(物)背刺就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小九:谁说不是呢?
经过一开始的痛苦,花弦逐渐适应了这种被各种东西折磨的感觉,甚至放松了下来。
从前她是个一点痛都受不了的人,经过最近的这些任务,她的耐痛力已经到了常人所不能及的地步。
半夜过去,朝云的情况稳定下来,花弦也勉强稳定,因为她的天赋把那些引起杀死了。
能见到第二天的太阳她十分感动,毕竟照昨天那个架势,她以为她活不到今天了。
朝云背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一大块血污跟破烂的衣服粘在一起,看起来十分不舒服。花弦抱着她起身,想用自己的衣裙为她擦拭一下,朝云突然睁开了眼睛。
此刻两人都衣衫大开,该露的不该露的统统露了出来,十分有视觉冲击力。
意识到朝云的眼神,花弦连忙解释:“别误会,你昨晚突然浑身发冷,我只是为你暖了一下身子,什么都没做。”
“那你刚刚脱我衣服又是为何?”朝云声音沙哑,带着病态。
“想给你清理一下背上的伤口,血糊了一背,你应该很不舒服吧?”
这话花弦说对了,她的确很不舒服,所以才突然醒来。朝云从她身上收回眼神,敛着眉目道:“那边有个清潭。”
花弦懂她的意思,抱着她往潭边走,然后意识到什么,问:“你的伤口可以沾水吗?潭水会不会太冷了?”
“无妨,潭子里的水不冷。”
花弦放下心来,待走至潭水边,先用脚试了试水温,见确实不冷后才抱着朝云走进去。
朝云:“都说了不冷,做什么无用功。”
花弦把身上沾满汗水和泥土的衣服扯掉,沉入水中。
“那也得小心些,万一你着了凉又身子发冷怎么办?”
再来一次她可受不住,那不争气的天赋肯定会要了她的命。
朝云什么都没说,只觉得两人离的太近了,花弦虽整个身子都在水里,但潭水清澈,她什么都看得到。
“放开我,我可以自己洗。”
花弦小心翼翼地将她粘在背上的衣服抠下来,随后掬着水替她清洗。
“你背后又没长眼睛,还是我帮你吧。”
朝云抿唇不语,转身背对着她,柔嫩的手指在背上游走,肌肤不可控制地泛起阵阵酥麻,她垂下眼睛,藏住隐忍的神情。
花弦看着那些狰狞的伤口,对朝云又多了几分疼惜,这么长这么深的伤口该多疼啊,她却一句也没说过,硬生生忍到了现在。
“疼吗?”
“不疼。”
朝云声音喑哑,沉在水中的手微微握紧。
花弦将血迹清洗干净后才发现,那些伤口上有淡淡的魔气溢出,她心里一惊,连忙收回手,但已经为时已晚
“嘶——”
那魔气像长了眼睛似的,顺着她的指尖钻入体内,紧接着左胸处的皮肤开始泛疼。
“怎么了?”朝云听到她的声音,连忙转过身来,便看到她胸前那株被黑色藤蔓围绕的紫莲又出现了。
若说先前她还可以忍住,此刻便再也克制不住了。一看到那紫莲,她就莫名火大,想要将它从花弦身上剔除。
她眼神一暗,张嘴咬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朝云:到底是谁在我的小狐狸身上留下了这么个玩意儿,生气!
大家,明天七夕有约会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加更,如果有的话,那我就……嘿嘿,你们懂的。
感谢在2022-08-0222:40:21~2022-08-0321:39: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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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黑化道姑03
花弦惊呼一声,双手下意识环住朝云的腰,想到她背上有伤也不敢太用力,只在她唇齿厮磨的时候,微微扬起脖子,狭长的眼睛里聚集起一层水雾。
不知道是不是受紫莲的影响,只是这样的接触,她的皮肤就忍不住颤栗,身体也生出异样的感觉。
很快她就忘了朝云有伤在身,圈在她腰上的手微微用力把人带到跟前,身体毫无缝隙的贴在一起。
朝云本想小施惩戒,但看到花弦眼中带泪、充满欲求的看着她时,便知道自己无法停手了。
名为理智的弦绷断,她只想将这只浑身散发着魅惑的狐吃掉,跟自己的骨肉融为一体。
这只狐狸是故意的,朝云很清楚这一点,但她却无法不被诱惑。
早在五年前她就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都拒绝不了她的。
狡猾的狐狸。
朝云在她腰窝处掐了一把,立刻收获小狐狸的吟哦,声音又娇又媚,听得她心都在颤。
那朵紫莲像是得到了浇灌,颜色越发艳丽,就连围绕在枝干上的藤蔓都鲜活起来,乍一看像在流动。
朝云皱起眉头,舔舐啃咬,想把它从花弦身上赶下去,但那紫莲花纹丝不动,原本合拢在一起的花瓣舒展开些许,似是在嘲笑她。
朝云:“……”
她心里很不爽,下嘴便有些没轻没重,花弦轻轻推着她的肩膀,泪眼朦胧地看着她。
“轻点~”
朝云被这一眼看得差点丢了魂,她喉头滚动,清澈的潭水荡漾出涟漪。
花弦“唔”了一声,脸靠在她肩头,柔软的唇瓣似有若无地触着纤薄的皮肤,将呼出去的热气都洇进朝云身体里。
朝云不可抑制的吸气,五指陷进她腰侧的软肉里,眼底似有熊熊火焰燃烧。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一般狐狸只有修炼到狐仙那个程度,才能散发出诱人的香气,狐仙以下当然也有味道,但不是香味,而是带着骚味的狐臭,偏偏她怀里这只小狐狸,身上散发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味道。
花弦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想跟朝云亲近,很深很深的接触,现在这样远远不够。
“阿云,亲亲我。”
她的声音染着欲念的沙哑,比潭里的水还要湿润腻人,朝云闻言手上力道更重,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留下道道指印。
水声逐渐激烈,花弦眼里的水雾凝成眼泪落下,掉在朝云唇边,她伸出舌头将水泪珠卷进嘴里,然后继续跟花弦亲吻。
“你的泪是甜的。”
她哑着嗓音,吻得越来越深,逼得花弦不断往后缩。
但她始终掌控着距离,花弦退一寸她就进一寸,到最后花弦只能浑身无力的伏在她怀里喘息。
花弦舌根发麻,嘴唇又红又艳,像枝头熟透的果实,等着人去采摘。
她想说些什么,但大脑一片空白,只能随着朝云在欢愉的海洋里徜徉。
不得不说朝云虽清心寡欲了多年,但花样一点不少,不知道在未曾见面的五年里,她到底都学了些什么。
“怎么这么熟练?”休息的间隙,花弦问。
朝云手指在她身上游走,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描绘一遍。
“不是你教我的吗?”
这个答案花弦倒是没想到,她们除了五年前那一次,这才是第二次,她什么时候教过朝云这些?
朝云见她不语,手重重捏了一下她的臀,五根手指立时就陷了进去。
“看来你忘了。”
花弦把所有关于这个世界的记忆都挖了一遍,硬是想不到一丁点跟这有关的。
所以到底忘了什么?
朝云不明说,只是神色明显有些不悦,抓着花弦的腰,轻轻一提就让她坐到了自己腿上。
花弦是跨坐的形式坐在朝云腿上的,先前不觉得,此刻面对着面,才后知后觉的羞涩起来,将脸埋进她颈窝,声音轻若烟霞。
“别看。”
朝云为这香艳的画面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不要……”花弦声音更弱,轻到快要听不见。
朝云倚在潭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不要什么?”
花弦的声音被撞碎,只有破碎的吟哦,她趴在朝云肩上略微急促的喘息,忽感眼尾发热,耳朵和尾椎也痒痒的。
“停手!”
最后一个字出口,狐耳突然出现,尾巴“砰”的一下从水水中出来,激起的水花将两人淋了个透彻。
花弦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半兽形态让她更加不知道怎么面对朝云,索性抱着她的脖子不撒手,脸深深埋在她脖颈上,怎么也不肯抬头。
朝云看着那只乱摇的尾巴,错愕片刻后眼神暗了下去,似笑非笑道:“这么喜欢跟我接触吗,连人身都维持不住了。”
她每说一个字花弦就羞臊一分,到最后已经脸红的不行,这种情况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毕竟她学艺不精。
“只是法力不济,跟这件事没关系。”她稍微松开朝云的脖子,底气不足的狡辩一句。
“是吗?”
朝云垂眸,放在她腰上的手慢慢往上,捏了捏她的耳朵,在她惊呼着往后缩的时候,唇附上了她的耳朵。
“可是你的眼尾有狐纹。”
她的声音十分笃定,一句话让花弦之前的辩解显得苍白无力。
狐纹,只有在情动的时候才会出现。
这也就很好解释了突然出现的耳朵和尾巴。
身体的感觉太过强烈,她没办法很好控制,所以才会兽化。
朝云侧过身,让她俯下身,潭水清澈,将花弦眼尾的狐纹照得清清楚楚。
不仅耳朵和狐纹出来了,那双只有狐身时才会变成碧色的眼睛,狭长又魅惑,散发着碧绿幽光。
别说,这样子还挺好看的。
花弦还在顾影自怜,朝云已经开始进行下一步了。
花弦半人半狐的状态,很考验她的理智。而她对这只狡猾的小狐狸向来没有理智可言。
朝云噙住花弦的唇瓣,手抚上她的尾巴根,惹得花弦颤栗不止。
尾巴不能摸!
花弦呜呜咽咽的说着,声音破碎不堪,朝云挑着眉问:“为什么不能摸?”
就是不能摸,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花弦知道她是故意的,张嘴咬在她肩上。她以为自己是在在出气,但在朝云看来却完全不是这么回。
“好,不摸尾巴了,换个地方。”
花弦刚松一口气,下一秒却更加难以自控,整个人都被抽干了力气,只是软软地伏在朝云怀里。
毛茸茸的大尾巴随着剧烈的动作上下晃动,将潭水拍打得溅落四处,地上到处都是水渍,太阳照进来氤氲起淡淡雾气。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花弦眼前一阵发白,尾巴紧紧卷住朝云,像要将她勒进身体里。
朝云闷哼一声,揽着她轻抚她的后背,等她恢复后才道:“小狐狸,尾巴松开点,你碰到我的伤口了。”
花弦这才想起她身上还有伤,连忙把尾巴收回来,银色的毛发上果然沾着血迹。
“没事吧?疼不疼啊?快给我看看!”
朝云按住她想要调转自己身子的手,回道:“没事,应该是伤口裂开了。”
伤口裂开叫没事吗?这人脑回路怎么这么清奇?
“让我看看。”
见她坚持,朝云转身将背露给她,那些狰狞的伤口,无论看多少次,花弦都会吸口凉气。
她将衣服浸湿,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血,道:“你这伤口太深了,想要自愈怕是得很久,这山里有没有能疗伤的草药,我去采来给你。”
柔嫩的手指在背上游走,朝云的皮肤泛起一阵轻微的颤栗,她没有依凭,情急之下抓住了花弦的尾巴。
花弦:“?”
朝云面不改色:“你的尾巴上有血,我帮你洗干净。”
花弦觉得奇怪,但没有多想,等把血迹擦干净后,把里衣撕成布条将伤口包扎住。
“只能勉强止住血,想要好得快还得药物辅助。”
朝云揉着她的尾巴,突然问:“你很着急离开吗?”
花弦被问懵了,顿了一下后答道:“这里邪祟那么多,咱们留下不是很危险吗?”
“这山洞有高人的结界加持,一般妖邪不敢靠近。”
“哦,那倒是可以多住几天,但你的伤口也得处理啊,万一发炎啊化脓啊什么的,很麻烦的。”
朝云放在尾巴上的手收紧,还好尾巴上的毛厚实,花弦没什么感觉。
只看到她的手被银白色的狐狸毛覆盖,看起来莫名和谐。
“所以你是担心我的伤?”
“对啊,不然呢?”
朝云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只是觉得花弦应该不会关心她,更不会把她放在心上。
伤口疼痛,朝云只略蹙了一下眉,神色就恢复如初。
忽而丹田处升起一股暖意,将疼痛驱散。朝云一怔,眼神复杂地望向花弦。
花弦被看得莫名其妙,问:“怎么了?”
“你把妖丹给我了?”
花弦很随意的点头,仿佛那不是掌握着她命运的妖丹,而是一颗普通的珠子。
“你当时血流不止,我怕你撑不住,就把妖丹给你了,以防万一嘛。”
说者随意,听得人心里却波涛汹涌。
无论是飞禽走兽还是山野精怪,修出人形之后就会凝出一颗妖丹,所有的法力都在这小小的妖丹里。
也就是说,妖丹于它们来说就如同人类的心脏,若是妖丹受到什么损伤,它们自然活不成。
花弦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她?难道不怕她用妖丹来威胁她吗?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朝云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花弦了。
如果对她有一点喜欢的话,五年前不会做了那种事后一走了之。可如果半分喜欢都没有,那现在又为什么留在她身边,不仅把于妖来说最重要的妖丹给她,还任由她予取予求?
想着想着,朝云的脸色就沉了下来,花弦还等着她的下文,见她不但不说话,脸色还越来越难看,就知道她又脑补了什么,连忙道:“澡洗得差不多了,咱们出去吧,等下去山洞外面看看有没有治伤的草药。”
花弦说完,先一步站了起来,水珠顺着线条流畅、肌理分明的身体往下滴,白皙的肌肤使得山洞里的光线都明亮了起来。
后背、腰侧、大腿……但凡能看得见的地方都留有痕迹,朝云出神的看了片刻,心里涌上一股满足。
花弦把里衣全给撕了,只着亵衣和外层的薄纱衣,领口略微有点低,露出脖颈的吻痕和齿印。
朝云皱眉。
“这衣服穿了跟没穿一样。”
花弦系衣带的手一顿,回头看她:“那也没别的衣服了呀,我又不会点石成金之术。”
说点石成金只是一个广泛的概括,通俗意义上就是改形化物,把一样东西变成自己想要的另一件东西。
点石成金就是这样的原理。
如果她修为足够的话,就可以随便折一根草,变一套衣服出来,或者直接将身上的狐狸毛变成衣裙。
可惜,她学术不精,修为低微。
朝云看了一眼自己还滴着水,并且背上好几个口子的道袍,无奈只能在花弦的毛发上下功夫。
长指一点,花弦身上的衣裙就变了样,银白色的绣花罗裙,将她本就高看的脸衬得如月般清冷高贵,狭长的狐狸眼变成了正常的瞳色,眼中映着淡淡的光和朝云的脸。
朝云差点被那双深邃的眸子吸进去,反应过来后干巴巴的咳一声,随手就要把还在滴水的破道袍往身上套。
“你背上的伤口不能沾水!”花弦及时阻止。
朝云觉得无碍,这五年里她受过大大小小无数伤,这伤虽重却不致命,便也不放在心上。
见她坚持,花弦将她从水中捞出来抱在怀里,大尾巴卷的严严实实。
朝云惊讶中带着疑惑。
这狡猾的狐狸要干什么?
花弦双手环着他纤瘦的腰肢,认真道:“湿衣服绝对不能穿,再说你那道袍都破成那样了,就算不湿也穿不了了吧?”
朝云不语,手轻轻抓着她的胳膊,力道小的几乎感觉不到。
“你不是会化物术吗,给自己也变一套衣服不就行了?”
朝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将脸转到一旁,小声道:“法力用尽了,变不了。”
花弦:“……”所以就宁愿自己穿又湿又破的衣服,也要给她一套新的,到底怎么想的?
花弦看一眼先前换下来的那一身,道:“那你穿我身上这套,我穿原来的。”
“那套衣服太透了,你不许穿。”
花弦把她往怀里箍了箍,垂眸问:“那怎么办?反正我是不会让你穿湿衣服的。”
朝云跟她对视,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敛着眉目道:“我穿你换下来的那套。”
花弦不好意思让她穿自己换下来的衣服,虽然已经洗干净了,但到底是旧衣服,但朝云坚持,她也就没法子了。
朝云穿花弦的衣裙也是合身的,毕竟两人身量差不多,花弦打量一眼,丝毫没发现哪里透,但既然朝云说透,那就姑且这么认为吧。
耽搁这大半天,等出山洞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了,花弦跟在朝云身旁,在她的指挥下采了许多药草。
其中一些是益气补血的,一些治伤的,剩下大部分是她易筋洗髓时需要用到的辅助药材。
知道花弦要易筋洗髓时,朝云的脸色立刻变了,告诉她没必要,自己会保护她,而且这法子很危险,一个不慎说不定就万劫不复了。
但花弦这次没有让步,她坚持要这么做,朝云见说服不了她,只得想个折中的法子。
由她护法,用法力重新淬炼妖丹,并辅以药浴,力求用最不痛苦的方式让她完成蜕变。
但即使这样,依旧是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易筋洗髓这四个字就已经说明一切了。
筋骨打断重接,血肉都要经历一遍洗礼,成了,脱胎换骨,失败了的话,那这世上就会少一个叫做花弦的银狐。
朝云无法理解花弦非要这么做的理由,但她却不能阻止,因为她的保护毕竟有限,说不定哪天她就会死在某个人手上,到时候花弦肯定也逃脱不了魔爪。
如果这次能成功,至少小狐狸有了自保之力。
挺好的。
朝云垂眸,将眼中情绪悉数掩去,同抱着一堆草药的花弦回山洞。
回到山洞,花弦先把治伤的草药磨碎,然后把朝云背上的布条取下来,将绿色的草药小心翼翼抹到伤口上,再用干净布条包起来,等几道伤口包好,她已经满头大汗。
花弦直起身,用手背抹了抹额角的汗,看着系在朝云胸间的蝴蝶结,十分满意。
朝云被看得不自在,迅速穿上衣服,起身走了。花弦看着她略急促的步子,勾起一个笑容。
这是害羞了吧,还挺可爱。
将手洗干净,花弦找了块干净石头坐下,开始伟大的钻木取火工程。
不一会儿朝云从外面回来,走到她面前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你在干什么?”
花弦鼻间挂着细小的汗珠,头也不抬地回道:“钻木取火啊,得给你煎药。”
朝云突然有些怀疑自己对花弦的认知。
她一直觉得这只狐狸聪明狡猾,现在却觉得她似乎……够不上聪明两个字。
朝云蹲下身,指尖弹出一道火,将花弦钻了许久的木点着。
花弦惊奇地看着那束火苗,连忙往里面添了几根柴。
“有这手艺不早说,我手都钻麻了。”
朝云:……确实不太聪明。
花弦还是人的思维,并且法力低微,根本想不到用这种方法生火。如果不是朝云,估计得钻到天黑。
火生起开后,花弦从身后拿出一个石罐,把草药全部放进去,再加入潭里的水,煎药大业就开始了。
“你从哪弄来来的?”
花弦见朝云还蹲着,招呼她来自己身边坐,朝云走过去坐到她旁边,胳膊叠胳膊,腿碰腿,很是亲密。
“之前在山洞里走了一圈,发现有石罐和石碗,应是布下结界的高人留下的。”
石罐比较厚,需要大量受热,花弦就不断往里添柴,随后她又想,这好歹也算是个仙侠世界,她竟然在用这么接地气的方法熬药,要这设定有何用?
朝云侧目看着她,火光跃动,将花弦的脸映照得十分温柔,她没来由心头一悸,然后快速将视线收了回去。
【恭喜主人,目标黑化值下降二十,当前总黑化值八百八十。】
听到提示,花弦添柴的手一滞,问:“初始值怎么是九百?”
没记错的话,上个世界的要求是降低到八百,后来突然把她传送到这个世界,她还以为黑化值降了但系统没说,结果根本没降!
【上个世界您只让目标降低到九百,所以这个世界初始值是九百。】
小九解释一遍,花弦感觉她说了跟没说一样,手戳着石罐底下的火,干柴发出“噼啪”的响声。
“所以为什么还没达到任务要求就把我传送到这里?”
黑化值是一方面,做到一半被打断才是最气的。
小九唯唯诺诺不敢说话,心道如果不赶紧把你传到下一个世界,那东西就关不住了。
但这话她敢说吗,不敢。说了不仅花弦要问个所以然,那些老东西也不会放过它。
这是快管局最高级别的保密条款,它也是无意中听到的。
【可能时空通道出问题了吧。】
花弦冷笑一声:“你看我像是脸上写着‘好骗’两个字的人吗?”
小九缩成一团,圆润的逃开,再问下去它真的顶不住了。
这份工作实在太难了。
花弦也不为难它,都是打工人,就算有问题也出在上层身上,社畜何必为难社畜呢?
朝云见她石罐都要戳翻了,抿唇问:“给我煎药这么不开心吗?”
花弦被她的话拉回现实,见罐子有些倾斜,连忙扶正,
“不是,是在想别的事。要是不乐意给你煎药,我就不费劲巴拉的钻木取火了。”
朝云无法反驳。
她把花弦的手拉过来摊开,果见细嫩的掌心一片通红。
笨狐狸。
心里腹诽,手却覆上去为她将疼痛驱散,末了还将花弦的手牵住,放在自己膝盖上。
花弦用另一只手添柴,过了一会儿石罐里面的水开始沸腾,草药逐渐散发出清苦的香气。
又煮了半个时辰,花弦把火灭了,等石罐没那么烫之后伸手去倒药,被朝云拉住。
“一会儿没看住你,你真是什么都敢做。”
朝云手指轻点,石罐便自己开始倒起药来。
花弦十分羡慕,这也太方便了,不知道以她的法力做不做得到。
“明日我教你,这都是很基础的小法术,稍微用点心就能学会。”
花弦觉得她最后一句话在内涵自己,而且有证据。
当年她跟在朝云身边,每日里也听了不少高深的道法,但那时她左耳进右耳出,八年也没学会什么。
抛开天赋不谈,这可能就是不用心吧。
“我一定好好学。”
朝云端起石碗正要喝药,听她这么说,像撸狐狸般摸摸她的头。
“嗯,真乖。”
花弦被她温柔迷人的声线蛊到,雀跃地歪了歪头,耳朵冒了出来。
诶?
这也可以?
朝云把比黄连还苦的药一口闷了,转头就看到花弦顶着两只耳朵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
“这个耳朵,它…有点不听话。”
朝云把石碗放下,意味不明地摸摸她的耳朵,淡淡道:“就这样吧,挺好的。”
什么挺好的?我顶着狐耳挺好的?花弦不理解。
朝云面上不显,心里却一阵荡漾。狐朵很软,其他地方也很软,小狐狸整个人都是软的。想狠狠摸她,把脸埋进她厚实的毛发里睡觉。
花弦偶然一瞥,看到了她泛红的耳尖。
这是想到什么了?
把石罐和石碗洗干净,天已经完全黑了,山洞里虽然安全,但外面可不太平,各种声音不绝于耳,搅得花弦心神不宁,怎么都睡不着。
朝云侧躺在她旁边,倒是睡得安稳,那药有静心安神的作用,喝了之后就有点昏昏欲睡,有花弦在旁边更是心里踏实,所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临近子夜,花弦终于适应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刚有点睡意,就感觉有人在往她怀里钻。
朝云意识模糊,只知道面前有个毛茸茸,不管不顾的往厚实的皮毛里钻去,死死的抱住。
怀里一片冰冷,并没有比昨天好多少,花弦想了想,变回了狐身,将朝云圈进怀里。
昨晚没有余力化形,不然变成狐狸应当比那种方法管用。
果然被她的大尾巴卷住之后,朝云没再乱动,体温慢慢恢复了正常,睡得也踏实。
折腾半宿,花弦也累了,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翌日,花弦被朝云叫醒,她睡眠不足,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但针眼看到朝云紧张的神情后,脑子立刻就清明了。
“怎么了?”
朝云望了一眼西北方向,脸色更沉:“有脏东西朝我们来了,得赶快离开这里。”
“那脏东西这么厉害吗?”之前朝云还说这山洞很安全,这就急急忙忙要走了。
朝云眼睛转了一下,不知想到什么,神情莫测起来。
“那东西跟一般的邪祟不一样,他……”她欲言又止。
花弦见她如此,便知道那东西不好对付,当下一个鲤鱼打挺翻起来,拍了拍被压皱的裙子,把昨天采的草药带上,拉着朝云往外走。
这片山脉白天跟晚上完全不同,晚上阴气重重,邪祟遍地,白天却烈日当空,看起来跟普通山林没什么区别。
阳光炽烈,但两人都比较亲近太阳,所以一口气走了好多路才停下来休息。
“这山看起来怪怪的,我们能走出去吗?”
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还是那个循环,走过的山虽然不一样,但就是走不出去。
四周都是山,一眼望不到头。
“能。”朝云斩钉截铁,说完之后将木簪拔下来,放在掌心拈了个诀,木簪就直直往前飞去。
朝云拉着花弦跟着木簪走,太阳快落山才走到最后一座山。
花弦站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终于看到了平整的土地,远处隐约还有村庄。
还没来得及高兴,朝云就一把将她拉了下来,然后狠狠将她甩到身后。
破空声传来,一柄木剑御风而来,被朝云拦下,停在距离她的眼睛还有一寸的地方。
花弦看得心惊肉跳,手心冒冷汗,稍微镇定下来一点才发现,那把木剑跟朝云的十分神似。
无论是形状、大小、还是剑身上雕刻的花纹,都和朝云的差不多,唯一的不同是,这把剑上围绕着魔气。
虽然只有淡淡一点,但花弦不会看错。她天生排斥暗物质,这些东西在她眼里无所遁形。
可如果是朝云的同门,又怎么会身染魔气呢?
突然想起钻入朝云体内的那股魔气,花弦不敢谴责别人了。
朝云将木剑击退,随后便有一身穿道袍的人从树林中出来。
那人手持拂尘,头发束得一丝不苟,肤色略深,留着胡子,看起来仙风道骨。
花弦认得他,他是朝云的师叔,世一法师的师弟,净尘法师。
看到两人之后,净尘将手中的拂尘一甩,道:“好师侄,你怎么还跟这狐妖混在一起?”
朝云脸色凝重,冷声道:“师叔还是先想想怎么跟天下同道解释你跟魔物为伍的事吧。”
说话间手中簪子已经化为木剑,散发着凛凛寒光。
花弦立刻给净尘贴上坏人的标签,高度警惕起来。
净尘空出一只手,掌心向上,五指成爪,掌中出现了一团混沌的魔气。
“你是说这个吗?”
虽然只有小小一团,但花弦立刻就感觉到了不舒服,可想而知威力有多大。
她凑近朝云,小声提醒道:“小心点,他手里那团魔气应该来历不凡。”
普通邪物不会有这么纯净的魔气,所以要么他自己彻彻底底堕魔了,要么就是得到了某个修为高深的大魔帮助。
而根据两人谈话,花弦比较倾向于后者。
如果净尘自己堕魔,那这天下正道早容不下他了,他哪还有余力来找她们的麻烦。
朝云自然知道,净尘自两年前开始追杀她,每次碰面他的修为都比上一次要高,一开始还能轻松对付他,后来便越来越吃力,上次更是侥幸逃脱。
眼下她重伤未愈,法力十不存一,小狐狸有跟没有一样,这次怕是……
朝云眉头狠狠拧起,剑指净尘,道:“你我之间的恩怨无无需牵扯旁人,你放了她,我跟你回去。”
花弦赶紧上前拉住她的袖子,生怕被丢下。
从朝云的话里她可以判断出,净尘实力在朝云之上,即便如此她也不想跟朝云分开,大不了一起奋战到底,最后是生是死听天由命。
她本来也是为朝云而来,如果朝云不在了,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小狐狸,听话。”】
朝云换上了跟净尘说话时完全不一样的语气,十分温柔平和,像在哄小孩子。
花弦依旧拽着她的衣袖,什么都没说。
净尘阴阳怪气地一笑:“干什么露出这副样子,我又不是棒打鸳鸯的人,待会儿送你们一起上路就好了。”
朝云手中木剑发出铮鸣,犹如金石撞击,她将花弦完全挡在身后,对净尘道:“我是玉清观盘腿,但这只狐狸不是,她刚化为人形,什么都不懂,你放了她也算是行善积德了。”
净尘又笑两声,这次跟之前完全不一样,阴桀桀的,一听就是反派。
“如果不是她引诱你,你不会走上这条路,师兄也不会被气死,说到底都是她的错。她虽然刚化形什么都不懂,但勾引人的手段可是一流,否则你这位玉清观首徒怎会心甘情愿入这红尘?”
净尘虽然说得难听,但花弦却觉得他说的句句在理,的确是她把朝云从神坛拉下来的。她本可以悟道成仙,却因为自己成了现在这番模样,邪魔外道欺负她,就连自己的师叔也要追杀她。
都是她造的孽。花弦握紧拳头,从朝云身后出来,看着净尘,大义凛然道:“没错,你说的那些都是我做的,所以错在我,跟朝云没关系,如果你一定要一个交代的话,那就把我抓回去吧。”
“小狐狸,你别添乱,躲到我身后去!”朝云将她拉回来。
净尘手中拂尘一甩,掌心凝聚的魔气再次注到木剑上。
“不要争着抢着认错了,一个一个来,你们两个的性命我都会取的。”
花弦:你个老逼登!
朝云用尽全力抵挡,但实力相差实在悬殊,很快她就被逼得不断后退,后背上的伤也裂开,渗出了血迹。
花弦见状连忙为她输入法力,但她拿点微末的道行,有跟没有没区别。
净尘桀桀地笑:“真是感人,那就送你们下去做一对鬼鸳鸯吧!”
这一击几乎带着雷霆之势,朝云知道绝对避不开,便将花弦拉开,准备自己受这一下。
花弦被甩开,眼看着净尘的剑近在眼前,她只好用尾巴把朝云卷过来,那把剑便插进了她的胸膛。
“咔嚓”,什么东西碎了。
好像是昨晚朝云刚还给她的妖丹。
朝云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将花弦抱进怀里,盛怒之下爆发出强大的力量,把净尘震飞出去。
“小狐狸,你没事吧?说句话啊!”
花弦疼得意识不清,她也想说话,但喉咙里不断有腥甜涌上来,她根本开不了口。
净尘没想到朝云还能垂死挣扎,眼神一凛,剑上聚集起强大魔气,对她刺了过去。
朝云的注意力全在花弦身上,连个眼神都没给净尘。
净尘的剑在距离朝云还有寸许的地方停下,再进不了分毫,他眼神惊恐了一下,朝四周看了看。
“是哪位高人在阻止贫道清理门户,不妨现身?”
“老道士,她们俩我罩了,你且滚吧。”
作者有话要说:
问:今天约会了吗?
说加更就加更,不愧是我,酒·猛一!感谢在2022-08-0321:39:36~2022-08-0422:56: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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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黑化道姑04
花弦恍惚中听到一道十分清润的女声,仿若天籁,但她已经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老逼登的木剑好生厉害,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捅穿了似的。
花弦逐渐显出原形,朝云一直在为她渡法力,但仅凭她所剩无几的法力,是无法救活妖丹碎了的小狐狸的。
一阵香风袭来,周围树木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地上散落的树叶聚集,形成一条阶梯,声音的主人踩着叶子跳下来,那些树叶携香而去,化为点点绿光飞入了树干之中。
少女长相极佳,是人间少有的绝色,介于清纯与艳丽之间,多一分少一分都没有这般美貌。
她穿着一件红色薄纱裙子,将肌肤映的雪白,裙摆飘逸,行走间两白皙笔直的腿若隐若现,脚踝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每走一步香气便更加浓郁。
走至两人面前,看到花弦的原身之后眼中划过一丝惊讶。
这么罕见的狐狸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修为似乎也不怎么高的样子。
难不成涂山马上要亡了?
思来想去想不通,少女便也不想了,她抬手覆于花弦心脏处,探了一下后摇头。
“妖丹已经碎了。”
朝云本来还心存希望,听到她的话后脸色变得惨白,她跪在少女面前,双目通红。
“求您救救她,无论要我付出什么代价都行,只要您能救她。”
以往她是不会这么低三下四求人的,更遑论妖了,但现在为了小狐狸,她只能低下高贵的头颅。
宁折不弯的脊梁跟小狐狸的命比起来,不值一提。
少女盯着她看了几眼片刻,轻叹一口气:“天命如此,何必强求呢?”
“我从来都不信命。”朝云说得坚定。
她不信命,只相信事在人为。否则凡人如何能通过修行成仙成神,逆天改命?
命运自书写下来,就是用来打破的。
朝云不信自己的命,自然也不信小狐狸会这么轻易死去,若真的毫无办法,她可以一命换一命。
少女看出她的决绝,似叹息般:“痴儿,又何苦如此呢?”
花弦意识混沌,只听到朝云在跟谁说话,感觉到生命流逝,她拼尽全力睁开眼,想再看看朝云,最重要的是让她快跑。
那老道士不好对付,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虽然自己只是在小世界里死去,但疼是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个仇必须得报。
碧色眼瞳中生气已经所剩多少了,但少女在看到那双眸子时,心却窒了一下。
似曾相识,从前见过这狐狸吗?
想法产生的快,消失的也快。
若是普通狐狸,倒有可能曾碰见过而她忘了,但眼前这只小狐狸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因为她不是普通的狐狸,若是见过必定不会忘。
冰霜银狐,这世间还存在吗?不是亲眼见到,她还以为绝种了呢。
花弦看到少女的瞬间也愣住了,甚至连身上的疼痛都忘记了。
“南枝?”
“姜蕊?”
虽没有出声,但眼里的疑惑还是传递出来了。
少女盯着花弦看了一会儿,双手快速翻动,结了一个花里胡哨的印打入花弦体内,流逝的生命力开始回流,疼痛也减弱了不少。
“只能暂时以阵法将她碎掉的妖丹凝聚,若想让她重新活下来,要么四十九日内重塑妖丹,要么就只能去寻根问源,找到她的本家请他们出手。”
但这两个选择无论哪个都困难重重。
少女心中明白,但没有言明。
这女道士不是说她不信命吗,便让她去与天斗上一斗,说不定可以创造奇迹。
朝云见花弦逐渐恢复了生气,将她紧紧抱进怀里,像在抱一件失而复得的宝物。
净尘站在不远处,对于那三人对自己的忽视很是不悦,手中拂尘甩了两下,便有疾风向三人袭来。
少女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见他不仅没走还找自己麻烦,站起来往前两步,站在花弦和朝云面前,手腕转动,手指轻轻一划,便有无数绿色光点从草木中飞出,聚集到她手上。
“让你滚你不滚,那就别怪我了。”
她沉声说完,身上薄裙无风自动,脚踝的铃铛也叮铃作响,净尘扫过来的疾风还没到她跟前便消散于无形了
少女冷嗤:“就这点道行还敢出来丢人现眼?”
净尘被嘲讽的脸都绿了,将还沾有花弦鲜血的木剑祭出,拈决拈咒,上面便有浓郁的魔气缭绕,血被吞噬干净,剑变得更加锋锐,但也充满了阴邪之气。
“这就是修道之人?”少女脸上满是嘲弄,然后掌心灵气大动。
显然,她不想跟净尘纠缠下去了。
两人同时向对方发出一击,不同的是,净尘用尽了全力,是他的必杀招,而少女就显得很轻松,连眼神都没变一下。
净尘被击飞数米,将剑插到地上才堪堪稳住身形,少女则喟叹不动,眼神淡漠冷郁,仿佛与她对战的不是人,而是随手就可以碾死的蚂蚁。
“还不快滚?!”
净尘知道自己不是少女的对手,即使后槽牙咬碎,也只能屈辱离开。
等净尘的身影消失在林间之后,少女才陡然单膝跪到了地上。
她将紊乱的气息压下去,对朝云道:“此地不宜久留,你们还是速速离开吧。”
那道士虽然被她打退,但难保不会去而复返,届时她不一定打得过。
单论修为他自然不惧一个人类修士,但她身上有禁制,一旦使用的法力超过范围就会被制裁,刚才突然气血翻涌就是对她的警醒。
她本来快快乐乐的在芒山修炼,怎么会被那个疯子盯上?
少女心有不甘,牙咬得咯咯响,但修为不如人,只能落到被压制的份儿。
朝云见她如此,问道:“你没事吧?”
少女起身,神色并无不对,“我若说有事,你待如何?”
朝云抿唇,确实什么都做不了,她自顾不暇。
“行了,表面功夫就免了吧,我救你们只是举手之劳,不求什么回报。这里阴气过重,于小狐狸的伤势无益,尽快离开吧。”少女说完,抬手在两人伸手一挥,便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将两人罩住,“我将你俩的气息隔绝了,那老道士短时间内应该找不到你们。但也不要太依赖这个,我也不知道什么会失效。”
术法的有效时间取决于她几时被那条臭蛇抓到,如果她能一直逍遥的话,应该可以顶好一阵子,但如果……
少女摇摇头,不敢去想这个可能性。
朝云谢过她之后就要走,她怀里的小狐狸转头看向少女,问:“你叫什么名字?”
“怎么?准备报我的救命之恩?”少女挑眉,露出淡淡的笑容。
花弦不语,一双碧绿的狐眼看着她,里面充满了认真。
少女敛了笑容,也跟她一样认真:“我叫宛若。”
“宛若……”花弦重复了一遍,道:“我记住了。”
“不用记住。萍水相逢,只是觉得你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所以才出手相救,我走了。”
少女说完便足尖一点,像一道流箭一样飞了出去,周身围绕着绿色的光点,四周腾起一股浓郁的香气,四周草木纷纷弯折下去,好似在恭送她。
朝云抱着花弦下山,又走了数十里,眼前便有村庄出现,朝云怕一人一狐太过诡异,施了法掩盖住花弦的身形,上前敲响了一户人家的大门。
说是大门,其实也就两块门板而已,周围是用篱笆和黄泥围起来的矮墙,有点防君子不防小人的感觉。
但这村落看起来很清贫,说不定就算有贼也偷不到什么东西。
院中出来一个五十来岁的婆婆,她似乎眼神不太好,眯着眼看了半晌,又问:“谁啊?”
朝云回道:“婆婆您好,我是外地人,要去前面的镇上寻亲,现下天色已晚,能否让我在您家借住一晚?”
听到是女孩的声音后,婆婆走过来打开门,又仔细打量了朝云一会儿,才对她道:“进来吧,只不过寒舍简陋,不知你住不住得惯。”
“婆婆客气了,您肯收留我一晚,我已经很感激了。”
婆婆没再说什么,将朝云领了进去。
没进来之前花弦想,婆婆肯定在自谦,再简陋能简陋到哪去?进来之后她才知道,婆婆用的不是夸张手法,而是纪实文学。
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连张床都没有,刘禹锡看了都得连夜把《陋室铭》删了。
不过屋子虽然简陋,却一尘不染,看得出来婆婆是个爱干净的人。
朝云看到桌子的瞬间就侧了侧身,不让花弦直对着桌子。
“坐吧,我去给你煮碗面。”
朝云道了声谢,将桌子旁边的椅子拉过来,坐到桌子的侧边。
婆婆走了出去,花弦便趁这个时间跟朝云交流。
“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有点怪怪的?”
朝云摸着她的背,闻言漫不经心地问:“哪里怪?”
这可把花弦问住了,就是因为看不出哪有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
如果一定要给朝云一个回答的话,那她只能说——
“狐狸的第六感告诉我,这屋子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朝云似乎笑了一声,声音很轻很轻,如果不是看到她唇角勾了一下,花弦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还不算太笨。”
她语焉不详的回了一句,然后摸了摸花弦的脑袋。
花弦趴在她腿上,蓬松的大尾巴甩来甩去,心道我本来就不笨。
不一会儿婆婆端着一碗面条进来,递给朝云,道:“乡野地方,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趁热吃吧。”
朝云接过来,对她道:“谢谢婆婆。”
婆婆什么也没说,对着空无一物的桌子拜了拜。
花弦总觉得那碗里可能并不是面条,想凑上去看看,朝云用筷子敲了敲她的头,小声道:“不要贪嘴,这个你不能吃。”
花弦:“……”我是想看看里面是什么。
再说如果真是面条,有什么狐狸不能吃的?
朝云不解释,慢条斯理的进食,她的吃相相当优雅,只是经年辟谷,一碗面对对她来说有点困难,吃了半碗就有些吃不下了。
“吃不了就别吃了,不要勉强自己。”
婆婆走过来接过朝云手里的碗,慢慢走了出去。
花弦实在好奇,从朝云腿上跳了下去,从没关严的门里挤了出去。
婆婆将剩下的半碗面条撒到院子里,似乎在对什么东西说“吃吧”,随后便有些雀鸟飞到院中,很快就将那些面条啄食完了
花弦在婆婆转身之际闪了进来,往回跑几步跳到朝云腿上趴下。
“看到什么了?”
花弦:“婆婆在喂鸟。”
朝云轻捏一下她的耳朵,道:“就算有什么不对你也看不出来,身上的伤还没好,别跑来跑去了。”
花弦点点头,算是答应。
其实她没感觉身体有什么问题,但妖丹确实碎了,而且现在只是用法术粘在一起,上面满是裂缝,并且这胶水还只有四十九天时效。
那些随着木剑入体的魔气已经被天赋之力净化了,但对身体的伤害却是不可逆的。
天色渐暗,婆婆的眼睛越发不好,推门进来时手上拄着拐杖,还是跟之前一样在桌子前拜了拜。
花弦觉得奇怪,因为在她看来那桌子上什么都没有,婆婆在拜个什么劲儿?
“桌子上是不是有什么我看不见的东西?”
朝云眸色低沉:“你看不见说明对方不想让你看见,只要它于我们没有威胁,不必过多探究。”
“哦。”花弦听她这么说,也就不再多想,趴在她腿上摇尾巴。
毛茸茸的大尾巴左摇右摆,摇着摇着突然停住,花弦的眼神警惕起来,顿了一下之后尾巴又开始摇了两下,这次她切实感受到了尾巴上的触感。
“有什么东西在揪我的尾巴。”
花弦话音刚落,朝云便伸手从她尾巴上拂过去,蓬松的大尾巴尾端确实陷了进去,就好像在被什么抓着。
正在此时,婆婆点燃了蜡烛,烛光昏暗,屋子里并没有多明亮,但花弦看到了桌子上方的东西。
那是一个神龛,看不真切里面供奉着什么,但从那个围绕在周围的香火之气看,婆婆供奉的很虔诚。
朝云将花弦的尾巴收回来,淡淡道:“前辈既然早就看出了我们的身份,不妨现身一叙?”
烛光忽然闪动了一下,屋子里没什么变化,又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昏暗的烛光下,那神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出来了。
花弦感觉自己的尾巴又被摸了一下,她以为是朝云,转过头才看到一只狐脸。
“小狐狸,皮毛手感真好,要不要留下跟婆婆作伴啊?”
花弦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在对方怀里,而无论是朝云还是那位婆婆,两人都好像入定了似的,动也不动。
“她们……”
“放心,只是让她们安静点,我不想让旁人看到我。”
说完又在花弦的尾巴上撸了两把,颇有些爱不释手的意味。
花弦:是不想让她们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吧。
花弦觉得这位狐狸前辈有点福瑞控,可她自己也是狐狸,就很难界定。
算了,只要对她跟朝云没威胁,被多摸两把也没什么。
狐婆摸够了才把花弦调转过来面对自己,问:“这荒山野岭的,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花弦诚实道:“我们刚从那边的山上下来,准备进城住一段时间,夜路不安全,就来向婆婆借个地儿。”
“那你算是找对人咯,这方圆百里,敢让你们留宿的恐怕也就那瞎眼老婆子一个。”
花弦小声反驳:“不是瞎子,婆婆只是眼神不太好。”
狐婆一听,对她越发满意,跟她贴了贴,然后脸上便变了。
“你的妖丹呢?”
她没有感受到任何妖力波动,这小狐狸没有妖丹?可若没有的话,她怎地还有灵智?
“妖丹碎了。”
花弦虽说得坦然,但在狐婆看来便又可怜又委屈,她也是不忍心看着这只小狐狸香消玉殒,随即渡了些法力给她。
“不日我便要历劫,不能损耗太多,希望能帮到你。”
花弦有些想哭。
也许是这几天遇到了太多坏东西,此刻婆婆和同类长辈的善良就弥足珍贵。
一个眼睛不好,即使自己过得清贫,也还愿意收留她们。一个自己都要历劫了还为她耗费法力,明明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却在用善意温暖她们。
“婆婆,别耗费法力了,我的妖丹太碎了,就算勉强粘住也用不了多久。”
狐婆闻言叹了口气,将她抱进怀里。
“你倒是看起来洒脱,难道不怕死吗?”
“怕的,但怕也没用。”
最重要的是,花弦觉得自己运气不会差到那个地步,四十九天内她肯定能重新结丹。
如果真的噶了,就回去痛打系统。
小九:【……】关我鸟事!
狐婆抱了她一会儿,见神龛里的香快要燃完了,便将花弦放下,灵体又钻进了神龛。
花弦又回到了朝云怀里,她乖乖地趴在朝云腿上,四只小短爪扒在她腿上,活脱脱一个腿部挂件。
“你们聊了什么?”
朝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花弦抬头看她,有些惊讶:“你知道?”
朝云把她拎起来,让她的眼睛跟自己视线平齐:“你以为我像你这么弱吗,什么都看不出来。”
花弦小爪子往前一伸,捧住她的脸:“你说话就说话嘛,做什么要贬低我?等我结出新的妖丹,让你看看什么是一日千里的修炼速度。”
朝云眼神一暗,淡淡应了声“好”。
花弦知道她在想什么,无非是为了自己担心,毕竟从古至今,妖族修行本就不易,她花了两百多年才结出妖丹,想要在四十九天里结一颗新的,简直是在痴人说梦。
但宛若只给了她们两个选择,另一个不做考虑的话,只能在结丹上下功夫。
“开心一点嘛,我们走出了危机四伏的阴山,还遇到了两位好心的婆婆,不是应该高兴吗?”
花弦说完在她唇上吻了一下,然后用小爪子捂住脸。
朝云靠近,声音落在她耳里:“做那事的时候没害羞,亲一下反倒害羞了?”
她的声音低沉好听,带着蛊人的味道,花弦来不及仔细品位,一爪子按住她的嘴。
“别说些有的没的,狐婆婆在呢。”
朝云什么都没说,用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看着她,花弦被看得不自在,把爪子收了回来。
不知哪里传来两声犬吠,烛火摇曳两下,屋中的陈设便变了。
靠窗的位置出现了一张床,上面的被褥看起来也是崭新的,跟这简陋的房间格格不入。
失魂了好久的婆婆终于有了意识,她点了一根香插在神龛前面的香炉里,然后指着床道:“你们今晚就睡在这里吧,晚上可能会有些动静,不用理会。”她说的很平静,好像这床是一直存在于此的。
婆婆说完又朝神龛拜了拜,然后推门走了出去。
夜色逐渐深沉,这个时候惯例会有些脏东西出现的,花弦躺在朝云怀里,听着窗外那些让人心烦的声音,恨不得开个大招把它们全灭了。
“要是我有大招就好了。”
她嘟囔一句,朝云问:“你说什么?”
“什么都没说,睡觉吧。”花弦往她怀里钻去,照旧用大尾巴卷着朝云。
被子也很暖和,但没有她的尾巴暖和。
后半夜花弦睡得迷迷瞪瞪,隐约听到了说话声,她立刻惊醒,发现朝云也醒着,她满眼防备,把花弦塞进了被子里。
“???”
“乖乖躺着,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别出来。”
朝云说完就出去了,随后院子里发出一阵打斗声,还有鸟雀的叫声,种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听得花弦脑子一抽一抽的疼。
她很想出去看看,但害怕给朝云添麻烦,从窗户看去一片模糊的黑影,什么都看不清。
朝云身上有伤,再加上连日来的消耗,法力近乎折损殆尽,不知道她能不能对付得来这次的邪物。
花弦十分心焦,很快她的疑虑就有了答案。
她听到了朝云的痛哼。
朝云怕她担心,连背上那么重的伤都说不疼,此刻却发出了痛苦的声音,她应该是抵挡不住了。
花弦再也忍不住,从床上跳下来,刚要出门就被一阵风扫到了后面,然后狐婆带着怒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竟敢来我的地盘撒野,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直笼罩着的墨色淡去,月色虽然暗淡,但也勉强能照亮院中人的身影。
令花弦诧异的是,收留她们的婆婆竟然也在,她被朝云护在身后,佝偻着身子。
她们面前还有两个人,穿着黑色的袍子,将全身都遮住,高大的身量给人一种压迫感。
那两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阴煞之气很重,先前遮住朝云的黑雾就是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
本来绝对压倒性的优势,因为第五个人的出现开始扭转,狐婆没有现真身,只有一个淡淡的虚影出现,饶是如此,也足够让那两人畏惧。
“稍微打个盹儿你们这些杂碎就脏了我的地方,那就留在这里吧。”
狐婆说完,虚影陡然壮大,很快就将这方小小的院落遮住,那两人的阴气跟她比起来,属实小巫见大巫了。
两人想逃,但是凡虚影笼罩之处皆在狐婆的掌握之中,这么大的威势下,他们连抬腿的机会都没有。
两人对视一眼,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身上阴气暴涨,燃烧生命来提升法力,想要跟狐婆同归于尽,狐婆岂能让她们如愿,一只巨大的爪子落下,便将那两人按到了地上。
狐火幽明,灼烧着两人身上的阴气,明明他们的身体还是完好无损的,却像是承受着极大的痛苦般,发出惨烈至极的哀嚎。
很快两人的身体就迅速干瘪了下来,只留下那一身沾满阴气的黑袍。
狐婆的影子慢慢缩小,最后变成跟人一般大小,她淡淡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就钻进了神龛里。
阻挡着她的力量消失,花弦冲了出去,朝云果然又受伤了,右臂上有两道长长的口子,散发着黑气,流出来的血都是深红。
婆婆什么都看不清,但她知道朝云受伤了,在她们回到屋里后不久,就拿了药来。
“是我自己炼制的,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花弦接过来,跟她道了谢,但不知道能不能用,悄悄看朝云一眼,朝云对她点了点头。
她便放心的把药涂了上去。
婆婆很高兴她们能用自己的药,临走前对朝云道:“谢谢。”
朝云并不邀功,回道:“就算是旁人,我也会出手相救,更何况您还给了我们落脚的地方。”
婆婆没再说什么,拄着拐杖出去了。
花弦大概算是听懂了,问朝云:“先前那两个脏东西是想抓婆婆?”
“嗯,可能婆婆一直侍神,所以身上沾染了些香火气,那些东西便因此找上了她。但也有可能……”朝云顿了一下,神色变得复杂:“他们是来找我们的。”
花弦被她这个转折惊出一身冷汗,她们已经离开了那座山,向着越来越有人气的地方走了,怎么还会有邪物找上门来?
“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啊?”
听到她的话,朝云抿了下唇,模棱两可道:“可能吧。”
来的若是玉清观弟子,那毫无疑问是冲着自己来的,可偏偏那些人都是身染魔气的邪物,那就有得考量了。
这些东西目的性很强,绝不会在无谓的人或事上浪费时间,吸引他们的除了婆婆身上的香火气,或许还有……
朝云低下头去,小狐狸已经趴在她胸口,昏昏欲睡了。
她的眼里闪过无奈,最终被宠溺取代,没心没肺也挺好的。至少不会为了未知的明天忧愁。
现在的日子是过一天算一天,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朝云不想这么悲观,但以她目前身体状况来看,她已经护不了小狐狸了。
黎明将至,浓郁的夜色已经开始退却,朝云将已然熟睡的狐狸揽进怀里,脸贴在她顺滑的毛发上闭上了眼睛。
即使还剩最后一口气,我也会保护你,你一定不能比我先死。
花弦睡梦中突然打了个寒颤,她伸出爪子抱紧朝云,直到身上的寒意消失,才再次踏实的睡过去。
神龛中的香飘了出来,两人便落入了旁人的梦里。
花弦站在院子里,她认得这是收留她们的婆婆的院子,又好像哪里不一样。
这院子看起来没有那么破败,屋子也很新,像是刚建成不久。
门从里面打开,两道人影出来,身形魁梧的黝黑小伙拉着一个中年妇人的手,声音十分坚定:“娘,等这场仗打完了,我就把您接到城里去住。”
中年妇人脸也不是很白,但五官生的好,尤其是一双圆润的桃花眼,看起来十分温柔。
她什么都没说,只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看着黝黑小伙背着包袱出门。
等小伙的身影再也看不见,她才转身回去,刚把大门关上,眼泪就落了下来。
“我的儿子一定能平安回来,一定能平安回来!”
她重重地重复两遍,便进了屋里,花弦想跟进去看看,被突然出现的朝云拉住。
“你刚才去哪里了?”
“比你入梦晚些。”
朝云依旧话不多,只是拉着花弦站在院子里,看着妇人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如此许久之后,无人问津的小院多了两个人,他们拿着小伙的遗物,让妇人节哀,还给了她一些抚恤钱。
妇人表现地很平静,甚至有些麻木,等两人走后才嚎啕大哭,几欲昏厥。
她就那样抱着儿子的遗物枯坐了三天,在第四天傍晚在院子里挖了个坑,把遗物和那些福抚恤钱一同埋了进去。
花弦对着坟包的方向双手合十,算是一个心意,希望这位为国捐躯的小伙,来世能投胎到一个和平的地方。
从那天起,妇人就每天以泪洗面,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硬生生哭成了半瞎。
婆婆的事迹花弦算是了解了,只不过一直未曾见到狐狸前辈。她既然做了婆婆的保家仙,常年受她供奉,故事里应当有她的影子才对。
一声鸡鸣,两人被从梦里急速拉了出去。
花弦先醒,睁眼看到朝云近在咫尺的脸,没忍住美□□惑,偷偷亲了一口,亲完见朝云有醒来的迹象,连忙闭上眼睛装睡。
朝云睁开眼,唇上的触感还未消失,她屈起手指,弹了弹花弦的脑门,声音似有笑意。
“别装了,哪个睡着的人会像你一样,睫毛抖个不停?”
花弦睁开眼,碧绿的眸子一片清明。
“你都醒了干嘛还装睡骗我?”
朝云回:“不这样你怎么会亲我呢?”说完便翻身下床,疾步走了出去,好像在害羞。
花弦乐了一下,也跟着起来,将被子叠的整整齐齐,这才出去找朝云。
朝云不知道在跟婆婆说什么,两人虽都面无表情,但竟意外的和谐。
花弦过去时她们已经结束了话题,婆婆看了花弦一眼,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头,然后露出一个笑容。
“皮毛真软。”
花弦耳朵动了动,冲她撒娇,婆婆又摸了摸,这才起身对朝云道:“好好对她,别像我一样做后悔的事。”
“我会的。”朝云回答的很坚定。
婆婆朝屋里看了一眼,佝偻着背往旁边的屋走去。
待她走后,花弦问朝云:“你们聊了什么?”
“我们没有看见的那部分故事,如果你想听的话,我可以路上讲给你听,但现在咱们得走了。”
距离镇子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如果天黑之前走不到的话,那变数又大了。
花弦拒绝了朝云的抱抱,她要自己走,就不信她一个四条腿的还走不过一个两条腿的。
刚走到大门口,花弦隐约听到了狐婆的声音。
“孩子,若你结丹不成,可去西陵镇东南方向去寻你本家。”
“西陵镇东南方向?”
花弦小声嘟囔一句,对狐婆表示了感谢,然后快步跟上朝云,一人一狐踏上了征程。
路上无聊,朝云便向花弦讲起了她们未曾在梦里看到的事。
“狐婆和婆婆是年少相识,她们的缘分很深,但……”朝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声音忽然落寞下去:“有些时候,世俗是我们不得不背负的枷锁。”
“所以她们被时速裹挟,没能在一起是不是?”花弦能从她的只言片语中猜出来,狐婆明显是紧张婆婆的,不然昨晚她也不会那么生气。
朝云点点头,道:“她们曾在一起过一段时间,但婆婆的家人发现之后,便把婆婆连夜嫁出去了,那时恰好狐婆历劫,等她回去时婆婆已经有身孕了。
狐婆以为她背叛了她们的感情,伤心欲绝之下进了深山修炼,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路过这里时看到了坐在门口垂泪的婆婆,便再一次心软,一直保护她到了现在。”
花弦唏嘘一声,不知道该为婆婆的命运鸣不平,还是为两人的感情惋惜。
“狐婆其实已经过了十一重天劫的考验,再过一重便可成仙,只不过她放心不下婆婆才一直拖着。
但近来妖邪四起,泰山娘娘坐下应该很缺人手,狐婆的十二重天劫应该快了,不是今晚就是明晚。”
花弦想起她昨晚大动肝火,显了神通,不知对历劫有没有什么影响。
妖丹上还有狐婆输入的法力,她对这位喜欢毛茸茸的前辈挺有好感的。
朝云突然停住脚步,跟在她身后的小狐狸便一头撞了上去。
花弦眼冒金星,不等她抱怨便被拎了起来。
朝云瞳仁漆黑,像深不见底的湖水:“如果你以后有了成仙的机会,你会如何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没啥说的,就酒酒大猛一吧(狗头)
第48章 黑化道姑05
花弦觉得朝云未免想得有点多,就目前的状态来看,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成仙成神这种事完全就是天方夜谭。
但她大概能猜到朝云为什么这么问。
狐婆跟婆婆虽然有缘无分,两个人也互相陪伴了这么多年,如果狐婆成仙了,就只剩下婆婆一个人了。
在朝云心里,大概她不会像狐婆那样有情有义,如果有成仙的机会定会毫不犹豫的丢下她。
“没有这个可能,就算有,我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放弃。无论十年还是二年,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朝云漆黑的眸子划过一抹诧色,随后便消失无踪,仿佛刚刚的异样只是大海上吹过的微风,掀不起一点风浪。
“我是想说,如果你有这个机会,千万莫要浪费了。”
她道心已破,这辈子跟成仙无缘,若是小狐狸有这种机缘也挺好的。
花弦盯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出说谎的迹象,奈何对方定力太强,除了一闪而逝的落寞,便没有其他表情了。
她很想摇着朝云的肩膀让她清醒点,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能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吗?!
藏在她意识深处的小九忍不住,弱弱道:【是。】
花弦:“闭嘴啊!”
小九:不敢说话.jpg
花弦爪子一伸,撒娇道:“累了。”
朝云无奈看她一眼,便将她抱在怀里,继续向前走去。
花弦趴在她怀里,头枕在她的柔软上,别提多美滋滋,即便如此她也没忘了正事。
“泰山娘娘也不是什么垃圾都收的,我这样的她能看得上?所以别再纠结这个问题了,还是想想到镇子后吃什么。”
镇上肯定有很多好吃的吧,烤鸡烤鸭,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
想想都要流口水。
朝云轻斥:“莫贪口腹之欲。”
花弦脑子一抽,张嘴便道:“那贪图美色总行吧,到了找个客栈住下,大战三百回合。”
朝云哽住了,抱着花弦的手略微收紧。花弦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也有点羞臊,把脸埋进她的丰盈里,闷声道:“我只是想说,我不会离开你的。成仙有什么好,人间的烟火气才是我所钟爱的,因为这里有你。”
花弦说起情话来一套一套的,朝云哪里见过这阵势,耳朵立刻就红了,将她抱得更紧,声音不自然道:“别说了,再耽搁下去今晚要露宿在荒郊野外了。”
花弦抠抠她的胸,心道我说我的,你走你的,我说话拦着你走路了吗?
朝云轻吸一口气,按住她不安分的爪子,恐吓道:“再乱动不管你了!”
花弦歪头一笑,在她脖颈上蹭蹭,“你舍不得的。”
朝云暗暗叹气,确实舍不得,用命保护的小狐狸,磕一下碰一下都心疼,怎么舍得丢下呢?
朝云身上有一股若有似无的檀香,闻着很安眠,很快花弦就困了,但她害怕朝云无聊,强撑没睡,天南地北的跟她聊天,想到什么说什么,也没什么逻辑,朝云静静听着,偶尔附和一句。
“我不是故意要跑的,我破了你的道身,怕你把我杀了。”
朝云脚步一顿,低头看着怀里的小狐狸,花弦一下就清醒了,僵着脖子不敢动。
不会真的要把我给杀了吧?
思绪乱飞之际,朝云突然道:“看着我。”
花弦转动僵硬的脖子跟她对视,朝云眼里情绪不多,常年参禅悟道,让她喜怒不形于色,即便心中已然泛起了惊涛骇浪,面上依旧一派霁月清风。
“你跟在我身边八年,是觉得我不知道你已经修成了人形吗?”
朝云老早就见过花弦的人身,只不过那时她只觉得自己的小狐狸长得好看,并没有其他的想法,直到花弦吸食了大量狐尾草发/情,那些深埋在心底的种子才破土而出。
那时她惊疑、羞愧、自责,却无论如何也不想推开覆在身上的人,致使道心大损,再难以修炼三清正法,也断了悟道成仙的路。
可她没有后悔过,唯一让她怒不可遏的是,一觉醒来小狐狸不见了。
那只负心狐,潜藏在她身边多年,吃干抹净就跑,等抓到她一定要狠狠教训她,把她绑起来,让她再也逃不了。
这是朝云一开始的想法。
后来师父仙逝,玉清观被净尘把持,她也被追杀,找到小狐狸就成了她的执念。
一年又一年,她找了五年。
幸好,如今狐就在她怀里。
“你当时跟喝醉了一样神智不清,教了我很多,等到了镇上可以慢慢试。”
花弦心里忐忑地等着她的审判,结果就听到这疑似开车的话,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啊?”
朝云看着她呆呆的样子,撸了一把她的耳朵,故作凶狠:“啊什么啊,你不乐意?”
“乐意乐意,一百个乐意。”花弦唯唯诺诺。
只要不把她炖了,干什么都行。
只是她很想知道,发情的那三天三夜里她到底做了什么,能把一个一心向道、清心寡欲的修道者□□成这样。
山洞里那次,朝云的熟练可是让她这个老司机都自愧不如。
想到这里,花弦便有些蠢蠢欲动,下一秒心脏就抽痛起来。
不想了想不了,求求别这么突然的疼,吓得我以为我要噶了。花弦心底祈求,结果真就痛了。
身体告诉她,以她目前的状况,注定与涩涩无缘。
这可真是太让人难受了。
花弦恹恹地趴在朝云胸前,只能暗戳戳的吃吃豆腐。
朝云虽然法力不济,但身体素质还是很好的,即使抱着一只狐狸速度也不见减弱,天黑之前到了镇上。
看着面前的三个字,花弦有些愣怔。
“西陵镇。”朝云轻轻念出来。
原来这里就是西陵镇。狐婆婆让她去西南方向找本家,意思是在这里可以找到她的亲人吗?
可她从出生就自己一个人,天生地养,后来遇到了好心的同类照拂,修炼出了人形。
如果真的有亲人在世,他们为什么要抛弃她呢?
花弦想不通,这世上怎么会有抛弃自己孩子的父母。即使是狐狸,她也想不通。
流年不利,战乱四起,民不聊生,百姓的日子过得也很艰难。
镇子已不复往日繁华,街上摊贩很少,很多店铺都关门了,一点都不热闹。
花弦感觉她们只是到了一个人稍微多点的村庄,而且这村庄还不一定安全。
“我们要在这里落宿吗?”
朝云闻言,道:“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好像有妖气缭绕,不太确定,再看看。”
花弦也不敢百分百确定,毕竟她道行微末,加之妖丹碎裂,能被她闻到的妖气,那得多大个妖。
朝云脚步不停,继续往前:“是有妖气,而且你妖离我们很近,怕不怕?”
“我有什么好怕的?我都快死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要是它敢来找我们麻烦,我就跟她同归于尽。”
花弦说得慷慨激昂,却没看到朝云倏然变暗的眼神。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声音莫名低沉,花弦心头微悸,抱紧她的胳膊:“嗯,我相信你。”
朝云未再说什么,花弦觉得气压有些低,还好她们已经到客栈门口了。
客栈名字叫月来,看起来很简朴,连招牌上的字都有点看不清了。
一个穿着粗布短打,头戴灰色纶帽的小二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打盹儿,手里的布巾垂在地上,随着微风飘荡。
朝云走近,那小二便条件反射般弹起来,将布巾搭在肩头,笑盈盈地问:“姑娘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朝云:“住店。”
“好嘞,您里边儿请。”小二弓着腰,将朝云迎进去,对着坐在柜台后面打算盘的掌柜道:“姑娘一位,住店!”
他的声音到后面突然就高了起来,花弦只以为他是为了提醒掌柜,并未多想。
掌柜是个中年男人,听到小二的话后从柜台后抬起了头,看到朝云后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花弦瞪他一眼,愤愤:“老色鬼!”
朝云面色不变,眼尾却微垂了一下。
掌柜从柜台后挤出来,他大腹便便,有着与这个镇子不符的富态。
走至朝云面前,他挥挥手把小二打发走,殷勤道:“姑娘请随我来,本店正好空有一间天字号上房。”
朝云随他上楼。
花弦还以为天字号房多豪华呢,进去之后大失所望。也就比她们之前住的婆婆家稍微好上一些,简陋的样子实在担不起“天字号房”这个称呼。
掌柜还欲说什么,朝云已经下逐客令了。
“那就这间了,我要休息,别让人来打扰我。”
掌柜的话被堵回去,不自在地咂咂嘴,然后走出去关上了门。
朝云四处看了看,确定房中没什么玄机后,才稍微放松地坐到了床上。
花弦从她怀里跳出来,两条后腿立起来,前爪搭在她的肩上,勤勤恳恳地捏着。
“抱着我走了这么远的路,累了吧,给你捏捏肩。”
朝云没有阻止,肩颈确实酸痛,小狐狸劲小,即使用尽全力也不会痛,很快朝云就舒服地闭上了眼,偶尔还哼唧两句。
花弦捏的更加起劲,顺便用所剩无几的法力治了一下她背上的伤。
治好是不可能治好的,只能让伤口愈合的快一点这样子。饶是如此,花弦动用完法力后心脏也有些不舒服。
朝云突然转身抓住她的爪子,目光暗沉地看着她,花弦被看得有些心虚,将脸转到了别处。
“干嘛这么看着我,被我的美色迷惑了?”
朝云揪住她的后颈,把她拎了起来,沉声道:“下次再自作主张乱用法力,我就把你丢给那只大妖。”
花弦小声反驳:“这怎么是乱用呢?用在你身上是最值得的。”
“嗯?”朝云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不敢了。”花弦弱弱地回。其实还敢的,要是下次朝云再受伤,她还是会毫不犹豫地为她消耗法力。
但眼下就先听她的话吧,毕竟这小道姑对她保护欲过度,如果不答应的话,肯定会生气的吧。
朝云突然往后仰去,将小狐狸按在身前,手轻轻摸着她的耳朵。
“好累,睡一会儿吧。”
这是朝云第一次说累,想来她的体力已经到极限了,否则不会在她面前说这个。
花弦忽而又想,虽然一直在她面前露出可靠、强大的一面,但她也只是个二十几岁的人类女孩,这在她们狐族就是幼崽中的幼崽。
真正需要保护的人不是她,而是朝云。
如果当初没有诱她入红尘,此刻的她是不是已经成了端坐云端,悲天悯人的神祇?
没有答案,因为时间是往前流的,过去的事无论多么遗憾,都没法回溯,只能尽力过好当下每一秒。
花弦伏在朝云怀里,只是闭眼假寐,并没有深睡,这样就算有发生什么也能提醒朝云。
虽然没可能没有,但她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朝云。
时间过得很快,天色完全暗下来后,敲门声突兀的响起。
这家客栈实在太安静了,就好像除了她们之外没有别的客人,所以才显得敲门声格外刺耳。
寂静深沉的夜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蛰伏在暗处,花弦心中一惊,随后很快镇定下来,刚想跳下去探个究竟,被朝云按住。
“不必理会。”
于是花弦又趴了下去,在她怀里找个舒服的地方躺着。
敲门声又响了两次,每次都是两长一短,十分规律。花弦感觉这敲门声有什么玄机,想要仔细分辨时,敲门声却停了。
外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如果她刚刚去开门的话,说不定会为她们带来麻烦。
朝云抬手一指便将蜡烛点燃,屋里亮起昏暗的烛光,看起来安全了不少。
朝云揉着眉头坐起来,摸了摸花弦的头,花弦便趁机问:“刚才敲门的是什么东西?如果我应了声,会被缠上吗?”
“会。无论你应不应声,都会被缠上。”朝云面色平静。
或许从她们这个客栈,或者更早的时候,就已经被盯上了。
像是在印证她的话,那敲门声又响了起来,不同的是,这次多了掌柜的声音。
“姑娘,我来给你送吃的了。”
这句话再加上语境,怎么听怎么难受,花弦甚至想立刻窜出去给他一个大嘴巴子。
不好好敲你的算盘,色眯眯地盯着年轻姑娘,那是你能觊觎的吗?
要是真的有妖怪,第一个吃的就是你这种人。
瞬息之间,花弦已经脑补了许多。朝云朝门的方向看一眼,淡淡道:“放下吧,待会儿我自己取。”
掌柜又敲了两下,感觉很急切:“还是我给你送进去吧,都是本店的招牌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由此朝云便可断定,这掌柜有问题。
“进来吧。
朝云话音刚落,掌柜就迫不及待推门进来,眼神色眯眯的,看着就让人不舒服。
花弦张牙舞爪,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但掌柜看不见,只给朝云献殷勤。
“这是我们店里最出名的鱼脍,吃过的人无一不是赞不绝口,姑娘可以尝尝。”
朝云:“谢谢。”
掌柜没有出去的打算,朝云看他一眼,故作不解地问:“掌柜还有事吗?”
掌柜沉浸在朝云的美貌里,被她这么一问才回过神来,连忙道:“这鱼脍吃起来讲究方法,我怕姑娘不明白,要不我教你?”
说着他已经坐在朝云身边了,手伸向朝云,被朝云用筷子钉在了桌上。
杀猪般的哀嚎声响起,花弦只觉得过瘾,两只小短爪为朝云鼓掌。
细长的筷子入肉五分,两掌柜肥狗的手掌紧紧钉在桌面上,掌柜想要□□,稍微一用劲就痛得大喊,很快满是横肉的脸上就汗水淋漓。
“既然你这么喜欢吃鱼脍,那这份你帮我代劳吧。”
朝云说着挥了一下手,掌柜便自动张大了嘴巴,鱼肉接二连三飞入他嘴里,将他的嘴巴塞得满满的。
掌柜边吃边摇头,眼神痛苦,浑浊的老眼里流出泪水,但他还是嚼着、吞咽着,很快一盘鱼脍就下了肚。
那里面有什么只有掌柜自己知道,因此他也知道后果将会是怎样,痛苦和恐惧将侵袭着他的神经,很快他就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朝云嫌弃的看他一眼,施法将他移到了楼下,然后把剩下的饭菜从窗户倒了下去。
表面上看是美味佳肴,实则里面混入了脏东西,若是她吃了,便会任人宰割。
想来这掌柜没少用这种方法害人,都已经得心应手了,只可惜她不是普通人,看得出他那些拙劣的把戏。
“这个老阴狗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应该把他杀了的。”
花弦愤愤不平的说,离得近了她都能闻得到他身上的女香,可想而知他祸害了多少姑娘。
朝云按住她刨桌的爪子,道:“不必着急,他会付出代价的。”
花弦立时便安静了下来,朝云说会让他付出代价,那这代价必然小不了。
这样一想,就觉得浑身舒畅了。
时值子夜,弦月隐于乌云,天地都笼罩在一片浓墨般的漆黑中。
外头响起两声不知名的鸟叫,风吹动窗纸,发出轻微的响声,为这寂静的夜添了几分恐怖。
楼下传来“丁零当啷”的声音,好像有人在打架,随后这声音越来越大,还夹杂着男人求饶声和咒骂声。
花弦立刻就想到掌柜,问朝云:“那些饭菜里下了什么东西?”
朝云面不改色:“烈性□□。”
花弦拳头硬了,想去暴打那个老阴狗,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不知道有多少单纯的女孩上钩,不把他拆了实在难以泄愤。
朝云把她拎到怀里,示意她稍安勿躁。花弦一闻到她身上的檀香,整个人就佛了,一种心灵上的平和。
楼下的动静越来越大,战火隐约还有往楼上蔓延的趋势。
低吼和咒骂近在眼前,花弦想去凑个热闹,被朝云按住。
“别看,眼睛会脏的”
花弦立刻就明白了,把脸埋进她怀里,试图隔绝那些声音。
好恶心啊,是会做噩梦的程度。
朝云设了个结界,不绝于耳的声音便倏然消失了。
“不必管他们。”
花弦被朝云抱到床上,拥着睡去,若有似无的檀香萦绕在鼻间,花弦很快就感到了困意。
黑暗滋生了很多不洁之物,也掩盖了一些事,但这与两人无关,她们只是云游至此,寻个落脚的地方罢了。
第一缕阳光照进来时,花弦便睁开了眼睛,她又闻到了那股妖气,似乎比昨天更浓郁了。
狐族虽天生嗅觉灵敏,但她现在只能算半个人,这妖气重到如此地步,估计那大妖就在她们可以看到的地方了。
“阿云,我们要不要离开这里啊,感觉这只妖不是很容易对付的样子。”
花弦说得委婉,其实两人都知道,何止是不易对付,估计对方略一出手就能把她们拍飞。
“好,这便走吧。”
朝云害怕对方也对小狐狸有觊觎之心,所以尽早离开是上策。
花弦立刻跳下床,帮她把外衣拿过去,还殷切地问:“要不要我帮你更衣?”
朝云斜睨一眼,手一伸便将外衫穿好,接着用盆中清水净了面,还不忘帮狐狸也洗洗。
“走吧,趁着那东西还没来。”
花弦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刚出门就被眼前景象震住了。
二楼还好,一楼简直惨不忍睹,像经历了一场战争似的,桌椅架子无一幸免,连那厚实的柜台都缺了好几块,倒在一堆碎屑中。
仔细一看,那一堆垃圾里还有两个人。
朝云在花弦看清之前,先一步将她拎起来抱进怀里,还捂住了她的眼睛。
“别看,会瞎眼。”
她越是这么说花弦好奇心越重,但还是乖乖伏在她怀里,直到走出客栈,才没忍住问了一句。
“他俩死了吗?”
朝云放开她的眼睛,回道:“他们狼狈为奸,死不足惜。”
花弦深以为然,而且还是用这种方式死,应该到底都很后悔惊惧吧。
花弦本来要提醒朝云,让她往西南方向走,结果她走的方向正好是西南,省得她提醒了。
随着她们离开镇子,那股妖气也越来越淡,花弦松了口气,看来那妖只是在镇中修炼,对她们两个没想法。
出了镇子后,周围又成了荒山,按理说这个季节不应该是这么个景象,但就是实实在在的发生了,比冬天还要荒凉,远远看去四周的山光秃秃的,只有枯木荒草。
“这山上的气机都被夺去了,原本还有些灵性,现在就完全是死山了。”
朝云简单解释,话音刚落,便有一道枯朽的声音传来。
“有些见识,或许是个不错的炉鼎。”
这声音阴不阴阳不阳的,弄得花弦浑身难受,感觉皮肤上有蚂蚁在爬。
这种声音在此前闻所未闻,唯一一次听是在电视里。
“黑山老妖?”
她下意识出声,那怪物已经到了近前,是这些天她们遇到的邪物里唯一一个有脸的。
左边脸偏女性,眼睛比较柔美,眼珠虽然浑浊,但也看得出年轻时曾是个美女。右边就惨不忍睹了,一只豆豆眼,脸上还有疥疮,嘴唇又大又厚,跟右边格格不入。
两张脸拼在一起,在下巴处完美融合,但下巴以上好像谁也不服谁。
“哟,还有只小狐狸,这狐狸生得可爱,我要了。”
“凭什么你要?上次就是你想挑的!”
“那那只狐狸归你,那个女娃归我。”
“我凭什么要听你安排?!”
花弦:“……”要不您二位商量好了再来?
经过短暂的分裂,两人很快又达成了共识,得先把她们拿下才能说后话。
“黑山老妖”轻轻挥了一下袖子,两人便被飓风围在了中间,她们头顶的天迅速暗了下来,两人只能看得到彼此的轮廓。
“哈哈哈哈,这女娃还是道修,体内精气十分纯正,看来我们捡到宝了!”
阴桀桀的声音听得花弦难受的想死,她抓紧朝云的手,生怕被飓风卷走。
过了一会儿觉得不对劲,朝云的手怎么会这么凉?
她猛地转头,便看到一个脸色铁青,对她露着僵硬笑容的女鬼。
“!!!”
花弦吓得差点尖叫出声,连忙撒开了她的手,一步跳开三尺远。
“别怕,我是来帮你的。”
女鬼说话,声音同样不是纯粹的一个人的声音,而是无数声线不同的女声交织在一起。
花弦觉得这是“黑山老妖”的计谋,警惕地问:“怎、怎么帮我?”
“我知道它的命门在哪里,你只需要把身体借给我,我就可以杀了她。”
花弦狐疑,心道她要一只狐狸的身体干什么,低头看去却发现不知何时已经化为了人身。
她抬头摸摸脸,嗯,还是那张倾国倾城、颠倒众生的脸,怪不得女鬼会看上她。
女鬼毫不掩饰她的贪婪,眼睛不眨地盯着花弦,像饿狼看到了肥肉。
“为什么非要借我的身体,你直接告诉我命门所在,我自己动手不就行了吗?”
女鬼眼睛转了两下,像是在想合适的说辞。
“姑娘有所不知,小女子其实是有私心的,我被它吸干了精气,即使成了鬼依然受它钳制,若是能亲手杀了它,便可以脱离苦海,我知道姑娘您是良善之人,定会帮小女子的对吧?”
“呃,简单来说我并不善良,所以你不用给我戴高帽。还有,你嘴角的口水都快掉下来了,擦擦吧。”
觊觎她的身体就明说,搞这么多弯弯绕,何必呢?还想道德绑架她,笑死,根本就没有道德。
女鬼见她油盐不进,终于露出了凶相,脸上虚影浮动,都是一张张年轻女孩的脸。
“既然你如此不知好歹,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花弦挡下她一招,知道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也不跟她硬刚,一边后退一边大声叫朝云,很快她的身后就飞来一把木剑,直直插进了女鬼的眉心。
女鬼凄厉惨叫,疏道女孩的声音响彻在黑雾中,听得花弦头皮发麻。
朝云循剑而来,看到花弦完好无损后松了口气,然后一把将她揽进怀里。
“有没有受伤?”
花弦摇头,手却摸到了她胳膊上的黏腻,虽然看不真切,她也知道那是血。
“你受伤了。”
朝云把胳膊抽出来,用另一只手牵她:“无妨,小伤。”
花弦皱眉,暗骂一句骗子,她都能闻到血腥味,怎么可能是小伤?
更何况这条手臂之前就受过一次伤,现下不知道是之前的伤口裂了还是伤上加伤,就挺让人担心的。
朝云用木剑挥开黑雾,很快就找到了“黑山老妖”的真身。
木剑散发着寒光,比之前更加锋锐,散发出来的道机也更强大,让人不敢直视。
“你倒是果断。”
“黑山老妖”阴阳怪气一句,突然张大嘴嘶吼一声,无数黑色的雾气像箭矢般向她们袭来,朝云将木剑横在前方,凌厉的剑气散发出去,将那些雾气化成的箭矢一一击退。
朝云还在不断往前,步步逼近“黑山老妖”,“黑山老妖”见她如此不要命的打法,怒极之下还有些慌神,头分成了两半,一边喷射黑色雾气,另一边喷射白色雾气。
朝云见机会来了,将花弦带到身后,一手持剑,另一只手握住剑刃,鲜血淬炼过的木剑更加锋利,寒气逼人。
“黑山老妖”见她周身光芒大盛,暗道不好,立刻想要合体,但已经迟了。
朝云飞身而起,手中的剑高高举起,劈在两张脸中间,“黑山老妖”惨叫一声,对她发出最强的攻击,朝云没有后退,生生受了这一击,但也因为有了继续挥剑的机会,她将实力较弱的男脸砍了下来,“黑山老妖”的身躯立刻缩小,变得跟常人一般大小。
女脸尖叫扭曲,脸三百六十度旋转,确定男脸已经死了后,对着朝云咆哮嘶吼,然后就自爆了。
花弦被她的操作看呆了,一般这种情况不是都该为另一半报仇吗,怎么直接就殉情了?
不过这样也好,朝云还省些力气。头顶的黑云消散,阳光照在两人身上。朝云回头看她,唇角露出一个笑容,然后就直直倒了下去。
花弦用了此生最快的速度才堪堪接住她,倒在怀里的女孩身上没一处好地方,除了胳膊和背上的伤,腰侧也在汩汩流血,花弦按住她腰上的伤口,才发现她左手小拇指没了。
花弦如遭雷击,电光火石之间,她想到了制胜的关键。那把木剑此刻已经黯淡了下去,但先前它威力大增,是因为朝云用小拇指祭了剑。
“为什么这么傻啊,你自己一个人完全可以出去,为什么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花弦眼眶发热,鼻子发酸,但她知道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这里一看就不安全,万一有别的妖怪过来,那她们真得等死了。
她将朝云背起来,沿着路往前,不知走了多久,花弦累得筋疲力尽,甚至产生了幻觉。
“前面怎么有一棵长满了果子的树?”
周围都是荒山,绝对不可能有叶子这么绿,果实这么诱人的树,但她还是走了过去。
那树散发着一种甜香,让她难以拒绝。
走到近前,树突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周身漆黑,碗口粗细的蛇,身上鳞片散发着灼目光芒,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盯着她,瞳孔是竖起来的。
花弦吓得连连后退,却不知踩中了什么,脚下一空掉了下去,急速下坠的时候还不忘拉住朝云,防止她磕着碰着。
黑蛇歪了一下头,眼中划过一丝疑惑,主人设的结界不管用了吗?
下降到一半时花弦就晕过去了,所以醒来看到眼前景象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地上的草是软的,周围都是鲜花,不远处还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落英缤纷,让一直行走于荒野的花弦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这是掉进桃花源了?”
她小声喃喃,猛然想起朝云,连忙起身寻找,所幸朝云就在她身后不远处,她周围的草染了些血迹,看起来有些蔫蔫的,不似其他草精神。
花弦将朝云抱起来,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得到了一个惊奇的发现。
“这里的花花草草难道有疗伤的功效?”
于是花弦又放心的把朝云放下了,并且过一会就为她翻个身,烙大饼似的,正反都要烙到位。
被吸了灵气的草:我@#¥%¥%…………&
等朝云的伤好的差不多了,花弦才抱着她走到河边,把她扒光了为她清洗身上的血迹。
站在水镜前的霓镜尾巴一挥,将水镜上的画面打碎,水镜便笼罩了一层雾气,什么都看不清了。
宛若:“美女出浴你不看,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
霓镜转头看她一眼,宛若立刻闭嘴,冲她讨好一笑。
“霓霓你要不要喝琼露,我去盛来给你。”
霓镜冷声:“不要叫我霓霓。”
“那你想让我怎么叫你?阿霓?阿镜?镜镜?还是娘子?”
前几个霓镜都能忍,最后一个实在忍不住了,尾巴一甩快速游动了出去。
宛若跟在身后,叫得更起劲。
“娘子,夫人,今晚来不来跟我一起睡啊?”
霓镜逃也似的走了,剩下奸计得逞,一脸坏笑的宛若。
原以为这臭蛇软硬不吃,没想到她也是有软肋的,都活了快上千岁了,还跟纯情小女孩似的,她一逗就脸红,真好玩。
虽然被抓来这里很不爽,但现在似乎没那么无聊了,再加上多了两个邻居,这日子就更热闹了。
宛若坐下浅尝一杯琼露,看着剩下的可惜,虽然这玩意儿是好东西,但她法力尚浅,不能多饮。
霓镜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没人跟她说话好生无趣。宛若坐了一会儿,就拍拍屁股去找新邻居了。
说来还是旧识,那两个小鬼欠着她的情,得好好玩玩才行。
花弦把朝云洗干净,脱下身上的外衫披在她身上。说来也怪,穿在她身上薄若蝉翼的衣服,到了朝云身上就变得厚实了,将她的身体遮得严严实实的,什么都不露。
再度将朝云抱起来,手上的重量就轻了很多,应当是在环境的影响下,她的法力也恢复了些。
花弦突然想,如果多待些时日,不知道碎裂的妖丹能不能恢复。
想来应该不太可能,妖丹的损伤跟身体上的伤不一样,不是吸收一下草木灵气就可以修复的。
原本只是想找一处地方休息,走着走着却发现一栋木制二层小楼。
果然是桃花源,想什么就来什么。
不过花弦还是走了过去,不管是真实的还是幻觉,得给朝云一个喘息的时间,这一路上遇到的事情太多了,她一直绷着神经,还一直受伤,就在这里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吧。
至于其他事,以后再说。
万一能在四十九天内做完任务呢。
花弦眉头一皱,突然想到什么,问道:“这个世界朝云需要下降的黑化值是多少?怎么都这么久了,她的黑化值也不动一动?”
小九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这个世界与之前的世界略有不同,目标的黑化值是恒定的,没有办法改变。】
花弦:“那我攻略她的意义何在?还有,她的黑化值不下降,我怎么脱离这个世界?”
【这个就需要主人您自己来把握了,如果您想尽快去下个世界做任务,我也可以将您传送过去。】
花弦看一眼怀中脸色苍白的女孩,纠结了一下后做出了决定。
“也没有那么急着做下一个任务,况且她现在这样也是因为我,我不能一走了之。”
小九早就猜到花弦会选择留下,所以才那么说,实际上它根本无法开启时空通道。
小九:今天也是拿捏宿主的一天呢,嘿嘿。
小楼里物品齐全,应有尽有,花弦把朝云放到床上,自己则坐在一旁喝水休息。
面前的酒壶里倒出来的液体散发着清香,花弦不知不觉就一杯下肚了,入口顺滑,满口生津,还想来第二杯。
宛若进来的时候,花弦第二杯已经喝了一半,她连忙将花弦手中的酒杯打掉,并在她背上拍了一掌,花弦吐出来一些,但大部分已经吞下去了。
花弦被这一掌拍的不轻,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回头看到是宛若,有些惊讶又有些惊喜。
“你怎么在这?这是你的地方吗?”
宛若则一脸忧愁的看着她,无奈道:“我还是来迟了一步。”
花弦还没来得及问她什么意思,肚子就一阵绞痛,然后这疼痛迅速传遍全身,感觉五脏六腑都搅在了一起。
“咔嚓”一声,本就千疮百孔的妖丹添了一道裂缝。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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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黑化道姑06
宛若连忙用法力帮她缓解疼痛,但收效甚微,不得已只得把霓镜叫来。
“这就是你所谓的有事同我说?”
霓镜还是不愿用人身,一条大黑蛇立在眼前,花弦感觉背上的冷汗更多了。
“这不是你的过错吗,若不是你在这里放了琼露,她又怎会错饮,帮帮她吧。”
花弦的妖丹本就碎的不成样子,琼露灵力太盛,又是极寒之物,若是霓镜不出手,只怕撑不过在一刻就会死。
霓镜俯视着她,琥珀色的眼睛眯起来:“我之过错?”
宛若不禁打了个冷颤,连忙改口:“不是不是,我口快了,一时失言,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帮帮这只可怜的小狐狸吧。”
霓镜不为所动,冷眼睨着花弦,声音也没什么温度:“这琼露本也不是凡俗小妖能饮的,寻常人误入这里,都会小心谨慎,偏她抵挡不住诱惑,后果只能自己承担。”
花弦疼得意识模糊,心道蛇本就是冷血动物,见死不救是正常操作。只是可怜了她,不过是贪嘴多喝了一杯那什么琼露,就要殒命在这里了……
原本还有四十九天,心里存着不切实际的希望,现在直接送她上路,倒不用再忐忑的想以后了。
只是这样,那她聪明的头脑,摄人的美貌,以及一些美好的品质都将不存于世了。
花弦哀叹一声,趴在桌子上,内心逐渐平静下来。
早死晚死都得死,又有什么可惧的呢?
更何况这个世界没有必须要完成的任务,就算现在脱离世界也不算任务失败。
挺好的。
宛若眼见着小狐狸毫无生气闭上了眼睛,心里着急,便一把抱住了霓镜。
蛇的身上确实很冷,坚硬的鳞片刮得她很不舒服,但现在事态紧急,管不了那么多了。
“你知道我是火命吧?如果你不救小狐狸,那我就抱着你不撒手,让你难受。”
宛若没什么威慑力的威胁霓镜,在对方看过来时垂下了眼睛,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听,只能用这种幼稚的方法了。
霓镜弯着脖子,脸跟她平齐,问道:“你就这么在乎这只狐狸?”
宛若修的是自然道法,从天地万物生灵中汲取灵力,所以她对万物都抱着善意与怜悯,看似博爱众生,其实对所有人都无情。
但她现在因为一只天生残缺的小狐狸求她,还是耍无赖的那种求,这就不得不让霓镜多想。
“只是觉得她有点可怜,你就救救她吧,反正也是举手之劳。”宛若依旧抱着霓镜不撒手。
霓镜眼神微暗,琥珀色的瞳孔没了之前的光彩。好个举手之劳,若是她不帮,倒是显得她没人性了。
“好,我帮,你放开我。”
宛若天生比一般生灵温度高,蛇又喜阴畏热,被抱了这么一阵子,霓镜也很难受。
宛若见她终于松开,喜不自胜,对着她的脸就“吧唧”一口。
霓镜眼神震动,呆滞片刻才将她甩开,游动到花弦身前将她体内多余的琼露取出,然后便尾巴一摆飞速离开了。
宛若将渐渐恢复生气的花弦移到床上,跟朝云并排躺下,这才施施然离开。
还以为那臭蛇早就见惯了这些,没想到只是亲一下脸就害羞了。
宛若脸上勾起狡黠的笑容,向霓镜离开的方向追去,如找到好玩玩具的孩童一般。
过了一会儿花弦就醒了,五脏六腑那种被搅碎的痛楚还留有残余,但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身旁就是朝云,这让她感到无比安心,侧身抱住朝云,把脸埋在她肩上,又沉沉睡了过去。
眼前是一条开阔的小路,花弦下意识伸手去牵朝云,但身旁空无一人。
面前的路繁花似锦,小动物围在一起,齐齐望着她,看起来十分美好。但花弦却不想往前一步,她转身往回走,确信朝云会在不远处等着她。
还没走两步,身子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吸了回去,回神时已经站在那条路中央。
花弦:……强买强卖?
她刚要折返回去,小动物们涌上来将她围住,推着她往前。
花弦身不由己,身子快要飞出去,一阵眼花缭乱后,她停在了一棵巨大的树下。
树冠如华盖,上面点缀着青紫相间的花朵,花朵闪着淡淡的光,将她眼前的世界照得格外明亮。
花弦伸手去触摸,花朵便从她手中消失,等她收回手又出现。
她以为是树不喜欢她,于是走远些,刚站定就被垂下来的树枝围住,它们似乎很想跟她亲近。
真是棵奇怪的树,花弦想。不过她还是摸了摸树枝上的叶子和小花,树枝轻颤,似乎在表达自己的雀跃。
那些亮闪闪的花围着她飞了几圈,然后悉数钻进她身体里。
花弦感觉全身都暖了起来,每个器官都好像舒展开来,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就是把心放在温水里浸润,那种熨帖舒服的感觉难以用言语表达。
等数以万计的花全部消失在枝头,那些围绕在花弦周围的树枝收了回去,花弦的身体也开始出现某种变化。
她感觉眼睛发热,尾椎处也有一种被火烫了的灼烧感,继而心脏开始抽痛,碎裂的妖丹剧烈颤动,好像下一秒就要炸开。
花弦原以为这树是治愈她的,没想到却在加速她的死亡,只不过经历了这么多,现在她面对这些已经很淡定了。
她靠着树干坐下来,缓缓闭上了眼睛,耳朵有轻柔的微风拂过,还有树上传来的淡香,小动物们说话的声音,以及树枝上重新开花发出的轻微响动。
一切的一切,都显得美好而平静。
花弦甚至有点期待死亡了。
但事与愿违,她不仅没能安静的死去,身上的疼痛反而越来越剧烈,妖丹终于承受不住碎成渣,但在下一瞬又合到一起,上面满是裂纹。
花弦喉头腥甜,怎么压制不住,猛地吐出一口血,颜色与寻常的血不同,倒跟树上的花朵一样,是青紫相间的。
这是中毒了还是怎么着,花弦不明白,她也是第一次见。
一阵风吹过,小动物们三三两两的回家了,一时间这里静地像时间凝滞了似的,树上的花朵又开始盛放,光芒比之前更盛,如华盖般的树冠垂下来,将她整个人包裹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蚕茧”。
花弦有些呼吸困难,虽然身上的疼痛在减弱,但窒息感却越来越强烈,香气入鼻,她的思绪开始漂浮,很快就将什么都不知道了。
“小狐狸,小狐狸,醒醒!”
耳边传来朝云的声音,花弦努力了好几次,终于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朝云担忧的神情,她用滞涩的声音道:“别担心,我没事。”
朝云松了口气,随即脸色更加凝重,“你是陷入什么可怕的梦魇了吗,一直在喊痛,还……”
她止住话头,眼神十分复杂,花弦注意到她袖子上的东西,也是一怔。
青紫相间的血迹粘在雪白的外衣上,格外显眼。
“小狐狸,你没事吧?”
朝云俯身将额头抵在花弦的额头上,似乎在探她有没有发烧,花弦顺势抱住她,声音沙哑道:“做了一个很奇妙的梦,我讲给你听。”
花弦说完之后,朝云沉默了半晌,然后手按到她胸前,修补了一下她的妖丹。
花弦将她的手拉下来,摇了摇头:“别再为我耗费法力了,没用的。”
朝云沉默,将人按进怀里。
“会有办法的,我一定会找到办法。”
花弦脸上挂着笑,轻声说:“好。”
即使还剩下为数不多的日子,跟你在一起也是开心的。
从有记忆以来,她就一直穿梭于各个世界做任务,因为她天赋特殊,这是她的任务,也是她的责任。
但如果可以,她想过平凡人的生活,不用再背负枷锁,不是快管局唯一“净化”天赋拥有者,而是普通人花弦,跟喜欢的人快简单的日子。
现在,这个愿望好像实现了。
虽然只是在小世界里,虽然时间不多,但也已经是难得的放松了。
说话间,花弦感觉妖丹又颤动了两下,好像在受什么东西吸引,不过她没把这个告诉朝云,不然好不容易好起来的气氛又要没了。
接下来几天她们都在“桃花源”里休养,每天唯一的消遣就是去河里捉鱼,捉到之后放生,放生之后又重新捉,很快这一片区域里就鱼迹罕至了。
两人化身为“鱼见愁”,只要远远听到她俩的声音,那些鱼拼了老命也要往上游或者下游逃。
本来它们不至于过得这么艰辛,只要去找蛇神告一状,她必定会管的,可这几日不知她去了哪里,根本寻不到她的踪迹,它们这些可怜的小鱼只能自己保命了。
花弦也想跟宛若郑重地说声谢谢,但最近几天都没看到她,而且她们在别人的地盘,随便走动不好,所以只能守株待兔,等着宛若来找她们。
花弦提着裙子站在河水中,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
“阿云,明日我们不可再如此懈怠了。”
朝云站在岸上看她,笑道:“昨日你也是这么说的。”
花弦下巴轻轻扬起,看着不不远处懵懂的小鱼仔,慢慢俯身,然后双手向水中抓去。
“这次是真的,明日你为我护法,我试试看能不能重新结丹。”
先前说好要易筋洗髓,现在妖丹有损也办不到,只有重新结丹这一条路。
朝云闻言,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她缓缓蹲下身,将花弦脸上溅到的水渍擦掉,声音低沉:“重新结丹风险太大了,或许还有别的法子。”
这几日花弦每晚都从睡梦中疼醒,身上满是汗水,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看得她实在心疼,实在不忍她受重新结丹的痛。
重新结丹比易筋洗髓还要难上百倍,经历的痛苦更不用说,就像是把心挖出来捏碎,再一点点缝补起来,且这个过程还不能出错,一旦有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那便再无活着的可能。
朝云想的是第二条路,她已经准备去找花弦的本家了,若是一月内没找到,便把自己的灵丹剖给花弦。
这是最后的办法。
花弦又何尝不知道朝云心中所想呢,这个傻道姑,被她骗得修不成道,还被人追杀,却甘愿为她奉上一切。
这世上再没有比她更傻的人了。
花弦觉得眼眶有些酸,赶紧仰头看太阳。朝云问:“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鱼仔甚是可口,不如将它炖了吧?”
鱼仔:我听说你们不杀生才偷偷来的,你们却让我输得这么彻底。
它挣扎两下,发现难逃魔掌之后,就翻着白眼不动了。
花弦看着它的样子觉得好笑,将她抛向水中,转头伸手要朝云抱抱,朝云将她从水中抱出来,替她擦干净腿脚,穿上鞋子。
花弦看到不远处的高耸入云的扶桑树,对她道:“我们去前面看看吧,来了好几天了一直在这一亩三分地上大赚,太无聊了。”
“不是你说不要随便在人家的地方乱走吗?”朝云用手揩掉她睫毛上的泪珠。
花弦眼珠一转,道:“哎呀,此一时彼一时嘛,她们这么久都不现身,说不定出去游玩了。咱们就四处逛逛,又不会拿她什么东西,她们不会发现的。”
朝云无奈,跟着她往前走,这里远比她想象得要大,一眼望不到边,远处有一片郁郁葱葱的林子,外围飘着一圈淡淡的白色雾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花弦只是看了一眼就转身,绝对不会因好奇心去探究什么。
走了一圈才发现,这其实是个山谷,呈一个U形,之前她们一直在谷底活动,因为这个U形底部很大,所以没发现两边的山谷。
山坡上的草长势比谷底的稍逊,但根部却更粗壮,好像是经年累月对抗风霜进化出来的,草中间长着五颜六色的蘑菇,花弦刚想起“吃完一起躺板板”,就有一只仿若喝了假酒的松鼠直直撞到她腿上。
“诶,仙女姐姐?”小松鼠抬头看她一眼,然后抱住了她的腿。
花弦咯咯笑:“真是只嘴甜的小松鼠。”
朝云却不乐意了,将小松鼠拎到一边,自己挡在花弦前面,小松鼠又扑上来,感觉不对抬头一看,跟朝云大眼瞪小眼。
它立刻就松手了,眼里还有些许恐惧,跌跌撞撞的往远处跑去。
“你跟一只刚开灵智的小松鼠较什么劲啊?”
“它抱你。”
明明朝云语气如同往常,花弦却觉得她有些委屈,她转身抱住别扭的小道姑,道:“抱你,行了吧?”
朝云什么都没说,手却诚实地揽住了花弦的腰。
宛若衣衫不整地从林子里逃出来,脖子、胸前、腿上全是交错的吻痕和齿印,她扶着一棵树喘气,远远看到花弦她们的身影,喜出望外。
“小狐……”
话刚出口,一条蛇尾将她缠住,卷着她往林子深处去。
“霓镜,你不能这么对我,再这样下去我会死的。”
宛若的声音染上了哭腔,但尚处于兴奋状态的霓镜什么都听不见,只知道这不听话的小兔子想逃。
“若若,留在我身边,如果没有你,死的人会是我。”
宛若求助无门,很快就被卷进了一处洞穴。
花弦抬头望向瘴气弥漫的林子,小声道:“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朝云竖耳听了一下,除了树叶的“沙沙”声,什么都没有。
“天色已晚,咱们该回去了。”
两人相携离去,夕阳将她们的背影拉长,看起来怪异又和谐。
“阿云,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如果明日结丹不成咱们就去做吧。”
花弦面对着朝云,倒退着往后走,跟她保持同样的步伐频率。
“不会不成,一定可以。”朝云说得坚定又艰难。
因为她明白,这个概率有多低,但又存着一丝希望,所以声音才这么纠结又认真。
花弦勾起笑:“只是一个假设嘛,万一呢?哎呀,这个不重要啦,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心愿,想陪你做些有意义的事。”
朝云脸色平静,身侧的手却握了起来,小狐狸虽然笑着,但她这话无疑在表明,她想留些美好的回忆给她,然后……
“哎哟我去!”花弦惊呼一声,身子因为惯性往后倒去。
朝云便无暇他想,连忙上前想拉住她,但花弦半个身子已经在地上了,她不仅没把人拉起来,还被扯到了她怀里。
“阿云,即使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能好好活下去的,对吧?”
花弦把人按进怀里,好好耸起的胸正好方便把朝云埋进去。
“为什么不在我身边,你不是说过会一直陪着我的吗?”朝云不愿意去想那个可能,故意装傻。
花弦低头看她一眼,见她睫毛轻轻颤动,像是要哭出来,连忙拍着她的背安抚。
“就这么一说,你别乱想。”
朝云闭了闭眼,再度睁开后,那些繁杂的情绪便尽数隐去,漆黑的眸子里映着花弦的面容。
“我的小狐狸真好看。”
朝云从来没夸过她,乍一下说这种话花弦还有些不好意思,但很快她就知道这是朝云的计谋了。
还没等她害羞两秒钟,朝云的唇就覆了上来,在她的唇瓣上轻轻舔舐厮磨。
磨了一会儿就开始撬她的牙关,等她松口后又在她口腔里扫荡,动作霸道又克制,温柔又狂野,搅得花弦的心七上八下的。
亲了足足两刻钟,朝云才放开脸颊绯红的花弦,手指在她微肿的唇瓣上摩挲。
“疼吗?”
花弦摇头,含着水雾的眸子盯着她,瞳孔渐渐变成碧色,眼尾的狐纹格外鲜艳。
朝云唇角翘起,手按在狐纹上,复又俯身去吻她,只不过这次不是嘴唇,而是脖颈。
花弦由狐狸所化,身材较之前面的世界更加完满,肉都长在该长的地方。胸虽丰满挺翘,躺下之后仍可埋首,但脖子却如藕般笔直纤长,微微仰头时便将脆弱展露在朝云眼前,诱使她不断探索。
朝云在上面落下一个个吻,便有一朵朵红梅绽放于雪白的肌肤,花弦不安的哼唧两声,手在朝云身上毫无章法的摸着,朝云的神情便不如之前云淡风轻。
她的眼里蕴着很深的欲念,仿佛只要一个契机就会被点燃,然后化为燎原之火。
花弦眼角的狐纹红得像血,她声音弱弱地祈求,朝云按在她腰上的手狠狠掐进去,勒出道道软肉。
“阿云,别再诱我了。”
朝云眼神倏然一变,呼吸加快了几分,轻微的喘息落在花弦耳里,使得她更加躁动。
“这样,你不喜欢吗?”
朝云的手按在她的尾巴根上,轻轻抚摸,花弦整个人颤栗不止,紧紧抱着朝云的脖子,声音带着哭腔:“喜欢,但还可以更喜欢。”
随着她话落,胸前的紫莲悄然浮现,花朵比之前张开的更大,有盛放之势。
朝云漆黑的眸子转动,深处有淡淡的黑雾溢出,但沉浸在欲/望中的两人都未察觉。
朝云看了紫莲片刻,俯身吻了上去,轻轻撕咬碾磨,她知道这东西去不掉,便只好与它共存,只要小狐狸的心在她身上就好。
紫莲覆盖的皮肤十分脆弱,只是轻吻,花弦便生出无法抑制的躁意。她勾着朝云的脖子,理智已经崩盘。
朝云见她如此急切,也不愿再磨她,在她形状好看的锁骨上留下一个深深的齿印,然后仰头吻住她的唇。
花弦看出她的意图,紧紧咬着下唇不出声,朝云俯身问她:“这里没人,不必这么压抑自己。”
“没、没人,还没有小动物吗?没有小动物,还、还有…花花草草,怎可如此不知、羞?”
一句话断断续续说了好久,期间也不是没有声音溢出,朝云看着她可爱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
“好有原则的小狐狸,可你耳朵和尾巴都露出来了,狐纹也越来越深了。”
朝云说完,伸手在她的尾巴根上揉了两下,花弦便再也没有力气反驳了。
两人直到月上中天才回到小屋。
花弦是被朝云抱回去的,她身上披着由她自己的毛发化成、先前她让给朝云穿的外衫,朝云则穿着她的里衣,就那么大喇喇的走了回去。
这种时候,花弦是可以仗着自己被压,为所欲为的。
“好想吃烤鸡哦。”
朝云看她一眼,无奈道:“这山谷里的动物都是有灵性的,咱们不可以对它们下手,这话是谁说的?”
“就是想吃,嘴好馋,可能是肚子里的孩子想吃吧。”花弦戏精上身,摸着平坦的小腹。
朝云却被她的动作弄得呼吸一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眼之间尽是温柔,还有一丝羞涩。
“我去给你找。”朝云俯身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手摸了一下她的肚子:“照顾好自己和孩子,我会尽快回来的。”
花弦看着她离去的背景,从中看出了喜悦和满足。
“难不成她真的想要个孩子?”
朝云回来的时候花弦已经一觉睡醒了,她身上带着浓重的露气,进来之后整个房间都潮湿起来。
“小狐狸,睡着了吗?”
朝云坐到床头,花弦闻到了一股特别香的肉味,瞌睡立刻就没了。
“没睡着,一直在等你。”
朝云抬手把蜡烛点上,看到她的睡脸后,语气含笑:“小骗子,下来吃鸡。”
花弦赤脚下床,“蹬蹬蹬”跑到桌前,期待地看着朝云,朝云袖子一挥,桌上便出现了一只香喷喷的烤鸡。
花弦撕下一个鸡腿,吃一口满口生香,回味无穷。
“你从哪猎的鸡?”
朝云将她抱到腿上坐下,避免她的脚落在地上,淡淡道:“从一只倒霉的黄鼠狼嘴里抢的。”
“啊?”花弦吃得腮帮子鼓鼓的。
朝云戳戳她的脸,笑道:“我本来想碰碰运气,看有没有自然死亡的禽类,走到林子边的时候正好看到一只黄鼠狼叼着一只鸡,所以我就顺手拿过来了。”
“不愧是你。”如果不是手里拿着鸡腿,花弦肯定要为她竖个大拇指。
见她吃得开心,朝云看着也开心,抱着她把下巴搁在她肩上,时不时替她擦擦嘴角的油。
半只鸡下肚,花弦已经肚皮滚圆,她摸了摸肚子,朝云的手也覆了上来。
“你问问孩子,她吃饱了吗?”
花弦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笑道:“哪有什么孩子,这么拙劣的借口你也信。”
朝云贴近她的脸,轻轻磨蹭:“如果真的有也挺好的,可以陪着你。”
“有你陪我就够了,你这么喜欢小孩,我干嘛要生一个情敌出来?”
花弦是笑着说的,但她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儿,她知道朝云打的什么算盘,以命换命的法子,休想让她同意。
吃饱喝足就该休息了,花弦窝在朝云怀里,被她怀里的檀香熏得昏昏欲睡,却仍在担心朝云会用什么她不知道的禁术,让她活下去。
“阿云,你的法力恢复得如何了?”
朝云:“已经恢复□□成了,再有两三日便可全部恢复。”
花弦抱住她的胳膊,道:“等完全恢复咱们就可以出去了,去繁华的地方看看。”
虽然战争频频,妖邪四起,但这世上总有太平热闹的地方。
朝云:“好。”
翌日清晨,花弦醒来时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她坐起来四处看了看,朝云不在屋里。
本以为她早起去吸收清晨的纯净灵气,花弦也就没在意,她穿衣服起床,刚净完面,一只雀鸟衔着一片树叶落在窗前,“啾啾”叫了两声后飞远。
那片叶子落在窗框上,花弦拿起来一看,上面有字浮动。
——我去寻你本家,一月内必会回来,你安心在此处等我,勿要担心。
落款是朝云,字写得龙飞凤舞,恣意张扬,跟她的性格一点也不符。
外面那么危险,怎么能不担心呢?花弦将叶子捏皱,那些字就自己消散了,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花弦立刻转身出去,她要找到朝云,不能让她犯傻,刚走出小楼,心脏就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然后眼前天地颠倒,风里飘来浓郁的香气。
恍惚中,那棵长有青紫带光花朵的树又出现在眼前,不同的是,这次树前还站着一个人。
“您终于来了。”
花弦看着面前容貌夺人心魄,仙气飘飘的女人,下意识问:“听起来你等了我很久。”
女人答:“是等了很久,上次本以为可以让您回归正统,但您只待了一会儿就走了,很遗憾。”
花弦的心还在抽痛,妖丹已经缩成渣了,但奇怪的是她竟然没死。
“什么正统?你该不会想要告诉我,我的真实身份是什么继承人或者公主之类的吧?千万别,我真的会笑。”
历经了这么苦难,人也快死了,现在来跟她说这个,搞笑?
女人沉默了,从她的表情来看,花弦就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
真就这么狗血?
麻了.jpg
女人还未说话,她身后的树开始向花弦倾身,将她用树枝围住,然后举到了半空,平放在巨大的树冠上,青紫色花朵往她体内飞去,将碎了的妖丹一一净化,然后结出了一颗新的。
筋骨重铸,痛苦也非一般人能够忍受,花弦被折磨的死去活来,疼晕过去又醒来,如此不知多少次,身上的痛楚才慢慢减弱。
“少主,您灵丹刚结,骨肉新生,需得休养一月,奴为您护法。”
不等花弦出声,巨大的树冠将她围起来,青紫相间的光点还在往她体内钻,只是被围住后不久她就失去了意识。
意识陷入黑暗前她在想,希望朝云千万不要有什么意外,这样一月后她就可以出去找她了。
女人满意地看一眼围在一起的树冠,转身走进树干,与之合二为一。
朝云拄着木剑停在一片沼泽前,神情异常疲惫,已经在勉力支撑。她的身上也没好到哪去,衣服上沾着污泥,小腿以下已经完全跟沼泽是同一个颜色了。
她在这片沼泽前已经停留了三日,距离一月之期还有一天,今日必须要过去,否则小狐狸肯定会着急。
出来前她曾用特殊标记沿途做了记号,回去时只需要循着标记便可,万万没想到,都已经走到入口了,却被一片深不见底的沼泽挡住了去路。
这沼泽出来时并没有,是突然出现的,像是有人在阻止她回去。
但无论如何,她都要赶在明日太阳落山之前回去。
朝云眼神幽沉地看着沼泽,手中木剑转动,将法力注入,起了一个压制阵法,但沼泽里的东西却像是早就察觉到了般,翻涌了几下不见踪影。
里面有一只凶兽,且修为极高,之前她试了好几次御剑飞行,都被那凶兽一尾巴打下来,但她下来后就潜入沼泽深处,行迹难觅。
如此几次,朝云便知晓,它并不会伤自己,只是在阻止自己越过沼泽。
莫名出现的沼泽,以及沼泽中的凶兽,这一切都来的太诡异了,让朝云不得不怀疑有人想害花弦。
如今小狐狸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是对她下手的最好时机。
想到这些朝云更加心急,恨不得瞬移到小狐狸身边。
最后一次尝试,若是不成功,便只能想办法把那凶兽解决掉。
木剑光芒大盛,照亮了漆黑的沼泽,朝云将限制压制凶兽的阵法挥到沼泽中,趁机御剑飞身而过。
沼泽里的凶兽行动被压制,发出几声嘶吼。就在朝云以为自己要成功时,凶兽挣脱了束缚,甩动尾巴将她卷了下来。
原本是稳稳放到岸上的,但朝云接连跟凶兽斗法,再加上一直御剑横穿沼泽,法力已经被掏空,等凶兽的尾巴脱离身体后,一下子没了支撑,眼睛一黑就栽了下去。
凶兽慢慢悠悠地往后游,听到“噗通”一声,转头看过去就见那女道修掉进了沼泽。
凶兽不大灵光的脑子转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将人给捞上来,但等它去寻人时,那女道修已经不见了。
凶兽:我好像把任务给搞砸了。
散发着腐臭的污水争先恐后的往嘴巴耳朵里灌,朝云只好屏住五感,但这样她就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情况如何了。
恍惚间耳旁刮过劲风,风里还夹杂着无数阴沉冰冷的声音。
“加入我们吧,跟我们一起堕落,成仙有什么好,魔才是这世间最强大的。”
朝云想说不是,但她的意识正在一寸寸抽离体外,她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大量魔气侵入,那些东西本来想侵占她的躯壳,却被她体内另一股魔气吸收,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
怎么会这样,她的身上怎么会有魔气?
怎么会……
朝云眼前一黑,意识彻底归于虚无。
花弦猛地惊醒,发现自己还在树冠中,重新结的妖丹蕴着深厚的法力。
不,现在已经不是妖丹了,而是灵丹,她已经脱离了妖这个行列,一跃升级为半神。
这是陪着她的树仙说的。
除了最开始的二十天她一直在沉睡外,后来的几天她都在半梦半醒中游弋,有时梦到自己妖丹碎裂死了,有时又梦到朝云在外面遭遇不测,身体无法动弹,只能干着急。
“涿清,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树仙答:“还有一日。待您灵丹结成,便可随前来接您的狐众回去。”
“回去?回哪?”
“涂山。”
还真是涂山。花弦撇撇嘴,心情十分复杂。小时候遥望涂山,她很羡慕涂山的狐族,她们天生就是灵族,不用刻苦修炼也能成仙,现如今却无论如何也不想去。
仙又如何,妖又如何,她只想跟朝云待在一起,不理世间一切纷争。
“我能不去吗,我要去找人。”
树仙:“很重要的人吗?”
“很重要。”花弦觉得一句话还不足以形容朝云的重要性,又加了一句:“是我肚里孩子的娘亲。”
树仙:……
我看起来很好骗吗?
说这几句话,花弦便又困顿了,很快又陷入昏睡,这次的梦十分压抑,眼前是大片大片的黑,她在黑暗中穿行许久,才看到向她求救的朝云。
“小狐狸,救我,我好痛。”
花弦被这一声叫得心脏一窒,想要醒来却怎么也睁不开眼,一直重复噩梦。
直到第二天太阳落山,最后一丝夕阳洒在神树上,包裹她的树冠便四散开来,青紫色的花围绕着她,颜色鲜艳的鸟类飞到树枝上,盯着她“啾啾”地叫。
树底下聚集着一群小动物,小动物后面是毛色各不相同的狐狸,那些狐狸站的很规整,见她视线望下去,纷纷伏地上,道:“恭喜少主历劫成功,恭迎少主归山。”
声音有男有女,各个修为不俗,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用人身。
树仙将她放到地上,树干光芒一闪,拥有一头青色发丝,身着青紫相间衣裙的女人走出来,她走到花弦面前,压低声音说:“她们用原形是为了表示恭敬。”
花弦这就明白了,让他们起身,众狐起身,依旧站得整整齐齐,看起来对她很是敬重。
花弦不知道说什么,刚想问问他们口中的“历劫”是怎么回事,山谷中突然吹来一阵阴风,浓重的魔气卷成黑雾,不断逼近。
众狐立刻严阵以待,站在花弦前面将她围在中间。黑雾中走出来一个人,是花弦日日做梦都会梦到的人。
“朝云,你回来了!”
花弦面露喜色,飞奔过去,在距离朝云还有几步时被一赤色狐狸拦住。
“少主不要被她迷惑,她是魔。”
花弦不是没见过朝云体内有魔气溢出的情况,她自然不怕,但她不怕不代表众狐不怕,他们在同一时间化为人形,手中持着各式各样的法器。
花弦觉得心烦,冷声道:“让开!就算她是魔,她也不会伤害我。”
赤狐化作一个俊美少年郎,赤发碧眼,手中拿着一柄寒光凛凛的剑。
“少主当真要与这魔头为伍?”他问得痛心疾首,其他狐狸纷纷看过来,望着花弦的眼神也变了。
涂山狐族是上古神族,肩负着护佑天下的责任,涂山子弟自小便被教导斩妖除魔,神魔不两立,况且上任帝君就是被邪魔所害,他们自然更不可能放过朝云。
所有人的重点都在花弦身上,没人关心一身魔气的朝云,她自黑雾中探出手来,对花弦道:“小狐狸,我来接你了,我们走吧。”
她看得出来花弦已经重新结丹了,虽然她很高兴,但现在不是庆祝的时候,那些狐狸对她充满敌意,需得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们修为不俗,即便她跟花弦两个人也打不过,所以能不起冲突尽量不起冲突,她只想带自己的小狐狸走。
花弦也很想过去,但这群狐狸把她挡的死死的,根本不给她跟朝云接触的机会。
“让开!”
众狐依旧不为所动,且已经对朝云起了杀心。
花弦见状不对,连忙道:“那我不当这个少主了还不行吗?你们再重新选个少主,让她带领你们走向强大走向辉煌,至于我,就当我不存在。”
赤狐眼神震惊,手中的剑发出铮鸣,“您知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他的声音又急又怒,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花弦心道我当然知道,我的脑子清醒得很,这劳什子少主谁爱当谁当,反正她不当。
“我为我说的每一句话负责,你们只需让开便是。”
赤狐终于忍不住,提着剑朝朝云攻了过去。
“肯定是这魔迷惑少主,杀了她少主自会恢复正常!”
众狐听他这么说,除了挡着花弦的两个,悉数围了上去,朝云入魔后虽然实力大增,但也一下子对付这么多修为深厚的仙,很快就处于颓势。
花弦看准时机将拦她的狐狸敲晕,正要上去帮朝云,陡然身子不能动了。
树仙上前,走至她身旁,“少主,涂山是您的责任,您不可跟魔物为伍,在她入魔的时候就注定跟您不是一路了,如果她顾念您,就不会堕魔让您为难。”
“涿清,快点把我身上的定身咒解开,否则我不会原谅你!”
树仙轻叹,语气有着与她的脸不符的老成:“即使我放了您,你们两个人也不可能从涂山的精英手里逃脱,届时您再背上跟魔物叛逃的罪名,恐怕今后很难服众。”
“所以我说我不当这个少主,我没有责任心,我只想自己快乐,你们找个有责任心的狐狸不是更好吗?!”花弦看着负伤的朝云,急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树仙又叹一口气:“您不懂。”
涂山是花弦的责任,而花弦是她的责任。
花弦都没听清她说的什么,焦虑的看着战况,朝云处于劣势已经很久了,她还是一直在往她的方向前进。
“少主,无论您帮不帮她,她都只有死路一条,但若您听我的,我可以保她一命。”
朝云身上伤痕累累,没有一处好地方,眼睛还是直直地望着她,如以前一般纯净温暖。
即便入魔了,她依然还是以前那个朝云啊!
花弦咬着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她才声音滞涩地问:“你想让我怎么做?”
树仙见她同意了,伸手按在她肩上,花弦感觉身上一轻,定身咒解了,但她的身体不受控制了。
她听到自己说:“你们退下,这魔物是我旧识,让我来解决她。”
众狐虽疑惑,但也停了手。朝云拄着木剑,单膝跪在地上,抬头望着向自己一步步走来的花弦。
她伸出没有小指的左手,吞下喉头的腥甜,道:“小狐狸,我们走吧。”
花弦垂眸看着她,眼中含着泪,手上却没有丝毫犹豫。
“嗤”的一声,利器入体的声音响起,朝云目露痛苦,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嘴唇动了动,什么都没说就倒了下去。
花弦扔掉手里带血的剑,冷声道:“回涂山吧,这魔物的躯体交给树仙即可,不必带回去,脏了我们的地。”
作者有话要说:
黑化戏码这不就来了吗,接下来……嘿嘿嘿,懂的都懂
写得我两眼发黑,腰痛痛手痛痛,要评论才能好(撒娇.jpg)感谢在2022-08-0622:57:10~2022-08-0722:23: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诚可抵万恶40瓶;玥、言然10瓶;诸葛3瓶;hazy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黑化道姑07
花弦在众狐面前泰然自若,眼神冰冷寒凉,好像真的斩杀了一个魔物。
众狐跟在她身后,不时交换一个眼神,纷纷疑惑她前后态度为什么变化这么大。
赤狐乃是这届弟子中的翘楚,名为岑晏,自小便是狐族长老们为储君选定的辅佐者。为人刚正不阿,宁折不弯,甚至到了刻板迂腐的地步。
所以看到花弦想要为一个魔头放弃整个涂山时,十分痛心,眼下花弦虽亲自“杀”了那魔头,但也未必真就无后顾之忧了。
有他岑晏在涂山一日,必不可能叫少主行差踏错一步!
察觉到他的意图,花弦转过身来,眼神锋锐地盯着他。
岑晏也算是见过些世面,此刻被一只比自己小几千岁的狐狸盯着,竟生出了些许惧意。
花弦突然唇角一勾,道:“岑师兄,若无其他事,咱们便尽快回涂山吧,我还有很多事要向你请教。”
她一发话,岑晏就没有离开的理由了。而且花弦还特意将他叫到身旁,这在其他狐看来,无异于是对岑晏的重视。
大家都是修为深厚的狐,没有必要像从前一样用双脚代步,花弦甚至都不用自己施法,眨眼就到了涂山。
站在偌大的殿宇里,花弦望着面前的白玉座,眼里没有一丝光彩。
这不是荣耀加冕,而是一座囚笼,如果她坐上了那个位置,从今往后就没了自由,再也不是那只随心所欲的小狐狸了。
“岑晏,我的修为比之你如何?”
她跟岑晏都是半神之境,不同的是岑晏是自己一步步稳扎稳打,历经重重劫难升上来的,而她是得了树仙的传承,即使树仙说那原本就是她的法力,但孰强孰弱,一看便知。
果不其然,不善说谎的少年噎住了,半晌才道:“少主刚刚历劫归来,灵力尚且不稳,待您将所有法力融会贯通,定能超过我。”
花弦走到他面前,一字一句道:“狐族不是一向能者居之吗?我消失了三百年,你就没想过取而代之?”
岑晏像是被吓到,蹭一下就跪下了,砸得白玉地板一声闷响。
“少主明鉴,属下对涂山、对少主绝无二心!”
花弦轻叹一口气,转身往外走。
“起来吧,你身份特殊,不必跪我。”
涂山自三千年前与魔族一战后,长老们的位置水涨船高,说是迎接新君继位,恐怕他们只是想找个傀儡任由他们操控罢了。
岑晏是他们的人,身份自然跟普通狐狸不同,好在他虽然修为高,却有一颗赤诚的心,否则对她也不会这么尊重。
刚走出去,花弦迎面碰上一个人,不对,一只花枝招展的狐狸。
他紫发黑瞳,穿着不似别的狐众简朴,云纹锦衣,头发高高束于脑后,留有两缕龙须,看起来骚里骚气的。
“你就是储君?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嘛。”
花弦:“是没什么特别的,修为不高,长相在美狐如云的涂山也平平无奇,不若你把我送下山,自己当这个储君吧?”
骚包狐狸往后退了一步,惊疑地看着她,“臭狐狸,休想害我!”
他从来没有过这种心思,即便有也不会高谈阔论,要是被他爹知道,得扒了他的狐狸皮。
“嗯嗯嗯,我是臭狐狸,你是香狐狸。那么香狐狸先生,您能让一让吗?”
骚包狐狸取出别在腰间的扇子,“啪”一下打开,挤眉弄眼道:“公子我叫景川,你可以叫我景公子,也可以叫我景哥哥。”
花弦深吸一口气,保持着最后的耐心:“那么,景公子,请你让一让!”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说的,但面前这位景公子没听出来,不知道他是故意装傻,还是真的这么单纯,不会察言观色。
“你刚来肯定对涂山的地形不熟悉,要不要我当你的向导?作为报答,你告诉我你的名字。”
花弦看他,他便自恋地撩一撩垂下来的龙须,还不忘对她眨眨眼。
花弦:“……”好想打死他哦,又有点怕打不过。
“景公子,我再说一遍,请你让开,我不需要你做向导,谢谢。”
花弦咬着后槽牙,景川这才发觉她生气了。
“别生气呀,我让还不行吗?”
他侧身让到一旁,花弦越过她离开,听他又喊了一句:“喂,其实你没必要妄自菲薄,你的容貌即使在六界也是出类拔萃的!”
花弦:我谢谢你!
宫殿很大,沿途碰到了很多狐,他们不知道花弦的身份,只知道族里来了生人,对她保持着警惕。
花弦无暇顾及他们,她现在急需找一个没人的地方,问一下宛若情况如何了。
修为提升后,她感应到了宛若的位置,离开山谷前特意留了讯息给她,请她代为照看朝云。
即使树仙说会保朝云一命,她还是不放心。树仙一心想让她回涂山继承帝位,又怎么会留朝云这个危险因子,只怕她心中有自己的盘算。
好不容易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却怎么也联系不上宛若,花弦心急如焚,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上正在悄然发生某种变化。
宛若被霓镜拘着在她的洞穴里厮混了一个多月,重见天日时感动地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她一度以为自己要被那条发/情蛇榨干精气而死,幸好还活着。
活着真好。
“可以自己走吗?”
霓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宛若下意识打了个寒颤,但她不想让对方看扁,嘴硬道:“可以!”
下一刻,身子向前倾去,酸软无力的腿根本支撑不住她的身体。
霓镜将她捞进怀里,唇贴在她唇上渡了些灵力给她。
“还是别勉强自己了。”不等宛若抗议,她已经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宛若挣扎两下,随后就躺平了,因为她发现这臭蛇怀里还挺舒服的。
算了,这一月什么亲密的事没做过,抱抱又怎么了。
霓镜如履平地地走出瘴气缭绕的密林,一只脚刚踏出去,一片树叶就“啪”在了宛若脸上。
“哎哟,什么人恶作剧?!”
宛若惊呼一声拿下树叶,待看清上面的字后,脸色凝重起来。
“小狐狸被涂山的狐抓走了,她女人现在生命垂危。”
霓镜知道花弦的真实身份,并不为她担心,至于别人,她并不关心是死是活。
但她知道,宛若肯定是要管的。
“去哪里?”
“青羽紫英树。”
霓镜蛇尾一甩,眨眼间便到了青羽紫英树旁,但见树仙正要对躺在地上,散发着魔气的朝云下手。
“涿清,住手!”宛若上前挡下一击,自己也身形不稳倒在了地上。
霓镜将她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眼神冷冽地看着树仙。
“这个人我保了。”
树仙不满,巨大的树冠开始左右摇晃,青紫花朵不断汇入她体内。
“霓镜,莫要忘了你的任务。”
霓镜化为原型,修长的蛇尾摆动,将周围草木刮的摇晃。她看着树仙,琥珀色的瞳孔渐暗,身上鳞片却越发明亮,每一片看起来都锋锐无比。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我是自由身,你休想拿这个来压我。今日我要带这个人类走,你敢拦我吗?”
宛若见她似要动怒,后退了好几步,果不其然见她周身灵气逸散,逐渐形成飓风。
树仙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嘴硬道:“你要与我为敌?”
霓镜像是听到了笑话般,冷嗤一声:“你配吗?”
蛇天生就是有攻击性的动物,再加上她当年得到的传承比涿清多,自是完全不怕她。
树仙在霓镜的强势威压下偃旗息鼓,树冠舒展开,花朵全部都拢了起来,真身也渐渐跟树合为一体。
一阵微风扫过,树上的花瓣飘下来,糊了霓镜和宛若一脸。
宛若取下脸上的花瓣,讽道:“也就只能用这种手段泄愤了。”
霓镜蛇头一甩,用尾巴把宛若卷起来,游到朝云身边。
“伤得太重,没救了。”
霓镜看了朝云一眼,下了结论。宛若心想这哪成啊,连忙输入灵气稳住她心脏的伤势,但那缭绕的魔气却怎么也去不掉。
“这是怎么回事啊,这小道姑怎么会入魔呢?霓镜,来帮帮忙嘛,我一个人搞不定。”
霓镜俯身看她,琥珀色的瞳孔闪着光:“让我帮忙可以,你打算拿什么回报我?”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于你修行有益的,还求报答?”
宛若勉强把朝云断了的心脉接上,但也只能这样了,朝云伤势过重,以她的修为无法确保她活下来。
“救了固然于修为有益,但不救也无碍,我已是半神之境,又不出落月谷,修为于我来说没那么重要。你知道的,我向来怕麻烦。”
所以你就霍霍我是吧?宛若腹诽一句,伸手抱住她的脑袋。
“哎呀,你就答应人家嘛,你都快把我榨干了,还跟我提回报不回报的,多没有人情味儿啊?”
可我不是人,我是蛇。霓镜眼睛一转,略有些害羞,但她现如今是蛇身,就算脸红了也看不出来。
“好了,你让开,我看看她还有没有救。”
宛若开心地在她脸上亲一口,顺便揉揉她的脑袋:“我就知道阿霓最好了!”
霓镜脸更红,眼睛转到别处,竖瞳里映着落日余晖。
“再不撒手,她真的没救了。”
宛若连忙放开她,规规矩矩地站到一边,霓镜蛇尾摆动,游弋到朝云身边,查看了她的情况后轻叹了口气。
“魔气已经侵入五脏六腑,现在去除她会立刻死去,我只能救她性命,至于魔气……没有办法。”
宛若眉头轻蹙,叹道:“或许这是她命中注定的劫数。”
霓镜不语,闭上眼睛运转法力,将朝云身上损伤的筋脉尽数修复。
等状态稳定下来,朝云身上的魔气反而更重了,像要把她整个人吞没。
“怎么会这样?”宛若喃喃,她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我把她送到噬魂崖,那里更适合她休养。”
霓镜说着就要把人送走,宛若连忙按住朝云,面露难色。
“噬魂崖可是魔物聚集的地方,把她送过去不是要被吞的渣都不剩吗?”
“她难道不是魔物吗?”
这话把宛若给问住了,若说不是,这小道姑身上的魔气无从抵赖,若说是,她一个人类,怎么躲得过那些穷凶极恶的邪魔?
“谢谢你们,把我送出去吧。”
朝云没有睁眼,声音弱的不像话,如果不是两人听力好,恐怕根本听不到。
霓镜斜睨宛若,似乎在等着她的答复,朝云的意见不重要,全看宛若怎么说。
宛若沉默片刻,抬眼望向远处:“送她过去吧,谷中都是草木灵气,于她的伤势无益,送她过去说不定还能博得一线生机。”
霓镜运功打开一个黑色的漩涡门,把朝云抬起送了进去,朝云虚弱无力地说了句“谢谢”,便昏死了过去。
噬魂崖被黑气笼罩,终年昏暗无光,朝云被随机传送,落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
岩石冰冷如铁,朝云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停滞了,但比起身上的伤,心里的痛更要命,心脏好像被反复用剑捅,碎成了一块一块。
怎么会有人如她这般傻呢,被欺骗利用了一次又一次。
狐狸是最狡猾的动物,它们惯会骗人,花弦尤甚。
朝云望着幽暗的天空,笑了出来,声音悲戚苍凉,笑着笑着声音就染上了哭腔,先是小声抽泣,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
很快一口血涌出来,她又昏了过去。
而远处一直蛰伏的魔物,却在嗅到血腥味后,开始蠢蠢欲动。
花弦蹲在一棵需要两人合抱的扶桑树后面,一直等着宛若的回信,从白天等到黑夜,终于在月上中天时听到了。
感觉到灵力波动,她伸手一抓,一只蝴蝶便在她掌心出现,翅膀扇动,紫色的鳞粉抖落,化为一个个小字。
——小道姑性命无碍,但她已经入魔,我把她送到适合她的地方了,不能保证绝对会活下来,你若是可以出来,亲自去瞧一眼比较好。
后面附有噬魂崖的地址,还贴心地标注了路线。
花弦恨不得现在就飞到朝云身边,但她实在是分身乏术。凭空出现一个少主,只怕这涂山现在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
她一点也不在乎能不能继承帝位,她在乎的是能不能顺利脱身。
打肯定是打不过的,还得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不惊动这些人,又能安全逃走。
朝云,再等等我,我一定尽快来找你。
花弦刚说完,身后突然窜出来一只狐狸,吓得她差点把手里的蝴蝶捏死。
她将蝴蝶放了,起身往前寻去,在昙花后面看到了一只小狐,还是幼崽,圆乎乎的一个小团子,十分可爱。
见她走过去,小狐警惕地看着她,然后两狐大眼瞪小眼。
过了片刻,小狐先伸出了试探的爪子,往前一步,再往前一步,一边观察她的表情,一边向她靠近,最后抱住她的腿,爬到了她怀里。
“你这小狐倒是大胆,就不怕我把你扔下去?”
狐狸崽不会人语,蹭着她撒娇,嘴里发出嘤嘤的声音,十分软萌。
“你是谁家的幼崽,我送你回去。”
小狐似乎连方向都辨不了,只一个劲冲花弦撒娇,撒着撒着就在她怀里睡着了。
到底还是动物,说睡就睡。花弦轻叹一口气,抱着小狐狸回了她的飞霜殿。
来时岑晏着人好好为她介绍了一番,所以她知道自己的寝殿在哪,只不过没想到这么晚了,岑晏还在候她。
“少主,您去哪了?”他一脸担心的样子。
花弦把怀里的小狐狸抱得紧了些,用宽大的袖子遮住它,面无表情地回:“怎么,我来了你们尊贵的涂山,就连狐身自由都没有了吗?”
岑晏连忙低下头,道:“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只是担心。”
“这里到处都是同类,有什么可担心的?你深更半夜不睡觉,站在我的闺房门口,长老们就是这样教你规矩的?”
此话一出,岑晏羞臊得脸都红了,躬身行礼之后便退下了,临走还不忘看一眼她怀中,什么都没瞧见之后目露疑惑。
明明就闻到另一只狐的气味,怎么会没有呢?
待岑晏离开,花弦抱着幼狐进了寝殿。
寝殿比她想象的还要大,装饰考究,十分奢华,像是讲究排场的涂山狐族的手笔。
花弦把幼狐放到床上,还贴心地为她盖上了薄被,幼狐翻个身蹭蹭她的胳膊,然后就开始呼呼大睡,看得花弦十分羡慕。
如果她也能这么没心没肺就好了,只可惜心里装着事,一点困意都没有。
在窗前坐了大半夜,花弦才有了些倦意,不是想睡觉,而是单纯身体疲累,支撑不住了。
树仙给她的法力堆积在体内,还没有跟身体融合,所以她现在的法力还跟以前一样,或者经过妖丹碎裂事件,更加不如了。
表面上看起来进入了半神之境,实则还差得远。软件跟上了硬件没跟上,这也是她白天不跟那些狐狸动手的原因。
他们都太厉害了,任何一个单拎出来都能虐她,更何况一群。
现在唯二的办法就是,一、让他们找个新储君继位,她把自己成功摘出去;二、将体内的法力融会贯通,届时便可轻而易举逃走。
第一个不太可能,第二个需要时间,她怕朝云等不了那么久。
噬魂崖那个地方,光是听名字就很可怕,朝云一个人类进去,还不得被大魔物抓去打牙祭。
花弦坐在窗前,睁着干涩的眼睛看圆月,直到酸痛的眼睛流出泪来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倒是容易,一只调皮的小狐狸一直在闹她,不醒都不行。
花弦昨晚直接趴在桌子上睡了,导致整个肩膀又痛又僵,缓了半天才缓过来。
小狐狸趴在桌子上看她,然后爬过去蹭蹭她的鼻子,十分亲人。
“你说你要是普通狐狸,我收你为灵宠也不是不行,但凭你这毛色就知道你不是一般狐,我得赶快物归原主才行,免得你家里杀过来。”
幼狐原本还在蹭她,听到她说家里人时,明显不高兴了,眼睛都垂了下去,背对她坐着,看起来莫名委屈。
“好了好了,不把你送回去,你想留在我身边吗?”
幼狐转身,发出嘤嘤声,拿脑袋蹭她。
花弦本就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再加上同类之间相互吸引,她一下子就被这只小萌狐击中了心巴,立刻打算留下她。
反正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多只狐狸陪伴也挺好的。
花弦找飞霜殿的侍女打探了一下消息,问出各个长老的住所后,就打算去会会他们。
要是能说动他们另立储君最好,说服不了也能摸摸他们的脾性,横竖都不亏。
涂山总共有五位长老,分别住在东南西北中五个方向,居所的位置暗合五行和八卦,这在他们看来,是有益于涂山兴旺的。
东南西北四个长老一个比一个难缠,而且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花弦没说两句就出来了,就算她刚来,好歹也是储君,干嘛要受这些老梆菜的鸟气?
回去的路上她又觉得自己太冲动了,正打算再探探的时候,狐狸崽扑到了她怀里。
“今天是去办正事,没法带着你,你让碧落姐姐带你玩好不好?”
碧落是飞霜殿的侍女,生的一副好相貌,声音犹如黄鹂,正儿八经的人美声甜,花弦见她性格不错,便嘱她照看小狐狸。
小狐狸嘤嘤地叫着,听着十分委屈,花弦只得抱着她返回去。
“那你要乖乖的,不可调皮,咱们要见的这位可是大人物。”
东南西北再厉害,长老殿还是被居于中间的景霑把持,只要把他拿下,其他四个不足为惧。
但是,要怎么拿呢?
这位虽然年轻,但一向深居简出,而且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惧内,对夫人言听计从,要不把她老婆绑了?
不行不行,会被大卸八块的。
花弦将脑中想出来的法子一一否定,快要到景霑的宅邸时,怀里的小狐狸激烈挣扎起来。
“怎么了,难不成这里灵气太盛你不舒服了吗?”
小狐狸叫得急切,花弦稍一松手就从她怀里跳了出去,一下蹿到旁边的树丛里不见踪影。
花弦在找景霑和小狐狸之间犹豫了一下,很快就做出了抉择,只可惜景宅门口看守的狐将告诉她,近来府中有事,景长老闭门谢客。
她无功而返,回去的时候小狐狸已经在飞霜殿了,见她回来气呼呼地转身背对她,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对不起嘛,我不知道你不喜欢那里,下次不带你去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小狐狸到底还是兽类心性,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花弦道歉后又肯跟她亲近了。
花弦抱着她叹气,喃喃道:“不知道朝云抱着我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我伤了她两次,她肯定不愿意原谅我了。”
说着便有眼泪滑落,恰好掉在小狐狸唇边,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又咸又苦。
即使不太通人性,它也知道花弦此刻心情不好,于是乖乖缩在她怀里,仰着头看她,轻声呜咽。
花弦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在一只狐狸幼崽面前掉了泪,连忙擦干净眼泪,对小狐狸道:“一天了也没见你吃东西,饿不饿,要不要姐姐烤鸡给你吃?”
小狐狸喝琼露吃灵叶长大,不知道她说的鸡是什么,但听起来应该是好吃的东西,高兴地点了点头。
花弦捏捏她的耳朵,笑道:“果然是贪吃狐,说别的你不明白,说吃的就懂了是吧?”
小狐狸藏进她怀里,懵懂地想,为什么要摸她的耳朵呢,娘亲说狐族的耳朵只能让最亲近的人摸。
娘亲爹爹哥哥摸她,是因为他们是家人,那这个今日刚认识的漂亮姐姐为什么要摸呢?
小狐狸想不明白,只当姐姐喜欢她。
花弦带着小狐狸溜进旁边的树林里,里面奇珍异兽很多,都是些没什么攻击性的,草木灵气也很充沛,氤氲着肉眼可见的淡绿色光点。
甫一走进去,花弦就觉得浑身都舒畅起来,凝滞在灵丹里的法力开始向周身扩散,有一种要慢慢融合的趋势。
她大喜,干脆找个平整的石头坐下来,开始吐纳调息,好让法力能够更快的游走。
小狐狸蹲在她旁边,看了一会儿后也学着她的样子吐息,很快洁白的毛发开始迎风而动,身上散出的强大威压使得那些灵兽退避三舍。
以此同时,景霑狠狠一拍景川的肩膀,沉声道:“我找到你妹妹所在的方位了,在北边的忘途林里。”
景川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的样子,躬身行礼后便化作一阵紫风消失了。
花弦看着小狐狸运功时展现出来的异象,知道它必不是凡狐,心里隐隐有些担心,万一它的家人误会自己掳了小狐狸怎么办?要不还是问清楚送回去吧?
在她出神之际,小狐狸睁开了眼,爪子扒着她的袖子,发出模糊不清的音节。
“鸡……鸡……”
“你会说话了?!”
花弦有些惊喜,但试了之后又失望了,小狐狸除了鸡之外什么都不会。
不过这足以见得她对鸡的执念,不带它吃是不行了。
于是花弦在一只黄鼠狼的洞穴前守株待兔,成功从它嘴里抢了一只肥鸡。
“借你的鸡一用,改日必还。”
黄鼠狼一脸懵逼,半晌才道:“改日是哪日?”
花弦:“瞧你小气吧啦的样子,我是景霑景大人府上的,若你害怕我不还,便去他府上讨要,你得到的不会比这个少。”
花弦晃了晃手里的鸡,然后在黄鼠狼怀疑人生的眼神中大摇大摆地离去。
找了个视野开阔,适合野炊的地方,花弦麻利的把鸡清理了,又找了些可以做调料的香草,一切准备就绪,挖坑起火烤鸡,一气呵成。
小狐狸乖巧地坐在她身旁,看着她手里转动的鸡,眼里流露出了渴望。
哥哥还说灵叶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大骗子!
鸡烤好后,花弦撕了一只肥嫩的鸡腿给小狐狸,小狐狸抓住就要咬,她连忙阻止。
“小傻蛋,这样吃会烫到的,要吹一吹凉了才能吃。”
她给小狐狸做了个示范,小狐狸有样学样,等鸡腿没那么烫了才下嘴。
见她吃得开心,花弦问:“好吃吗?”
小狐狸诚实地点头,比灵叶好吃多了。
正在小狐狸吃得开心时,一阵风拂过,景川便出现在两狐面前。
“好你个小鬼,让我好找!”
小狐狸听到他的声音,立刻藏到花弦身后,花弦以为她要伤害小狐狸,脸色瞬间就变了。
“这是我的狐狸,景公子手下留情。”
景川眯眼:“你的狐狸?”
花弦点头。
景川瞪一眼从她身后探出头来的小狐狸,揉了揉眉心,忽又闻到肉香,声音拔高了八个度
“景泠!你怎么能食荤腥?!”
花弦听他叫小狐狸景泠,便知道自己搞错了,尴尬地问:“这小狐狸该不会是你的孩子吧?”
景川见她终于反应过来,哼道:“差不多。”
“差不多是差多少?”
“她是我妹妹。”
花弦看看他,又看看小狐狸,有种带着别人家孩子做坏事被抓包的尴尬,对小狐狸道:“你哥哥来找你了,你跟她回去吧。”
小狐狸也不管自己两只油爪,抓着她不放,对景川呲牙,像在赶他。
景川走过来揪她耳朵,道:“好你个小东西,偷跑出来也就算了,还敢偷食荤腥,偷食荤腥也就算了,还敢对你哥哥我大呼小叫,谁教你的?”
小狐狸怯怯的望向花弦,花弦:“?我何时教你这个了?”
小狐狸便低下头去,神情恹恹的,不大开心。但景川要抱她走,她却死死抓着花弦不放。
“这可怎么办,她看起来不是很想跟你回去。”
景川无奈,坐在两人身旁,鼻子动了动。
“还挺香。”
花弦看他一眼,试探道:“要不,来点儿?”
景川立刻道:“我不是一百岁的稚狐,这种有损修行的事我绝对不会做!”
过一会儿。
“别说,这林子里受了灵气熏陶的鸡就是香。”两个大鸡腿下肚,景川还有些意犹未尽。
花弦:“……”真香虽迟但到。
景泠却不让他再吃了,这可是姐姐给她烤的,她才吃了一个鸡腿,哥哥凭什么吃两个!
见她护食,景川也不同她争,只道:“快吃,吃完跟我回去,娘亲都急疯了,再不回去小心爹打你屁股。”
景泠犹豫片刻,乖乖点了点头,虽然她不喜欢待在家里,但不想让娘亲着急。
吃饱喝足,花弦跟景家兄妹一起回去,在寝殿外辞别。
“不用送了,你们回去吧,小狐狸要是想来我这玩,你可以随时带她过来。”
因着景泠这只可爱的狐狸幼崽,花弦对景川的印象也好了几分。
“我看她现在就想跟你进去,但我得带她回去交差,改日再来叨扰。”
景川今天格外正经,正经的花弦都有些怀疑他被夺舍了。
小狐狸趴在景川怀里,巴巴地看着花弦,花弦笑着送她离开,直到两人身影再也不见,才转身往寝殿走。
又是一夜无眠,花弦试着感应噬魂崖的情况,不但没感应到,差点被里面的戾气反噬,法力紊乱了好久才平复。
实在放心不下,花弦决定明日找个机会溜出去,白天她四处溜达,已经找到了防守比较薄弱的地方,只要把那几只狐狸解决了,就可以直接到达噬魂崖。
睁眼到天亮,花弦正准备出去,就有侍女来报,说景长老的夫人求见。
花弦料想可能是因为景泠的事,收拾妥当后出去见她,刚看到就被她的美貌惊住了。
景夫人是传统的古典美人长相,柳叶细眉,丹凤眼,鼻子挺翘,嘴唇小巧红润,青丝在脑后束成一个松松的发髻,身着青丝罗裙,外罩白色薄纱大袖,看起来灵动飘逸,整个人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花弦心道,怪不得景长老耳根子软,换她她也软。
在她打量对方的时候,对方也在打量她,景夫人不露声色地观察一番,眼中明显有惊艳之色。
“景氏罗烟见过少主。”景夫人屈膝行礼,礼数周全。
花弦连忙将她扶起来,道:“景伯母折煞我了,如此大礼我怎担得起?”
“伯母?”景夫人微楞。
“景川比我年长,所以我便自作主张叫您伯母,若您介意的话……”花弦以退为进。
“不介意不介意,我高兴还来不及,哪会介意?”
景夫人对花弦越发满意,两人坐下寒暄,她说明来意,是特意为花弦照看景泠登门道谢的,花弦告诉她自己很喜欢景泠,谈不上照看。
两人聊了好一阵子,景夫人打从心里喜欢花弦,临走时身上掉出来一个很薄的册子。
花弦捡了还给她,景夫人按住她的手,暗中渡了些灵力给她,道:“是我族中修炼的法子,谈不上高明,少主若是不嫌弃,闲来无事可以试试。”
等她走后,花弦打开册子,上面记录的是一种魂体和肉身分离的秘术,如果法力足够深厚,魂魄跟身体甚至可以分开数年而无损。
花弦心念一动,试着用景夫人渡给她的那些灵气修炼,身体像是有记忆般,很快就无师自通了。
景夫人不会无缘无故送她灵气和修炼秘法,肯定是听说了什么想帮她一把。
花弦有些感动,但此刻她的首要任务是去噬魂崖看朝云,已经两天了,不知道她情况怎么样。
花弦躺到床上,驱动刚刚学会的术法,魂体沿着宛若给的路线,很快就到了噬魂崖,进去后眼前便变得昏暗,连路都看不清。
这里地势复杂难行,她只能摸索着往前,来到一处断崖前,互听前面有声音,她靠过去才发现,几个魔物正在围攻一个弱小。
那个弱小不是别人,正是朝云,她身上伤痕累累,衣服也破烂不堪,身子跟魔气混在一起,连面容都看不清。
“你一个外来的竟敢抢我们的东西,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兄弟们,吞了她!”
同为魔物,没法互相杀死,只能彼此吞噬,大魔吞小魔,小魔吞更小的魔,如此循环往复。
朝云周身的魔气被撕扯蚕食,但她的神色只痛苦了一瞬,很快便恢复了平静,眼神惨淡无光,没有半点求生意志。
花弦飞身上去击退围在她身边的魔物,声音幽冷如冰。
“我看活得不耐烦的是你们吧!”
朝云古井无波的眼睛动了一下,缓缓抬头望向面前看不清脸的灵体。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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