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黑化道姑08
因着是魂体,花弦的身影只有一个轮廓,散发着淡淡光晕,一看就跟崖上的魔物不同。
朝云看过来时她紧张了一下,随后又想,她应当认不出自己来,便专心对付魔物。
这些魔物在噬魂崖上作威作福多年,吞噬了很多其他同类,修为不俗。但花弦昨日在忘途林融合了不少法力,就有小试身手的想法,如果打不过大不了跑路,也不损失什么。
跟魔物缠斗的时候还不忘渡法力给朝云,修补她被撕扯地残缺不全的躯体。
朝云跪在地上看她,晦暗不明的眼中露出些许光彩,但不是对生的渴望,而是浓浓的恨意。
即使这样,我也认得出你!
花弦打的正起劲,眼看着就要把几个魔物解决了,身子突然沉了一下,她抽空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朝云抱住了她。
“等我把它们解决了就带你离开,稍微等一下。”
朝云什么都听不见,她像影子一样伏在花弦身上,声音沙哑粗粝,嗓子里好像装了一把针。
“半刻都等不了,迫不及待想拉你入地狱。”
话音刚落,花弦就感觉身体一轻,耳边风声鹤唳,魔气像刀子一样往脸上刮,在不断下坠中,她的脑子开始运转。
朝云这是想跟她同归于尽。
忘了问宛若,这噬魂崖下面是什么,为什么那些魔物看着她们掉下来,眼神那么惊恐。
很快她就知道了,噬魂崖下面是另一个噬魂崖。
只不过这个比上面那个凶险万倍,仅仅是站在魔气里,她的魂体就像在被千万只手不断撕扯,疼得她连话都说不出来。
饶是如此,她还是把朝云护在身后,用为数不多的灵力保护她,不受魔物攻击。
这个地方魔气太重了,她的法力被限制,只有一点微末残留,她全用在朝云身上了,自己承受了绝大部分攻击。
朝云见她如此,脸上溢出冷笑:“我没你想的那么傻,同样的招数用第二次就不灵了。”
她伸出手,毫不犹豫地把花弦推了出去,然后自己也卸下了所有防御,从容地闭上眼睛。
我知道这是你的魂体,但如果魂魄被撕碎,你还能活着吗?
花弦,一起死吧,到了地狱再纠缠,你永远甩不掉我。
原本她们站的地方魔气没那么重,花弦又设了个小结界,所以还能勉力支撑。
被朝云一把推出去,花弦直接跌进一片漆黑的魔障中,魂体刹那间好似被千刀万剐,碎成了无数块,在浓郁的魔气中渐渐变得黯淡。
意识消散前,花弦拼尽全力看了朝云一眼,她已经完全被魔气蚕食,什么都不剩了。
恍惚间似乎听到了好几道不同的声音,但花弦已经无力分辨了,她很痛,也很累,只想好好睡一觉。
似是做了一个漫长又痛苦的噩梦,花弦感觉自己一直在黑暗里,龋龋独行了很久。
身上的伤永远没有好的时候,血顺着她的足迹流了一地,像开在荆棘上的花。
身上忽冷忽热,脚下似有千斤巨石,每走一步都要了她半条命,但她知道自己不能死。
耳边传来说话声,模模糊糊听不真切,她觉得很烦,待说话声消失后,又有“嘤嘤”的声音,像某种小兽的叫声,但她不讨厌。
花弦想睁眼,看看这一只蹭她的小兽是什么东西,然后把在她耳边喋喋不休的人赶出去,告诉他们扰人清梦是不对的,可她实在太累了,连抬一下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就这样又睡了过去,没多久又被胸膛中沉积的郁气疼醒,腥甜的液体顺着喉咙涌出来,她只觉得畅快。
“嘤!”
小狐狸厉声尖叫,门外的两人连忙进来,见花弦又吐血了后,脸色立刻沉了下去。
自从费尽力气把她的魂魄拼起来之后,她就开始频繁吐血,各种灵丹妙药下去,像是投入了无底洞,连个响声都没有。
这样下去,她迟早会灵体枯竭而死的。
可是他们也没办法,只能盼着花弦自己渡过难关,毕竟她已经觉醒了九尾天狐血脉,不该就这么样死去。
宛若又渡了些灵力给她,依旧泥牛入海,毫无作用。霓镜看她一眼,将她揽入怀中,淡漠道:“生死有命,随缘吧。”
景泠听她们要随缘,立刻不干了,站起来双爪叉腰,嘤嘤的骂着。
宛若听得懂她在说什么,但内容有些不堪入耳,所以没传达给霓镜,霓镜也不在乎她说什么,只抱着虚弱的宛若离开。
这两天花弦的情况尤其不好,宛若为了压住她魂魄上的伤,消耗了太多法力,整个人都憔悴了。
霓镜心疼不已,决定跟她一起修行蛇族的不传秘法——双修。
此刻宛若还不知道,只以为霓镜是心疼她,便乖乖同她走了。
花弦出事后景川把她们叫了来,两人便在飞霜殿偏殿住下,本以为至多三五年她就会醒,谁料九十多年过去了,依旧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宛若和霓镜倒是在此期间感情升温,已然是整个狐族都知道的一对眷侣了。
景泠伏在花弦身旁,用自己的身躯替她温暖散发着寒气的半边身子,很快自己也冻得意识昏沉起来。
景川进来时就看笨蛋妹妹差点把自己冻死,连忙把她从花弦身旁拎起来,施法将她“烤干”。
景泠睁眼看到是哥哥,小爪子指着花弦,漆黑清澈的眸子里满是祈求。
“想让我救她?”
景泠点头如捣蒜,景川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轻叹了口气。
“哥哥也想救她,但该用的法子都用了,就是不见好转,现在只能看她自己能不能挺过来了。”
景泠垂下头去,两只耳朵耷拉着,眼看着就要哭出来。
景川把她按进怀里,耐心安慰。
因为开智第一眼看到的是花弦,这小东西格外喜欢她,从花弦受伤起每天里大半时间都守着她,自己的劫都不历了,所以一直到现在还没化形。
“你都两百岁了还没化形,要是少主醒来看到你还是狐狸,会笑你的。”
景泠倏然抬头看着景川,大眼睛里充满震惊,仿佛在问“真的吗”。
景川面色严肃地点点头,再加一把火:“少主两百岁的时候早就化形了,她这么优秀,要是看到你不思进取,可能会讨厌你哦。”
景泠看一眼床上面容苍白却不掩貌美的花弦,一下从景川怀里跳下去,快速跑了出去。
绝对不可以被姐姐讨厌!
要好好修炼,要化形,要变成漂亮女孩子,等姐姐醒了娶她。
等她走后,景川从袖中取出一颗散发着红光的珠子,犹豫再三还是打入了花弦体内。
虽不知这东西对花弦有没有用,但现在这种情况,只能死狐当活狐医了。
景川心中忐忑,这么做他担了巨大的风险,要是少主有个好歹,他也得陪葬。现在只希望那个神秘人没有骗他,否则就悲剧了。
灵丹入体后,花弦的身体浮现一层红光,然后她紧紧地皱起眉头,脸上冷汗涔涔,似是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景川面上依旧冷静,捏着扇子的手骨节都泛白了,手背上青筋暴起,喉结滚动着,用了极大的力气,才抑制住想要帮她的冲动。
那个神秘人曾说过,此丹入体后不能用任何外力催发,否则便会反噬。一旦他冲动了,那他跟花弦都必死无疑。
好在那红光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过后花弦的脸色恢复正常,半边身子的寒气也消失了,情况比以前好了很多。
真的有效!
景川呼出一口浊气,悬着的心也放下了,走至床前探了一下,花弦的魂体果然平和了许多。
“看来是没什么大碍了。”景川喃喃一句,打开扇子狂扇几下。
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出了一身汗,果然父亲说的对,他还没修炼到家,遇事一点也不老成持重。
宛若被按着双修了几天,采阴补阴,法力恢复的同时,腰也快断了。
这天霓镜回落月谷替她拿桂花酿,她这才得以有机会去看花弦。
殿中只有碧落一狐在伺候,那只一直粘着花弦的小狐狸不见了。
“情况如何?”
碧落微微俯身,回道:“少主这些天恢复的很快,不日便可转醒。”
听了几十年的回答突然变了,宛若先是一愣,然后快步走到花弦跟前,果见她面色红润,气息平稳,好像只是睡着一般。
“这几日有别人来过吗?你家少主可是服用了什么灵药?”
碧落摇头:“不曾,除了您就是景公子,但他也只是遥遥看一眼,并不久留。”
宛若眉头一皱,感觉事情并不简单,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所以真的是上天垂怜,花弦自己挺过来了?
宛若又探了一下,花弦灵体沉稳,法力浑厚,比她高出不少。
“倒是被霓镜说中了,果然是个历数。”
这一劫渡过,便正式晋升上神之位,地位超然,六界共尊,这天地间再无人能掣肘。
宛若不知这是福是祸,但对花弦来说或许是好事,至少从此以后这涂山困不住她了。
宛若站了片刻,拖着酸痛的腿,扶着腰往外走,还不忘吩咐碧落。
“你家主子至多再睡两个时辰便会醒,你开始着手准备吧,我先回去了。”
“是。”
宛若所料不错,两个时辰后花弦醒了,躺了太久四肢有些僵硬,脑子也很混沌,一时间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直到碧落的声音传来。
“少主,您醒了!”
听到她如黄鹂般婉转的声音,花弦就知道,自己真的醒了。毕竟梦里只有无边的黑暗和痛苦,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碧落喂花弦喝了些琼露,花弦干涩的喉咙得到滋润,暂时没有那么难受了,只是声音沙哑难听,不及之前万一。
“我睡了多久?”
“到今日刚好九十九年整。”
好家伙,睡了一个世纪,不知道沧海桑田,外面又发生了怎样巨大的变化。
花弦叹口气,道:“先扶我去沐浴吧。”其他的事等她捋一捋思绪再说。
躺在白玉浴池里,花弦的心还在隐隐作痛,从醒来到现在,心脏就一直不舒服,好像落下了什么隐疾。
回头让景川帮忙看看,他医术高超,应该知道是什么毛病。
她还能醒来,证明这个世界暂时出不去,那也就意味着,朝云也没死。
想起噬魂崖下的事,花弦心情复杂,慢慢将自己沉入水中。
窒息感传来,她沉浸在这种将死未死的感觉中,很快思绪就混乱起来。
如果就这样死去,那太对不起一直在救她的人了,可是真的好累。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朝云。
朝云那么恨她,这任务还有做下去的必要吗?更何况现在连去哪找她都不知道。
再者说,就算找到了她,又要怎么消除她的恨意呢?如果她还是要同归于尽怎么办,再死一次吗?
然后再沉睡几十几百年,陷入循环。
花弦想想都觉得头痛,觉得就这么悄无声息死去也好。忽然一股拉力从水面传来,硬生生把她拽了出去。
浴池里的水四溅,在白玉地板上流淌,花弦急喘几口气,迅速看了一下周围,什么都没发现。
殿中只有她一个人,就连碧落都候在外面,这凭空出现的拉力难不成是她的错觉吗?
魔渊深处,一人坐在高高的骷髅座椅上,唇边勾起冷笑。
“想死?没那么容易!”
小狐狸,好不容易把你救活,你这条命就是我的,是生是死可由不得你。
花弦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从浴池里出来披上衣服,不知为何,总有种被窥视的感觉。
她把这个归结为,噩梦做多了,产生了被害妄想症。
沐浴焚香后花弦穿着繁复的衣服去正殿,殿中五颜六色一片,狐族有头有脸的都来了。
五位长老站在最前面,景霑一脸满意地看着她,眼睛莫名慈祥,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东南西北四个长老略有些尴尬,毕竟之前他们曾对花弦不是很客气,现在她得到了先祖的福荫,继承了九尾天狐一脉的灵力,一跃飞升上神,自然跟从前不同,如果秋后算账的话,他们只得受着。
花弦本以为只是景家人求见,没想到这么大阵仗,瞬间有种想逃的冲动,但已经有眼尖的狐发现她了,大声一喊,众狐齐齐跪下去。
“参见帝君。”
以前还是少主呢,睡了一觉醒来就成帝君了,发生了什么事?
景霑未跪,行了半礼,笑道:“依帝君看,何日举行继位大典较好?”
花弦:……都没继位就开始叫帝君,先上车候补票是你们涂山狐族的传统是不是?
其他狐也盯着她看,花弦搪塞:“就按照景长老的意思来吧,观星占卜吉凶不是景长老的强项吗?”
景霑一点也不意外,接着她的话说:“好,等老朽选定吉日后,会通知下去,让他们做准备。”
花弦见他顶着一张俊俏年轻的脸自称老朽,心情有些许复杂。你都老朽了,让剩下的四个真正的老梆菜怎么办?
看着底下蠢蠢欲动的狐狸,花弦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脱不了身,忙给景川使了个眼色,景川秒懂,朝她点了点头。
花弦剧烈咳嗽起来,咳得整个身子都在抖动,躺了这么些年,就算是神,身子也难免消瘦,再加上她这一连串的咳声,众狐立刻就紧张起来。
景川适时出声:“殿下大病初愈,不宜操劳。诸位若是无事,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景川虽玩世不恭了些,但他的医术六界难出其右,他说花弦身体不适,那肯定不适,没有狐会去怀疑。
花弦起身,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自行离去,想要借着咳嗽声遁逃,被大祭司叫住。
“帝君,如今您已继承帝位,虽年纪尚小,但开枝散叶的事也要考虑起来,臣已为您挑选了美狐十余名,送至飞霜殿了。”
花弦咳得更厉害,这次是真的呛住了。这个老六,动作倒是挺快。
回到飞霜殿,花弦见到了那十余名美狐,个个都是绝色,但……
景川差点笑断气,抹着眼角的眼泪道:“殿下,大祭司叫你开枝散叶呢。”
花弦无奈耸肩:“这可太为难我了,都是女狐,散不了啊。”
景川忽然想到什么,幽幽道:“趁着无人打搅,你赶紧享用吧,等那祖宗历劫回来,你这一屋子美狐怕是要遭殃。”
花弦疑惑:“谁?”
景川不语,“啪”的一下打开扇子,故作风流:“到时你自会知道,我要去人间寻乐子了,殿下有事再唤我。”
花弦嫌弃地看他一眼,走到美狐们面前,头疼道:“既然来了,那便留下吧,我这飞霜殿别的没有,就是房间多,你们挑自己喜欢的住,做什么都好,别来打扰我就行。”
美狐们恭敬回“是”,然后便被碧落带出去了。
花弦长舒一口气,坐在躺椅上看着她们离去,最后一个不同于其他狐,她背脊挺直,自有一种孤傲的气质。
花弦忽然想到一个人,意识还没跟上,就叫住了她。那狐转过身来,长相美若天仙,一点也没有狐狸的妖气,但却不是她想的那个人。
碧落以为花弦要留人伺候,便对那狐道:“还不快过去?”
那狐顿了一下,缓缓走了过去,花弦刚想跟碧落说不用,她就领着其他狐走了,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这丫头也学坏了,花弦叹气。
那狐走到花弦面前,也不躬身行礼,就那么看着她,本是含情桃花眼,偏眼神清冷,花弦心头微动,问:“你叫什么名字?”
“云朝。”
声音也是清冷的,好似骄阳下浮出来的寒冰。
花弦却因这两个字怔了一下,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她倏然出手,将云朝抓到身前,探了一下她有无伪装。云朝任她试探,什么都不说,只眉头微微皱起。
没有使用任何术法,看来只是巧合,花弦下了结论,心中有些失望。
见云朝皱着眉,问:“不愿留在我殿中?”
云朝:“你弄疼我了。”
花弦这才发现,自己把人家姑娘的手腕抓红了。
她连忙放手,略带歉疚道:“抱歉,是我失态了。”
“没事,您是帝君。”
花弦咂摸她这句话,觉得味道不对,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对方已经低下了头。
罢了,可能是从哪个山里掳来的狐狸,长得这么好看,性子傲些就傲些吧。
阳光不燥,微风轻柔地拂过脸颊,花弦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很快就有了倦意。
“不必留在我这里,你也去挑一间喜欢的屋子住下吧。”
云朝看她一眼,漆黑的眸子里流转着某种复杂的情绪,“您打算让她们留在您的后宫吗?”
花弦没有听清她的话,含混地“嗯”一声,睡了过去。
云朝见花弦没了动静,肆无忌惮地打量起她,她蹲下来,眼睛不眨地看着花弦,眼中有痴迷有怨恨,复杂地说不清。
“以为我死了,所以就开始原形毕露了是吗?后宫?哼!”
她起身将花弦抱起,走进寝殿时还不忘布下一道结实的结界。
有这道结界在,里面发生了什么,外面的人就无从得知了。
花弦还没睡安稳就疼醒了,她睁开眼,胸前伏着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头发落在她的脖颈和下巴,痒痒的。
意识到对方在做什么后,她一把将人推开,厉声道:“你在做什么?!”
云朝被推的一个趔趄,稳住身形后站在床前看着她,漆黑的瞳孔里有血色氤氲。
“殿下特意把我留下,不就想做这种事吗?”
花弦以为她误会了,连忙解释:“不是,我只是觉得你像我一个故人,所以才叫住你。”
云朝神情微滞,声音滞涩:“故人?什么故人值得您记这么久?”
花弦不耐,朝她挥挥手:“与你无关,下去!”
云朝冷笑,瞳孔完全变成了红色,她凭空一抓,手中便多了一条细链,下一刻,那细链就到了花弦手腕上。
花弦双手被缚,耐心彻底告罄,怒道:“趁我还没生气前,放开我!”
云朝俯身逼近她,露出尖利的獠牙,“生气?好啊,正好可以增加情趣。”
花弦话还未出口,云朝就咬上了她的脖颈,往她体内注入了些东西。
花弦又疼又痒,问:“你把什么东西放到我身上了?”
“别急,很快你就知道了。”云朝声音愉悦,听起来心情很不错。
花弦气急:“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云朝嗤笑:“好啊,那殿下试试。”
花弦运了一下功,发现法力被压制了,连手上的细链都挣不开。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说了很快就会知道,急什么?”
云朝再次俯身,在先前咬破的皮肤上舔舐,将血珠卷进嘴里,然后同花弦亲吻,被花弦狠狠咬住舌头。
两人对峙着,谁也不肯让步,花弦盯着云朝的眼睛,瞬息间电光火石,然后妥协了。
“本君沉睡近百年,也该尝尝女人的味道了。你若是把本君伺候好了,本君可以考虑给你一个名分。”
云朝呼吸一窒,表情都僵住了,半晌才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咬牙切齿,原来是这个意思,花弦心中发笑,面上却不显,反而主动去亲她。
“磨磨蹭蹭做什么,要本君教你吗?”
云朝往后一仰避开她的亲吻,被她的话气得脸色发白,一时察被花弦挣脱了细链,反被压在身下。
“看来你是真的不懂,那本君便发发善心教你。”
花弦俯身亲她,吻得温柔仔细,春风化雨般将云朝的怒气化解,很快她就温顺了下来。
“喜欢吗?”
云朝咬着下唇不说话,花弦轻笑一声,亲吻舔舐她的脖颈,在锁骨上辗转,然后咬住小兔子,慢慢吮吸。
云朝一边被欲念淹没,一边又被心中的怨恨和不甘支配,整个人变得非常奇怪,花弦还没做什么她就哭了。
花弦只好把她抱进怀里哄她,两人都衣衫不整,仅仅肌肤相贴就引起一阵颤栗。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就不碰你了,别哭好吗?”
云朝咬着她的肩膀不说话,花弦察觉她不抗拒了,试探着亲吻她的耳朵,她也不想这么猴急,但身体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迫使她急切地想做点什么。
花弦咬着她的耳垂,声音带着喘息:“我那位故人,左耳上也有一颗小痣。”
云朝身子一僵,随后道:“跟我在一起还口口声声故人,殿下果然风流多情。”
花弦笑而不语,一脸拿你没办法的眼神,云朝被看得心虚,别开眼道:“殿下准备就这样过一夜吗?您该不会不行吧?”
花弦:“行不行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花弦不再玩闹,认真地证明她作为女人尊严,云朝眼中沁出泪来,瞳孔急速变动着,一会儿是黑的,一会儿是红的,十分奇异。
“花弦,我不会放过你的!”
花弦将人揽进怀里,摩挲着她的后背安抚她,等身体的颤动消失后,云朝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屈辱,掐着花弦的脖子将她按到床上。
花弦看她,她的瞳孔已经完全变成了红色。
“折辱我,好玩吗?”
她说话时手慢慢收紧,花弦逐渐感到呼吸困难,还是努力说:“不是折辱你,只是在做你喜欢的事。”
“我才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我恨不得杀了你,怎么会喜欢?!”
云朝俯身狠狠咬在她的动脉上,花弦甚至能听到血液流动的声音,吞咽声那么明显,云朝很渴望她的血。
花弦眼前发黑,她想告诉云朝别玩太过,但已经没什么力气说话了,不过云朝很快发现了,见她面色苍白,鲜红的嘴唇勾起一个瘆人的笑。
“你想摆脱我,我偏不让你如意,若是让你那些子民知道,他们霁月清风的帝君身染魔气,不知他们会作何反应。”
云朝说完将自己带着魔气的血液注入花弦体内,两种血液混在一起,竟然很好的融合了,花弦的脸色恢复了红润,意识也渐渐清晰,身上的躁意却没有丝毫减退。
她看着眼前面带讥讽的云朝,将她抱进怀里,喃喃道:“怎么都好,只要你不恨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云朝见她双眼迷离,眼神倏暗,捏着她的下巴道:“看来殿下认错人了,那我就让殿下好好记住我是谁。”
花弦不知道她在较什么劲,自己吃自己的醋,有必要吗?
但既然她想演,那她岂有不奉陪的道理?
花弦攀上云朝的脖子,声音魅惑勾人:“本君知道你是云朝,我分得清谁是谁,都这样了还要等到何时?”
她媚眼如丝,活脱脱一个摄人心魄的狐狸精,云朝瞳孔的红色更深,像溅上了血液一般,她粗鲁地吻上去,咬着花弦的唇不放。
如果不是尚存着一丝理智,她真的想咬死这只狡猾的狐狸,一再骗她就算了,现在还敢跟别的狐狸苟合!
云朝气得发疯,在她身上留下深深的齿印,用这种方法抑制嗜血的冲动。
渐渐地,花弦就感觉不到疼痛了,只抱着云朝小声地叫她的名字。
“云朝,云朝,云朝……”
朝云,朝云,朝云……
云朝的瞳孔一直是红的,所以她也一直处于癫狂之中,人性泯灭,兽性凸显,弄得花弦伤痕累累。
碧落回来,见花弦没在外头,以为她在休息,还贴心地把重重帷幔放下,寝殿立刻就陷入了昏沉。
云朝似乎更喜欢黑暗,光线暗下来后情绪也稳定了不少,见花弦脖子上还流着血,微怔了一下,随后抬手将她身上的伤治好。
花弦轻笑,唇贴在她的耳朵上:“这么心疼我啊,见不得我受伤。”
云朝:“……只是不想被你这副样子坏了兴致。”
花弦狠狠咬一口她的耳朵,道:“别忘了你的身份,谁准你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的?”
云朝又被诱出了暴戾因子,先前的温柔荡然无存,花弦的声音碎成音节,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晚些时候宛若和霓镜来找花弦,两人的声音就在床前,花弦吓得连忙敛声,云朝冷笑,下手更狠。
花弦无声求她,云朝靠近,道:“怎么了,为什么不让她们听?”
花弦心道还能为什么,被听到你不就暴露了吗,笨蛋!
碧落见花弦没醒,让她们明日再来,两人把桂花酿放下就走了,殿中恢复安静,花弦这才报复了回去。
想让她们听是吧,行,我让你使坏!
她一口咬住云朝的嘴唇,下了狠口,嘴里很快弥漫起血腥味,云朝面不改色,只冷冷地看着她,红色瞳孔莫名让花弦心底发憷。
想必这九十多年朝云也很难熬吧,自己每天进补各种灵丹妙药,尚且那么痛苦,更别提孤身一人的朝云了。
花弦连忙放开她的唇,看着上面破掉的一大块,心怀内疚。
“疼不疼啊?”
这么多年与那些邪祟为伍,杀出一条血路活下来,疼不疼?
云朝看着她,眼神变幻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
“殿下这么怜香惜玉吗,怪不得她们都愿意留下。”
花弦舔舐她的伤口,环住她的腰,“只怜惜你,若你不喜欢,明日我便差人把她们送走。”
云朝滞了一下,忽而大笑,声音暗含嘲讽:“不必了,殿下的独宠云朝受不起,您还是做您的多情帝君吧。”
真的吗,我不信,你就是在吃醋。
花弦抱着她不放,像只大型犬,云朝眸色渐深,托着她坐到自己腿上。
“看来殿下还有力气,那便继续吧,时间尚早,今晚云朝是你的。”
花弦无暇思考,脑子变得空白,耳边只有彼此交织的呼吸声。
说一晚就是一晚,一刻都不少,临近天亮云朝又发了次疯,差点把花弦掐死,还好花弦奋力挣扎唤回了她的理智。
云朝看着花弦胀得紫红的脸,连忙放开手,花弦剧烈咳嗽,差点把肺给咳出来。
“小心点啊,堂堂帝君要是这样死了,多憋屈啊。”花弦娇嗔一句,握住云朝轻颤的手。
云朝神情复杂:“你不怕吗?”
花弦往她怀里蹭蹭,用气声道:“你不是说这是床上的情趣吗?有什么好怕的。”
云朝不语,却没再拒绝花弦的怀抱。
清晨的第一束光线照进来的时候,花弦在云朝怀里睡去。
云朝一再犹豫,瞳孔颜色又开始变幻,最终还是将手伸到了花弦眉心。
杀又不忍心杀,摒弃前嫌她也做不到,就当这是最后的诀别吧。
花弦砸吧一下嘴,往她怀里钻去,脸上带着笑容,云朝便更加下不了手。
又耽搁了许久,直到殿外有声音传来,她才动手将花弦的记忆抽了出来。
我一个人记着就好了,从此以后你做你的帝君,我继续隐于黑暗,你我之间永远不要再有交集。
云朝虽狠下了心,到底还是难受的,看着花弦的眼神像要哭出来。
她俯身在花弦额上落下一吻,在太阳出来前离开了飞霜殿。
云朝刚走,花弦就睁开了眼睛,她摸了一下还残留着温度的额头,唇角勾起。
小样,早知道你有这一手,我早就把记忆备份好了。
说到底她现在的修为跟以前不同,朝云就算比她高也没高出多少,难道她以为这样就万无一失了吗?
朝云不来找她她还不敢去找朝云,怕她还存着同归于尽的心思,但现在,她不这么觉得了。
花弦使了个净身术,穿上衣服悄无声息的出了飞霜殿。她在朝云身上留了扶桑树的种子,过一会儿会有淡淡的香味散发出来,只有她闻得到。
花弦循迹而去,很快便来到了魔域入口,她怔了一下,随即脸色变得凝重。
“跟到这里来,殿下莫不是真的喜欢上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啥说的,祝大家周二快乐。早点睡,别做秃头小宝贝要,虽然我发量多,但我不会分给你们的感谢在2022-08-0822:50:38~2022-08-0923:04: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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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黑化道姑09
花弦猛地回头,身后是黑雾遮面的云朝。
虽然身形还是那个身形,声音还是那个声音,但将面容遮去,就完全成了花弦记忆中那个人的样子。
她不动声色,问:“你是几时发现我在跟踪你的?”
云朝伸手,纤细的手指拈着一颗还带着水渍的扶桑树种子。
花弦有些赧然,没想到放在那么隐蔽的地方,竟然都被发现了。
云朝一步步走近,即使面容模糊,看不清情绪,花弦还是感到一阵压力,忍不住后退。
两人你进我退,直到花弦快要碰到棘藤树的时候,云朝才猛地一把将她拽进怀里。
然后花弦就看到,原本一动不动的树竟然活了过来,身上长满尖锐的刺,藤条绞在一起,将树枝扎得千疮百孔。
“不要乱动,这树是上古遗留下来的邪物,被它碰到,任凭你法力再强,也只能沦为它的盘中餐。”
花弦隐约听说过,但她以为那只是传说,没想到真有这么个东西。
不待她缓神,云朝又说:“你把这个东西放入我体内,是想让我给你生孩子?”
花弦一怔,连忙解释:“不是的!这颗种子还是死物,只用来追踪你的行迹。”
扶桑树种子是可以让人怀孕,但她得先把自己的血滴上去,这样才能激活它的活性,现在还是一颗普普通通的种子。
云朝却像是想到了什么,将扶桑树种子捏在手里,然后抱住花弦的腰,袖子一挥两人便到了一处宫殿。
光线昏暗,一切都仿若隐在雾里,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装饰很奢华。
殿中陈设考究,用比拳头还大的夜明珠和紫珊瑚照明,帷幔不似飞霜殿的厚重,似是轻薄但遮光性很好的鲛纱,就连窗纸都绝非凡品。
花弦还没欣赏完,云朝便把她扔到了床上。
花弦:“???”这么大一张床我刚才怎么没看见?
云朝俯身而来,手中扶桑树种子散发着忽明忽暗的光,她当着花弦的面咬破手指,把血滴了进去。
花弦:“你不会是想……”
云朝按住不断后退的人,唇角翘起:“你猜对了。原本我打算从此跟殿下两不相干,既然你跟来了,那么……”我就再也不会放开你了。
血滴上去之后,迅速跟种子融合,开始散发出灼热的温度,云朝垂目看向某处,眼神狂热。
花弦吓得半死,一把将云朝推开,一蹦三尺高。
开什么玩笑,她堂堂一方帝君,怎么可以不明不白的怀孕?!
云朝倒是不急,转身坐在床上,双手懒懒地撑在后面,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花弦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找到门后立刻就要出去。
“这里到处都是机关,殿下可小心点。”
花弦顿住脚步,回头看她,见她还是那副样子,不知道她的话有几分真假。
“你打算把我囚在这里?”
“还不算太笨。”
花弦沉默了一下,然后手指轻挥,想用法力把门打开,还不等她碰到门,棘藤树枝就从地底下疯狂生长,很快就把整个房间都围了起来。
屋子里霎时暗了下来,可见度很低,云朝伸手一挥,夜明珠和紫珊瑚发出光亮,同时也将她的脸上的黑雾驱散。
花弦看到那张脸,舌头都木了,半晌才道:“你的脸……”
听她这么说,云朝眼神微变,继而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阴冷又瘆人。
“意外吗?我还没死你是不是很遗憾?”
花弦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云朝抬手,花弦便跌到了她怀里。
“云朝……”
“云朝?”朝云打断她的话,眸色深沉地看着她。
花弦立刻改口:“朝云。”
朝云冷笑一声,俯身咬住她的脖子,然后撩开她的裙摆,将扶桑树种子塞了进去。
种子已经被激活,散发着炙热的温度,花弦难受不已,但朝云死死钳制着她,她只能生生忍着,直到扶桑树种子进入身体深处,痛苦才慢慢退去。
“我看你好像很喜欢小孩,那就生一个吧。”
花弦咬着牙不说话,额角沁出冷汗,朝云将她脸上的汗一一吻去,环着她躺在床上。
“你累了,睡一觉就好了。”
听到她的声音,花弦真的涌上一股倦意,她缓缓闭上眼睛,在朝云怀里睡去。
朝云听着她渐渐均匀的呼吸,唇角翘起一个冰冷的弧度,瞳孔成了红色。
要是让世人知道,涂山女帝不仅跟魔物勾结在一起,还怀了魔头的孩子,不知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而你,又会怎么选择呢?”
朝云伸手抚上花弦的脸颊,眼神没有一丝温度。
景泠兴冲冲地跑到飞霜殿,想告诉花弦自己已经化形了,结果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她。
叫来碧落询问,碧落看一眼寝殿,回道:“殿下还在休息。”
景泠嗅到了一丝魔气,心里涌上不好的预感,问:“姐姐几时睡下的?”
“昨日晌午就歇下了,一直未曾起身。”
回答完碧落才发现,殿下好像睡的有点太久了。
景泠二话不说,快步走进寝殿,却被一道结界拦在了外面。
这不是仙界该有的结界!
景泠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施法将结界解开,除了凌乱的被褥,连个人影都没有。
碧落吓得一颤,立刻跪到地上,“奴婢该死,没有看好殿下。”
景泠运功将手上缠绕的魔气祛除,沉声道:“不怪你,来人修为甚高,就算我在这里也未必能够察觉。”
幸好这结界已经是残阵,否则她根本打不开。饶是如此,残留的魔气都差点侵入她体内。
魔气……
景泠心思翻转,皱着眉走了出去。
“就当殿下还在休息,若有人求见,便说殿下身体不适不便见客,实在难缠就差人去请我父亲,千万别让人知道殿下失踪的事。”
碧落也是吓得够呛,景泠说什么都一个劲地点头。
景泠想回去跟父兄商量一下,又有点拿不定主意,思来想去只好把景川从凡间叫回来。
景川看到是景泠后,暗暗松了口气,问:“这么急着找我,又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先前景泠化形,没少让他在旁边出谋划策,她现在这张倾国倾城、美貌逼人的脸,就是两人共同努力的结果。
景泠只看他一眼就无语地移开眼神,道:“先把你脸上的胭脂擦干净。”
景川随意抹了把脸,道:“有事快说,没事我继续去喝酒了,不能让姑娘们等太久。”
景泠:“殿下被魔族的人掳走了。”
景川听到只想笑,手中扇子轻摇,笑道:“你知道殿下如今修为到什么地步了吗?魔族自上一任魔君死后,一个能打的都没有,除非他们举全族之力来抓殿下,否则绝无可能。”
景泠犹豫再三,说出那个景川以为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秘密。
“那给你丹药的那个神秘人呢?”
景川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玩世不恭的脸上多了几分认真。
“你怎么知道……?”
“她总在晚上来,好几次我从飞霜殿回去,都能看到她,她也看到我了,但没有伤害我。”
修为很高,身上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景泠不敢靠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非我族类。
后来景川将神秘人给他的丹药喂给花弦,再之后花弦就醒了,当时她想不通那个神秘人为什么要救花弦,现在有些明白了。
“近日父亲和几位长老说的你听到了吧,魔族蠢蠢欲动,妄图搅乱六界安宁,如果那个神秘人真的是魔族的话,那她给殿下的丹药会不会有问题?”
景川也想到了,冷着脸道:“你是说,她是故意让我将殿下救醒,然后再借由丹药里的某种东西牵制殿下?”
景泠心道你还不算太笨,淡淡道:“你被当枪使了。”
景川捏碎了扇柄,他向来自诩聪明,从来都是他算计别人,没有人敢算计他,这还是第一次栽坑里。
景泠瞟他一眼,叹口气:“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还是先想办法把殿下救出来吧。她身上都是纯正的仙气,去了魔物待的地方,只怕不会好受。”
景泠一直冷静着,但一想到花弦此刻说不定正在受苦,心里就涌上一股火气,恨不得单枪匹马直接杀到魔域去。
“哥,你现在修为如何?”
景川:“半神境界。”
景泠抓住他的袖子,拈起一片叶子留了两句话,然后在景川不解的眼神中,带着他直奔噬魂海。
景川被阴风吹得眼睛都睁不开,急道:“你不能想一出是一出啊,殿下失踪是大事,咱们得先秉明父亲再从长计议!”
“我等不了那么久!晚一刻去殿下就多受一刻罪,万一那魔头魔性大发,伤了殿下怎么办?”
“理是这么个理,但以咱俩的修为,去了怕也是多送两颗人头罢了。”
主要是景泠,一个刚化形的小狐狸有什么用?
景泠知道她在想什么,落在噬魂海上方,露出九条尾巴。
景川看呆了,半晌才道:“你什么时候长出来的九条尾巴?”
景泠挑眉:“化形的时候,尾巴跟修为一起出现的,我现在也是半神之境,但一只脚已经踏进神的行列了。”
景川张着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活了三千年,修炼不说刻苦也算认真,三千年才进入半神之境,这个两百多岁的小鬼,一化形就成了半神,并且修为还比他高。
心里五味杂陈,感觉海上的风更冷了,像耳光一样抽在他脸上。
景泠前后左右看了看,疑惑道:“奇怪,就是这里啊,怎么什么都没有呢?”
“什么东西在这里?”
景泠嫌弃地看他一眼,道:“哥哥,你还是少喝花酒多修炼吧,活了这么久,连这里有什么都不知道。”
“噗”的一声,景川感觉一支箭射在了他的心口。
景泠不再说话,脸色倏然严肃起来,施法将他们脚下的海水分开了一条缝,底下果然有个入口。
“就是这里!”
景川还没来得及问,就被一把推了下去,明明没有海水,他却被卷的左右乱转,头都快被晃晕了。
景泠跟着跳下去,抓着他的胳膊将他带进入口,进去之后,视线便开阔起来。
“这里就是魔域入口?”景川稳住身形,警惕地朝四周看了看。魔气笼罩,一片荒凉,看起来人迹罕至。
景泠点点头,上前施法,九条白色的尾巴无风而动,看起来很是唬人。只不过她的仙力还没碰到入口的门,旁边的棘滕树树枝就迅速了摆动,只消片刻,便将两人紧紧缠住。
尖刺围绕在他们周围,被树枝缠住之后,连法力都用不了,只能当待宰的羔羊。
“哥哥,快想办法呀!”
景泠大喊,手臂被尖刺刺破,血顺着胳膊往下流,滴在棘藤树枝上,树枝鼓动两下,像饥渴的野兽,将鲜血全部吸食。
景泠表面上装得再成熟,到底是一个才不过两百岁的孩子,遇到这种事先前的镇定就荡然无存了。
“现在想起你哥哥了?”景川比她淡定,但也没淡定到哪去,这魔域他也是第一次来,鬼知道这东西是什么。
“别说废话,快想办法!”
“没办法,这魔域都封了多少年了,就是爹在这里,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想要摆脱这些藤蔓的束缚,首先得仙力深厚,但这东西天生克制仙力,不管你是上神还是上仙,被缠住只能耗尽生机而死。
“那怎么办呀?!”
“等死。”
景泠:“……”
另一边,花弦醒来,便看到朝云在饶有兴致的看着什么,她顺着视线看过去,水幕中景川和另一个小姑娘被棘藤树缠住,奄奄一息。
花弦心里一惊,道:“阿云,他们是我的朋友,别杀他们!”
“朋友?”朝云侧目看她,眼中有血色跃动:“那只小狐狸也是?”
小狐狸?花弦立刻想到守了自己九十多年的小幼狐,点头如捣蒜。
“她也是,我昏迷的这些年她一直守着我。”
朝云轻嗤一声,捏住她的下巴:“怪不得她想娶你。”
“哈?”花弦脑子一懵。
小狐狸才刚化形,哪里能想这些有的没的,定是朝云想多了。
而她不知道,凡是进了魔域的人,一举一动都在朝云眼皮子底下,心中的所思所想也不例外。
这小狐狸此番来魔域涉险,也是为了花弦,倒是有些胆魄,只可惜缺了点脑子。
想当初她的修为已至上神之境,掉进魔域也是九死一生,更何况是一个刚化形的小狐狸。
这魔域从古至今都是六界最凶险的地方,除了天生魔物,便是穷凶极恶之徒,得到魔气滋养或许能活下来,然后修成大魔。
魔气与仙气本就不能共生,他们又光明正大的进来,能不被棘藤树困住吗?
棘藤树收紧,景泠失血过多,脸都白了。
“哥哥,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景川一直在想办法把景泠弄出去,但他使不出法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生机流失,惨白着一张小脸,好似下一刻就要死去。
“是我不好,应该阻止你来这里的。”
景川自己也没好到哪去,连人身都维持不住了,耳朵和尾巴露了出来,毛发灰扑扑的,不如往日鲜亮。
“放了他们吧,好不好?”花弦抓着朝云的胳膊撒娇,眼巴巴地看着她。
朝云歪头,似笑非笑道:“好啊,但我不能平白无故帮你。”
花弦立刻警惕,每次朝云这么说,总没好事发生。但没办法,为了保住景家兄妹的命,只能答应她的要求。
“只要你放了他们,让我做什么都行。”
朝云脸色不悦:“你为了他们,竟能牺牲至此?”
花弦不知道她是在吃飞醋还是真的生气了,那双眼睛红的像血一样,情绪难辨。
“只是不想你妄造杀业。”
“妄造杀业?”
朝云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不可抑制地大笑出声,只不过笑声讥讽悲凉,听得花弦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笑声落下,朝云低头吻住花弦的唇。这个吻中规中矩,既不温柔也不霸道,只轻轻留了个气息,便转战到了别处。
花弦还以为朝云转性了,结果脖子上传来刺痛,她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朝云看着花弦脖颈上的血洞,眼中露出丁点笑意,抬手朝着水幕挥了一下,然后进入正题。
花弦小腹一痛,她猛地捂住肚子,想到了某个可能,心念婉转间,脸也越来越白。
该不会真的怀孕了吧?
朝云的手覆上来,声音幽沉:“怎么了,是不是孩子在闹你?”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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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黑化道姑10
花弦脸色更白,一半是疼的,一半是因为朝云的话。
扶桑树种子上有朝云的血,她是最能感受到种子变化的人,连她都这么说,那这事怕是板上钉钉了。
这个时候,花弦本该考虑自己,但她首先关心的却是,现在她跟朝云关系这么僵,孩子生下来能幸福吗?
她打算把一切都说出来,让朝云不再误会自己。但她实在是痛的受不了,解释的话到嘴边就变了样。
“你倒是想想办法啊,我都要疼死了,你在一边看戏是不是?!”
朝云揉揉她的肚子,笑道:“中气这么足,不像很疼的样子。”
花弦抓住她的胳膊,指甲深深抠进去,以此来发泄怒气,但朝云似是对疼痛毫无察觉,脸上噙着的笑意甚至加深了。
花弦:……抖M?越痛越兴奋?
小腹的疼痛是一阵一阵的,过了一会儿就没那么疼了,花弦擦了擦额上的虚汗,转头认真地盯着朝云。
“如果我说,当初是形势所迫,我才会对你挥剑相向,我的目的其实是保护你,你会信吗?”
朝云神色滞了片刻,随后讥诮勾唇:“你觉得我会不会信?殿下都是这样骗人的吗?也是,不然怎么能让涂山众狐对您俯首称臣呢。”
花弦恨她是块木头,但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必须要把误会解释清楚,才能取出体内的扶桑树种子,不然她真的要生孩子了。
那不是更被朝云拿捏吗?
不行不行,这种事绝对不能发生!
“你不信也没关系,事实就是如此。这种事只要你有心,去问问树仙和宛若不就知道了吗?你不肯去问,是害怕听到真相没理由恨我,还是你心里本就笃定我会杀你?”
花弦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果然把朝云问住了,她沉默了片刻,伸手抚上她的肚子,注入一小撮魔力,疼痛果然消失了。
“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起,现在你只需要乖乖听话,安心把孩子生下来就好。”
“可我安心不了,涂山那边若是发现我不见了,肯定会到处找我,到时候两族之间难免会起冲突,我不想因我而起争端,更不想让我的子民受苦。”
“子民?”朝云的语气难掩讽刺:“你角色转换的倒是快,这就成了心怀天下的女帝了。看来涂山让你当这个帝君,果真没找错人。”
花弦抿唇不语,看着水幕里已经被放下来的两人,心里稍安。
朝云见她心不在焉,眼睛眯了眯:“还在担心你的子民?是见不得他们受伤,还是心疼那只小狐狸?”
花弦:“……”这跟小狐狸有什么关系?
“看着我!”朝云将她按进怀里,咬上她的唇瓣:“你的眼里心里,只能是我,只能是我!”
花弦被迫张开嘴,承受着朝云狠厉的亲吻,嘴里充满了血腥味也不敢说什么。
魔气影响了朝云的心性,让她变得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她害怕自己再多说一句,景家兄妹又将陷入危险当中。
还以为这个世界没有黑化值会好一点,没想到朝云疯批起来比那两个还要难搞。
朝云发泄着心中郁气,思绪百转千回。她知道花弦说的很大可能是真的,否则宛若和霓镜不会出现的那么及时,可她又不想承认,不然这几十年来的怨恨,岂不是毫无意义。
恨了一个人一百年,一直以这份仇恨当活下去的动力,现在告诉她,她恨错人了,让她怎么相信?
这个带着惩罚意味的吻终于结束,花弦的唇红肿不堪,还染着血渍,破的不像样子,朝云看了却只觉得愉悦。
“只要你留下,我就放他们走,否则便把他们丢到暗河里喂魔鳄。”
朝云贴着花弦的耳朵,声音低沉,犹如地狱吹出来的风,每一个字都让花弦为之颤栗。
花弦咬着牙,不知该如何抉择。
诚然,景家兄妹的性命很宝贵,但她的自由就不重要了吗?
她的目的是把扶桑树种子取出来,而不是留在这里给朝云生孩子,一旦涂山知道她被魔族掳走,那一场大战必不可少,而这地方处处机关,就算涂山请其他仙族出手,也未必能赢得了魔族。
魔域里除了个别像花弦这样的,绝大部分是天魔,他们泯灭人性,一旦被激起嗜杀本性,能以一敌百,仙族的胜算在哪里?
但她又不得不顾景家兄妹的性命。自由跟两条狐命比起来,她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顷刻间,花弦已经做出了选择。
“放他们回去吧,我修书一封你让他们带回去交给长老们。”
希望长老们看了信能服从她的安排,千万别引发两族的矛盾。
朝云勾起一个不甚明显的笑,道:“好。你想见他们吗,我可以把他们请进来。”
花弦暗暗叹了口气:“还是算了,没什么见面的必要。”
要是他们知道她是被挟制的,回去肯定会告诉长老们,那她的安排就没意义了。
快速写下几行字,花弦将信笺交给朝云,朝云看了后眼睛轻颤了一下,然后从背后抱住她,声音比之前温柔了许多。
“从今以后就在这里陪着我,等孩子生下来,我们就是一家三口了。”
花弦按住她的手,道:“嗯,我会陪着你的。”
自己造的孽,到了偿还的时候了。
唉。
这任务怎么这么难。
朝云隔着水幕将信送了出去,并让他们快点离开,景泠还不死心,叫嚣着让魔族把花弦交出去,景川比较识时务,知道现在不走就走不了了,拿了信强行拎着景泠离开。
棘滕树恢复原状,成了一棵平平无奇的老树,魔域入口又恢复了宁静。
花弦窝在朝云怀里不发一语,神情恹恹的,朝云见状将她抱过来面对自己,问:“不高兴?”
“没有。”花弦顺势抱住她的脖子,把脸埋在她的颈窝:“你能把扶桑树种子取出去吗?我很不舒服。”
是有点不舒服,但可以忍受,她夸大其词,只是不想扶桑树种子在肚子里生根发芽。
扶桑树是神树,孕育生命的速度极快,一旦进入体内,十二时辰之后便会牢牢附着在体内,到时候想取都取不了。
“你这么不想要我的孩子吗?”
绕来绕去,话题又回到了最初。花弦不知道朝云这么想让她生孩子是为什么,但她真的不想生,不是不喜欢,而是怕情感牵绊。
这里的任务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她不想让孩子成为负累。
“朝云,我爱你,无论有没有孩子我都会爱你,当初我去噬魂崖救你,就已经做好跟你同生共死的准备。既然现在我们都活着,就不要浪费时间在这些事情上了好吗?”
“不是浪费,生孩子怎么能是浪费时间呢?”朝云放在她腰上的手收紧,像是害怕她消失般:“你不喜欢小孩吗?带着我跟你的血液的小孩。”
“喜欢,但我不想生。”花弦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本以为朝云会生气,但她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拍着她的背,哄小孩似的哄着她。
“是不是累了,睡吧。”
本来不觉得困,朝云一说花弦立刻涌上了倦意,眼睛不受控制地合上,很快就意识模糊起来。
朝云一直抱着她,许久之后才将她放到床上,施法将她体内的扶桑树种子取了出来。
“喜欢,但不想生,是什么意思呢?”
朝云看着那颗散发着幽暗红光的种子,眼中的疑惑逐渐被坚定取代。
她俯身咬破花弦的脖子,将她的血抹在扶桑树种子上,红光闪了一下,而后带着上面的血液一起消失。
朝云伸手抚上花弦的脸,喃喃道:“孩子只不过是留下你的手段,这样也能留住你的。”
隐约中花弦似乎听到了带着痛苦的闷哼,但她实在太困了,无心探查,翻了个身继续沉沉睡去。
魔域终年幽暗,不见天日,花弦睁眼看到太阳的时候,脑子有一瞬的迟滞,还以为自己回去了。
身旁睡着朝云,她的脸看起来有些苍白,觉睡得也不踏实,眉头紧紧皱起。
花弦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眉头,刚碰到就被一把抓住,朝云倏然睁眼,看到是她之后眼中的狠戾才淡去。
“我只是想碰一下你的额头。”花弦解释。
朝云将她揽进怀里,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抱歉,吓到你了。刚到这里的时候,群魔环伺,我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才能不被他们吞噬,这几十年来已经习惯了,不是针对你。”
花弦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回抱住她:“不怕,以后我会保护你的,不用再这么小心了。”
“嗯。”朝云闭上眼睛,唇角轻轻勾起。
自从她杀了几个大魔之后,这魔域就再也没人打她的主意了。
不过没关系,花弦想保护她,她求之不得。
从前一直觉得,她要强大起来保护小狐狸,但现在小狐狸已经不需要她保护了,那么让她心疼心疼自己,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对自己心有怜惜,她才不会离开。
花弦抱着朝云,摩挲着她的后背安慰她,鼻间隐约有淡淡的香气传来。
“你点香了吗?”
朝云身子微僵,回:“或许是自然的香气。”
花弦不解,再问朝云却不肯说了。这种香气很清淡,闻了有一种很平静的感觉。
“想在魔域转转吗?还是想跟我在床上睡一天?”
花弦立刻一个鲤鱼打挺,坐得笔直:“还是到处转转吧,我第一次来魔域,以前只能从志怪话本中看到呢。”
朝云看出她的心思,眼中浮上淡淡的笑意,同她一起坐起,淡淡应了声好。
其实她说睡一天只是单纯躺着睡觉,什么都不做。以她现在的状态,也做不了什么。
罗烟刚跟几位长老夫人喝完茶,回到家就看到自己的一双儿女伤痕累累地倒在院子里,吓得花容失色。
“川儿,泠儿,你们怎么了?!”
景川睁开眼睛,紫色的眼瞳毫无神采。
“母亲,泠儿身染魔气,快救她。”说完就昏死了过去。
罗烟伸手探到兄妹俩身上,果然都身染魔气,灵力消失殆尽,连人身都维持不住。
罗烟深吸一口气,秀眉拧到一起:“不省心的东西,就知道给我添麻烦!”
说罢她一手一只,拎着两只狐狸往屋里走,脚步飞快,身形却依旧聘聘袅袅,连发丝都不乱,层叠的裙摆逶迤在地,旋转出好看的花。
景霑将两个孩子身上的魔气去除,将忧心的夫人扶到外面。
“夫人,别太担心,孩子们没什么大碍。”
罗烟柔柔弱弱地垂泪:“怎么没事,若不是我回来的及时,他们两个现如今就是泰山府的魂魄了。”
景霑摸着她的手,宽慰道:“严重了,顶多打回原形,大不了再修炼几百年。”
“嗯?”罗烟止住哭声,疑惑地看着他,景霑把她按进怀里,拍着她的背道:“没事没事,有我在呢。”
傍晚时候,景川醒了,他将怀里的信递给父亲,景霑看清信中的内容后,勃然大怒。
“岂有此理,真当我涂山无人吗?!”
罗烟把信拿过来,犹豫着说:“这上面有殿下的灵力残留,应当是她自己写的,她会不会真的不想回来?”
景霑猛一拍桌子,道:“绝无可能!殿下定然是被魔头胁迫了!”
于是大晚上,四大长老和族中法力高强者,悉数被请到了景府,秘密议事,直到第二日破晓才陆续离开。
这件事只有参与的人知道,涂山跟以前一样,没有任何改变,又好像哪里不一样了,变得有些风声鹤唳。
花弦见涂山没有人寻来,以为长老们看到信放弃她了,便安心在魔域住下。
魔众对朝云很是尊重,见两人日日形影不离,连带着对她的态度也很温和。
这些天花弦感觉不到扶桑树种子,以为它已经落了根,下意识多了几分小心。
“这是炎月果,入口生津,果肉香甜,你尝尝。”
花弦看着朝云递过来的果子,问:“这个果子是极寒之物吧?”
“嗯,它生长在魔域最北边的寒冰森林,千年一开花,千年一结果,是最为阴寒之物。但我已经用法力隔绝了大部分寒气,对你的身体没坏处的。”
是对我的身体没坏处,甚至还能压制我体内的阳火,但对孩子有影响啊。
花弦直接拒绝:“不吃,看着丑丑的,没什么食欲。”
朝云也不勉强她,刚要自己吃,想起什么又放下了。
“你怎么也不吃?”
“确实有些丑。”
花弦无奈一笑,窝到她怀里闭上眼睛。魔域过于阴冷,魔气又浓重,一天两天还好,时间一长身子就抵抗不住了,必须待在朝云身边才能好受一些。
朝云倒是很享受这种感觉,恨不得花弦时刻粘着她。
“阿云,你说,我们的孩子会像谁多一点呢?”
花弦声音模糊,像是睡着之后的呓语,朝云轻笑:“无论像谁都好,肯定会是这世上最好看的孩子。”
但我私心希望她像你,跟你一样善良可爱,像小太阳一样温暖。
花弦手抚在肚子上,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整个人看起来温柔平和。
魔域没有阳光,不知昼夜,花弦每日又昏昏沉沉,连时间都模糊了。
这日两人在暗河旁边的林子里散步,走着走着就走远了。
花弦摸着脸上掉落的雪花,迷茫抬头。
“魔域的冬天来得这么早吗?”
朝云将她整个人圈进怀里,回道:“不是冬天,是从寒冰森林里吹出来的霜花。”
“寒冰森林?你不是说寒冰森林在魔域最北边吗,那么远的地方能吹到这里?”
朝云眼神微暗,眼底艳色一闪而逝,将花弦圈的更紧些。
“可能是近年来寒冰森林环境有所变化,没什么稀奇的。”
“哦。”
说话间又有一片雪花掉下来,不是纯白的,带着一抹红色。
花弦回转身面对着朝云,促狭道:“阿云,你最近是不是长胖了?”
朝云按住她摸向自己肚子的手,神色复杂,花弦连忙抱住她,哄道:“没胖没胖,你在我心里是最瘦的小仙女。”
“小仙女?”
“只是个形容词,在我们那边用来形容长得好看的女子。”
朝云不知道她所谓的“那边”是哪边,但既然是在夸自己,也就没必要想那么多。
从林子里回去,花弦就病倒了,她的身子实在忍受不住魔气侵蚀,高烧一直不退,魔域的魔医来了一批又一批,给出的结论无一例外都是把花弦送出去。
“大人,这位是仙界之人,受不了我们魔族的阴寒和魔气,若您执意将她留在魔域,只会害了她。”
此前众魔推举朝云接替魔君之位,被她婉拒,所以魔域的人无一例外唤她大人,算是表示对她的恭敬。
朝云看着烧的脸颊红红的花弦,沉默许久才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魔医颤颤巍巍地起身,抹了一把额角的汗,躬身走了出去。
朝云伸手抚上花弦的脸颊,用法力为她减缓痛苦,随着她烧退,自己的肚子也开始抽痛起来。
朝云脸色越来越白,感到魔力也在渐渐消失,她盯着花弦看了一会儿,沉声把殿外的蔚钦叫了进来。
“大人,怎么了?!”蔚钦进来就看到朝云惨白着一张脸,吓了一跳。
朝云摆摆手,道:“传信涂山狐族,让他们来接人。”
蔚钦更加讶异,朝云不是把弦仙子当眼珠看着吗,一刻见不到人都不行,怎么现在舍得把她送走了?
朝云额角沁出冷汗,厉声道:“还不快去?!”
蔚钦退到殿外,召来小魔雀道:“去告诉景霑,明日午时让他率人来接弦仙子。”
小魔雀点点头,扇动翅膀就要走,又被蔚钦叫住。
“算了,还是我亲自去一趟,你笨手笨脚的,我不放心。”
小魔雀:“???”
蔚钦屈指探出一道法术,小魔雀的身体陡然涨大了十倍,她跃到魔雀背上,道:“走吧。”
小魔雀:我看你不是怕我办不好事,而是想踩我!
涂山一众守卫看到那么大一只魔雀,还以为魔族进犯了,一个个严阵以待,蔚钦无奈地看着他们,道:“劳烦通传一声,魔族蔚钦求见景霑景长老。”
一长相粗犷,身形魁梧的守卫往前一步,问:“敢问阁下找景长老何事?”
蔚钦坐在魔雀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自然是有天大的事,不然我用得着以身犯险吗?”
守卫觉得她说的有几分道理,但还是警惕着,这时一只白色九尾狐窜出来,上去就给蔚钦一尾巴,将她从魔雀身上扫了下来。
“就是你们掠走了花弦姐姐,快点把她还回来!”
蔚钦只守不攻,一再退让,两人从山门口打到忘途林,守卫见情况不对,这才匆匆去禀报景霑。
景泠被藤蔓绑住手,法力被压制地使不出来,仍旧一脸不忿。
“有本事堂堂正正跟我比试,这样算什么英雄好汉?!”
蔚钦轻笑:“方才就是堂堂正正,你不也输了?法力不如人,再来一百次也是一样的。”
“你!”景泠气得咬牙切齿。
她容色姝丽,虽然表情不太好,但也掩盖不了她的美貌,反而增加了几分清冷桀骜,让人忍不住想将她的冷傲撕下。
“小狐狸,明日景长老来接弦仙子,你也来吧,我带魔域特有的炎月果酒给你。”
“我从不饮酒!”说完景泠才反应过来,忙问:“接谁?花弦姐姐吗?!”
蔚钦点头,摘了一根树枝掻着景泠的脸逗她。
“我此番来就是为了告诉景长老这个消息,谁知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打我,耽误了这么久。”
景泠有些不好意思,又被她骚的脸上发痒,一边躲避树枝一边道:“我又不知道你是来传话的,哎呀,痒死了,快把这破树枝拿开!”
蔚钦看着她发红的耳尖轻笑,轻轻打个响指,景泠手腕上的藤蔓就松开了。
“你别以为放了花弦姐姐就能和平共处了,你们掳走她的账还是要算的!”
蔚钦不以为意地挑挑眉:“确实善了不了,你们杀了我族那么多将士,我们也不会善罢甘休。但弦仙子这件事不算在内,她适应不了魔域的气候,再不回来恐怕凶多吉少。”
景泠立刻紧张起来,跑到蔚钦面前:“这么严重吗,那我现在就去把姐姐接回来,快走吧。”
蔚钦唇角勾起淡笑:“这件事得你们族中德高望重的长老们才行,你个刚化形的小狐狸就不要凑热闹了。”
景泠不服,但想起之前的事,破天荒的没出声反驳。
蔚钦见她情绪低落,戳了戳她莹润的脸颊,“走吧,想必闹这一出,景长老应当出来了。”
景泠拍掉她的手,瞪她一眼往山门走,蔚钦无声轻笑,抬步跟上。
小魔雀扑棱翅膀跟在两人身后,金色的眼睛转来转去,表情一言难尽。
蔚钦这老魔笑得好恶心,该不会是发春了吧?
两人来到山门时,景霑果然已经在了,景泠看到父亲低下头去,景霑看她一眼,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对蔚钦道:“何时劳烦蔚左使大驾光临我涂山啊?”
现在两族势同水火,他不觉得可以互相串门。
“景长老别紧张,今日来只是替朝云大人传个话,她让你明日午时去噬魂海接你族女帝,过时不候。”
景霑少有的激动了一下,随后又问:“只我一人前去?”
“不,景长老想带多少人就带多少人,最好把你们仙族有名有姓的都带上。”
蔚钦说完便倨傲的点了下头,转身离去,走至景泠身边时,笑道:“小狐狸,明日别忘了来啊。”
魔雀振翅,直上云霄,景霑一把将景泠拉到身边,道:“别跟魔族的人走得太近,尤其是她。”
景泠不解:“为什么?”
“让你别接近你就别接近,哪那么多为什么!”
景霑说完,拉着景泠往回走,脸色凝重,不知在想什么。
蔚钦回去之后把消息报告给朝云,便去了暗河林跟寒冰森林交界处,取了一坛炎月果酒。
想到小狐狸是仙族之人,又把里面的寒气抽掉,只剩下甘醇的酒水。
回住处时看到朝云,她站在院子里,身上披着厚重的披风,似是极其畏冷。
眼下才入秋,魔域也不是很冷,而且就算气候寒冷,于她们这样的大魔来说也是感受不到的。
“大人,你怎么在此处?”
朝云目光飘忽,不知落在何处。
“赏月。”
这个时间不是该睡觉吗,赏什么月?蔚钦不是很懂她们这些人性尚存的魔的想法。
“那你继续赏,我不打扰了。”
蔚钦走两步,忽然察觉不对,再次回身时看到朝云微微隆起的肚子,终于明白了。
“大人,你……”蔚钦震惊地说不出话来,手里的炎月果酒差点掉到地上。
朝云转身看她,红色的眼睛在苍白的肤色映衬下,显得危险瑰丽。
“蔚钦,我们认识多久了?”
“算上今年整八十年了。”
“这么久了吗?”朝云似是在追忆往昔,眼中情绪变幻:“初识时你就曾帮了我一把,让我免于葬身大魔腹中,这么多年也麻烦了你不少事,今日我再求你最后一件事,希望你能答应我。”
看着她的状态,蔚钦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不等她拒绝朝云就抢先开口了。
“我身染魔气,孩子出生时也会跟我一样,你将她带去交给落月谷谷主霓镜,等她替孩子去除魔气,就把孩子交于花弦抚养。”
蔚钦捏着酒坛,尽量让语气显得平淡:“你为什么不自己做这些事?”
朝云勾唇一笑:“你知道的。”
蔚钦想说自己不知道,但她开不了口,沉默许久后回了个“好”。
月亮大如银盘,黯淡的光洒在地上,为一切事物遮上了一层纱衣,朦胧中透着神秘、
朝云裹了裹披风,对蔚钦道:“更深露重,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我将花弦送出去就行。”
朝云走了,蔚钦还站在原地,直到衣角潮湿才回去。
落月谷。
霓镜和宛若接到景霑的传信,邀她二人明日去噬魂海接花弦回来。
霓镜将信纸烧掉,对宛若道:“这是他们涂山的事,我们没必要插手。”
“你忘了你是谁的任务了吗?花弦也是你的责任啊。”
霓镜面不改色:“自从她血脉觉醒后就不是了。”
宛若从未去过魔族,很想凑这个热闹,坐在她腿上抱着她的脖子撒娇。
“先前花弦被魔族掳去,你就不让我去救她,眼下魔族肯主动放她回来,你总该让我去了吧?”
霓镜垂眸看她,一言不发,宛若噘嘴:“哎呀,求求你了,让我去吧!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都听你的话。”
“那今晚就开始听话吧。”
霓镜抬手,宛若的手被缎带缚在身后,眼睛也被黑布遮住,身上的衣服不翼而飞,霓镜唇边噙着笑,抱着她往床边走去。
花弦烧的迷迷糊糊,翻身时手臂砸到一个柔软的东西,听到朝云的痛呼后立刻醒了。
“怎么了?!”
朝云白着脸,额角冷汗都出来了,还笑着对她说没事,花弦看她样子实在不像没事,想召魔医给她看看,被朝云婉拒。
“许是近日一直用法力给你降温,损耗太大了,好好休息几天就好了。”
花弦脑子昏昏沉沉的,想着这两多月一直是朝云在用法力滋养她,心中有些愧疚。
“那明日我炖些补品给你吃,你乖乖养身体,什么都不要想,一切有我呢。”
“好,快睡吧。”
朝云弓着身子把花弦揽进怀里,忍受着肚子里传来的尖锐的疼痛。
还有十天,十天后,瓜熟蒂落。所以你不要再闹我了,你母亲打你一下怎么了,闹什么脾气?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话起到了作用,肚子真的不怎么疼了,就算这样,还是睡不踏实,一闭上眼睛就梦魇缠身,眼中所见皆是血色。
次日清晨,朝云挑选了一套十分好看的裙装,把花弦叫起来为她梳妆。
“你身体不好,好好躺着就是了,这些事我自己来就好。”
“不一样的。”
花弦转头看她,问:“哪里不一样?”
朝云笑着将她的头掰正,在挽好的发髻上插上一支簪子。
“真美。”
花弦被夸得不好意思,回身快速在她唇上亲了一下,然后把她按在凳子上,温柔地替她梳发。
“那我也替你梳,新学了个发髻,觉得很适合你。”
一刻钟后,花弦的发髻完成,朝云看着镜中的自己,迟疑道:“这是妇人的样式。”
“我知道。”花弦回答地干脆:“眼下怕是六界都知道我跟你这魔头厮混在一起了,难道你还不算妇人吗?”
“你的意思是……”朝云声音有些发抖,苍白的脸颊难得有一丝血色。
“我的意思是,我们成亲吧阿云,孩子需要一个完整的家。”
花弦摸摸肚子,虽然她什么都感觉不到,但这里已经孕育了一个生命是不争的事实。
朝云有一瞬失望:“只是……因为孩子?”
“你啊,非要我把话说得这么明白吗?孩子只是我想跟你成亲的借口罢了。”
朝云转身抱住她,凝在眼眶里的泪掉下来,像珍珠一样一颗颗滴落。
我们互相挽发,就当我已经嫁给你了。
用完早膳,两人沿着暗河往前走,直到远处河水奔腾,似有压境之意,朝云便知道,仙族的人来了。
“小狐狸,不要忘记我。”
“嗯?你在说什么胡话?”
花弦话音刚落,思绪就变得混沌起来,眼前是朝云越来越模糊的脸。
“你要做什么?”
花弦说完向前倒去,朝云将她捞进怀里,把脸埋进到她颈窝,肩膀轻轻颤动。
河水翻涌不息,浪声一声比一声大,朝云将花弦打横抱起来,飞身跃入水势最急之处。
蔚钦来迟一步,看着朝云进入水上的漩涡,连忙跟了上去。
让仙族声势浩大地来接花弦,只是想避免他们来日以魔族掳了花弦为借口发动战争,但若是那些伪君子看到朝云法力不济,难保他们不会趁机对她不利。
仙族的人生性狡猾,不足为信。
朝云跃出水面,仙族果然来了很多人,相比之下,只有一个人的朝云,实在显得很特别。
为首的人是景霑,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朝云,没想到她会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大为意外。
“景长老,今日我把你们的女帝还给你们,你差人来把她带走吧。”
宛若蠢蠢欲动,被霓镜一把拉住,景霑谴了一个族中颇有声望的姑姑把花弦抱了回来。
朝云用披风把身子遮住,声音冷郁:“来日再见,恐怕是在战场上,如果仙族不退兵,我魔族将士也会血战到底,还请景长老谨慎做决定。”
景霑正欲说什么,蔚钦突然出现在朝云身后,他立刻拉下了脸,沉声对身后众仙道:“我们走。”
仙族的人相继离去,噬魂海又恢复了平静,朝云站了许久,转身之际膝盖一软跪到地上,吐出一口血。
“大人,你还好吧?!”蔚钦立刻扶住她。
朝云擦掉嘴角的血迹,淡淡道:“没事,回去吧。”
两人刚走几步,一个人影被海浪卷过来,直直掉在她们面前。
景泠爬起来,拍掉脸上的沙子,尴尬一笑:“不好意思,打扰了。”然后转身提着裙角,小心翼翼离开。
“小狐狸,等等。”
景泠身形一滞,僵着脖子回头:“有、有事吗?”
“喏,这个是给你的。”蔚钦把手里的酒扔过去,景泠连忙接住。
“今日有事在身,不方便请你进去做客。这里是魔族聚集之地,到处都是危险,你速速离去。”
“好。”景泠乖巧点头,再抬眼面前的两人已经不见了。
朝云回去就昏迷了,整整三天才醒来,醒来的第一个消息就是,仙族举兵进犯,已经攻破了寒冰森林。
蔚钦见情况不对,亲自领兵对抗,已经鏖战了三日。
朝云想去看看情况,被魔医拦下。
“大人,若你现在去,你和孩子都会有危险。”
朝云的脸白得近乎透明,好像风一吹就会散,她抚上微微隆起的肚子,转头看向一旁的心腹。
“蔚钦还能撑几时?”
心腹答:“蔚将军说,她定会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保护魔族,请您放心。”
朝云闭眼,疲倦至极:“你去帮她。”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去帮她!”
心腹领命退下,整个魔宫只剩下年迈的魔医和法力低微的侍女。
其中一个候命的魔医眼睛一转,趁人不注意退了出去。
花弦醒了睡睡了醒,意识怎么也清醒不了,直到被景泠一尾巴扇醒。
“姐姐,快醒醒!”
花弦睁眼,毛茸茸的小团子趴在她胸前。
“姐姐,你终于醒了!霓镜姐姐让我来给你传话,她说朝云有危险,让她速去救她。”
花弦想都没想翻身下床,毛团子从她怀里掉到地上,摔成一滩。
“姐姐,带上我,我可以帮你!”
景泠迈着四只小短腿,匆匆跟上花弦的脚步。
还没出飞霜殿,花弦就被人拦下,飞霜殿被士兵层层把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里面关着十恶不赦的坏人。
花弦沉声:“谁让你们拦着我的?”
“回君上,是西琤长老。”
花弦皱眉,厉声道:“是长老权力大还是本君权力大,你们听谁的命令行事?!”
卫兵首领想了想,然后退避到一边,花弦抬手召云,一道黑影咻的一下出现在她面前,景川站在仙隼身上朝她招手。
“你那云慢吞吞的,等飞到魔族黄花菜都凉了,快上来!”
花弦二话不说跃上去,被身后飞来的小团子撞得一个趔趄。
仙隼停在噬魂海上方,入口处波浪滔天,但棘藤树已经被毁,可以畅通无阻的进去。
花弦的心沉下去,二话不说飞进魔域,却不能前进一步。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暗河的咆哮清晰可闻。不是她不想走,而是无处落脚。
景川也被这景象惊住,皱着眉挥扇,为花弦开辟了一条道路。
花弦立刻奔向魔宫,还未走近就看到业火熊熊燃烧,将昏暗的魔域都照亮了。
花弦几乎站立不稳,景泠连忙把她扶住,景川安慰道:“好歹她也是魔君一般的存在,没有这么容易被困住,或许在别的地方。”
花弦心里刚燃起一丝希望,就听西琤的笑声从不远处传来。
“业火所过之处寸草不留,此番趁着那个大魔头虚弱之际将她除去,实在大快人心,酣畅至极!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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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黑化道姑11
花弦双腿一软,差点跪到地上,幸好景泠及时扶了她一把。
“说不定西长老口中的魔头不是朝云,你先别激动。”
景川说完,施法将面前的浓雾驱散,对远远走来的西琤道:“西长老,您说的魔头是……”
西琤得意忘形,再加上不知道花弦跟朝云的关系,轻而易举就说出来了。
“自然是被他们视为魔君般存在的大魔头,先前不是还掳走了殿下吗,此番将她诛杀,也算是扬我涂山之威。”
业火还在燃烧,火势越来越大,浓烟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焦臭味,花弦一阵眩晕,倒在景泠怀里。
“哥哥,快来看看殿下!”景泠神色焦急。
景川疾走几步,替花弦把了脉,道:“殿下,你的法力尚未恢复,这里魔气太重,于你的身体无益。”
花弦捏住景川的手腕,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小声问:“孩子呢?孩子怎么样?”
景川被问的一懵:“什么孩子?”
“我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快三个月了。”
景川对自己的医术产生了怀疑,又细细检查一遍,怎么都把不出喜脉。
“殿下,你并未怀有身孕,是不是……被人骗了?”景川斟酌着开口。
“被人骗了……”花弦喃喃,很快明白其中关键。
扶桑树种子一旦被激活,必会落根发芽,既然种子不在她体内,那么事情已经很明了了。
怪不得脸色越来越差,原来是这样。
可神树的种子怎么能为魔孕育生命呢,那是要以母体的生命为代价的啊!
孩子越大,她所消耗的法力就越多,法力不济就蚕食她的精血,直到死亡为止。
花弦脑子轰的一下炸开,尖锐的疼痛传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搅动。
业火焚烧了魔宫,连空气都带着血腥味,花弦眼睛一花,面前的景色好像浮上了一层血色。
目之所及,断壁残垣是红的,滚滚浓烟是红的,连面前的人都成了青面獠牙、面目可憎的怪物。
“谁准你动她的,谁准你动她的!”
西琤上一瞬还一脸得意的笑着,下一瞬就被花弦掐住了脖子,他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成了待宰羔羊。
景川看着面前脸色大惊的狐族将士,小声劝花弦:“殿下,众目睽睽之下,你若杀了他,只怕不好交代。”
西琤掌握兵权多年,几个颇有威信的将领都是他的亲信,这也是他可以不顾其他几位长老的意愿,私自进攻魔域的最大依仗。
如果当着他们的面把西琤杀了,只怕花弦将会面临巨大的麻烦。
花弦转头看他一眼,唇角翘起,露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交代?本君需要向谁交代?”
她的眼神逐渐狠戾,周身的温度都降了下来。
西琤脸色胀红、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向外凸出,拼命挣扎着却无济于事。
一柄剑隔空飞来,速度十分迅捷,仿佛划破了空间,带着泠泠铮鸣。
花弦伸手一挥,就将破空而来的长剑扫到了地上。
紧接着岑晏出现,直接跪到了花弦面前。
“殿下息怒,西长老带领我等剿灭魔族,是大功臣啊。”
花弦垂眸看他,冷冷地问:“这么说,你也参与了?”
岑晏瞬感压力,但他不擅撒谎,给了肯定的回答。
花弦冷笑一声,笑声中带着嘲讽:“迎我回来时,你曾说你的职责是辅佐我,既然你是我的人,那为什么要听西琤的话?”
岑晏不语,头垂得很低,花弦眼中嘲讽更甚,轻而易举捏断了西琤的脖子。
岑晏震惊地看着她,拳头紧紧握住,手背上青筋暴起。
“看好了,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西琤虽然身死,但元神尚在,花弦在岑晏还留有一丝希望的眼神中,抽出西琤的元神,揉成灰一把扬了。
“即便西长老有错,你又何苦赶尽杀绝?!”
岑晏从地上站起来,手持长剑指着花弦,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
花弦嗤笑:“何苦?”
话音落下,岑晏手里的剑已经一寸寸断裂,业火也开始往一边倒去,好像有劲风在吹。
“西琤私自出兵,杀我妻女,你说我何苦?让他灰飞烟灭便宜了他,我要将他的魂魄日日用业火祭炼,告慰死于他手的亡灵。”
魔域前有寒冰森林,后有噬魂海,想要出去困难重重,除了极个别关不住的大魔,其他魔族百姓都在魔域里过自己的日子,从来没有为祸六界,为什么要承受无妄之灾?
岑晏抓住重点:“妻女?”
花弦眼神一凛,将他一把甩了出去,岑晏倒飞好几米才落地,恰好掉在一块尖锐的石头上,被削断了一条尾巴。
魔域里魔气四溢,伤口甫一接触空气,就血流不止。
花弦的瞳孔成了碧色,里面没有一丝感情,看着狐族士兵时,好像在看死人。
九条狐尾形成伞状竖在身后,昭示着她此刻的心情。
震怒,心痛,绝望……
无数情绪涌上来,花弦像快要溺死在水里的人,整个肺腑都在灼烧。
她迫切地想做点什么,否则真的会发疯。
虽然刚把西琤的元神捏碎,但她觉得不够。她想把参与围剿的士兵全都杀了,为朝云和她们尚未出生的孩子陪葬。
噬魂海上的风随着浪涛起伏吹进来,烧了两天两夜的业火终于停了。
白骨累累,焦臭味随风四溢,花弦却闻到了一股淡香。
似曾相识的香味。
那个时候她不知道,以为是从其他地方传来的香味,现在才知道,那是扶桑树种子发芽后,从朝云体内散发出来的。
一种闻了让人很平和的味道,像母亲一样温柔。
原来那个时候,一切就有迹可循了,是自己迟迟没有领会,才让朝云和孩子葬身火海。
都是她的错,全都是她的错!
花弦站在烧焦的宫殿前,心里涌上一股悲凉,刹那间,天地间好像只剩下她一个人,无比孤寂。
业火所过之处一切都成了飞灰,但也有东西留下。
见花弦冲到尚有业火残留的地方,景家兄妹吓得够呛,连忙将她一左一右拉住。
“殿下,业火还没完全熄灭,你会受伤的。”
花弦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抹红,将景家姐妹震开,不管不顾地跑了过去。
景川和景泠摔出去,落在地上砸得尘烟四起,半天没爬起来。
花弦把压在上面的杂物移开,露出底下的梅花簪子。
一枝红梅,娇艳欲滴,丝毫没有受业火的影响。
这是她亲手簪在朝云头上的。
另一支在她头上。
它们本是一对,可现在佩戴她的主人玉殒,簪子也成了无主之物。
景泠揉着屁股跑过来,看到花弦被业火灼的血肉模糊的手,心疼不已。
“姐姐,人死不能复生,你别太难过了。要是她知道你这样作践自己,是不会开心的。”
花弦转头看她,眼泪一滴滴掉落,落在地上将业火浇的嗤嗤响。
“泰山府会收她的魂魄吗?”
景泠不知该怎么回答,转头看向景川,景川深吸一口气,上前两步蹲在两人身侧,丝毫不顾自己身上的白衣染尘。
“魔是由天地间的秽气而化,一般来说是不死不灭的,如果身死的话……”
他没再说下去,扶住摇摇欲坠的花弦。
其实花弦知道,泰山府没有朝云的魂魄,地府也没有,阴曹更没有。
她已经随着业火的烟气化归天地,什么都不剩了。
手中的簪子一如既往的好看,却再也无人能佩戴了。
花弦五指收紧,簪子上尖锐的叶片扎进掌心,血染在红梅上,使得梅花更加娇艳。
心脏像是被人生生挖了一块,一个血淋淋的窟窿,疼得浑身发抖。
以前觉得感情是负累,女人只会降低她做任务的速度,所以从来没有付出过真心。
可戏演多了总会不小心陷进去,不知不觉中她的心里就有了朝云的位置,对她产生了爱意。
现在这样,到底是真情流露还是入戏太深,花弦自己都不知道,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心真的很痛。
“姐姐!”
“殿下!”
随着景家兄妹的惊呼,花弦栽倒在景泠怀里,景川沉声:“回涂山,这里魔气太重,不适合久留。”
落月谷。
宛若被使唤的团团转,进进出出好几次,小楼的门槛都踏破了。
“你到底行不行?不行我去请涿清来!”
霓镜有一瞬迟疑,若是其他事她可以无比自信地说可以,但替人接生还是第一次,心里自然有些忐忑。
床上的人面无血色,嘴唇干裂,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没关系,我相信你们。”
宛若心道,我不相信我自己啊,我只是只小兔子,哪里见过这种大场面。
“去烧点热水来,然后再把剪刀拿来,再准备些琼露和朱果。”霓镜一边吩咐,一边为朝云输灵力,缓解她的痛苦。
“你真会啊?”宛若惊奇。
霓镜瞟她一眼,道:“从你的话本子里看到的,应该八九不离十。”
宛若:“……你果然不靠谱!哎呀,算了,现在找别人也来不及了,暂且相信你吧!”
说完“蹬蹬蹬”跑出去,准备霓镜说的那些东西。
折腾了整整一个时辰,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声响起,宛若和霓镜同时松了口气。
霓镜把小孩用锦缎包起来递给宛若,宛若迟疑一下接过来,表情都僵硬了。
她还是第一次抱这么小的孩子,生怕劲使大了。
霓镜做好收尾工作,喂了些琼露和朱果给朝云,朝云恢复了一丝力气,虚弱的看向宛若怀中的小孩。
“是个女孩。”
朝云勾唇一笑,蓄在眼眶里的眼泪滑下来,缓缓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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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黑化道姑12
“景川,你也要跟他们一起反?”
花弦站在飞霜殿内,看着结界之外的景川,神色平静,语气淡然,仿佛被关的不是她一般。
景川看着她眉心若隐若现的魔纹,头痛不已。不知道是被魔域的魔气熏染太久还是产生了心魔,回来之后就隐隐有堕魔的趋势,最后不得不暂时把她关在飞霜殿。
这结界是举他们全家之力设的,关普通人没问题,关花弦还是有些困难,所以他只好在外面守着。
她当着涂山众将的面杀了西琤,事情传出去,仙族本就颇有微词,如果让他们知道堂堂涂山女帝有堕魔倾向,恐怕下一刻就要高举正义旗帜来讨伐她了。
“殿下,凝神静气,固守太一,不要为外物所扰。”
花弦觉得可笑,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想让她做这劳什子女帝,她受够了!
“景川,你让开,我不想伤了你。”
景川看着她,神情坚定:“殿下,你已经好几天没有休息了,我让碧落进去为你点上安神香,你好好睡一觉,醒来一切都会好的。”
“景川,我昏迷的这些年里,宛若可曾同你说过我与朝云的事?”
景川顿了一下,随后点头。
花弦唇角翘起,眼神毫无温度:“那你就该知道,我没法变好!”
话音未落,花弦眉心魔纹大盛,轻而易举冲破了结界,景川被她震飞出去,落地之后倒退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告诉你爹和其他长老,从今日起,我跟涂山再无瓜葛,无论他们是选新的帝君还是自己治理,都跟我没有一点关系,胆敢派人来骚扰我,西琤就是他们的下场。”
花弦说完化为一道流光消失,藏在一旁的景泠见了连忙跟上,景川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眉头紧紧拧起。
如今花弦心性不定,情绪难以捉摸,这小东西还敢跟上去,果真是不怕死。
站了片刻,景川理了理衣服,走出飞霜殿,回去报告这里的情况。
既然她想要自由,那就如她所愿吧。
反正这天地间已经没什么能困住她了,他又何必非要做这个坏人呢。
花弦落在忘途林上方,身后的景泠没及时停下,一下撞在花弦身上,两人同时一个趔趄,眼看着她要掉下去,花弦拉了她一把。
“你跟着我做什么?”
景泠看着她眉间的魔纹,以及她身上散发出的寒意,心里有些忐忑,咽了口唾沫。
“我……我保护你!世道这么乱,万一有人想要害你怎么办?”
花弦听她胡诌,末了嘴角抽抽一下:“最想害我的人在你们涂山,只要我出了涂山,就没人会在意我了。”
除却女帝这个身份,她只是一只化成人形的狐狸,不会有人注意到她。
这渺渺苍生,每个人都在过自己的日子,谁有闲工夫去管别人?
“那也不行,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的,多一个人多个帮手,就让我跟着你吧,好不好嘛!”
花弦对景泠的印象还停留在那只白白软软的小猫团子,在她昏迷的日子里每天陪着她,傻傻的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抵挡寒霜的侵蚀。
她对景家兄妹一直心存感激,但也恨景霑的不作为,所以无法再跟从前一样,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跟他们做朋友。
此番离开涂山,涂山的一切再跟她没关系。
无论是地位、责任、还是朋友。
“外面人心险恶,危机四伏,你这种单纯的小狐狸还是待在涂山比较好。”
花弦说完用术法将她的行动限制住,把她送到地上,景泠却在下降过程中直直跌落下去。
花弦见状只好随她一起下去。
落地后,她解开禁锢景泠的术法,景泠唇角渗出血来,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怎么会这样?”
即便刚化形不久,好歹也觉醒了九尾天狐的血脉,不该连个禁咒都承受不住。
景泠擦掉唇角的血,弱弱道:“去魔域太多次了,魔气侵体,法力折损了些。”
花弦把手虚虚探到她额前,见她元神受损,眼神微微变了一下。
这何止是折损了些,已经十不存一了。
“回去吧,你爹娘应该有办法治好你。”
“不要,我要跟着你,不然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景泠说着就哭了,苍白的脸颊再配上她本就柔婉的五官,莫名让人怜惜,但花弦却只觉得烦。
眉心魔纹闪动,花弦的心情也很沉郁躁动,迫切地想做点什么宣泄这种躁郁。
“我再说一遍,不要跟着我!”
说完自顾自离开,景泠像小尾巴一样跟着,出了涂山就晕倒了。
花弦转身,看到化为原形的毛团子,长叹一口气。
涂山灵气充沛,即使法力不足也能勉强维持人形,出了涂山就不一样了,景泠那点微末法力,想保持清醒都难。
花弦折下一片树叶,传信给景川,让他来把景泠带回去,两刻钟后收到回信,称如今涂山局势紧张,让她暂时照顾景泠。
花弦捏碎树叶,看着地上的小狐狸头痛不已,忍了又忍,才没冲动到回去暴打景川。
这景家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这么放心她一个要堕魔的人?
走出围绕在涂山周围的密林时,花弦捉了一只刚开灵智的虎精代步,脚程果然快了很多。
一开始虎精很是不服,被狠狠教训后就老实了,乖乖驮着一人一狐往人间去。
“去九嶷山的玉清观。”花弦目标明确。
一切祸端皆因净尘而起,如果不是她的话,朝云不会受伤更不会入魔,她们也不会落得天人永隔的地步。
那个老匹夫必须死!
来之前她已经用回溯前尘之法看过,朝云受了他三年迫害,世一法师仙逝之前就一直派人阻止她回去,世一法师仙逝后更加丧心病狂,想杀了朝云。
那些携带魔气的邪祟都是他安排的,为的就是让朝云身染魔气,然后被他控制。谁料朝云很好的将魔气压制,他只能下死手。
花弦只是想到,就气得浑身灵力四溢,身边的景泠感召而醒,虎精一个踉跄差点跪在地上。
“我是好虎,一直在山中修行,从未害过人,你怎地这般欺负虎?!”
花弦这才察觉自己差点失控,连忙收敛了灵气,虎精心里骂骂咧咧,但还是任劳任怨的驮着她们。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技不如人,只能当坐骑。
唉。
虎精突然觉得自己还挺有文化的,颇有些沾沾自喜,走路都更欢快了。
再说回玉清观这边,净尘循着两人离开的路线一路寻找,就是找不到朝云,也感受不到她丝毫的气息,以为她受伤过重死了,便回玉清观接任观主之位了。
他为世一法师做了场盛大的法事,极大地笼络了人心,先前明着反对他继任观主之位的同道声音也心悦诚服,这个观主之位来得很是轻松。
净尘表面上清心寡欲,一心向道,实际却暗中敛财,贪图享乐,不思进取。
在外人面前是修道高人,其实心已经腐烂了。
九嶷山是圣山,山中也有精怪和奇珍异兽无数,但花弦进山还是引起了不少骚动,主要是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实在是太奇怪了。
非仙非人,非妖非魔,世所罕见。
通灵性的异兽是可以辨别得出来的,所以它们一早就躲得远远的,但也有开了灵智,但对危险预知不高的精怪,拦路不说,还光明正大的打量她。
花弦略一眯眼,冷然道:“大猫,看来他们想抢你饭碗。”
虎精:真的吗?太好了!
心里这样想,表面上还是要装装样子的,它呲牙吼一声,震退了无数挡路的东西。
山中异象,玉清观的人早已窥探到,但就算早就知道,他们也无法阻拦花弦的脚步。
净尘算是有些道行,算出此番上的不是一般人,派人去截杀,结果被花弦抬手就解决了。
仙界一日,凡间一年,花弦在涂山和魔域待了这么多时日,于凡间来说已经过了几十年,早已物是人非。
除了净尘还活着之外,当年的人早已不存于世了,更没人知道玉清观楚曾有一个天才,后来莫名叛出师门,下落不明。
派来截杀花弦的都是年轻弟子,有些甚至刚开始修炼,稚气未脱。
花弦虽心中有恨,但也不想伤及无辜,只是见他们打伤,并未要他们的性命。
“我此番前来,只为取净尘性命,你们与此时无关,不想死就让开,别挡我的路!”
这些年轻弟子哪里经历过种场面,光是猛虎咆哮就心中发憷了,但他们心思纯善,不愿背弃师门和师祖,没有一个退缩。
花弦冷嗤一声,虎精虎假狐威,一声嘶吼把挡在前面的人震退,大摇大摆的越过他们往玉清观走去。
身后的人紧随其后,但也不敢太放肆,只在快要到玉清观的时候被另一拨守观门的人截住。
“何人擅闯玉清观?!识相的速速离去,否则别怪我等不客气!”
花弦冷笑:“哦?我倒是想见识一下,你们是怎么个不客气法?”
为首一人穿着藏蓝道袍,头发一丝不苟地用桃木簪束起,手持一柄木剑,剑眉星目,一身正气。
花弦从面相就能看出,这是个有资质的孩子,不想她被净尘耽误,淡淡道:“你且退下,我跟净尘的恩怨与你无关。”
“净尘师祖乃是我玉清观祖师,你岂可招呼名讳?”少年质问,声音铿锵有力。
花弦遥遥看了一眼玉清观大门,觉得将玉清观交给他或许来日能发扬光大。
毕竟这里是朝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她应该不希望就此凋零。
“你家师祖才活了一百二十岁,我却已经三百岁,直呼名讳有何不可?”
少年被问住了,他见花弦长得年轻,似乎只有十八九岁,但照她行事的架势,又觉得她说的是真的。
“那也要尊称一声法师,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
花弦偏了一下头,见玉清观中有秽气溢出,眼睛微眯。
“西侧是什么东西?”
“是净尘祖师的居所。”
少年回答的十分顺口,反应过来后抿了抿唇,手里的木剑往前了一寸。
花弦觉得好笑,弹了个术法把包括他在内的人定住,再次大摇大摆的上去。
少年急得眼睛乱转,却无计可施,只能对跟在花弦身后的人道:“你们快去拦住她啊!”
身后众人:不敢不敢。
花弦直奔净尘而去,一路上遇到的玉清观弟子都被她定住,一时间观内观外到处是人形木头。
净尘东躲西藏,还是被花弦找到,看到他的样子后,花弦就差差点没吐出来。
他身形臃肿,肚子大的像身怀六甲的孕妇,裸露在外的皮肤溃烂流脓,五官难辨。
好歹也被玉清观的弟子尊称为一声师祖,怎么会成为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净尘看到她,艰难地跪在地上,痛哭求饶:“当年的事是我的错,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再忏悔,请狐仙饶我一命吧!”
说话时嘴里吐出来的都是浊气,恶臭不止。
花弦掩着鼻子,嫌恶地看着他,“忏悔?你若忏悔,就不会用这种邪法延续寿命,以你现在的样子,就算我不动手,也时日无多了。”
净尘眼睛亮了一下,以为花弦打算放过他,他实在太怕死了,就算只能多活一天,对他来说也好过现在死去。
花弦话锋一转:“可我就是要亲自动手,不杀你难解我心头之恨。”
净尘见求饶无用,也不装了,身形涨大了数倍,头顶着屋顶,肚子更是大如不可思议,把虎精从屋子里挤了出去。
虎精眼睛一转,心道这不是逃跑的好机会吗,刚走两步就被一条白色的尾巴缠住了,回头望去,是一只比他小一倍的狐狸。
“小狐狸,放开我,我不想欺负你。”
景泠露出余下八条尾巴,道:“现在呢?”
虎精立刻认怂,乖乖找了个阴凉的地方趴在地上,跟景泠一起观战。
花弦可以一招解决净尘,但她不这么做,而是逗他似的,跟他打的有来有回。
净尘这人怕死,多吊他一刻他就多痛苦一刻,花弦要的就是他没被打死,而是被心中的恐惧吓死。
只是屋中秽气越来越多,花弦也开始暴躁起来,收起了玩的心态。
弹指过去,净尘就爆浆了。
虎精吓得一哆嗦,道:“你家主人一直这么残暴吗?”
“什么主人,那是我姐姐,我们将来是要成亲的。”
景泠摇着尾巴,一脸崇拜的看着花弦。
虎精:……
花弦把秽气封在这件屋子里,用狐火将屋子烧了,定身术到时间后匆匆赶来的少年看到这场景,挥着剑朝花弦袭去。
花弦两指夹住他的木剑,轻轻一弹他就被震的后退了好几步。
“路漫漫啊小道士,你虽然有点天赋,但不多,我夫人像你这个年岁的时候,已经是道修中的第一人了。”
少年怒道:“你夫人也是我道中人?”
虽然生气,却不再进攻,因为他知道自己毫无胜算。
“何止是你道中人,按辈分算的话,她还是你师姑呢。”
“那师姑现在何处?她为什么会允许你来欺负她的后辈?”
花弦忽然心痛了一下,表情凝重起来,“从今往后,你便是这玉清观观主,记得修行正道,精诚道业,切不可因外物而坏了道心,走上歪路。”
花弦以□□义降了她一道仙泽,而后大步离开。
少年感觉脑中多了点东西,又好像什么都没有,他追上去,问:“您为何要来杀净尘师祖,难道您或者师姑跟他有仇?”
花弦知道他们修道的人都是死心眼,丢给他一面水镜。
“自己看。”
少年抱住镜子,又问:“师姑到底在哪里?”
花弦脚步微滞,声音晦涩:“在我心里。”
少年再想问的时候,面前的人已经不见了,只有一声虎啸响彻山林,震退百兽。
少年喃喃:“莫不是编故事诓骗我吧?”
花弦出了九嶷山,望着面前无数岔路,大好河山茫然,现在又该去哪呢?
朝云不在了,她好像也没了目标。
“还不能去下个世界吗?”
【不可以哦,时空通道还没开启。】
“你不是说你可以开吗?”
【之前是可以的,现在不可以了哟。】
花弦深吸一口气,结束了这令人火大的对话,准备选一条顺眼的路往下走。
边走边想,朝云是否还有什么想做而没做的事。
完成她的遗愿再去下个世界。
以前只想快点把任务做完,现在觉得任务好像也没那么重要,至少没有朝云重要。
一路上见了形形色色的人,也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更多时候她选择冷眼旁观。
世上不平之事何其多,万事万物都有他们的因果,不能人为干涉太多,否则即便改变了一时命运,但最终还是会走回正轨的。
经历的多了之后,花弦感觉自己的心思更加通透了些。
从前朝云未曾参透的大道,她好像窥到了一丝玄机。
景川传信来,说魔族余孽大举进攻涂山,希望她可以回来帮忙,花弦看了只冷冷一笑,然后捏碎了他用来传信的叶子。
当初主动招惹魔族的时候,他们就该想到有这一天了。
虽然罪魁祸首是西琤那个老匹夫,但不作为的人同样可恶,现在的果都是当初种下的因。
这天一人一狐一虎追踪一只吸食人精气的妖怪,入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密林,花弦跟景泠和虎精走散,被瘴气锁在林中,她刚要动手把破瘴,袖子里的红梅簪子掉了出来。
花弦连忙把簪子捡起来,梅花中间却像有暗光流动,她以为自己被瘴气迷了眼,刚要看个仔细,下一瞬就有一股吸力把她拽进了不知名空间。
一条十分幽长的小路,虽然周围鲜花锦簇,但却寂寥无声,有一种莫名的诡异。
花弦走着走着,一团白色从天而降,景泠掉到了她脚边。
景泠从爪子中探出头来,看到是花弦后咧嘴一笑:“姐姐,你甩不掉我的。”
花弦重重叹一口气,道:“走吧,去前面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
景泠欢快的在前面探路,尾巴摇来摇去,像开屏的孔雀。
长到没有尽头的路终于走到了头,终点是一棵树,而这树花弦还很熟悉。
“涿清,是你把我带进来的?”
大如巨伞般的树冠抖了抖,青紫色的花苞尽数绽放,树仙从树干中走出来。
“殿下,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不见了,但她也不是很想见这棵树。
“你找我来所为何事?”
树仙道:“不是我找您,而是有人在找您,我感受到您的气息就把您带来了。”
她说完看了一眼花弦身旁的景泠,欲言又止。
花弦不想跟她寒暄,直截了当地问:“谁?宛若还是霓镜?”
“都不是,您还是亲自去见吧。”
涿清说完,又回到树干中,青紫色花朵纷纷扬扬落下,在一片花瓣雨中,花弦的视线渐渐模糊,再度清晰时她们已经身处落月谷中了。
花弦远远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朝她慢慢走过去。
既不是宛若也不是霓镜,那是谁呢?该不会是涂山来的说客吧?
宛若也看到了她,使劲招手:“花弦,这里!”
花弦笑道:“来了。”
走近才发现她怀中抱着个婴孩,珠圆玉润,十分可爱。
“这才多久没见,你跟霓镜孩子都有了?”
宛若气得够呛,道:“你再仔细看看,这轮廓,这眉眼,你不熟悉吗?”
花弦脑中有什么划过,快到抓不住,她刚想开口问,白色毛团子就像箭矢一样撞进了她怀里。
“姐姐,有蛇,有蛇啊,好可怕!”
霓镜走近,眼神在花弦身上停留片刻,露出一种讳莫如深的表情。
景泠虽然跟宛若和霓镜在飞霜殿陪了花弦许多年,但没见过她的真身,被她的气势吓到,只能来找花弦。
“不过三五个月,你已经有别的相好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花弦如遭雷击,整个人愣怔当场。她僵硬地转动脖子看去,朝云完好无损地站在她面前。
她比之前多了一份温婉,只是此刻表情不悦,所以看起来还是清冷。
“阿云,你……你没死?”
朝云冷哼:“怎么,这么盼着我死?”
花弦一把把景泠从怀里拨下去,急道:“当然不是,没什么比你活着更好的事了,我……”
花弦哽咽的说不出话,眼泪争先恐后的涌出眼眶,想要伸手触碰朝云,又害怕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
朝云见她如此,眼睛也红了,她把花弦揽进怀里,带着哭腔道:“还是这么爱哭鼻子,像小孩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朝云:有别的狗了是吧?
景泠:虽然但是,我是狐狸感谢在2022-08-1422:53:30~2022-08-1623:46: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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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黑化道姑13
感受到肩膀上的湿意,花弦更加控制不住情绪,揪着朝云的衣服狠狠哭了一场。
过了这么久,她以为自己已经淡忘了,却没想到那些情绪只是被压到了心底深处,现在有了契机,这些感情就像洪水一样溢出,冲破了她自以为坚固的防守。
心情很复杂,喜悦和难过交织在一起,让她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一个劲的掉眼泪,而且越哭越上瘾,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朝云眼里也凝着泪,一双漆黑的眸子看起来更亮,仿佛落了星辰在里面。
“别哭了,我不是在你面前吗?”
“我、我也不想哭,忍不住嘛!”
花弦说完把脸埋进她怀里,眼泪全部落到了朝云衣服上。朝云无奈地拍着她的后背,像从前一样温柔细致地哄她。
面对花弦,她有用不完的耐心。
花弦哭得喉咙痛,意识到周围寂静无声,大声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后,有些不好意思。
宛若抱着孩子,意有所指道:“小乖乖以后可不能动不动哭鼻子哦。”
霓镜难得笑了一下,虽然唇角弧度不太明显,但从眼睛看得出她在笑。
花弦想抱抱孩子,拘束地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小心翼翼的问宛若:“我可以抱抱她吗?”
宛若把孩子递过去:“这是你女儿,能不能抱还问我?现在抱都太迟了。”
花弦这才发现宛若说的一点没错,这孩子的眉眼轮廓跟她和朝云很像,只是一开始她没往那方面想,所以才没认出来。
想到朝云为了生孩子受了那么多苦,她的鼻子又是一酸,没接孩子,反而回身再次抱住朝云。
“肯定很痛吧?对不起,没能陪在你身边。”
朝云原本已经止住的眼泪,因为她这句话再次涌了出来,她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的脆弱,死死地忍着声音,但颤抖的肩膀骗不了人。
“很痛,真的非常痛,一度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魔体孕育小孩本就极为困难,到最后更是只能用法力和精气供养,相当于在提前透支生命。
涂山大举进犯魔域的时候,她用最后残存的法力将无辜的魔众送走,如果不是宛若和霓镜,只怕如今已经跟花弦阴阳两别了。
魔与人妖仙不同,死后魂魄归于大地,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她不愿留花弦一个人在世上,所以即便只有一缕精魄,也努力地活下来了。
之后便是长达三个月的沉睡,法力和修为虽然折损殆尽,好歹留了一条命下来。
苏醒后第一件事就是传信到涂山,让花弦来落月谷与她相见,却被告知花弦已经离开涂山,与仙族决裂了。
再之后就是长达两个多月的寻找,花弦修为比她们都高,很难感受到她的气息,找起来也颇为困难,此番若不是歪打正着,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相见。
好在,她们已经重聚了。
听了朝云的话,花弦心脏抽痛,抱着她的手收紧,眼泪掉下没入她的发丝。
她自然知道孕育生产之苦,普通人怀孕生子已经很是艰难,更何况朝云体内的是神树种子,个中痛苦何止“艰险”二字可以形容。
那是九死一生,拿命在赌。
她还是一样的疯。
花弦越想越觉得后怕,抱着朝云不撒手,生怕一眨眼面前的人就不见了。
朝云懂她此刻的心情,轻轻摩挲她的后背,眼角和睫毛上还沾着泪珠,眼底却蕴着笑意。
神情温柔明媚,中和了清冷气质,有一种别样的美。
花弦不知不觉就看呆了,脱口而出:“阿云,你真好看。”
朝云眼神微动,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小声道:“说什么呢?”
宛若实在看不下去了,歪头看着两人,没好气道:“我说,叙旧也该叙够了吧?孩子还要不要抱,不抱我就带她回去睡觉了。”
朝云昏迷期间孩子一直是宛若和霓镜在照顾,两人从一开始连抱都不会抱,到现在可以处理各种情况,付出了很多心血,基本上是当自己的孩子在养。
“抱抱抱!”
花弦松开朝云,忐忑又激动的伸出手,把小小软软的小东西抱进怀里。
不知道是不是血缘羁绊,原本还在吃手手的小东西看到她后就咧嘴笑了。
“她对我笑了,她对我笑了!阿云,我们的女儿对我笑了!”
朝云觉得她傻傻的,但也很可爱,宠溺道:“看到了,她很喜欢你。”
花弦心里一沉,问:“我都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她真的会喜欢我吗?”
孩子都半岁了才第一次抱,她这个母亲实在太失职了。
朝云安慰:“你也不是故意的,她会理解的。”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母亲的心绪,小东西再次笑出声,奶声奶气的可爱极了。
她还伸手去抓花弦的衣服,结果一把拽住了头发,疼得花弦倒吸一口冷气。
朝云见状要阻止,被花弦避开,她看着女儿笑得一脸幸福。
“没关系,让她抓。小东西劲儿还挺大。”
花弦心有愧疚,别说抓头发,就是尿她一手,她也会夸女儿厉害。
宛若跟霓镜对视一眼,识趣的离开,临走还不忘把恹恹趴在地上的景泠拎上。
“我不跟你们走,我要跟花弦姐姐在一起!”景泠挣扎。
宛若把她提溜到眼前,直击要害:“人家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你留下干什么?”
这话把景泠问住了,她被打击的体无完肤,毛发都不鲜亮了。
像一只没有梦想的狐狸,四肢软软地耷拉着,被宛若揪着后脖颈往小屋走。
回到小屋,霓镜略一沉思,道:“我们不能再住在这里了。”
宛若不解地看她:“她们住二楼我们住一楼,又不是住不下。”
霓镜盯着她,意味深长道:“可是这一层地板并不隔音。”说完还轻轻跺了跺脚,回声很清晰。
宛若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同住一屋没什么,但不隔音实在太致命了。
霓镜眉尾微挑,眼底浮上一层笑意。
之前是为了方便照顾小乖乖才一直住在这里,但小屋光线太明亮,温度也高,她很不喜欢。
一想到今晚可以回洞穴跟宛若玩好玩的游戏,霓镜就恨不得马上天黑。
她很少对什么东西保持长久的兴趣,遇见宛若后有了两个。
一个是喜欢宛若,另一个是跟宛若玩各种游戏。
并且乐此不疲。
花弦抱着小乖乖,简直爱不释手,小乖乖虽然不会说话,但很聪明,无论她说什么都能给出反应,十分捧场。
“还好她长得像你多一点,长大以后一定是个美人胚子。”
朝云持不同意见:“明明像你更多一点。”
花弦看了片刻,下了结论:“一半一半吧,无论像你还是像我,我们的女儿一定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小孩。”
朝云看着她笑,眼神温柔。
花弦转头看她,撞进她深如海底的眼中,鬼使神差的吻了上去。
小乖乖眼睛一转,知道这不是自己该看的,吃着手手睡了过去。
四片唇瓣只轻轻碰了一下就分开,花弦抵着朝云的额头,声音微哑:“我很想你,每天都在想你。”
只有没人的时候,她才能毫无顾忌地倾诉对朝云的思念。
朝云将她和孩子都抱进怀里,轻轻亲吻她的脸颊。
“我也是。”
花弦闭上眼,享受着这世间最幸福的时刻。
晚上,小乖乖安静地在旁边的小床上睡觉,花弦和朝云为她想名字。
“我想了好几个名字,你觉得哪个比较好?”
朝云拿了几张纸过来,上面有好几个名字,但都是花字开头。
“让小乖乖随你的姓吧,好听。”
朝云知道她的想法,道:“你知道的,我不在意这些。”
花弦把人揽进怀里,轻蹭她的耳垂,“既然不在意,那就听我的吧,名字只是个代号而已。”
朝云的眼神渐渐变深,勾着花弦的腰把她抱到怀里,唇落在她鼻尖。
“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耳朵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花弦知道的。
“自然知道。”花弦一只手环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在她胸前打转,声音娇媚蛊惑:“这么久没见,阿云的心难道毫无波澜吗?”
朝云抿唇垂眸,将眼底的炙热压下去。怎么会没有?她渴望花弦的一切。
温柔的吻落下,先是在唇瓣上厮磨舔舐,过后轻轻撬开她的牙关。
分开太久,这个吻犹如久旱逢甘霖,但绵长的亲吻过后,朝云只轻蹭花弦的耳朵和脸颊,十分沉得住气。
“阿云……”
花弦哑声唤了一句,朝云闻言,盘旋在她锁骨处的虎牙刺破了纤薄的皮肤,细小的血珠渗出,一股腥甜弥漫在唇舌间。
“乖……”朝云声音喑哑。
花弦心中鼓噪,脑中轻飘飘的,仿若在云端之上。朝云不语,白白浪费了许多时间。
“别……”
朝云只吐出一个字,花弦已经伏在她肩上了。
“迟了。”
朝云听着她带着炫耀意味的语气,深深吸了一口气。
也是,她们本也不是什么守规矩的人,现在又何必按部就班的来呢?
室内温度急速攀升,花弦感觉脑中越来越空白。饶是如此,也没忘了设个结界隔绝自己和朝云的声音,让宝贝女儿好好睡觉。
“阿云。”
她抬眼看朝云,眼尾赤红的狐纹闪动着,像描了血上去。
朝云看着她,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喜欢,她贴近花弦,问:“怎么了?”
花弦说不上来,只是想要一遍遍叫她的名字,确认她还在。
朝云动作不停,低头咬住那双靡艳的红唇,花弦很快沁出泪来,晶莹的泪珠挂在狐纹上,诱人至极。
朝云把这半年来的思念悉数蕴于唇间,用力让花弦感受到,看到她因自己而失语,心尖都在颤抖。
那种隐秘的兴奋,时隔半年后她又感受到了。
花弦一开始还在为重逢喜悦,很快就有些力不从心,但朝云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她,用尽花样欺负她。
“阿云,天都快亮了,咱们休息吧。”
花弦说完往角落爬去,刚爬两下朝云就扣着她的腰把她拉了回去。
“才半夜而已,以前我们都是一直到天亮的。”
朝云从背后抱她,下巴搁在她的肩上,纤细的手指划过凸起的锁骨,在她的脖颈之间流连。花弦很快就再次沉沦,什么都说不出了。
月亮大月银盘,高悬于夜空,微风吹过,落月谷四季不败的花草轻轻摇曳,一切如画般美好。
小屋中偶有细碎的声音传出,为这朦胧静谧的画卷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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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黑化道姑14
忽而风起,细雨随着花瓣一起飘落,滋润着落月谷的灵植,使得它们看起来更加鲜活。
那些从它们身体里飘出来的绿色光点,好像拥有生命般,在雨幕中飞舞。
花弦感觉自己变成了随风飞舞的花瓣,沐浴着月华,身体变得轻盈无比,越来越靠近月亮。
然后雨势突然变急,娇弱的芙蓉被打的东倒西歪,身上沾着雨珠,娇媚无比。
花弦环住朝云的腰,语不成调,每当她想说什么时,朝云就使坏,让她开不了口。
天边微光亮起,花弦把脸埋进朝云怀里,声音沙哑:“天亮了,待会儿宛若她们该来找我们了。”
“不会来的,既然搬回去了,霓镜哪那么容易放过宛若。”
朝云低头看她,捏着她的下巴亲她,将她嘴里的空气掠夺干净,这样花弦就不得不依靠她的力气坐着。
花弦一丝力气都没有,软软的伏在朝云怀里,思绪因她的动作而变得混乱,索性任由她探索,与她沉沦与共。
打不过就加入。既然反抗不了,那就乖乖享受。
天光大亮,被细雨洗刷过的落月谷比以往更美,花花草草看起来像新长出来的一样,姹紫嫣红,万物欣欣向荣。
花弦眼尾还留有红色,不知是狐纹尚未退去还是哭肿了,她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禁止朝云靠近。
“离我远点,我不想看到你。”
明明法力不剩多少了,怎么精力还是这么旺盛,感觉身体都快要散架了似的。
朝云隔着被子轻揉她的头,声音含笑:“不是你先诱惑我的吗?”
花弦耳朵一红,尾巴不自觉冒了出来,她没察觉到,依旧在生闷气,身后的尾巴摇啊摇,朝云盯着看了一会儿,伸手摸上她的尾巴根。
花弦浑身汗毛竖起,惊呼一声放开被子,朝云借机钻了进去,把人搂进怀里。
“尾巴真软。”
花弦觉得羞耻,想把她推开,手被朝云抓着放进怀里。
“好了,乖~”
这一声从耳朵传到大脑,花弦整个人都酥起来,轻飘飘的如同坠入云层。
以前朝云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现在被奶香味取代,花弦闻着闻着,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她怀中探出头,认真地问:“这里会有奶水吗?”
朝云的脸瞬间就红了,把她按进怀里,不自然道:“你不是累了吗,快睡吧。”
花弦被胸咚,整张脸都埋在柔软里,鼻间的奶香味更重了。
“阿云,我想……”
“你不想,快睡!”
朝云打断她的话,将她抱得更紧,花弦折腾一夜实在精疲力尽,很快困意来袭。
睡着之前她想,回头一定要让阿云给她吃奶。
小乖乖睡醒后看到两个娘亲还没醒,就自己玩自己的,过了一会儿她饿了,娘亲们还是没醒。
好饿,但是不能打扰娘亲睡觉,忍一忍。
忍了半个时辰,实在忍不住了,想自己爬到娘亲身边去吃奶,但小床有点高,她爬到一半想回去,脚底下踩空“啪叽”掉到了地上。
好痛,呜呜……
在外面蹲守的景泠听到哭声吓了一跳,连忙躲到花丛后面。
本想着小孩很快就会被哄好,但哭声持续了好久,孩子声音都哭哑了。
景泠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上去看看,到了二楼才看到孩子摔到了地上,而妻妻两个睡得十分香甜,一点都没受影响。
小乖乖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委屈地看着她,景泠于心不忍,把她抱起来,小乖乖就自动把脸放到了怀里,小声抽泣着,小模样可怜极了。
景泠一边安抚她一边望向床上的两人,看到花弦耷拉在地上的尾巴后,忍住了把她们叫起来的冲动,抱着孩子走了出去。
尾巴都出来了,可想而知昨晚发生了什么,虽然她很看不上朝云,但还是心疼花弦,没打扰她睡觉。
走到院子里她才想起来,她根本不会带孩子。
见小乖乖咬着手指,她试探地问:“你是不是饿了?”
小乖乖眨眼,算是给了肯定回答。
景泠又问:“那你平时都吃什么?灵果和琼露?”
小乖乖张嘴在她胸前咬了一口,用行动给她答案。小孩牙还没长出来,所以并不疼,但景泠还是惊了一下,差点把她扔到地上。
“谁教你这么耍流氓的,肯定是朝云对不对?”
虽然昨天才第一次见,景泠就是对朝云充满了敌意,谁让她抢走了花弦姐姐。
小乖乖眨巴眼睛,一脸无辜。
景泠叹口气,心想自己不该跟一个孩子计较,她才这么点大,知道什么。
“要不再忍忍?等你母亲醒了再吃?”
小乖乖眼中凝了一泡眼泪,眼看着就要掉下来,景泠连忙道:“别哭别哭,我带你去找吃的。”
小乖乖这才吸吸鼻子,把眼里的泪收了回去。
景泠看她这收放自如的样子,对自己的认知产生了怀疑。
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落月谷里生长着各类灵植,灵果种类也很丰富,很快景泠就找到了一棵朱果树。
小乖乖一直吃娘亲的奶水,从没吃过别的东西,被朱果的香气吸引,饿得嗷嗷乱叫。
景泠用法力把朱果化为果泥,一点点喂给小乖乖,小乖乖吃的很快欢乐,很快两棵朱果就下肚了。
“还吃吗?”
小乖乖摇头,蹭了蹭鼻子,双手抓着她的衣襟,表示对她的喜爱。
景泠还挺喜欢她的,幽幽来一句:“比你母亲朝云讨人喜欢多了。”
小乖乖只听到喜欢两个字,笑得更加灿烂。
她也喜欢这个喂她好吃的的姐姐。
景泠抱着小乖乖在谷中玩了一圈回去,花弦和朝云还在睡。昨晚设的结界虽然隔绝了她们的声音,但她们也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了。
所以小乖乖哭了那么久,这两人还能安然酣睡。
景泠觉得两人相拥而眠的场景很刺眼,放下小乖乖就要走,小乖乖拽着她的衣服不让她走,眼看着又要哭。
“你乖乖睡觉,我明天再来看你。”
小乖乖不放手,一双漆黑的大眼睛泛着泪光,瘪着嘴委屈巴巴地看她。
景泠终究还是不忍心,蹲下陪她玩,直到两个心大的母亲睡醒。
花弦睁眼就看到景泠,惊讶道:“景泠,你怎么在这里?”
朝云用被子把她裹的严实,眼神不善的看着景泠。
这小狐狸她认得,当初来魔域救花弦,还想娶她。
景泠只当没看见她,对花弦道:“你女儿掉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我路过听见了,就上来看看。”
花弦一听不得了,就要下床查看女儿有没有伤到,被朝云再次拉回去,死死抱到怀里。
“你难道想让她看到你□□的样子?”
花弦不挣扎了,一急把这事给忘了,她往朝云怀里缩了缩,对景泠道:“我俩睡得太死了没听见,谢谢你帮我哄孩子。”
景泠知道自己留下不合适,但小乖乖抓着她不放,她只得求助花弦。
“你女儿抓着我不放,我快点让她放开我。”
花弦一听乐了,这小东西怕是见景泠长得好看,所以才抓着不放。
“小乖乖,放开景泠姐姐,不然她不喜欢你了。”
小乖乖立刻就松手了,看着景泠咧嘴笑,露出冒了一点尖尖的乳牙,十分可爱。
景泠摸摸她的脸蛋,起身告辞。
“我要回涂山了,今天是来向你辞行的。”
其实这个想法是刚刚才冒出来的,看着人家三口甜甜蜜蜜,心里实在是难受,还不如回去涂山,也不过是挨一顿板子的事。
“如今仙魔大战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形势越来越紧张,你父兄托我照顾你,若你在回去的路上出了事,那便是我的罪过了。”
景泠低下头去:“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更要回去,说不定还能帮上忙。”
“你哥哥的意思是,让你别沾染这些事。”
“两族本就积怨已久,之前又发生了那样的事,现在的局面可以说是仙族一手造成的。无论最后会是什么结果,都不是我们可以改变的。”
“虽然你是涂山的人,但此次魔族进犯是仙族咎由自取,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就行了,你一个刚化形的小狐狸没必要掺和。”
严格算起来,花弦跟朝云一个魔族领袖,一个涂山帝君,如果讲求什么责任的话,她们应该挥剑相向,而不是腻歪的睡在一张床上。
两人都是死过好几次的人,知道现在的幸福来的有多不容易,所以那些责任和枷锁,早就被她们抛诸脑后了。
人只要没有道德,就会过得开心。
管得越少越能获得幸福,这是花弦从无数任务中悟出的道理。
所以她从来不会把不属于自己的责任往身上揽。
西琤进攻魔域时景家父子没有阻拦,现在的一切都是他们该受的。
这场大战结局如何她并不关心,她只想让景泠远离硝烟,跟以前一样做一只快乐的小狐狸。
“可我留在这里又算什么呢?”景泠小声喃喃。
她自然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所以之前根本没有过回去的想法,本以为能一直跟着花弦,可现在对方有了归宿,她再粘着人家就不礼貌了。
花弦见她情绪低落,打个响指穿好衣服,走到景泠面前,揉了揉她的头,笑道:“胡思乱想什么呢?这落月谷这么大,还能没你的容身之处?这小屋是霓镜用法力建造的,你也可以寻一处喜欢的地方,建一栋自己喜欢的房子。”
景泠垂目不语,半晌才道:“可是……就算姐姐你让我留下,还是会有人讨厌我的。”
花弦疑惑:“谁?”
景泠看一眼朝云,难为的摇摇头。
花弦立刻道:“不会,朝云很好说话的,是不是?”
朝云:“……是。”
听着朝云咬牙切齿的回答,朝云快乐了。谁让你抢走姐姐,就膈应你,哼!
小乖乖好像听懂了她们的话似的,笑得比之前更欢快,手舞足蹈,景泠给她一根手指,她就开心的抓着玩。
霓镜跟宛若搬进洞穴之后,就不怎么露面了,偶尔宛若会跑出来,说起霓镜时气得痒痒,但霓镜来寻她,她还是会乖乖回去。
景泠选了一处依山傍水,风景优美的地方,建造了一个小屋,只是她的法力不如霓镜,造出来的房子没有霓镜造的好看,而且只有一层。
只不过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屋里布置温馨,景泠十分满意。
小乖乖很喜欢她,经常要她抱抱,景泠也乐意陪她玩儿,一来二去就建立起了更亲厚的关系。
是夜,万籁俱寂,小屋中只有幽暗的烛光。
人间现今正是冬天,落月谷虽然没有季节之分,但或多或少还是受了些影响,温度有些低。
花弦趴在床上,耳朵尾巴都露了出来,眼角狐纹若隐若现。
“小乖乖还在景泠那里,去把孩子抱回来,别玩了。”
朝云俯身亲吻她的蝴蝶骨,感受着她的颤栗,眼中意趣更浓。
“景泠会照顾好她的,别担心。你现在要做的事就是,专心致志陪我玩。”
朝云的亲吻从蝴蝶骨一路往上,停在她的后颈,啄咬那一块软肉,花弦更加难以承受,尾巴都蜷到了一起。
“阿云,不要这样。”
“那你喜欢哪样?这样?还是这样?”
朝云每问一句,手就伸到相应的位置,花弦被逼出了眼泪,本是极为羞耻的事,但身体却生出了一股躁意,每一寸肌肤都渴望被触碰。
朝云看出她的变化,唇角轻轻翘起,手抚上她的尾巴根,牙齿轻咬她的后颈,像在品尝美食般,舔舐厮磨,十分有耐心。
花弦抓着枕头,手背上露出淡淡的青筋,声音也变得细弱沙哑起来。
这些日子每天与朝云亲近,都会被弄的丢了魂儿。她总有那么多出其不意的招数,任凭她想破脑袋都想不到。
“怎么不回答我,到底喜欢哪样?”
花弦说不出话来,小兽般呜咽,朝云看着她娇媚的样子,心中悸动,生了几分急躁。
花弦转头去亲吻朝云,朝云十分配合,给了她一个温柔的深吻。
两人交换着彼此的呼吸,将对方的气息牢牢印刻在自己身上。
朝云眸色渐深,在失控的边缘徘徊,即使看了这么多遍,还是会被花弦的样子蛊到,想要不管不顾把她拆吃入腹。
花弦把脸埋在枕头中,莹润剔透的肌肤泛着粉色,像枝头开得娇艳的桃花。
朝云箍着她的腰把她按进怀里,咬住她的耳垂:“你永远都是属于我的。”
花弦脖子绷得直直的,露出纤细的天鹅颈,朝云咬在她的动脉上,很想把犬齿刺进去。
“为什么不回答我?”
花弦知道她心思敏感又没安全感,所以每每她担心以后,总是耐心的哄她,这次也不会例外。
“如今我就在你怀里,我们做着最亲密的事,难道还不算属于你吗?”
“我要的不止今生,还有来世,生生世世。”
花弦不知道她为什么对来世今生这么执着,但情绪上头,自然什么都应着。
朝云这才满意,轻蹭着花弦的脸颊,让她达到愉悦的尽头。
花弦趴着喘气,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转头就看到让她心跳微滞的场景……
朝云舔舐着自己的手指,声音含混:“真甜。”
“!!!”花弦脑子轰的炸开,瞬间理智全无,翻身按住朝云,哑声问:“你是故意的吗?”
朝云方才举动全是率性而为,不知道哪里触动到了花弦,眼神懵着看她,像一只求人怜爱的小狗。
花弦心里低低骂一句,狠狠咬上她的嘴唇。
唇齿纠缠,又品出了跟刚才不一样的滋味,花弦竟也尝出了丝丝甜味。
她轻咬朝云的舌头,与她捉迷藏,在她最放松的时候进攻,轻而易举就找到了要害之处。
一开始朝云还能勉强招架,渐渐地就开始力不从心,接吻都不专心了,思绪恍惚着,被花弦咬了也不回神,反而更加飘忽。
花弦低笑,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唇贴着她的耳朵:“就这么欲罢不能吗?”
朝云把瑟缩一下,抱着她的手收紧几分,小猫似的哼哼唧唧。
“小狐狸,唔……”
花弦知道她想说什么,故意道:“叫姐姐,叫姐姐就给你想要的。”
朝云二十来岁,她三百岁,叫声姐姐不过分吧?只不过她知道朝云的性子,断定她叫不出口,也只不过是口嗨。
朝云的确觉得难为情,但既然花弦想听,又有何不可呢?
“姐、姐姐。”
花弦怔了一下,没听错的话,朝云好像叫她姐姐了。
“再叫一声。”
朝云说什么也不肯再叫了,眼尾红红:“你怎么欺负人?”
花弦还不曾见过这样的朝云,心躁动的像要裂开,连思考能力都没了,自然她想要什么就给什么、
“喜欢吗?”
朝云的声音支离破碎,但花弦知道她肯定喜欢,于是更加卖力。
夜色越来越浓郁,气温也越来越低,灵植们纷纷缩了起来,但小屋中却温度灼人,昏暗烛光下是一室绮糜。
景泠一直等着花弦和朝云来把孩子带回去,结果都子夜了还不见人影,想到她们可能因为什么事而耽搁之后,不满地骂一句朝云,然后抱着小乖乖休息。
小乖乖不哭不闹,乖巧地伏在她怀里睡去,只是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总是咬到她的胸。
难道饿了吗?朝云也真是的,好歹让孩子吃饱啊。
景泠心中鄙夷,很快也进入了梦乡。
时间一晃而过,到了小乖乖的一岁生辰。宛若喜欢热闹,效仿人间让小乖乖抓周,小乖乖不负众望的在众多金银财宝,笔墨书画中选中了景泠。
景泠只是调整了一下物品的位置,胳膊就被抓住,小乖乖冲她一笑,露出四颗牙齿。
景泠不知所措,抓周抓到个活人算怎么回事啊?
花弦倒是觉得挺好玩,笑道:“景泠啊,既然我女儿这么喜欢你,你就从了吧。”
景泠不是很懂她的话,但还是把小乖乖抱了起来,指着地上的东西道:“想要什么姨姨给你拿。”
小乖乖脱口而出一句姐姐,说的字正腔圆,把其他人都惊住了。
景泠纠正:“乖乖,我是姨姨,叫姨姨。”
“姐姐。”
景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呢?
花弦看着她们笑,朝云问:“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吗?”
“就叫朝暮吧,我与你的朝朝暮暮。”
朝云眼中晕开笑意:“好。”
虽然名字定下了,但大家还是习惯叫小乖乖,真名反而无人提及。
系统催了不止一次,让花弦进行下个任务,但花弦已经打定主意陪朝云到老,看着女儿长大,所以无视它的指令,嫌烦了索性直接屏蔽,反正它也拿自己没办法。
时间荏苒,很快小乖乖十岁了。
这期间仙魔大战以两族签订和平契约结束,涂山没有选新的储君,他们把目标放到了小乖乖身上。
于是她的十八岁生辰办的格外隆重,仙魔两界到场庆贺的人无数,比花弦当年继位时还要热闹。
女儿自小有主张,花弦也不担心她会应付不来,所以自己跟朝云躲到飞霜殿享清闲。
“我觉得我们还是要去看看,那孩子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来。”
朝云有些担心,花弦拍拍她的手,宽慰道:“问题不大,不还有景泠在旁边看着呢吗,暮暮自小听她的话,不会有事的。”
另一边的大殿中,宾客个个目瞪口呆,有些甚至连酒都不喝了,目光落在朝暮和景泠身上。
朝暮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问题,见景泠怔在原地,又重复了一遍。
“景泠姐姐,我心悦你,今日是我生辰,我当着各位来宾的面求娶你,你可愿嫁给我?”
景泠反应过来,连忙捂住她的嘴,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快住口!”
朝暮拉开她的手,道:“若你不愿下嫁,我嫁也行。”
过去数年,自朝暮知晓自己对景泠的感情后,无数次向她表白,但对方都以她年纪小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为由拒绝,今日她便当着众人的面说,这样总该有诚意了吧?
涂山狐族一个个表情难辨喜恶,魔族却在起哄,让景泠答应朝暮。
他们心里依然敬重着朝云,把朝暮当半个魔尊看,自然希望她能得偿所愿。
景泠脸色变了又变,最后道:“我跟你母亲姐妹相称,一直把你当成晚辈,所以……”
她也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落朝暮的面子,但实在是无法答应。
朝暮笑容僵了一下,故作镇定地问:“又不是亲姐妹,我不介意母亲不介意,你又何必为了身份所扰呢?”
景泠沉默地看着她,朝暮的笑容一分分淡去。
“所以你不是觉得我不懂爱,是不喜欢我,所以才一直拒绝我对吗?”
景泠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的沉默打破了朝暮最后一丝幻想。
“好,我知道了。”
朝暮小声说一句,握着拳头走到主位上,强颜欢笑举杯:“感谢各位来参加我的生辰宴,刚才的事就当做是我为大家准备的余兴节目,大家一笑而过就好。来,我敬大家一杯。”
大殿门口。
花弦一脸心疼地看着朝暮:“阿云,女儿被拒绝了。”
朝云狠狠剜景泠一眼,回道:“看到了。”
花弦:“她现在肯定很难过,还要为了体面表现的跟没事人一样,你快去安慰安慰她。”
朝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朝暮自小坚强懂事,从不让她们操心,唯有在喜欢景泠这件事上,怎么劝都不听。
两人都懂,如果现在她们出现的话,女儿肯定会觉得难堪委屈。
“唉,情之一字,害人不浅啊。”
两人退了出去,在飞霜殿等宴席散场,等人走的差不多,才从扶桑树下找到了朝暮。
往日娇俏明媚的少女,此刻正在黯然神伤。花弦蹲下,摸着她的头安慰她。
“母亲,我再也不要喜欢她了,再也不要喜欢她了!”朝暮扑进花弦怀里,哭的不能自已。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只能说,人类的本质是真香。
朝暮:现在的我你爱答不理,以后的我你高攀不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女穷!(歪嘴笑)感谢在2022-08-1721:43:57~2022-08-1823:17: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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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黑化道姑15
朝云虽然心疼女儿,但怕她再重蹈覆辙,于是心一横下了猛料。
“六界优秀美丽的女子不知凡几,哪个不比景泠好?先前我与你母亲劝你无数回,你非要一条道走到黑,现在撞了南墙知道疼了?”
花弦瞪她一眼,又安慰朝暮:“这是成长路上必经的事,当年我与你娘亲也是磕磕绊绊,经历了很多才能在一起。只不过感情之事不可强求,我们虽相爱相杀,但彼此心中有对方,这才能修成正果。一段感情中若是只你一人单相思,对方事事无回应,那便是徒劳的,这也是之前我跟你娘亲一直劝你放弃她的原因。”
朝暮何等聪明,怎么会不懂?只是先前一心扑在景泠身上,没把母亲的告诫放在心上,如今却是明白了。
大彻大悟。
“母亲,您说得我懂了,以后不会再让您跟娘亲为我操心了。”
花弦看着脸上挂着泪珠的女儿,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温柔道:“傻孩子,说什么呢?人间有句话叫‘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做父母的不就希望儿女能开心快乐吗?”
朝暮听到人间两个字时,心中产生了一个想法,只不过她谁都没说,等花弦跟朝云发现时,人已经不见了。
花弦拿起信纸,看清上面的字后,轻轻叹了口气:“痴儿。”
朝云立刻就要把她抓回来,被花弦阻止。
“罢了,随她去吧,现在把她带回来,叫她如何面对景泠,面对这里的留有回忆的一草一木?说不定去人间游历一趟,就想开了。”
“可是……”朝云犹豫着,面露忧色:“人间凶险,我担心女儿招架不住。”
“放心吧,她继承了我们两个人的法力,不说六界第一,至少人间没人能伤得了她,再说凭她的聪明才智,我不信她会吃不开。别老是把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下,温室里是养不出坚韧的花朵的。”
朝云还想再说什么,花弦眼睛一亮:“要不我们也去凡间吧,如今仙魔大战止息,人间又改朝换代,应当有一番繁荣新景象才对。”
朝云对人间没什么怀恋,她宁愿跟花弦待在谷中,两人三餐四季,可如果花弦想去的话,她会毫不犹豫答应。
“那待会跟宛若她们说一声再出发,今日正好是上元节,人间应当很热闹。”
花弦抱着她的胳膊笑得灿烂,朝云的眼神却在看到某人后,瞬间变得冷淡下来。
景泠走过来,一脸踌躇:“姐姐,小乖乖呢?”
不等花弦开口,朝云便说:“我女儿有名字,叫朝暮,还请景泠仙子不要再唤她的乳名了,这是只有长辈和亲近之人才能叫的。还有,以后没什么事别来落月谷,这里不欢迎你。”
景泠知道朝云向来不喜欢自己,经过这次的事恐怕更是厌恶,但她是来找朝暮道歉的,所以并不在意朝云的态度。
“能让我见见暮暮吗,我有话对她说。”
花弦面露难色:“不是我们不想让你见,关键是她现在在哪我们也不知道。”
景泠立刻就紧张起来了,问:“什么意思,她出事了?!”
“那倒不是,但昨天的事对她打击太大了,昨晚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也不说话,今早我们才发现人不见了,留了一封信给我跟她娘亲,说是要去人间历练,如果能找到合眼缘的道侣就更好了。”
“她要去找……道侣?”景泠声音有些晦涩。
花弦眼珠一转,拔高了声音:“可不是吗,凡间像她这个年岁的女子,早就嫁人生子了,如果她能带个道侣回来,我跟她娘亲不知多开心,是吧?”
朝云:“嗯,肯定开心。”
景泠脸色发白,双手紧紧握起,半晌才道:“确实挺好的,我先回去了。”
花弦见她不去追自己女儿,反而真的回了涂山,气得捶朝云一拳。
“怎么这么木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还能无动于衷,难不成她真的不喜欢暮暮?不可能啊。”
“就是不喜欢啊,不然怎会一再拒绝暮暮?”朝云说完又义愤填膺道:“我女儿长得又好看法力又高,有眼无珠的东西!”
花弦觉得她每次发脾气都很可爱,笑着听她骂完,然后道:“这你就不懂了,有些人就是比较迟钝,感情发展的慢热,但绝对不是不喜欢。”
景泠那样子分明就是慌了,不过现在事情闹成这样,且看她后面如何挽回。
“宛若跟霓镜昼伏夜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上,留个口信就行了,我们出发吧,去看追妻火葬场。”
朝云问:“何为追妻火葬场?”
花弦狡黠一笑:“两人身心舒畅的好戏。”
从落月谷中出去,便是弥漫着瘴气的密林,再往前走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群山,层峦叠嶂,幽暗寂静,好似暗藏危机。
故地重游,两人都有了不一样的心情。
朝云的修为为了孕育朝暮失了一大半,但即便是现在的她,若遇上先前的局面,也能轻松解决。
“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花弦摘了一束野花,把毒素祛除干净后递给朝云,朝云接过花,眼中蕴着笑意。
“什么问题?”
野花美得很绚丽,但朝云的容色一点也不输给它。
“再次相见时,你明明那么恨我,为什么还要保护我,宁愿自己受伤,也不让我陷入险境。”
当时她们误会还没有解除,她把皎皎明月拉入泥潭,吃干抹净后又一走五年,这五年里朝云被人追杀,东躲西藏,那样强烈的恨意下,遇到危险时第一反应竟然是保护她。
“没有为什么,心里那么想,便也就那么做了。比起被欺骗利用,我更受不了失去你。”
朝云比她之前遇到的任何人都疯,可她的爱意也是那么强烈,强烈到花弦久不跳动的心,为之震颤。
花弦眼眶有点发热,她不愿被朝云看到,转身故作轻松地问:“那现在呢?是不是还有残存的怨气没有消除?”
朝云什么都没说,把她拉进怀里,手放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
“傻瓜,孩子都那么大了,还有什么怨气?”
花弦想想也是,勾唇笑起来,凝在眼睛里的泪水溢出来,打湿了朝云的衣襟。
朝云连忙查看:“怎么哭了?”
花弦看着她眼里的紧张和心疼,突然觉得幸福,勾着她的脖子亲了上去。
本是蜻蜓点水般的吻,但花弦放开之后,被朝云一把拉了拉了回去,于是这个吻就顺其自然的加深。
唇齿纠缠,气息交换,那些在岁月里暗生的情愫生根发芽,以燎原之势成长。
小九蹲在角落里怀疑统生,明明骗宿主吃了“药”,还在她脱离世界的时候,抽取了她较为强烈的情绪,按理来说不会出问题。
可现在的情况好像跟它想象的不一样,宿主不仅再次有了情感波动,还为了攻略目标自愿留在小世界。
情况很是不妙啊。
一个深吻结束,两人脸上都有些泛红,花弦微微喘息,伸手抚上朝云的脸。
“脸怎么这么红?”
朝云知道她是故意的,但不接茬,而是把她揽的更紧,唇贴着她的耳朵道:“大概是被你勾起了火吧,所以我们快些出去,找个能休息的地方……”
“这里又不是不行。”花弦打断她的话。
朝云狠狠噎了一下,她知道花弦大胆,但没想到这么大胆,这里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她可没有做那种事让其他物种观赏的习惯。
最终朝云劝花弦打消了这个念头,两人加快速度下山,在天黑之前到达了九溪镇。
九溪镇是离上京最近的一个镇子,繁华不言而喻,再加上正值上元佳节,自然热闹无比。
河水已经解冻,少男少女们在河边放花灯,两人刚走过去,一个小女孩拿着花灯过来问她们买不买花灯。
花弦将她鼻子冻得红红的,拿起一盏花灯看了看,道:“来两盏。”
“十文钱。”小女孩道。
花弦摸了摸身上没钱,把朝云的钱袋掏出来,拿出一锭银子给她。
小女孩:“这太大了,我找不开。”
“不用找,天气太冷了,你拿着钱就回家去吧。”
小女孩摇头:“爹娘教导我,不能占别人便宜,如果你们没有小钱的话,我可以送你们两盏。”
花弦被她可爱到,摸摸她的头:“你不能占我的便宜,难道我就能占你便宜了吗?”
小女孩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为难地看着她。
许是两人的容貌太扎眼,只一会儿工夫,小女孩的简易小摊前就围了很多人,大家纷纷要买她的花灯。
花弦又摸出一锭银子,道:“在场所有人的账我一并结了,卖完就回去吧。”说完对周围的人喊:“各位,朝姑娘请大家放花灯,祝大家元宵快乐!”
在场的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花弦已经挑好花灯,跟朝云携手离去了。
小女孩手里攥着两锭银子,怔怔地看着两人的背影。
“肯定是仙女。”
两人来到河边放花灯,朝云突然说:“你摸她的头了。”
花弦一时没反应过来,等明白她的意思后失笑,伸手摸摸她的头。
“怎么连小孩的醋都吃啊,那我也摸摸你。”
“嗯。”朝云往她跟前凑了凑,方便她摸。
放完了花灯,两人去了镇上最大的酒楼,虽然她们老早就不需要依靠食物来维持生命,但来了人间,自然要入乡随俗。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花弦拿着朝云的钱装大款,把招牌菜点了个遍,付完饭钱也就所剩不多了。
“出门怎么不多带点钱啊,这都不够我们一天的花销。”
朝云捏捏她的脸蛋:“你给那小姑娘的银子,足够我们在这酒楼吃好几顿了。”
花弦噘嘴:“你是在怪我乱花钱咯?”
“哪敢,夫人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没了我再想办法。”
花弦扬着下巴,眼中浮上笑意:“这还差不多。”
小二端着菜上来,花弦被美食吸引,专心品尝美食,忽而一股熟悉的气息飘过,花弦抬头看朝云,显然她也察觉到了。
“暮暮也在这里?”
朝云点头:“不仅在这里,而且离我们很近。”
孩子是由朝云孕育的,她跟暮暮的感应比花弦更强烈,甚至可以大致推断出具体位置。
“在……西北方向五百米处。”朝云说着就要起身去找人,被花弦一把拉住。
“安心吃你的饭,女儿有人跟着呢。”
“谁?”
花弦把周围的客人屏蔽了,手指伸进茶杯里沾了点茶水,弹向空中,成为一面波光粼粼的镜子。
首先出现在画面中的是一条相当繁华的街道,接着朝暮的身影慢慢浮现,她身后果然跟着个人。
“景泠?”朝云有些惊讶,随后怒道:“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拒绝了暮暮,还敢缠着她?!”
朝云蹭一下站起来,凳子被推的“刺啦”一下,十分刺耳,花弦“嘶”了一声,再次拉着她坐下。
“你想干嘛?”
“我去把那有眼无珠,不知好歹的东西打跑!”
看着朝云咬牙切齿的样子,花弦莫名想笑,她一只手拉着朝云,另一只手慢条斯理的品尝佳肴
“暮暮的修为比之你如何?”
“她继承了我的魔力和你的仙力,别说我,就是你也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那不就得了,区区一个景泠她难道对付不了吗?之所以没把她赶跑,是因为想让她跟着呀。”
朝云不理解,这又是什么道理?
花弦挠挠她的掌心,道:“小女孩的心思嘛,弯弯绕比较多,你这种打直球的不明白也正常。咱们只要知道女儿安全就行,其他的让她们自己去解决吧。”
“可……”
“哎呀,别这啊那啊的,菜都凉了。”
花弦倒是能理解景泠,毕竟暮暮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一直以长辈的心态对她,就算暮暮一直说喜欢她,也只当是戏言,却没想到那小孩对她执念这么深。
我拿你当外甥,你却想当我女朋友。
这种身份和心态的转变,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
但如果说她对暮暮一点喜欢也没有,花弦是不信的。仙魔大战结束后,她本可以回涂山,却一直留在落月谷,难道是因为落月谷空气比较好吗?
这人啊,总是当局者迷,看不清自己的心就算了,还要口是心非。
她不追妻谁追妻?
花弦觉得好笑,朝云:“想起什么开心事儿了,笑得这么开心?”
“在想今晚怎么让你开心。”花弦故意凑近她,说话时还不忘往她脖颈间吹气,朝云果不其然耳朵红了。
都老妻老妻这么多年了,还是如此纯情,让人想把她压在身下欺负。
花弦吞了口唾沫,把注意力放在面前的食物上,却突然有种食之无味的感觉。
“我们去客栈吧。”
“啊?不吃了吗?”
“不好吃,想吃点别的。”
繁华的街道上,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穿梭,前面走的女孩身着白色衣裙,披着一件同色披风,头发简单扎了个灵蛇髻,除了一支碧玉簪子,没有过多装饰。
虽然打扮的很朴素,但那张脸却一点也不普通,让人见之难忘,视线随着她而移动,半晌才回神。
跟在她身后的少女也不遑多让,虽然美得没有那么夺人心魄,但身上自有一种温婉柔美的气质,此刻她虽眉头紧蹙,但一点不影响她的美貌。
景泠自知理亏,也不多说话,安静地跟在朝暮身后,她走她也走,她走她也停。
“你到底要跟我到什么时候?”朝暮转头看她,眼神似有不悦。
景泠顿了一下,回道:“你第一次……来人间,我……保护你。”
一句话说的磕磕巴巴的,一点底气都没有,朝暮直视着她:“千里迢迢从涂山跑到这里,就是为了保护我?”
景泠:“嗯。”
朝暮暗暗叹口气,耐着性子问:“没有别的话要跟我说?”
是有的,但竟泠还没想清楚,脑子里一团乱麻,此番来找朝暮也是冲动之下不管不顾跑来,根本没想好要怎么跟她说,所以只能傻傻跟着。
见她沉默,朝暮抿了抿唇,失望道:“你回去吧,我不需要人保护,这天下间能伤得了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说完倨傲仰头,继续往前走去,景泠抬步跟上,依旧沉默。
朝暮知道她跟着,脚底下一拐,往镇上最大的花楼走去。
景泠不知花楼是什么,但看着里面的莺莺燕燕也猜到了几分,脸色不悦起来。
“你要去这种地方?”
“嗯哼,怎么了吗?”
景泠拉着她的袖子,眉头紧蹙:“这不是你该去的地方,去别的地方玩吧?”
朝暮歪头,唇角翘起:“那什么地方是我该去的?你知道的,我畏寒,这种天气不去喝酒就只能回去睡觉,可是孤枕难眠,被子太冷了,除非姐姐你陪我一起睡。”
景泠呼吸微窒,不知该作何回答。
朝暮自小黏她,两人同床共枕了无数回,不过那都是她小时候的事了,自从这孩子跟她表白之后,她就再也不让她上自己的床了。
见她不语,朝暮冷笑一声,甩开她的手走了进去,门口的龟公面泛难色,朝暮拿出一锭金光闪闪的金子,他们就不为难了。
“女公子这边请,我们楼里的姑娘个顶个的貌美,保证您满意。”
妈妈走过来,不待她斥责两个龟公,朝暮就给她一锭大金子,道:“把你们楼里长得好看的姑娘都给我叫出来,今日我要好好玩玩。”
妈妈见钱眼开,也不管合不合规矩了,把没陪客人的姑娘们全都叫了出来,姑娘也很上道,围在朝暮身边献殷勤。
朝暮随手搂了两个好看的,往前走两步又停下,回头看一眼还跟着的景泠。
“别跟着了,我跟姐姐们喝酒睡觉你也要看吗?”说完对妈妈道:“妈妈,给她也安排两个,她喜欢成熟稳重的。”
“成熟稳重的?有有有!咱们楼里啥样的姑娘都有,我这就安排!”
景泠还想跟着朝暮,被妈妈一把抓住,“哎哟,您不必这么紧张,姑娘会伺候好女公子的,您啊,且玩自己的就行。”
说完便有两个长相成熟,身材丰腴的姑娘出来,一左一右抱住她的胳膊,笑得十分娇媚。
正在上楼的朝暮往下瞥了一眼,见景泠被围着,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眼神瞬间暗下来。
教育她的时候一套一套的,还不是喜欢的很!
可恶的狐狸!
妈妈也是个实诚人,想着她俩是一起来,安排的房间都是相邻,楼下歌舞停了之后,双方都能清晰的听到对方房间的动静。
朝暮适应的很好,对她来说一切都是新鲜的,人间的东西好吃,酒也好喝,姐姐们长得又好看,说话又好听,比那只臭狐狸不知好了多少倍。
所以她跟姑娘们玩捉迷藏、行酒令、摇骰子,好不快活,欢声笑语传到景泠这边,气得她捏碎了一个酒杯。
两个姑娘吓了一跳,连忙问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景泠深呼一口气,从怀里摸了两粒金豆子给她们,小声道:“现在需要你们帮我做件事,若是成了,还有好处。”
两个姑娘附耳过去,听她说了之后便应了下来,过一会儿两人一同出去,屋子里就只剩下景泠一个人。
安静的只有她的呼吸声,跟隔壁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
又过了一会儿,隔壁也逐渐安静下来,景泠起身出去,轻轻推开了隔壁的房门。
“不是说妈妈找你们有事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朝暮眼睛上蒙着白纱,颓靡的坐在地上,一只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撑在地上,衣襟大开,香肩半露,隐约还能看到胸前的沟壑。
“怎么不说话,想接着玩儿?”
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朝暮白皙的脸颊泛着红色,唇也比以往更红,唇瓣尚有酒水残留,看起来莹润透亮,让人想咬一口。
景泠本是来劝朝暮回去的,但看都她这番模样,双腿不听使唤的向她靠近。
甫一走近,朝暮就一把把她扯进怀里,声音含笑:“抓到你了!”
景泠身子微僵硬,但没有推开她,反而抱住了她的腰。
朝暮喝了一口酒渡给景泠,道:“这是输了的惩罚,本来要喝三杯,姑娘我大发慈悲,剩下两杯我替你喝了。”
输了的惩罚?先前那些姑娘输了也是这样惩罚的?景泠眼神晦暗,放在她腰侧的手收紧。
“好了,重新开始游戏,换别的姐姐来吧。”
“换不了,这屋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景泠?!”朝暮惊了一下,就要取掉眼睛上的白纱,被景泠按住。
“既然你这么喜欢玩,那我就陪你玩!”
说完抓着朝暮的手举过头顶,狠狠咬上她的嘴唇,带着惩罚性地吻她。
朝暮挣扎,景泠就吻的更重,直到她不再反抗,景泠才温柔下来。
朝暮任由景泠掠夺自己嘴里的空气,舔舐啃噬她的舌头,一副被逼迫的样子,但白纱下的眼睛里,却全是得逞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朝暮:看似弱势被动,实则完全拿捏感谢在2022-08-1823:17:35~2022-08-1922:49: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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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黑化道姑16
眼蒙白纱,于寻欢作乐的人来说是情趣,但对朝暮,其实不起什么作用。
莫说她修为已经高到不需要用眼睛辨认,就算不用法力,她也能一下认出景泠。
从她踏进房间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来人是谁了。
朝夕相处十八年,她们对彼此知根知底,了解甚深。仅是脚步声她都能分出景泠跟旁人的不同。
亲吻还在继续,且气氛慢慢暧昧起来。
景泠似乎亲上瘾了,抱着朝暮不放,从一开始的生涩到逐渐熟练,她像发现了新玩具的小孩,隐忍中带着兴奋,想要放手又克制不住的沉沦。
朝暮被一再刺激,终于也忍不住了,开始回应景泠。
唇舌纠缠,又产生了新的感觉,景泠颤栗了一下,随后是更加蛮横的掠夺。
是的,蛮横。不知她突然发什么疯,咬着朝暮的舌头不放,绞的她舌根发麻。
朝暮哼唧两声表达不满,景泠这才如梦初醒般,猛地放开了她。
经过一番厮磨,朝暮的样子更加诱人,光是看着,景泠的心就鼓噪起来。
心如擂鼓,一声声像是要震破耳膜,景泠鬼使神差的伸手,抚上了朝暮形状好看的锁骨。
“唔……”朝暮小声嘤咛,微肿泛红的唇轻启:“你怎的如此不知规矩,不是让你退下换下一个来吗?”
景泠表情一僵,放在她锁骨上的手不自觉收紧,留了两道指印在白皙的肌肤上。
“换人?你想一个一个来?”
朝暮蹭的一下坐起来,把放在身上的手拍掉,语气都冷了几分。
“景泠?你来做什么?不跟成熟稳重的姐姐玩乐,跑来打扰我?我说怎么这么安静,原来是你把我的姐姐们吓跑了。”
说着就要伸手拿下白纱,被景泠一把抓住。
“跟她们就可以,跟我就不行?”
朝暮隔着白纱望向她,见她神色不悦,眼角弯了下来。
不高兴就对了,被拒绝了这么多次,不把这口怨气发泄出来,她这辈子都会耿耿于怀。
“姐姐堂堂涂山神女,跟我玩这种把戏岂不是失了身份?再说……”
朝暮战术性停顿,唇角向下撇了撇,看得景泠心中火起,她捏紧朝暮的手腕,咬牙切齿地问:“再说什么?”
朝暮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胸膛,绕过衣领探进去,景泠一个激灵,立刻侧身躲过。
“你……!”
朝暮啧了一声,漫不经心道:“你属实无趣,不如姐姐们解风情。”
“你拿我跟她们比?!”景泠脸黑如墨。
景泠心里的火熊熊燃烧,恨不得把眼前不知所谓的女人吃了。
朝暮嗤笑一声,红唇勾起,娇俏万分。
“的确是我昏头了,怎么会拿姐姐们跟你比。姐姐们容色昳丽,待人真诚,温声软语,自是比你好了万倍。”
景泠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
她活了几百岁,自诩心性稳定,虽不能喜怒不形于色,但也没有过此刻这般的急怒。
偏偏面前的人打不得骂不得,只能硬生生忍着这股气,不上不下,属实憋屈。
朝暮见火已经拱的差不多了,甩开景泠的手,从容的拢了拢衣服,扶着桌子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既然你喜欢这间屋子,那便留给你吧,我去别处找乐子。”
下一瞬,暖香袭来,朝暮反应过来时已经在景泠怀里了。
“放开我!”
她挣扎起身,被景泠死死按住,显然她的忍耐已经到极限了。
“别动!再乱动我就……”
“你就什么?你能把我怎么样,你敢对我动手吗?也不过就嘴上说说而已,懦夫!”
景泠气得手抖,俯身堵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狠狠咬下去。
血腥味弥漫,朝暮痛呼一声,声音细弱含混,像受惊的小兽,景泠心中悸动,理智崩坏,撬开她的牙关,不管不顾地吮吻起来。
她霸道的攫取朝暮口中的空气,掠夺她的气息,直到朝暮不能呼吸,用力捶打她,她才不情不愿地放开。
朝暮眼角含泪,浸湿了白纱,脸颊不知是因为亲吻还是醉酒,泛着不正常的红,嘴唇破了好几处,胸膛剧烈起伏着,衣襟在拉扯中敞开,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半边肩膀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随着她的呼吸,衣服还在往下滑,她无力顾及,很快便有红润的小兔子跳出来。
景泠目不转睛地盯着,一边骂自己下流,一边又忍不住伸手抚摸。
若是平常,她定帮小乖乖把衣服拉上去,再以长辈的口吻告诫她,不可如此。
但现在,她只想按照自己的心意,做迫切想做的事。
就当她疯了吧。
朝暮沁出更多的泪水,惊慌大喊:“景泠,住手!你……唔!快住口!”
一字之差,意义却完全不同。
景泠品尝鲜嫩的小兔子,舌尖轻吮慢咬,同它嬉戏打闹。
朝暮吸气不知道吸了多少回,整个人脱力地伏在景泠怀里,红唇微张,像搁浅在沙滩的鱼。
本想浅尝辄止,但越是品尝越能体会其中美妙滋味,景泠吃完一只再吃第二只,丝毫不给朝暮喘息的机会。
粉色的小兔子在她的吮咬下变成了殷红,上面水光潋滟,让人欲罢不能。
朝暮低头便能看到挺立跳动的蜜桃,一抖一抖的好像还要往对方嘴里去。
饶是她故意引诱,见此情状也不免羞涩难当,景泠又迟迟没有表示,她只得侧过身去,为自己留下最后一丝尊严。
“你既不喜欢我,就不该如此对我,难道你不知道这是只有恋人之前才能做的事吗?还是你把我当成这楼里的姐姐,钱色交易,逢场作戏?”
景泠听了她的话,刚消下去一半的气又起来了,怒火蹭蹭上涨,比之前更甚。
“你倒是会恶人先告状,难道不是你先把我当成这楼里的姑娘吗?”
说完景泠才想起,好像在朝暮心里,她还不如楼里的姑娘。
无名火起,景泠探过腹地,直达幽处,指尖被潮湿的水汽覆盖。
朝暮咬着手指不说话,眼睛上的白纱迅速被泪水浸染,紧紧的贴在眼皮上。
眼前一切变得朦胧,隐约中似乎看到朝暮神色僵滞了一下,随后眼里涌上炙念,下一刻就有陌生的东西闯入。
朝暮咬破了手指,淡淡的腥甜在舌尖蔓延,陌生的感觉侵袭全身,无言的躁动灼烧神智,她放开自己可怜的手指,转头去找景泠索吻。
“姐姐,亲亲我。”
景泠立刻凑上去吻她,轻柔地舔舐她的唇,吮吸她的小舌,与之前的蛮横霸道截然不同,温柔地像换了一个人。
食髓知味。
从前景泠经常听到这个词,但现在才算理解它的意思。
深刻地理解。
未曾尝过个中滋味之前,她不明白这种事到底有什么好。尝过之后才懂得其中的妙处,欲罢不能。
理智也是有的,但仅限于不把朝暮弄伤,除此之外就全由欲念操控,彻底放纵。
朝暮白皙的肌肤泛着淡粉,犹如三月里枝头开得正艳的桃花,轻轻碰一下,就抖落一地花瓣。
眼泪越流越多,透过白纱滑落下来,景泠一一吻去,轻轻揉着她的颈项:“乖,别哭,姐姐之后不惹你生气了。”
朝暮吸吸鼻子,带着哭腔道:“可你不喜欢我。”
“没有不喜欢你,姐姐最喜欢小乖乖了,以前那些都是假话,做不得数的。”
景泠着急解释,一不小心下手狠了,朝暮刚止住的眼泪又开始汹涌。
“你说谎,你一点都不心疼我。”
景泠更加慌乱,抱着她不停亲吻,眼睛鼻子嘴巴一处都不放过。
“若是不喜欢,就不会追到人间来,还陪你做喝花酒这种荒唐事。若是不心疼,你此刻怕是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了。你不知道,我忍得有多辛苦。”
之所以没有把她弄得乱七八糟,完全是心疼她,她不忍看到自己的小乖乖哭。
但好像到现在为止,这孩子的眼泪也没有少流。
景泠更加心疼,把她搂进怀里温柔安抚,直到朝暮不再掉眼泪,才开始新一轮的挞伐。
而娇气如朝暮,怎么会不因为喜欢的人的触碰而激动落泪呢?
于是上述事情一再重演,景泠既舍不得朝暮流泪,又不能停止欺负她,足足折腾了一夜。
临近天明,花楼里寻欢的客人散去,喧嚣戛然而止,只有桌椅板凳的碰撞声,妈妈识趣地没来打扰她们,只在门口放了一炉香,用来驱散浓重的酒气。
景泠挥手将帷幔放下,红纱轻扬,与朝暮身上的点点红莓相映成趣,美得惊心动魄。
景泠怔怔地看了半晌,心里涌上一股满足感,让她仿若身处云端,整个人都是飘的。
她取下朝暮眼睛上的白纱,首先跃入眼帘的是她眼尾赤红的狐纹。
意识到景泠在盯着她的眼睛看,朝暮把脸埋进枕头,不愿面对她。
“很丑对不对?”
景泠俯身亲吻她的耳朵和脸颊,声音微哑:“一点也不丑,很漂亮。”
她是狐狸,没人比她更清楚这个东西是什么。
狐族的狐纹是很特别的存在,用情至深时情动才会显现。
虽没见过别人的,但她觉得这是世间最好看的狐纹。
朝暮耳朵红红,不自在道:“我还以为你会觉得难看。”
景泠从她的话里抓到重点,问:“这不是你第一次显现狐纹?”
朝暮:“不是。”
景泠心沉了一分,语气不变:“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十七岁。那次我无意中看到你洗澡,回来之后我自己……”
感觉自己说漏了什么,朝暮连忙收声,脸埋的更深,枕头陷下去了一大块。
朝暮从失落到欣喜,心情大起大落,她把朝暮按进怀里,手箍住她的细腰。
“乖乖,看着我。”
朝暮侧目看她,看到了景泠闪动的狐纹。
她是纯种狐狸,狐纹很好看,颜色也是漂亮的正红色,像盛开的曼珠沙华般摄人心魄。
相比之下,自己的狐纹连狗尾巴草都不如,丑的不能见人。
朝暮心生自卑,把眼睛遮住:“别看了,好丑。”
景泠吻在她的手心上,语气带着满足:“哪里丑?明明是天下第一好看。没能在你第一次显现的时候看到,是我最大的遗憾,所以我想再多看看。”
朝暮捂住她的嘴,神情窘迫:“那次是意外,快忘掉!”
“忘不掉,这辈子都忘不掉。”景泠伸出舌头舔她的掌心,眼中笑意闪过:“我实在太好奇当时的情况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什么……!”
朝暮话没说完,眼前就凭空出现了一面水镜,景泠抱着她跌入其中,在呼啸的风声中下坠。
很快眼前云开雾散,视线也变得清晰开阔,她们来到了落月谷。
谷中繁花似锦,草木茂盛,显然不是现实中的落月谷。
忽然一个身影出现在眼前,朝暮定睛看去,是景泠。
穿着一身白色鲛纱长裙,广袖外衫随着脚步飘荡,行走间自有一股仙气围绕。
景泠看得不好意思,轻咳一声:“原来我走路是这个样子。”
朝暮瞥她一眼,见她耳尖泛红,眼中笑意闪过,故意道:“确实有点太端着了,恨不得把‘我是神女’这四个字刻在脑门上。”
景泠受伤,勾住她的腰,狠狠亲她一口,委屈地问:“你不喜欢吗?”
她的眼睛耷拉着,像刚出生的小狗般惹人怜爱,朝暮怀疑她是故意的,但又找不到证据。
“没有不喜欢,松手,我腰疼。”
朝暮别扭的说完,眼睛看向了别处。这种事总有种难以启齿的羞耻,可腰又真的疼。
景泠反应过来,连忙松了手,一只手虚虚的揽着,另一只手捏着她的腰。
“好些了吗?”
并没有。
朝暮:“好些了,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同样都是落月谷,一年前与现在又有什么差别呢?
不对,一年前!
她抬头望向景泠,景泠唇角勾起,声音带着掩藏不住的笑意。
“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朝暮挣开她的手,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景泠利用溯镜来到了一年前,她暂时没办法出去,但她只想离开这里,离一年前的景泠和自己远一点。
景泠的目的她能猜出个大概,一想到要面对那么羞耻的画面,她就想一拳打爆溯镜,赶紧跳出去。
可溯镜是神器,又为景泠操持,若有损毁景泠也会受伤。所以即使她法力足够,却不能这样做。
景泠两步追上她拉住她的手腕,袖子一挥便到了瘴气林旁边的温泉浴池。
泉水“咕咚咕咚”冒泡,热气氤氲,隐约能看到有人在里面。
景泠本想跟朝暮一起看,十七岁的她撞见自己洗澡的画面,却不想估错了时间。
现在只有一年前的她,十七岁的朝暮还没来。
即使雾气氤氲,还是不免能看出浴池里的人身材傲人。朝暮看得津津有味,景泠挡住她的视线,把她的脸按到胸前。
“昨夜没看够?”
“既然已经看过了,那你还害羞什么?”
这不一样,景泠心说。
你一人欣赏和我跟你一起欣赏,是不一样的。前者她可以大大方方让她看,可后者总有种诡异的羞耻。
朝暮被迫埋胸,感受到她的波涛后,坏心眼的咬了一口,景泠如触电般弹开,脸颊微红。朝暮虽面色如常,眼中狡黠却暴露了她。
正当她想调侃两句时,十七岁的自己出现了。
景泠等来了自己期待的时刻,眼中羞涩立刻化为了笑意。
朝暮:……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女人变脸这么快呢?
十五岁时,朝暮发现自己喜欢上了景泠,她也怀疑了自己许久,为什么会对看着她长大的姐姐有非分之想呢?
虽然她只把对方当姐姐,可对方一直拿她当小辈,说话做事一副长者口吻,虽然她不喜欢,但也无能为力。
直到她意识到,自己喜欢景泠。
那些潜意识里的不愿,就有了很好的借口。
情窦初开时喜欢一个人,那自然是恨不得昭告全天下。
朝暮告诉了两位母亲,得到了她们的一致反对,但她自有办法让她们同意。
直到后来,落月谷中的花花草草都同意了,可是景泠不愿意。
这两年里,她逮着机会就对景泠表白,时至今日,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喜欢你”,奈何对方就是不给她一个回应。
十七岁朝暮心中愤然,不知不觉的走到了温泉池边。
既然来了,那便泡一泡再回去吧。
这样想着,她脱掉了外衫,正要解裙带的时候,池水忽然涌动起来,旋即薄雾散开,美人裹着一身水汽站了起来。
长及膝盖的青丝披散在身后,柔软的尾巴或在池中拍水,或在空中摇曳,池里的“咕咚”声和狐狸戏水的声音融合到一起,风声中还有狐狸浅淡空灵的笑声。
朝暮楞在原地,眼睛不眨地盯着景泠,看到她轻轻耸动的狐耳,洁白如玉的面庞,线条分明的下颌,以及……
朝暮连忙收回视线,手捏着外衫吞了口口水,在池中之人看过来时没出息的逃了。
景泠看着她逃跑的方向,笑得很是欠揍。
“你去了我的小屋?”
朝暮红着脸:“怎么,不可以吗?”
“只是有些意外,之前你说的时候,我以为会是在你自己家里。”
朝暮想起,那时完全是身体本能驱使着她,因为一直跟景泠住在一起,腿一抬就是小屋的方向,根本没察觉到任何问题。
池中景泠望向这边,若有所思。
朝暮突然紧张,抓着景泠的袖子小声问:“她不会看到我们吧?”
“看不到,我们不存在于这个时空,在她眼里只有一团虚无的气。”
朝暮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
景泠看着已经消失在视野里的十七岁朝暮,揽住朝暮的腰。
“咱们也去瞧瞧,我想看你第一次露出狐纹的样子。”
朝暮一万个拒绝,但景泠有溯镜,在这个空间里可以心随意动,所以不等她拒绝,两人已经到了小屋门口。
朝暮抓着她的袖子,脸红的像枫叶:“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出去吧。”
景泠自然不能依她,本就是为了看这事才来,现在回去岂不是白跑一趟?
那溯镜启动一次要消耗大量法力,自然得物尽其用。
为了顾及朝暮,景泠没有进去,而是用水镜将屋里的一切映照出来。
十七岁的朝暮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只觉得心里很躁动,还有一股怎么挥散不去的炙热,灼烧着她的理智。
脑子变得混沌,荒唐的想法产生,很快她竟也平静地接受了。
她将外杉丢在地上,趴到景泠的床上,闻着专属于她的味道,心里变得满足。
“泠姐姐,泠姐姐……”
她一声声唤着景泠,把脸深深埋进枕头里,耳朵红的像要滴血,眼尾狐纹闪动。
朝暮看得小脸通红,伸手捂住景泠的眼睛。
“不许看!”
景泠任由她捂着眼睛,笑道:“可是该看的已经看了,现在才阻止是不是迟了?还有,风声异动,有人来了。”
朝暮还想这个时候会是谁来,为什么她一点记忆都没有,就看到一年前的景泠正一步步逼近。
怎么回事?景泠明明是晚上才回来的呀。
她望向景泠,对方一脸无辜,表示她也不知道。
“可能她察觉有东西闯进来了,但不知道是什么,所以提前回来了。”
倒也说得通,但如果她现在进去了,那“她”怎么办?
“快阻止她啊,她要进去了!”
“那不是正好吗?你如此难受,我不会袖手旁观的。”
朝暮无言以对,眼睁睁看着景泠走了进去。
屋子不大,床前只有一扇屏风遮挡,景泠只是听到声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而朝暮还沉浸在快乐之中,对她的到来毫无察觉。
景泠僵着脸站了许久,直到声音停止才缓缓绕过屏风。
朝暮身上的衣服已经所剩无几,只有丝质里衣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她的手也放的很巧妙,占领了两个关键点。
景泠见了更是尴尬,捡起外杉披在她身上,磕磕巴巴道:“听到动静进来看一下,没事就好。好好休息,我晚上再回来。”
朝暮拉住她的手,眼泪盈盈:“姐姐,别走。帮帮我,我好难受。”
“小乖乖,凝神静气,固守太一,很快就不难受了。”
景泠还在教她压制欲念,朝暮已经爬到了她身上。
“我试过了,不管用,只有姐姐能帮我,只有姐姐能。”
她特意强调一遍,唇已经触到景泠的嘴角了,察觉到景泠的退避,眼泪断线的珠子般往下掉,大颗大颗砸在景泠胸前。
景泠似是被她的眼泪烫到,突然就不动了,朝暮如愿亲上去,毫无章法的啃咬她的唇,弄得景泠连连吸气,不知是痛的还是怎么。
朝暮的难耐并没有缓解,反而更加剧烈,眼尾的狐纹彻底显现,一片赤红。
仅仅是这样还不够,远远不够。
她想要更多,更多……
朝暮一把把景泠按到床上,蒙着水汽的眼里满是深情。
“姐姐,我喜欢你。”
屋外的朝暮被突然改变的轨迹打的措手不及,愣怔间眼尾的狐纹突然闪动,并且还越来越明显。
“怎么会这样?”她伸手抚着脸上的狐纹,不明所以。
景泠看着床上纠缠的两人,心下了然,挥手打散水镜,带着朝暮来到了温泉浴池。
“我们不出去吗?”
“不出去,感觉这里很适合。”
“适合什么?”
景泠不答,将她拉进水里,一只手箍住她的腰,一只手往水下探索。
朝暮立即就明白了,只是她不懂,为什么一个人前后差别可以这么大,从前拒绝她的时候可半分没犹豫过。
难道她以前的自矜和冷漠都是装的?
只是随着景泠越来越过分的举动,她已经无暇去思考这些了。
人间集市。
上元节过后热闹丝毫不减,街上人来人往,比肩接踵,花弦紧紧牵着朝云的手,生怕被人挤散。
“那个看起来好好吃,我们去买那个!”
花弦嗅到糖糕的味道,兴奋的拉着朝云过去,朝云低头看着怀里的一堆零嘴,无奈摇头。
只尝一口就不吃了,最后都进了她的肚子,又偏偏要买。
花弦走着走着停住了,盯着前面的两个背影道:“你看她们像不像故人?”
“故人?”朝云看过去,这两人她确实都不认识,但气息很熟悉,“你是说……”
花弦点点头,快步上去,叫住了其中一位。
“狐婆婆。”
没有疑问,很笃定。
两个年轻女子转头,其中一个满脸疑惑,另一个看到她们却弯着眼睛笑了。
“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景泠:好像突然被打开了任督二脉感谢在2022-08-1922:49:57~2022-08-2121:48: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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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黑化道姑17
女子云鬓香腮,眉如弯月,唇如丹朱,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含着笑,似有无尽风情。
她穿着一身红衣,将本就白皙的肌肤衬得如雪一般白。
旁边的女子姿色稍逊,但在人间也是一等一的美女。
她身着月白长裙,披着同色披风,毛领将她的下半张脸遮住,但露出来的眼睛却透着温柔。光是看着,这冬日寒风好像都不那么凛冽了。
花弦一眼就认出,狐婆婆旁边的女子就是当初收留她们的婆婆,狐婆婆的法力也不如当初那般深厚,已经不是狐仙了。
想到什么之后,对她多了一分敬佩。
修行几千年,只差临门一脚就能成仙,却甘愿为了喜欢的人放弃,还消耗法力和寿命,陪她一起经历六道轮回。
那时看狐婆婆对人类婆婆冷淡的样子,还以为她已经看淡了人世情爱,没想到竟会做出这种选择。
果然情之一字乃是裹着蜜糖的毒药,碰了就再难以抽身,到最后还心甘情愿的喝下去,即使肠穿肚烂依旧无悔。
狐婆婆笑道:“我这世名叫胡英,这位是我夫人,名为付宁叶。”
花弦从前不知她们的姓名,现在只当第一次认识,认真地自报家门。
“我叫花弦,旁边的是朝云。”
朝云还在等着她介绍自己的身份,结果就这么没了,不满的戳戳她的腰,花弦只是笑,并未如她所愿。
胡英哪里看不出来,这两人自初遇便是此种模样,百年未变。
一百年能发生多少事,沧海桑田,斗转星移,她们仍旧陪在彼此身边,即便不说,她也猜得到。
付宁叶看着三人之间微妙的气氛,有种自己被排除在外的感觉,揪着胡英的袖子问:“你认识她们?”
她自小与胡英一起长大,胡英的朋友她都认识,从来没见过这两个,难不成是胡英背着她偷偷结交的?
想到这里,付宁叶有些不悦,但面上没有显露,依旧温柔如水。
胡英哪能不知道她的小心思,眼中晕开笑意,回道:“是认识很久的故人。”
这么一答,付宁叶更加笃定自己的想法,眼神有些落寞,大半张脸都藏进了毛领中。
突然刮起寒风,还有雪渣子夹杂其中,胡英立刻把付宁叶往怀里揽去,饶是如此,付宁叶还是吸了些风,轻咳起来。
花弦提议:“不如我们去旁边的茶楼吧,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胡英望向付宁叶,问她的意见。
付宁叶本想回家的,但既然胡英没有拒绝,那便是想去,自己自然得答应。
四人在雅间坐下,点了茶水点心后,便开始聊各自的近况,花弦对胡英也没什么隐瞒,但考虑到付宁叶可能听不懂,所以就简单说了下。
胡影察觉她身上气血有异,问:“你们孕育了孩子?”
花弦惊了一下,没想到胡英竟然能看出来,毕竟现在她的法力已经大不如前。
“狐族是专门掌管姻缘和子嗣的族群,我虽然修为受损,但还不至于那么不中用。”胡英看出她的疑惑,解释一句。
花弦赔罪:“倒是我小看婆婆了,婆婆莫怪。”
胡英摆手说无妨,花弦便把扶桑树种子孕育生命的事说了一遍,当然依旧简化。
胡英看朝云一眼,若有所思道:“倒是没想到你竟能牺牲至此。”
“孩子是我跟花弦一起孕育的,不算什么牺牲。”
花弦握住她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付宁叶听到两个女子也能孕育孩子之后,就有些心不在焉。
茶点端上来,胡英把冒着热气的茶水吹的凉一些,递到付宁叶嘴边。
“来,喝点热茶润润嗓子,你这咳疾老是不好,看来最近不适宜再出门了。”
付宁叶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眼神埋怨:“你又要拘着我了是不是?”
“哪是拘着你,这不是怕你身子不舒服吗?”
付宁叶轻轻皱了皱鼻子,回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我也说不过你。”
胡英又拈着点心让她吃,小声说着哄她的话,花弦侧头看朝云,道:“你好像从来没这么哄过我。”
朝云:……这也要攀比?
她拿起一块点心喂到花弦嘴边,眼神认真:“那我现在哄你。”
花弦“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好呆。”
朝云不知道自己哪里呆,但既然夫人说呆那就呆吧。
胡英面对两人还是长辈心态,一脸慈祥的看着她们,花弦触到她的眼神之后,反倒有些不自在了。
“付姑娘有咳疾?”她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打小就有,是陈疾了。”付宁叶回道。
花弦观她面色,看出她今世安宁顺遂,寿终正寝,想来也不是什么重病,胡英心疼她,自然紧张了些。
“咳疾不能见风,这样的雪天里还是少出门为好,但也不必拘着付姑娘,平日多晒太阳,再把晨露煮沸了,加入一勺蜂蜜,两块陈皮,一片甘草,喝一两个月应当会痊愈。”
付宁叶些不信,毕竟她这是娘胎里带的毛病,从小到大喝的药不计其数,都是治标不治本,每到秋冬季节就复发,那么多名医都束手无策,眼前的少女说的这么简单,能行吗?
胡英却不疑有他,她的脑子也是刚刚才转过弯来,这道方子的关键在于晨露。
“小花弦,多谢赐方,今天这顿我请。”
花弦笑道:“好说好说。”
正好朝云的钱也所剩无几了,能蹭一顿是一顿。
天色渐暗,四人各回各家,付出宁叶有些不开心,胡英同她说话许久没有回应。
“你有心事?”
付宁叶看她,眉心微微蹙起:“你什么时候交的朋友,我竟一点儿都不知道。”
胡英知道她是在纠结这个,眼里浮上笑意:“这半天你一直不开心,是在计较这个?”
“才没有很计较。”付宁叶自顾自地往前走。
胡英连忙跟上,拉住她的手跟她十指相扣。
“我一时失言,惹娘子不高兴,娘子想怎么罚我都行。”
付宁叶脚步一顿:“真的?”
胡英:“自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我们赶紧回家吧。”付宁叶抓着她的手往前走,脚步急了些。
花弦看着两人的身影淹没在人海中,奸笑道:“看来狐婆婆要被她自己给坑了。”
朝云“嗯”了一声,牵住她的手:“我们也回去吧。”
花弦还想再逛一会儿,天空突然飘起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把世界都妆点成了白色。
街上人很快就少了,花弦跟朝云也匆匆往回走,花弦本来可以不让雪落到她们身上,但她没有那么做。
两人行走在大雪中,好像世间只剩下她们两人,衣摆相贴,双手相合,这便是永远。
花弦鸦羽般的睫毛上沾了几片雪花,眨眼的时候抖落下来,睫毛闪着暗光,美得惊人。
她转头望向朝云,轻唤她一声,朝云看向她,问:“怎么了?”
花弦笑着回:“没什么,就是想叫你。”
“……”朝云看着她翕动的睫毛,微张的红唇,突然觉得有点渴。
眼前的光线突然变暗,下一瞬,唇上贴上了一个柔软的东西,朝云的唇有些凉,带着风雪的味道,花弦自觉张嘴,把她的舌头迎了进去。
朝云温柔舔吻,照顾到她口中的每个角落,与她交换呼吸,两人的气息混杂起来,分不清你我。
雪越来越大,目之所及白茫茫一片,花弦这个吻持续了多久,只知道分开时,她跟朝云身上的披风已经湿了。
朝云将她肩头的雪抖落,柔声道:“回去吧,湿衣服穿在身上不舒服。”
花弦点头,两人并肩而行,交握在一起的手被宽大的袖子盖住,旁人看了只以为两人关系好,靠得近些。
回到客栈,披风已经完全湿透,朝云替花弦把披风拿下来,把她按进浴桶。
里面的洗澡水是她们临出门前备下的,只需要用法力加热即可,泡进热水里,花弦舒服地喟叹一声。
“果然还是热水澡舒服,感觉皮都展开了。”
朝云也把身上的湿衣服换掉,只穿着里衣。她走到浴桶旁边,掬着水浇到花弦的肩膀和脖子,看似老实又不是很老实。
“要不你进来跟我一起洗?”
朝云停手,认真地说:“本来想让你一个人舒舒服服地洗,但既然你邀请,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花弦:“……”明明就是故意闹她,意图不要太明显。
朝云进了浴桶后,水位上升了不止一点,花弦除了脸在外面,其他地方都被水包裹着,热气蒸腾,让她的脸看起来有些不真切。
朝云屈膝坐下,把花弦拉到自己腿上,揽着她的腰有一下没一下地为她捏腿。
“走了那么多路,腿酸不酸?”
花弦伏在她怀里,把玩着她的头发,“在茶楼坐了大半半天,早就不酸了。”
朝云知道,但她就是要捏,因为她醉翁之意不在酒。
浴桶里的水摇摇晃晃洒出来,流了一地,花弦被亲的七荤八素,攀着朝云的脖子不放。
朝云狠狠在她唇上嘬了一口,然后放开她,眸色沉沉地看着她。
花弦不满地看她,扭了一下腰:“怎么停下了?”
朝云没回答,反而问:“我是你的什么?”
“是我的爱人,孩子她娘,夫人,娘子,相好的。”
花弦把所有能想到的词语全用上,但朝云却不满意。
“那之前为什么不说?我让你拿不出手吗?”
花弦思考了一下她所谓的“之前”是哪个“之前”,朝云却以为她解释不出,俯身吮吻她的脖颈,还在锁骨上狠狠咬了一口。
花弦痛呼一声,伸手去推她,朝云立刻抱紧她,然后按着她的后脑勺亲上去。
花弦嘴里弥漫起淡淡的血腥味,但在气息交换间,很快就消失无踪。
花弦尽力回应,但朝云好像还在生气,亲的很凶狠用力,像是要把她拆吃入腹。
吻还没有结束,朝云的心思已经不在这上面了。花弦抵在浴桶边缘,以极其别扭的姿势跟她亲吻。
水声响彻在屋内,激起的水花沿着浴桶流到外面,花弦脸上沾着水渍,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胸前,睫毛上挂着水珠,眼尾狐纹若隐若现,那种惊心动魄的美让朝云心尖发颤。
“乖乖,怎么不回答我,我很拿不出手吗?”
花弦:“……”怎么还记着这茬?
她突然想起,朝云本就是这样的,只不过这些年两人一直在落月谷,日子过得比较和谐,她才忘了这家伙的真面目。
爱记仇爱吃醋,看似霸道实则缺乏安全感。
今天因为她没向狐婆婆她们介绍她,又开始疯起来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好像比以前更疯了。
就像是为了印证她的想法般,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左胸的皮肤就开始泛疼,想到某个可能,花弦连安抚朝云都顾不上了,努力想把胸前浮现出来的东西遮住,但已经迟了。
朝云看着她胸前的紫莲,眼中情绪汹涌,但最终她只是轻轻把脸埋进花弦的颈窝,委屈地说:“它怎么又出现了,真讨厌!”
花弦悬着的心落下,摸摸她的脑袋:“你别生气她就不出来了,乖乖的好不好?”
朝云亲她一下,噘着嘴道:“好吧,我乖乖听话,你别让它再出来了。”
既然这样的话……
花弦眼睛一转,道:“那你可不可以说‘我会乖乖听姐姐的话’?”
朝云眼睛一眯,把她怼到浴桶上,“你不觉得自己的要求太过分了吗?”
花弦嘴硬:“哪里过分?再说我本来就比你大,叫声姐姐怎么了,以前又不是没叫过。”
此时,花弦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但很快她就意识到了。
可怜的浴桶,承受了它不该承受的,吱呀吱呀的,像快要散架了般。好在水凉下来后,两人就转移了阵地,它这才得以保全下来。
“阿云,我不行了。”
花弦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光是她眼尾的狐纹,就让朝云疯狂,怎么会轻易放过她。
“你行的,你可是上神,怎么会不行?”
上神跟这个有什么关系,该累还是会累的呀!
花弦表示抗议,但抗议无效,朝云换着花样玩,让她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与此同时,镇东的一所豪华宅子里,烛光摇曳着,自有一番暧昧景象。
胡英坐在床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不断逼近的人。这小东西,不会以为这样就能制住她吧?
“阿英可是答应了我的,不会想反悔吧?”
付宁叶只穿着一件浴衣,胸前的带子松松系着,她走到床边,弯腰爬了上去。
这一下,大好春光便展露在胡英面前,她吞了口口水,对付宁叶道:“叶叶,把我解开好吗?”
付宁叶摇摇头:“不好哦。”她甚至还伸手摸了摸胡英被绑住的双手,确认没问题后才放心。
她勾着胡英的下巴,唇有意无意的擦过,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胡英脸上,让她心中悸动。
“你什么时候有了两个天仙似的朋友?”
胡英喉头滚动,哑声道:“很久以前认识的,这不重要,先把我解开好不好?”
付宁叶纤长的手指在她脸上游走,描摹着她的轮廓。
“你的朋友我都认识,怎么唯独没见过这两个?”
不仅认识,要是察觉谁对胡英有想法,她会想尽办法让那人离胡英远一点。
胡英是她的,别人休想染指。
但是胡英不知道,她只以为对方是突然跟她疏远的,失落两天也就忘了。
是了,她装的那么人畜无害,胡英又怎么会想到她会做这种事呢?
可是,她不想让任何人靠近胡英,胡英只能是她的。
唇覆上去的时候,付宁叶清曦地听到了胡英的哼声,这让她感觉愉悦。
一想到胡英因为自己而变成这样,她就忍不住兴奋。
以往一直是由胡英主导,第一次由她来,不免有些紧张。但她早将那些招式记在心里,这对她来说不是难事。
付宁叶纠缠着胡英的舌头,轻轻吮吸,每次胡英想要更进一步,她就避开,如此几次之后,胡英终于忍不住了。
“叶叶,别这么调皮。”她沙哑着声音,颇有怨气。
付宁叶微微喘息,身上的浴衣滑落下去,露出大半个肩膀。
“作为你瞒着我交朋友的惩罚,今晚就由我来吧。”
胡英无奈地看着她,道:“你身体不好,刚又喝了药,很容易累,等咳疾好了再来好吗,我一定让着你。”
付宁叶心里回一句“骗子”,这种话没少说,哪次让着她了?
她没有回答,俯身亲吻舔舐胡英的脖子。
胡英倒吸一口冷气,眼角的狐纹立刻出来了,付宁叶仰头看她,伸手抚摸她的狐纹。
“真好看。”
胡英心头震颤,耳朵“砰”的冒出来,紧接着尾巴也出来了。
付宁叶怔了一下,嘴上动作都顿住了,胡英一急,手上的绸带一下断开。
她从来不瞒着宁叶什么,这是唯一一个秘密。
害怕对方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会害怕,所以从未对她说过。
曾想过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她,但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暴露。
“叶叶,你别害怕,我……”
付宁叶笑起来,歪着头看她:“害怕什么?这可爱的耳朵,还是毛茸茸的尾巴?”
胡英沉默了一下,问:“我不是人,你难道不害怕吗?”
付宁叶倾身往前,彻底把她按到了床上,眼中闪动着异样的光。
“有什么好害怕的,无论你是不是人,你都是我的阿英啊。”
更何况她老早就知道了。
第一次亲近时胡英眼尾的印记露了出来,她以为她遮的及时,其实她早就看到了。
后来时不时耳朵和尾巴会冒出来,这傻狐狸自以为收的快,殊不知一切都被她看在眼里。
一开始也是震惊的,但很快就想通了,是人是狐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胡英是狐狸她就不喜欢了吗?
不会。
永远不会。
她对胡英的爱已经深入骨髓,除非刮骨削肉,否则这辈子绝对要跟她纠缠到底。
胡英听了她的话,心情很是复杂,有一股想哭的冲动,但更多的是把她压身/下,好好疼爱。
她把付宁叶抱到腿上坐下,迫不及待想要品尝美味,手刚伸出去,就听到两声咳嗽声。
付宁叶眼泪盈盈地看着她,捂着嘴轻咳:“阿英明明说我想做什么都答应我的,怎能说话不算数?”
胡英:“你身体不好,我……”
“就是因为身子不好才更应该让着我,不是吗?”
付宁叶亲吻她的唇,趁机把她的手重新绑上,俯身细细亲吻她的眉眼,动作异常温柔,好似在对待珍贵易碎的瓷器。
胡英眼角沁出泪水,使得狐纹的颜色更加鲜艳,像盛开的玫瑰花一般。
付宁叶平时一直是被欺负的那个,逮着机会就想玩个够本,恨不得把胡英用在她自己身上的招数全部还回去。
胡英的狐纹已经淡去,只有浅浅的痕迹,她的眼睛肿着,鼻子也红红的,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付宁叶从背后抱住她,唇贴在她的耳后,轻轻啄吻。
“你骗我。”
胡英控诉着,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
付宁叶将她搂紧一些,语气带笑:“怎么骗你了?”
“你哪里身子弱?”
本来顾及着她的身体,想着依她一次,应该会很快结束,没想到……
付宁叶咬着她的耳朵,声音缥缈:“不是你一直说我身子弱吗?昨晚也是你先说的呀。”
胡英:“……”
反正以后是不会再依着她了,尤其是床上,绝对不依。
付宁叶见她不说话,柔声道:“累了吧,我陪阿英睡。”
胡英的确累得很了,连回她一句的力气都没有,闭上眼睛立刻就沉入了梦乡。
花楼包间内,溯镜表面的水幕抖动两下,然后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朝暮和景泠一前一后出来,朝暮沉着脸,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
“暮暮,你怎么了?”
“你说我怎么了?你给我出去,这是我花钱订的包间!”
景泠故作伤心:“吃干抹净就要赶我走,你好没良心。”
朝暮掀开被子,怒道:“到底是谁吃谁啊,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
景泠眼疾手快的把她揽进怀里,好声好气:“错了错了,是我吃干抹净,我绝对会负责的,别生气了好不好?”
朝暮冷哼一声,把眼睛转到旁边不看她,景泠继续解释:“我不是想看看你第一次显露狐纹吗,下次一定提前跟你说说。”
“你是想看狐纹吗?你只看了狐纹吗?没有下次,哼!”
“好好好,没有下次。”景泠赔笑:“别气了别气了,气坏了我会心疼的。”
朝暮瞪她一眼:“少油腔滑调。”神色却明显缓和了。
景泠在她唇角啄吻,笑得像个得到糖果的小孩。
花弦醒来时看床顶的帷幔都是重影的,腰酸背痛腿抽筋,全身上下没一处好的。
她一脚把朝云踢醒,哑着声音道:“你干的好事!”
朝云什么也没说,一把把她抱进怀里,二话不说就是一个大亲亲,嘬的花弦脸上一个明显的唇印。
“错了,下次还敢。”
以往都是花弦皮,没想到有一天她会被自己经常说的话给整无语。
又躺了一会儿,花弦突然感应到什么,对朝云道:“感觉到你闺女身上发生的变化了吗?”
朝云点头:“嗯。”
“那你还躺着,收拾收拾起床啊。”
虽然身体还没缓过来,但这个热闹一定要凑,主要想看看景境泽现在是什么样子,见到她们之后又会是何种反应。
作者有话要说:
景泠:我景境泽今天就算与整个魔族为敌,也绝不会答应朝暮的告白,……真香,嘿嘿~感谢在2022-08-2121:48:55~2022-08-2223:33: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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